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49章

美貌废物被迫登基后 谢沧浪 4267 2024-09-22 09:39:58

正如颜珩舟预料的那样,几天之内,京中传来的,都是报平安的消息。

李昭漪起先还有些惴惴不安,但是颜珩舟天天变着花样劝他,他说“小琅,你想啊,你着急,这一天过去了,不着急,这一天也过去了,你就先玩着,他来了再说呗。”

说这话的时候,他亲昵地搂着李昭漪的肩。

起先,对于他的称呼和自然的动作,李昭漪是十分不自在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颜珩舟的情商太高,渐渐地,他竟然逐渐地习惯了这种感觉。

这种……好像真的长兄在身旁的感觉。

颜珩舟对他很好。

作为颜家名义上的小少爷,他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有人精心照料。他喜静,平日里在落脚处住宿,他的院子就只安排两个经验丰富的婢女。

每个晚上,颜珩舟还会过来陪他聊聊天。

他们从前也聊天,多半是几个人一起聚会的时候。

只是那个时候,李昭漪听得多,说得少。因着过往的经历,他很难参与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其实他也想过云殷为什么非要带着他,好在后来,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他的不自在,他再找借口推拒的时候,云殷也不会强求。

但是颜珩舟不一样。

第一次他来,李昭漪如坐针毡。

他很怕颜珩舟说起云殷,无论说什么,他想他应该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颜珩舟没有提到一点他们的过往。

他只是带李昭漪去逛了夜市,没有任何节日加持的陌生小镇上,下着细密的小雨。摊主们忙着支起挡雨的油纸,而颜珩舟撑着伞,给李昭漪挑选面具。

有的时候出门在外不方便,面具确实是个必需品。

挑完了简朴用于遮挡的,他拿了个小兔子花样,在李昭漪边上比划:

“这个怎么样?”

“……”李昭漪说,“如果你给自己买的话。”

有云殷的前车之鉴,他很警惕。

颜珩舟就笑。

最后,李昭漪拗不过他,挑了个小狐狸的。

作为交换,颜珩舟自己戴上了那个毛茸茸的兔子。

面具戴上,仿佛就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李昭漪心变得轻盈了起来,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护城河,还有不远处亭子里言笑晏晏,吟诗作对的书生,心情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二天,第三天。

颜珩舟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是带着李昭漪穿过无数陌生的大街小巷,烟雨人家,田间地头。仿佛是洞悉了这位自小长在深宫、也被囿于深宫的帝王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们聊着民间的奇闻轶事,秀丽山川,却不谈现在。

几天过去,李昭漪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底的那点忐忑和不安。他意识到,他心心念念地要出宫,或许念的,就是这一份自由和宁静。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只是一时冲动的话。

那么现在,他真的有些不想回去了。

这话,他告诉了颜珩舟。

*

他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聊。

这场对话发生在他们经过的一处密林里。

因着李昭漪在,其实他们还是加快了脚程的。有的时候不赶巧,就得在一些条件不太好的地方解决住宿和用餐。这一日,他们在林中简单地用了点干粮。

饭后,颜珩舟和李昭漪趁着休整,去了一旁的一眼清泉边上消食。

李昭漪戴着狐狸面具,却掩不住面容的清丽。这一路上无论是百姓还是随行的侍卫仆从,总有悄悄看他的人。不是怀疑,只是被吸引。

李昭漪似有所觉。

颜珩舟惊讶于他的敏锐,李昭漪道:“云殷……”

“他说过。”

说过他很漂亮。

也是因为他的脸,对方才这么想要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颜珩舟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叹了口气。他说:“其实我有的时候也挺同情阿殷。”

占有的本质是不安。

这是云殷的性格和经历使然,但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微小的一部分原因,是——

其实云殷潜意识也知道,以李昭漪的样貌和条件,但凡他踏出精心打造的囚笼,他能见到大千世界,而大千世界,也不会吝惜对他的偏爱。

云殷不自信,听起来是天方夜谭。

但在李昭漪身上,或许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话说了一半,李昭漪自然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他被清泉里的几尾小鱼吸引住了目光。许久之后才道:“……你说什么?”

语气心不在焉。

颜珩舟:。

“没什么。”他道。

他顿了顿,看着李昭漪专注的神情:“这几天,小琅玩得开心吗?”

