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这场酒喝到最后,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沾了些醉意,其中翟远州、御君祁、星尘十三尤甚。
翟远州酒兴正好,喝到最后醉得不省人。
在基地外喝成这样其实十分危险。
不过特别行动组驻地虽远在中心基地之外,但四周也配备了大型驱散仪,低等级的怪物无法穿越驱散仪的红外辐射,高等级的怪物又能感知到强大异能者的存在,不会没头没脑地闯进来。
翟远州对江与临有着莫名的信任,更何况这里还有两只神级怪物——
虽然这两只神级怪物也都喝醉了。
星尘十三是一杯倒,晚饭都没吃,开局一杯酒从头睡到尾。
御君祁酒量比星尘十三好一些,但也是伯仲之间,勉勉强强没有醉倒,意识却明显不太清醒了,一直压抑隐藏的神级怪物磁场丝丝缕缕往外冒。
江与临扶着御君祁回了卧室,用温水沾湿毛巾给祂擦脸。
御君祁呆呆地靠在床头,清亮的紫眸像是蒙了层雾,完全成了一只酒渍章鱼,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蜂蜜酒的甜香。
即便醉成这般,倒是依旧很乖,让仰头就仰头,让闭眼就闭眼,擦完脸就靠着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乱动,像个断了电的小机器人,也像只大型毛绒玩偶,眼睛始终不离江与临。
江与临往左,祂眼珠就跟着往左;江与临往右,祂眼珠就跟着往右;江与临出门去接水,御君祁就注视着背影消失的方向,直到想见的人再次出现,眼神才又变得温驯起来。
御君祁窝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江与临。
江与临把水递给御君祁:“不会煮醒酒汤,你就喝点水吧。”
御君祁慢慢抬起手,把手指伸进了水里。
水杯里的水位线缓缓消失。
第一次喝白酒的怪物都醉晕了,居然开始用触手吸水喝。
真是有趣,连人类喝水要用嘴喝都忘了,但还记得要听江与临的话。
傻章鱼。
江与临轻笑:“怎么醉成这样。”
喝完水,御君祁打了个嗝,吐出几个泡泡。
江与临用拇指抹去怪物唇边的水痕:“什么时候又偷喝洗衣粉了这是?”
御君祁听不懂似的,懵懂地歪歪头,弯起眼睛笑了,喃喃叫了声:“临临。”
江与临应了一声:“在呢。”
御君祁又叫:“临临。”
江与临:“在呢。”
御君祁开心了,笑意从眼睛里流出来,不住地叫江与临的名字:“临临,临临,临临。”
江与临耐心一如既往地差,对酒醉章鱼也没好到哪儿去,只应了两声就烦了,打发道:“别叫了,快睡觉吧。”
“睡觉?”御君祁扩散的瞳光凝聚一瞬,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要紧的是,连声说:“睡?睡……要睡!”
江与临脱掉上衣往浴室走:“嗯,你先睡,我去洗澡。”
御君祁挣扎两下,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江与临吓了一跳,赶紧扶起摔在地上的御君祁:“怎么了?”
御君祁摇摇头。
江与临把御君祁弄回床上,见祂这次终于不乱折腾了,才离开房间,转身去浴室洗澡。
*
浴室里水雾弥漫。
哗哗的水声中,江与临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等他洗完澡打开门,才发现刚才的声音是御君祁发出的。
这只醉醺醺的怪物表面乖乖呆在床上,实则等他走了就追着来到浴室,靠在门口等睡着了。
江与临轻轻踢了踢怪物屁股:“同学,这儿不让睡觉。”
御君祁茫然地睁开眼,眼眸里还是雾蒙蒙的,一团醉意。
“有点难受。”怪物委委屈屈地讲。
江与临蹲下身:“迷迷糊糊的,还不老实休息,非要跟过来,我洗澡还能洗丢了不成……哪儿难受了?”
御君祁阖上眼,声音喑哑:“头晕,恶心,想吐。”
“真惨,”江与临忍不住笑出声:“喝多了都这样,来,我扶你起来回床上,睡一觉就好了。”
御君祁扶着墙站起来,慢慢往浴室走:“我要去吐了。”
江与临轻叹:“要我陪你吗?”
御君祁摇摇头,还来得及没说话,就先弯腰干呕起来。
啪嗒一声轻响。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江与临闻声看去,缓缓倒吸凉气——
地上滚落着一颗蛋。
一颗珍珠般的、流光溢彩的、白色鸟蛋。
御君祁迷茫地歪了歪头,转身看向江与临。
江与临脑子也懵,走过去按了按御君祁的肚子:“你还恶心吗?”
御君祁眨了下眼:“头还是很晕,但不恶心了。”
江与临长出一口气:“那就行,你可能就是想吐这颗蛋,吐出来就好了。”
御君祁举起那颗蛋对着灯看了看:“是不死鸟。”
刚才在浴室门口,御君祁因醉酒陷入沉睡,本体意识没有防备,不死鸟趁机抽取复生陨石的能量复活,重新化身为一颗鸟蛋,伺机重生。
御君祁用触手卷起鸟蛋,曲指在蛋壳轻敲:“壳很硬,这回可不好吃了。”
手指敲在上面的感觉似金似玉,只听声音就能听出密度极高。
确实是一只不太容易消化的鸟蛋。
御君祁平常什么都往嘴里塞,无论是各种高强度合金,还是来自外太空的能量陨石,从来都是张嘴吞下就吸收了,这还是第一次因消化不良感到恶心,主动把胃里的食物吐了出来的。
这样算的话,这层蛋壳竟是比那些东西都要坚硬。
真是神奇。
江与临生出几分好奇,反手从虚空中抽出寒冰长刀:“我劈一下试试。”
御君祁把鸟蛋放在桌子上。
江与临举起刀,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特别行动组驻地,是异监委划拨给他和御君祁的办公区,也是他们的生活区,劈坏了不太好。
他改了主意,抄起桌子上的蛋:“我还是去院子里试,免得把家具搞坏了,你先回去睡觉。”
御君祁一把抓着江与临的手,欲言又止。
江与临疑惑道:“怎么了?”
