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怀孕之后本来没什么胃口, 冲着宁远佳这话,他将大半食物吃完,就连宁远佳给他舀的排骨汤里的葱花都一并喝掉了。
宁远佳正常吃掉了自己那份, 一直留意着菲尔德的状况。虽说有些食不下咽,但好歹还是能吃能喝,他轻轻松了口气。
他那些下属也真是的,不逼孕夫吃东西怎么能行?就算不为了幼崽着想, 天天看着自己大肚子的长官靠营养液指挥他们作战, 一群alpha就不觉得心虚吗?
宁远佳越想越不高兴,虽说他心底也知道, 顶头上司的决定, 下面的人也无权改变。
与其责怪打工的, 不如教训教训老板, 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
见菲尔德吃完, 他让机器人收拾残局,牵着人走到沙发上, 半蹲在他身前。
菲尔德低头去看他, 要把他拉起来:“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等一会。”宁远佳挪开他的手,手指摸上他突出的肚子, “我学过一套孕夫穴位操,我给你按按。”
菲尔德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alpha清缓地解开扣子,将腹部解放出来。
照片都要p一下的菲尔德上将对于这个部位并不是很喜欢, 然而宁远佳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就像是对待那些论文一样, 认真地研读着。
呼吸和手指蹭过菲尔德的皮肤,就像是一片羽毛那样轻, 痒痒的。
宁远佳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见孕夫的肚子。菲尔德的身体遍布战争的痕迹,伤疤遍布在肌肤上,此时结实的肌肉消失不见,血管和皮肉都撑成薄薄一层,底下有些很细微很浅的淡色妊娠纹。
宁远佳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被菲尔德制止:“别摸那儿。”
“怎么了?”宁远佳霎时收回手,“不舒服?”
“……”菲尔德轻轻摇头,“不好看。”
宁远佳顿了顿,他不觉得难看。菲尔德身上伤疤那么多,这种不算夸张的纹路混在其中,反而有种诡异的和谐。
“没什么不好看的。你不喜欢,我找个时间把它弄掉。”
宁远佳一边安慰,一边找他的穴位,手指精准地按压上去。
菲尔德忽然抓住他问道:“为什么要学这个,因为你那个远方堂弟?”
宁远佳用指尖给他按着穴位,闻言疑惑抬起头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菲尔德指的是休恩,一时又有些好笑。
这人调查他,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菲尔德被按得靠在沙发上,脊背陷在柔软的皮质里,他捏了捏alpha的脸,不客气道:“小孩,你笑什么?”
“我有笑吗?”
“千真万确。”
宁远佳于是又勾了勾嘴角,直到菲尔德盯着他,他才说:“和宁恩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在学校时学的,当时学来给实验室怀孕的大白兔做,它表现得可乖了。”
当然他没说完的是,因为兔子被他同组的同学不小心按死了。
菲尔德:“你拿我和兔子比?我不乖吗?”
“你乖,你最乖。”宁远佳捏了一把他的大腿肉,警告,“兔子不乱动,你也别乱动。”
菲尔德果然不动了。
宁远佳第一次替人按肚子,又怕压到菲尔德,手法有些生疏,好不容易揉完,已经琢磨着让菲尔德那个叫南多的副官去买精油。
在和南多短短的沟通里,宁远佳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对菲尔德近日来不爱惜身体的痛惜与不满。
他对这个副官很满意,有反抗精神,不是什么泥性子的打工人,和自己一样有骨气,想必背着菲尔德给自己做事的时候也相当利索。
宁远佳想的入神,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句。
“你似乎很喜欢这个幼崽。”
菲尔德不动如山,只是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瞧他,一字一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更像是控诉。
“自从见面,你对我的关注不如对幼崽的多。”
宁远佳先是莫名其妙愣了愣:“哪儿有?”
见他一脸茫然,菲尔德居然真的一五一十地列举了罪状。
“见面没几句,你都在问幼崽,逼我吃保胎的东西,还暗示我比不上你们实验室的兔子。”菲尔德道,“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喜欢幼崽的人,明明之前说过不想要后代的也是你。”
宁远佳看上将一脸认真地数着他的罪状,有些无语:“这么久不见,你顶着个大肚子出来,说我是你的未婚夫,我还没算账,你先控诉我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答应跟着你走?不如干脆点,死监狱里得了。”
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菲尔德眯着眼睛听着,身体忽然往前一倾,宁远佳差点压到他的肚子,气得叫道:“菲尔德!”
“所以你喜欢我?”菲尔德精准无误地抓到了重点,像是拿起红笔着重圈出来批上注解,“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这么在意幼崽?”
宁远佳:“……”
菲尔德:“说话,不然我跑外面去发情了。”
外面看守的都是他的下属,一群年轻气盛的alpha军官,发.情的omega落入其中就像是兔子进入狼群,虽然这只兔子可能比三头狼加起来都大。
宁远佳立即站起身:“什么意思?”
见他真的发怒,菲尔德心知自己挑逗过了头,放轻声线:“抱歉,没有别的意思,我实在憋不住了……你刚刚在我身上动作这么久,我已经到了极限。”
宁远佳挨他那么近,当然对此一清二楚。他说出那番奖励的话,自然早就做好了晚上喂饱菲尔德的准备,进厕所的时候还特意瞄了眼自己的镜子。
脸色健康,唇色红润,精神饱满。
在监狱素了一个月,没有菲尔德黑丝白丝蕾丝的干扰,他已经强到可怕。哪怕来个专门嘶溜信息素的男妖精,宁远佳也保证可以面不改色地从床上走下来。
可就在他准备默默奉献出自己的时候,菲尔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效果不亚于温情时刻忽然狠掐一把让人养胃。
如果要说这种话,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自己答应做“未婚夫”之后说?
