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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谢沧浪 4211 2024-09-22 09:39:58

传旨的小太监到颜府的时候,颜珩舟正在和常梓轩下棋。

都是斯文人,棋局剑拔弩张了,两人面上也是云淡风轻。小太监说完,颜珩舟刚好落下最后一子,常梓轩叹了口气,将黑子丢回了一旁的棋奁之中。

颜珩舟微诧:“陛下召我进宫议事?”

他顿了顿:“没有旁人?”

小太监只是传话的,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躬身称是。

一旁的常梓轩若有所思。

他道:“咱们这位陛下,倒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颜珩舟:。

天子传召,耽误不得。

他没多说什么,站起身就准备走,常梓轩却叫住了他:“你等等。”

颜珩舟:“嗯?”

他的心情还挺放松的。

李昭漪虽说身份特殊,但性格、年纪和样貌都摆在那,要说颜珩舟心里有多少敬畏,他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实在不至于。

但常梓轩却道:“你给我注意点。”

“陛下脾气好,但性子挺倔。”他慢慢地道,“这两天他和云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清楚,这次传召,多半还是因为里头的事。”

他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试探着劝过一句,陛下看着不怎么高兴……”

“总之。”他说,“你我身份特殊,掺和进这事没有好处只有坏处,有什么事,你别急着应,至少回来商量一下再决定。”

平日里怼归怼,关键时刻,颜珩舟到底是自己人。

颜珩舟了然。

他道:“没事,我知道分寸。”

“不过……”

他顿了顿:“可以问么?云殷他,对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话出口,连常梓轩也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

片刻后,常梓轩道:“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话有问题啊。”颜珩舟道。

常梓轩没好气:“什么问题?我说你到底去不去宫里了,就非得现在聊这事?”

他这几日本就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今日更是被这一次突然的传召打得心烦意乱。只想赶紧让颜珩舟滚。

但颜珩舟不仅不滚,还直接坐下了。

“咱们陛下宽仁,想必不差这一盏茶的时间。”他道,“说说呗,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他其实也是拿不准。

面圣的是他,总不能一无所知。

常梓轩拗不过他,只好道:“就你看到的那样呗。”

“阿殷他挺喜欢的吧,就挺认真的。”他说,“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认定了一般不太可能改的。你见他对谁那么上心过。但是……”

他顿了顿,“陛下毕竟是陛下,跟臣子混在一起,终究,不像话。”

他挺理解云殷的。

以云殷的身份地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他基本都能得到。

唯独李昭漪。

他亲手养出来的小皇帝,他不可能不管不顾地任由自己的心意。所以,他理解云殷的纠结。

他只觉得难办,颜珩舟却道:“但是我看云殷的样子,也不太像能放下的样子啊。”

“按照规矩,登基第二年不就该选秀了么。”他道,“这都开春了,怎么礼部一点动作都没有?总不至于是礼部自作主张吧。他们有这个胆子?”

常梓轩一噎。

“话是这么说。”他道,“但这……”

云殷现在还时不时留宿澄明殿呢!

“话是这么说,就该这么办。”颜珩舟道,“既然只求一时,那其余的事就该按正常的步调走。不然,君威何在?”

他还不知道成烈王世子的事。

若是知晓,这句话的语气还会更笃定些。

可即便如此,常梓轩还是恼了。

他说:“那按你的意思,陛下一边和阿殷不清不楚,一边立后纳妃就是合理的了?”

颜珩舟道:“那就别和陛下不清不楚。”

常梓轩愣了。

“梓轩。”颜珩舟看着他,敛了笑意。

他顿了顿,“这话我原本不当讲,左右我已去了江南,京中的事和我无关。但你是我的至交,我还是得提醒你。”

“我知你和阿殷这几年都过得不容易。但是梓轩。”他缓缓地道,“凡事理应论心,不论亲。”

“有句话你说得是对的。”他道,“陛下和阿殷之间是私事,你我管不着。但单论这件事,阿殷就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不觉得当初会是陛下主动提出这样的关系。所以……

“若陛下不是陛下,又或者,若陛下是女子,你还觉得,阿殷这样做,是合适的么?”