御君祁拿起那颗顽强的不死鸟蛋,随手扔出窗外。
鸟蛋飞出窗外,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完美弧线,打着滚落在了院子里。
江与临:“???”
御君祁轻咳一声:“别管鸟蛋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与临以为鸟蛋复生对御君祁有什么负面影响,当即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回了御君祁身上:“什么事?”
御君祁捏着江与临的手指,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低下头没说话。
江与临有些急了,看向御君祁,催问:“什么事你说啊。”
御君祁耳朵一点点染上绯红,低声说:“我想和你睡觉。”
江与临:“……”
见江与临突然沉默,御君祁还当是自己说的不清楚,继续接连补充道:“不是只闭上眼睛那种睡,是睡你,和你上床,媾和,交配,伸出交接腕,把精子袋塞到你……”
江与临头皮发麻,一把捂住御君祁的嘴,拖着这只发言惊人的怪物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后,江与临才松开手:“你疯了?!”
御君祁面颊和耳廓红成一片,又不说话了,只期期艾艾,开始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江与临。
江与临很快在这种眼神中败下阵来,慌乱地移开视线。
御君祁得寸进尺,顺势把额头搭在江与临肩膀,小狗似的来回蹭:“临临,你之前都答应了的,你忘了吗?”
“没忘。”江与临脖颈发热,破罐破摔道:“你想怎么睡?”
御君祁揽着江与临的肩膀,细细密密地吻了过来。
酒意微醺,唇齿间都是淡淡酒香。
二人耳鬓厮磨,春情缱绻。
江与临也喝了酒,很容易动情。
可吻着吻着,他忽然察觉一条触手缠在腰侧,若即若离地暧昧摩挲。
江与临低头看了一眼,按住那条往他衣摆里钻的触手:“触手不行。”
御君祁意识已被酒精吞噬,模糊不清,只凭本能行事。
祂抵着江与临的额头,轻轻喘气:“触手行的。”
江与临摇了摇头:“不可以,只能用人形做。”
御君祁极其失望地‘啊’了一声。
祂伸出交接腕不停地轻蹭江与临,好像这样就能哄得人类回心转意。
那条触手温热异常,粗得像条手臂。
江与临心惊胆战:“这绝对不行。”
御君祁眼眸猩红,呼吸越发急促:“我的发情期要到了,你摸摸我,摸摸交接腕,好不好,求你了。”
江与临下意识蜷起手指,指甲在凹凸不平的吸盘上划过,惹得触手阵阵战栗,又涨大了许多。
御君祁后背拢起一层薄汗,撩起江与临的衣服:“要进去,临临帮我。”
江与临脖颈脸颊滚烫:“我怎么帮你?你这个交接腕比我胳膊都粗……根本,根本不可能。”
御君祁单手把江与临按在身下,另一只手去撩他衣摆。
巨蟒般的触手贴在皮肤上,摩擦带来的感觉格外明显,尖锐狰狞的疣状凸起不计其数,小的形若龙眼,大的堪比鹅蛋,大小错落的吸盘星罗棋布,如一张张小嘴不断吮吸啃咬。
江与临真有点害怕了。
这根本不可能的。
可御君祁兴致勃勃,又醉得厉害,没发现江与临淡漠眉眼下隐藏的慌乱。
江与临不同迷糊的怪物争执:“交接腕真的不行……你醉了,也听不懂我说什么,还是等你酒醒再说吧。”
御君祁恍若未闻,只不住吻在江与临脖颈。
江与临眉梢微皱,抬手去推御君祁。
见江与临拒绝,身后的四条触手钻出脊背,捕猎般围拢而来。
江与临仰面看向御君祁,沉声道:“御君祁,我说了触手不行,太大了,放不进去。”
御君祁将触手探过来,讨好地蹭着江与临的脸:“我可以把触手变小。”
江与临沉默数秒,扫了眼没有半分变化的触手:“……你觉得变小了吗?”
御君祁疑惑地拽过触手:“嗯?没小吗?应该可以变的呀……它还能变大呢。”
话音未落,怪物的交接腕陡然膨胀十数倍,形如狂蟒之灾里的森林巨蚺,瞬间填满了半个房间。
江与临瞳孔剧烈收缩。
好好好,说变小只是嘴上说说,说变大就真变是吧。
方才交接腕有手臂粗细时,江与临还有几分畏惧,而现在,看着这条交接腕比腰还粗两圈,他内心一片平静,无波无澜。
当事情离谱到某种超乎想象的程度,就跳脱了恐怖骇人,跃身至荒诞不经的范畴中。
因为这玩意实在太太太太大了,被绞死的概率都比被捅死的大。
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都放不进去十分之一。
江与临面无表情地拨开御君祁,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