没有什么犹豫,李昭漪点了点头。

几天下来,他已经很习惯于在颜珩舟面前表达真实的情绪。

因为颜珩舟和那个遥远的京城没什么关系,他只是颜珩舟。硬要说多一层的身份,比起云殷的好友,他更像是李昭漪的兄长。

-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李昭漪道:“我以前……没看过这些。”

旁人眼中触手可得的锦绣河山,于他而言只是遥不可及的梦。他踏入了梦中,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他顿了顿,补充:“其实云殷,他有经常带我出来,但,不可能很远。”

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提起云殷。

颜珩舟心里有数,不知怎么的,明明知道,这是个切入话题的好时机,他却也不想多说。

他心里也有一杆天枰。

最开始是义务帮兄弟照顾相好的。

现在是只想让弟弟开心。

他说:“京中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他也开始变得冷酷。

李昭漪默默瞅他,从他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他忍不住笑了。

他一笑,颜珩舟感觉有些阴暗的天都亮了几分。然后他听李昭漪说:“其实我原来,没想那么多。”

他垂了眼,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做皇帝……没那么痛苦。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享受了那么多,总要付出一些东西。而且,我那个时候更想和师父在一起。”

出宫像是一个梦。

梦里没有冷宫的残酷,还有陆重。他们不必囿于身份的限制。

这是出宫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

颜珩舟顿了顿:“你要是想,我可以设法把你师父带出来。”

这一次,陆重拒绝了和李昭漪一起走。

他是想替李昭漪引开追兵的,但李昭漪不愿意他折腾。

一来二去的,他索性让陆重安心呆在宫里,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颜珩舟这么说,李昭漪眼睛一亮,然后他又听颜珩舟道:“这是之前那次吧。这次呢?”

他也听说了之前的那一次离开。

感想是,云殷栽了,真是让他毫不意外。

李昭漪沉默了片刻。

就在颜珩舟想开口“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时候,他开了口。

“不想。”他道。

不想见他。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人在极度痛苦和恐惧的时候下意识的选择永远是逃避。

为了逃避,他可以鼓起十足的勇气,做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提想也不敢想的要求。

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字:

不想。

而这个“他”是谁,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

其实游玩之余,这几天,李昭漪也想了很多。

冷静下来,他偶尔也会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冲动。

且不说云殷和李昭钰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云殷从来说的都是想要他,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个要求他提得直白坦荡。

他似乎反应过于激烈了。

但他无法抵抗自己内心的本能。

靠近云殷,他会觉得不舒服。想到那些流言,他会难堪。

自尊、道德、三观,这些从前他迟钝的东西因着他的成长前所未有地冲击着他,让他无法面对云殷和“真相”,这才是他这么着急跑出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实在不知道,他面对云殷的时候,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最冷静的时候,他甚至会作为旁观者,责怪云殷。

他觉得云殷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不妥当,根本没有尊重李昭钰,他觉得,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找和他相似的人来自欺欺人。

当然,这种极度的理智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大多数时候,李昭漪只是觉得难堪,和……难过。

很奇怪。

比起耻辱,他更多的情绪居然是毫无来由的难过。清晨睁开眼的时候想起这件事,他会觉得很伤心,可是究竟为什么伤心,他又说不上来。

所有的情绪混乱成一锅粥。

他想不通。

便选择不去想。

当然,这些话不太方便讲给颜珩舟听,因此,在颜珩舟试探着想要询问的时候,他岔开了话题。

“可以问吗。”他道,“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

他的话音落下,颜珩舟的神情微顿。

-

李昭漪是真的有些好奇。

他能察觉到颜珩舟对他没有恶意,也是真心地在照顾他。

但是……

大约是跟在云殷身边耳濡目染惯了,凡事,他总想问一个“为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这话颇有些怀疑颜珩舟的意思,但颜珩舟却没计较,只是道:“小琅应该知道,当初夺嫡之争,我离开了宫中。”

李昭漪点头。这事他知道。

也正是因此,很多人都觉得,颜氏这是放弃了站队,颜珩舟和太子一党关系破裂。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颜珩舟笑了笑。

他道:“其实传言也并非全然是假的。”

“当时。”他道,“我确实和太子殿下还有阿殷他们,起了些矛盾。不过不是因为关系破裂,是当时,我觉得……”

他顿了顿,“殿下不适合当皇帝。”

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李昭漪怔在了原地。

“觉得很奇怪?”颜珩舟道,“但其实现在我还是那么想。”

他顿了顿,“太子殿下的心太软,为人太过赤诚,这当然不是什么坏的品质,但是为人君者,可以仁善,但不能过分软弱。他能走到现在,我个人觉得,他的谋臣要占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也正是因此,我觉得,他不合适。”