常梓轩张了张口。

“我相信。”颜珩舟道,“阿殷他自己,都不会这么觉得。”

觉得,却还要这么做。

是情不自禁,也是一生难得的放纵。

踏破了那道禁忌,却不给任何的承诺,只是将人圈在身边。若李昭漪是个女子,但凡家里有宝贝的爹娘抑或是兄弟姐妹,都得抄了家伙跟人拼个你死我活。

李昭漪不是,他也没有疼他的人。

颜珩舟不知道的是,他曾经有。但即便是陆重,也没办法跟当朝的摄政王抗衡。他在宫中唯一的倚仗,只有云殷。

若是天生冷心冷清,倒也能无所顾忌。但谁都知道,云殷不是这样的人。

他喜欢李昭漪,怎么可能不在乎李昭漪的感受。

与其说颜珩舟是在为李昭漪打抱不平,不如说,他只是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李昭漪如果难受,那云殷绝对也不会好受。

只是现在,李昭漪并未表露出不适,矛盾埋藏在很深的地下。

所以一切才能显得这么温和。

可是。

矛盾总有爆发的一天。

-

这天的最后,常梓轩还是妥协了。

他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说阿殷这事做得妥当。”他觉得自己冤死了,“他还没跟陛下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劝过他,我说你悠着点。没用啊。”

他委屈死了,颜珩舟愣了下,脸色也缓和了。

“我不是怪你,只是提醒。”颜珩舟道,“有些事,我这个局外人可能看得更清楚些。你跟陛下无亲无故,自然会站在阿殷的立场上替他考虑问题。”

他顿了顿,“至于怎么办……”

“其实我觉得。”他道,“若是真心喜欢,那就直接告知对方。一直藏在心里,对方也不知道,对方心思敏感一点,会委屈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常梓轩在京中呆了许久,对李昭漪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他意识到了颜珩舟说的可能真的是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尤其是,他想起了李昭漪和云殷最近莫名其妙的冷战。

他终于有些着急了:“那我去劝劝阿殷?”

“行啊。”颜珩舟道,“注意措辞,别让他以为你要抢他相好的。”

饶是心情复杂,常梓轩也忍不住乐了。

过了一会儿,他道:“哎,你觉得这些事,阿殷能想通么?他怎么不着急啊。”

颜珩舟微顿。

片刻后,他说:“若是他能想通自己对陛下的心意,那么应当也能想明白这些。之所以迟迟不跟陛下坦白……”

他突然笑了笑。

“你刚刚说,阿殷喜欢陛下。”他道,“那你觉得,陛下对阿殷呢?”

常梓轩怔了怔。

“这还……”他有些犹豫而诚实地说,“真不知道。”

他是云殷的朋友,就像颜珩舟说的,看事情想事情,都是从云殷的角度看问题。坦白说,他是真没想过李昭漪会怎么想。

李昭漪……

他抽了抽嘴角:“我说真的,你换朝中任何一个人,就算我没怎么接触过,我都能说出他们大概的想法。但是陛下的想法,我是真说不出来。”

从这个角度,李昭漪是真适合当皇帝。

……什么叫圣心难测啊。

“所以啊。”颜珩舟慢悠悠地道,“你猜不出来,有些人也猜不出来。”

常梓轩不知道,顶多是少一个风月八卦。

云殷不知道……

“啧。”颜珩舟道,“怂。”

*

有些人怂,有些人却要直面。

到最后,颜珩舟还是把自己收拾齐整进了宫。

进宫的路上,他还在想和常梓轩的对话。

其实为云殷也不假,毕竟他跟云殷也算是旧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误入歧途。但私心也有,他的确很喜欢李昭漪,无关风月,也有欣赏。

聪慧之人在京中不少,但纯澈之人却难得。

入了世,却还能始终保有最纯净的部分,就更是罕有。

李昭漪是特别的。

或许连云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一个人而一次次地突破底线。但是在作为外人的颜珩舟看来,这并非什么很难理解的事。

当然……

这份特别,部分可能也是被精心养出来的。

他又在心里“啧”了一声。

转过长廊,便是澄明殿。颜珩舟不再多想,敛了神情踏进殿内。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殿门缓缓合上。

颜珩舟心中一顿。

殿内点了烛火,但没有全点着。

空气里寂静一片。

照例,臣子不可直视圣颜,颜珩舟只能看着眼前的地砖,屏气凝神。

他没等太久。

不多时,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与此同时,太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颜先生,请起吧。”

竟是给他赐了坐。

颜珩舟心中愈发讶异,他坐在座位上,抬起眼。刚好撞见年轻的帝王一身低调的常服自里间走出来。眉眼清丽,恬静美好。

和颜珩舟四目相接,他顿了顿,轻声说:

“先生好。”

……好乖。

颜珩舟掐了一把自己,自我提醒:

冷静,冷静。

这是兄弟他相好。

提醒完,他心里平静了不少。

他道:“陛下圣安。”

顿了顿,又解释,刚好在梓轩家下棋,换衣收拾耽搁了些时间,陛下见谅。”

背地里不正经归不正经,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颜珩舟是懂分寸的人。

只是他绷了起来,李昭漪却反而放松了。

他笑了笑:“先生今日怎么这么拘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颜珩舟:“……”

嗯?