宁远佳推推眼镜,平息了一下呼吸,转身要离开,被菲尔德一把拽住,那力道太大,惯性几乎把他抡到了菲尔德怀里。
宁远佳霎时撞到了对方突出的肚子,菲尔德闷哼一声,宁远佳手撑在沙发上,腰身挺得板直,不敢用力也不敢随便甩开他,又惊又急,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痛吗?我去喊医生进来——”
菲尔德拉住他,蹙眉缓了好一会儿,缓缓摇头。
“没事。”他说,“你答应过要给我预支奖励,现在还作数吗?”
宁远佳盯着他好一会儿,皱眉很不赞同地看着他,怒气慢慢消散,“我又没说不作数。”
菲尔德低眉垂眸,“抱歉,我以为你刚刚真的生我气,不愿意理我。下次不会了。”
他都这么说了,宁远佳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还能怎么办。
他下意识察觉到不对劲,现在的菲尔德有点像是在茶里泡了几天的澡,说话带着龙井造作的香味。
来不及深想,刚刚还低眉臊眼的菲尔德转头利落地脱了剩下的外衣,露出了里面一套透明的,捏过他的下巴。
“在想什么?怎么不看看我。”
见宁远佳望过来,菲尔德有些吃力地把他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身上:“喜欢吗?”
上将主动示弱,宁远佳就算真生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了,总不可能真让孕夫一直主动讨好自己讨求那点信息素吧。
他又不是什么有特殊癖好的渣A。
宁远佳低头,抿了抿唇,伸出手。
“……还不错。”
宁远佳觉得菲尔德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都好看,哪怕是大着肚子,肚子的颜色都比别的omega好看。
不过这只能说明自己的眼光和大众的眼神差不多,菲尔德的颜粉也很多,自己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带滤镜的。
菲尔德靠在他身上,似乎被刚刚的举动吓到,看上去不太敢造次,虚虚地揪着alpha的衣角。
在发现什么之后,宁远佳道:“我用shou帮你。”
窸窸窣窣,窣窣窸窸。
菲尔德睫毛颤动,哪怕装得再好,埋藏在性格深处的攻击性也很难彻底掩藏,一抬头便咬住宁远佳的脖子:“小佳……额……”
“别怕。”
宁远佳嗅着他身上变得湿重的香味,一低头就能看见他那军装掩盖下的装束,一想到对方是怎么每天穿成这样一脸严肃地处理军务的,脸上一阵发红,仍然镇定安抚道:
“很快就好,等会补个临时标记,就舒服多了。”
菲尔德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宁远佳被咬得有点痛,他侧头亲了菲尔德头顶一下。
“嗯……”菲尔德窝在他脖子处,高挺的鼻尖蹭着他,“你闻起来很香……”
宁远佳:“谢谢,你也是。”
“不,我是说……”菲尔德用牙齿去咬他漂亮的下巴,见宁远佳蹙起眉被糊了口水,捏住他不让他动,又道:“像是可口的食物,比如……甜咸口的饼干?”
“什么怪形容。”
宁远佳觉得这个比喻的无语程度不亚于将菲尔德比作比狼还凶悍的肌肉拳击兔子。
“不信吗?让我咬一口尝尝味道就好了。”菲尔德蛊惑道。
宁远佳顿了顿,警惕:“你又想干什么?别以为你的alpha抑制环取了,就可以肆无忌惮……”
“你在害怕什么?”
菲尔德打断他,从他身上撑起来,宁远佳虚虚地环着他的腰身,却被菲尔德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了下去。
“你怕我淦你吗?”菲尔德扣住他的细腰,嗓音低沉性感,“别怕,我现在更想你淦我。”
“我什么时候怕了?”宁远佳有些失语地望着他,“起来,这样不方便。”
“很方便。”
宁远佳扫了一圈他笨重的腰,“不要逞强。”
“这话留给你吧。”菲尔德又笑了,“既然答应过我,等会就不要拒绝。”
他那意味深长的神情让宁远佳后知后觉发现,菲尔德说吃掉自己、还要尝尝味道好像并不是开玩笑的。
“等等、等——”
如果不是伤到菲尔德,宁远佳早就把人掀开了,可也正是这点顾虑,让他动弹不得,进退两难,几乎有些奔溃。
拉开饼干的包装袋,热喷喷的薰衣草味饼干新鲜出炉。
“菲尔德,弗格斯,上将,你、我——”
宁远佳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五指间是菲尔德金色的柔软发丝,他又怕把对方抓疼,又不得不抓住他。
信息素的获取有很多种方法,宁远佳喜欢通过吃桃子来获得,而菲尔德上将实乃吾辈楷模,喜欢另辟蹊径,做一些创新之举。不仅曾经食用过血液,如今更是一己之力研发了新品香草饼干。
宁远佳完全不明白,原本在掌控之中的事情,原本那个“随便满足男妖精”的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的结果虽然是确实喂饱了,菲尔德被吃得也不轻,腺体都快烂了,空气里散发着薰衣草恼羞成怒的信息素。
但宁远佳坐在床边思考了很久的A生。
明明什么都没失去,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在几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个看见omega身体如同看见空气的处A,欲.望低得可怕。
可现在呢……
他不仅看过各种颜色,闻过樱桃,吃过桃子,经历过黑丝白丝蕾丝镂空透明,现在很快就要做爸爸了。
他好像变脏了。
他不干净了。
床上的菲尔德翻过一个身,睡梦中蹙眉把宁远佳的腰搂住,才再次睡去。
宁远佳被他搂在柔软肌肉里,菲尔德胖了,也软了。
算了,明天再生气悲愤去吧。
……他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