知人善任,是君主的重要品质。

但是过于依赖谋臣,其实是能力不足的一种表现。在当时的颜珩舟看来,李昭钰是很好的人,是他的至交,甚至他不否认,李昭钰或许会成为一个圣主。

只是,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心无旁骛地追随对方。

他不愿意欺骗自己,也不想辜负对方的信任。经过漫长的、理智与本能的交锋,他选择了离开这场角逐。

他早已放弃了自己的政治理想。

哪怕做一个皇商,他也可以心怀天下,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这些年,颜氏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他以为他会这样过一辈子,直到他遇见李昭漪。

“陛下。”他终于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垂了眼眸,“我在您身上,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

为什么对李昭漪那么好?

其实颜珩舟也想过这个问题。

不同于李昭漪,他已经过了混沌迷茫的阶段。有些事,其实稍稍深入多想一下,就能明白过来。

李昭漪身上有很多特质。

风月相关的,例如纯洁漂亮。而除开风月,还有一些——

其实,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东西。

他不懂政事,但同时也不太会有畏难或者害怕的情绪。明明是傀儡皇帝,但即便是面对云殷,除了感情上的退让,他其实没有太多的畏惧。

李昭漪的周身萦绕着一种冷。

这种冷可以是处理政事的冷静,也可以是面对危机的理性。

最难得的是,他有魄力独立地做出决定。

冷宫的经历对于李昭漪来说是磨难,但同时,也是际遇。

所有人都没发现,他们这位年轻的帝王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正快速地成长着,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极大的蜕变,已然有了一代圣主的雏形。

但颜珩舟发现了。

他很坦白,但李昭漪显然受到了惊吓。

他看着颜珩舟,就差把那句“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写在脸上。

颜珩舟心里有数,也不想和他辩驳。

他言简意赅:“陛下,有您,是燕朝之福。您要相信您自己。如果您真的是朽木,以蔺老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尽心尽力地教您这么久。”

他这句话一说,李昭漪沉默了。

颜珩舟以为他还是没反应过来,正打算岔开话题——

左右这都是之前的事了。

但是片刻后,李昭漪突然开了口。

他轻声说:“谢谢。”

颜珩舟怔了片刻,抬起头,看到了李昭漪干净澄澈的眼睛。

-

“所以。”不等颜珩舟反应过来,李昭漪就接着道,“这跟你帮我出宫的关系是?”

按照颜珩舟的逻辑,应该拦着他出宫才对。

颜珩舟:。

他回过了神,道:“不然留陛下在宫中,被某些蠢货可劲儿欺负?”

有天赋也不能这么可劲儿造啊。

“而且,我也只是一说。”他很坦然地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也从来没有强迫别人做什么的爱好。与其说是因为看好陛下才帮忙,不如说是我看陛下顺眼,所以顺手为之。只是陛下问,所以我告诉陛下。”

看好李昭漪是真的,帮他忙没多想也是真的。颜珩舟随性而为了小半辈子,到现在也没怎么变。

胆大包天的话想说就说,胆大包天的事想做就做。他以为他会吓到李昭漪,但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一般,自这天之后,李昭漪反而对他彻底卸下了心防。

颜珩舟意外之余,又的确很受用。李昭漪实在太乖,做弟弟也没人招架得住,只想给他摘星星摘月亮。

只是,星星月亮还没摘下来,一些该来的事,却提早来了。

李昭漪离宫的第十天,京城的鸽子照常报着平安。

只是夜色降临,一行人轻装先行到达下榻的颜氏分部时,临进门,颜珩舟突然敛了笑意。

招呼的颜家旁系僵着一张笑脸,颜珩舟当机立断,直接将李昭漪一把推出了门外。

只是,已经晚了。

颜珩舟动作的刹那,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长剑逼近脖颈,只差一线。

颜珩舟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弃了动作,而此时此刻,里间的人已经踏出了门。

春寒料峭,月色凄清。

李昭漪僵在原地,被人用视线全身上下认真而仔细地扫过一遍,这种大庭广众被视线一寸寸掠夺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寒,也唤起了他某些最隐秘的记忆。

他喉咙发干,受不住移开了眼。而眼前人却丝毫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不紧不慢地将人扫过一遍之后,男人才将视线定格在李昭漪的脸上。

他蓦然笑了一笑,缓缓地开了口。

“陛下。”

“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李昭漪的身后无声无息地站了一排影卫。

李昭漪闭了眼。

他的手指攥紧了掌心,骨节发白。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