他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但是李昭漪已经站起了身。

他身量瘦弱,脊背却挺得很直。一双猫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颜珩舟。颜珩舟早已跟着站起身,他也看着李昭漪,掌心沁出细汗。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生。”李昭漪轻声开了口,“孤想请您帮一个忙。”

颜珩舟张口就想说什么,却被李昭漪打断:“先生不必急着答应。”

他看着颜珩舟,慢而平静地道:“这件事,于先生不仅无益,而且有害。先生不愿意,孤也完全能理解。孤今日来求先生,只是因为孤真的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一无所有。

他生若浮萍,在这偌大的宫中漂泊无依。

他以为他短暂地拥有过什么,而事实告诉他,他什么都不配拥有。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

京城,刑部。

云殷自刑堂向外走,一身的血腥。

他面无表情,垂眸想着刚刚的口供,心口却突然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他皱了眉,停住了脚步。

“主上?”一旁的木柯察言观色,开了口。

“没事。”云殷回过神,继续往前走,一边将口供递给他,“这个案子到这差不多了。之后的事交给刑部自己审,你让人盯着点,别再让别人动手脚。”

木柯接过去,应声“是”。

然后他轻声道:“主上,傍晚的时候,陛下召颜公子进宫了。”

云殷怔住了。

片刻后,他道:“我不是说过,不用再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也不用再在澄明殿放人。”

“是。”木柯赶紧道,“只是,这是陛下下的明旨,不是秘密召见。下面的人来报,属下就顺便跟您说一声。”

云殷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刑堂外面。

夜色深沉,看不出他面上的神情,只是下人问及去哪儿的时候,他迟迟没有说话。

就在木柯以为,今日又是直接回府的时候,云殷开了口:

“去宫里。”

马车换了个方向,朝着宫里驶去。

只是到了澄明殿,云殷却被拦在了宫门外。

老太监德全站在门口,样子低眉顺眼,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王爷,陛下已经睡了。王爷若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吧。”

云殷神情微顿。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拦在澄明殿外。

德全不可能擅自做主,也就是说,这是李昭漪的意思。

李昭漪不想见他。

确实很晚了,他沉默了许久,也没有再坚持。

他轻声道:“知道了。”

“跟陛下说一声,明日西泠使者来访,臣要负责安顿,应当进不了宫。”他道,“后天,等送走了颜氏家主,臣就进宫来找陛下。请陛下届时……

“给臣留个门。”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很轻。

他一贯是强势的,很少用这样的语气。

德全垂了眸,掩去脸上的神色,低声道:“老奴知道了,一定转告陛下。”

云殷又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澄明殿,转过了身。

他没想到的是,这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离李昭漪最近的一眼。

当夜,云殷回了云府,独自一人待在院子里,自斟自饮,喝了半宿的清酒。

第二日,云殷和礼部一起接待西泠使者。席间,西泠使者对燕朝表达了十足的敬重和仰慕,并且隐晦地提出,西泠王有意将公主送往燕朝和亲,被云殷当场婉言谢绝。

第三日,颜氏一行离开京城,云殷和常梓轩一起去送。没有太多的感怀。

临走,云殷道:“过段时日,记得。”

颜珩舟的脸色在某个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只是一瞬。

很快,他举了杯,语气一如往常:

“知道。”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颜氏一行离开,当天晚上,云殷进了宫。

临进宫,他特意买了李昭漪最喜欢的铺子里新出的糕点。

他想的很多。

想过去,想将来。

想李昭漪那天说的话,想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他害怕未知,害怕失去,害怕从李昭漪眼中看到厌恶和逃避。他做错了事,知道错了,却不知道怎么挽回。恐惧、思虑交织,万千思绪,抵不过想念。

他想念李昭漪。

他曾经是一个很畏惧失控的人。

李昭钰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很难容忍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事物。也正是因此,他一度通过占有来确认存在,却因为害怕面对结果而选择把真实的想法缄口不言。

但是此时此刻,他想通了。

他不想和李昭漪维持“这样”的关系。

李昭漪喜欢他也好,不喜欢他也罢。他不舍得再让李昭漪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边。李昭漪的所有答案,他都接受。

哪怕是拒绝。

他像是等待着铡刀落下尘埃落定的囚犯,踏入澄明殿的时候甚至呼吸都快了一瞬。

然后他发现,澄明殿内空无一人。

所有的用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有云殷送给李昭漪的东西,连同那张李昭漪说要一直放在身边看着的小像,被整理在一起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

除此之外,澄明殿和一开始没什么两样。

整整一年,原来李昭漪都没给自己添置过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带来,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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