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飞白:“……”
郁飞白:“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005反问:【为什么不?】
郁飞白懒得理它, 半拖半抱地把赵廷绪要放在椅子上,结果这人不知什么毛病,抬手一搂, 直直地就抱住了他的腰,脸贴上来,在他怀里蹭了蹭。
最后轻轻发出一声喟叹:“学弟身上凉凉的……”
[好舒服……]
郁飞白的手一时无处安置,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摸完才反应过来, 怀里的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而是疑似处于特殊生理期的学长。
“学长, 松开。”郁飞白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打电话给老板, 问问他有没有适合你吃的药。”
“不。”赵廷绪勉强睁开眼睛, 滚烫的手一下握住他的手腕, 语气竟有几分恳求,“不要给他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不想……不想见到他们。”
郁飞白低头看着他发烧似的脸, 缓缓地放下手机, 又问:“那怎么办?”
赵廷绪勉强支棱起身板,看了看周围环境, 眼中闪过一点光亮,“厕所……”
郁飞白回头一看, 单间里确实有个独立厕所,每天都会有人专门打扫, 还配备了浅淡的香薰,比平常人的口袋还干净。
郁飞白把赵廷绪从怀里拉了起来, 这人便低下头没有再贴过来,被他扶着进了厕所。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 赵廷绪没有穿外套,穿了条灰色的西裤,郁飞白很轻易地就看清了他身体的变化,只瞥了一眼便目不斜视,当没看见。
原来那里和普通男人一样,是有反应的。
把人扶到马桶上,他要走出去,手腕又被抓住了。
“郁同学……”赵廷绪的嗓音很哑。他的声音很好听,平常说话只会让人觉得是个有涵养的贵族精英,此时含着点水气,变得……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考虑到他现在的情况很特殊,郁飞白罕见地被吸引住了脚步。
赵廷绪:“你能不能,陪一陪我?”
郁飞白:“不能。”
这话单独听上去太像某些特殊服务了,他郁飞白断不可能答应。
赵廷绪缓缓松了手,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好。对不起,郁同学,让你为难了。”
如果不是没有听到过赵廷绪的心声,郁飞白也许都要觉得自己过于冷酷无情了,但让他更惊讶的是,赵廷绪竟然没有选择纠缠,还向他道歉。
郁飞白转身,只能看见赵廷绪坐在马桶上,衣襟蹭得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凌乱搭在额头上,嘴唇惨白,面容却浮着不正常的红晕。
发觉郁飞白看着自己,赵廷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用手背护住了自己的脸:“别、别看……”
[我的脸一定很奇怪……不行……不要看我……]
“刚刚要人陪的是你,现在不让看的也是你。”郁飞白在原地停顿了两秒,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放着特殊时期的任务目标不管,他久违的良心竟然隐隐发作:“药呢?”
赵廷绪的喉结滚了滚,伸手胡乱地去触碰自己的衣服,然后才愣愣地说:“在家里。”
郁飞白:“……”
郁飞白:“恕我直言,你知道自己在特殊时期吗,赵学长?”
赵廷绪把手放了下来,只是偏过头去。光是知道现在的自己正承受郁飞白的注视,他的耳尖就隐秘地红了一大半。
“你果然知道。”赵廷绪低低地说,“刚刚出来时,和家人吵了一架,就这么跑了出来,药放在外套里,忘了拿。”
车开到半路他就想起来了,但想到自己今天约了付栋梁这边,一想到有可能会见到郁飞白,他就没办法折返回去拿药,只能祈祷命运眷顾他,不要突然发作。
可现在……赵廷绪不敢看郁飞白的眼睛,郁飞白既然已经猜到他的秘密,那发作的原理也可能知道。那种身体秘密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让赵廷绪就像是赤.身裸.体地暴露在郁飞白的眼皮子底下。
[糟透了……可是还是很想要他陪着我……]
郁飞白看了他一会儿,又走了出去,走前没忘记把门关上。
赵廷绪听见关门声,心中凉了半截。
他捂着脸,喉咙里溢出几声苦涩的笑,又想到自己的身体,自暴自弃地拉下裤子拉链。
片刻后,他仰头靠在墙壁边,狠狠咬紧了下唇。
……
郁飞白确实离开了,不过和赵廷绪设想的不同,他是去找药了。
据他所查到的资料里,赵廷绪这种体质的生理期目前并没有针对的特效药,除了通过他人的帮助,只有几种少见的管制类药物可以帮忙度过。
而这几种药里,有一种成分是比较有效的。
左炔诺孕酮。
紧急避孕药的主要成分之一。
虽然不清楚原理,但郁飞白还是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盒。
“二十五块五。”店员示意他扫码。
郁飞白点开手机,付了钱,就要拿走药盒,突然被人叫住了。
“喂,飞白!”
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刚好是他的室友林宏。
林宏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兄弟,你穿成这样,玩cosplay啊?”
郁飞白没有和室友说过自己在家仆餐厅打工的事,急着回去,只嗯了一声。
“正吃饭呢,我女朋友突然来大姨妈了,我来帮她买一点布洛芬。”林宏边说着,边朝他手上一瞥,“你买什么药啊……”
郁飞白立刻将药往身后藏,结果还是被有经验的林宏发现了:“卧槽,你小子有情况!?”
他转了一圈,郁飞白有些不耐,不想给他看,林宏道:“这东西只能偶尔吃一两次。女人的身体容易出毛病,总用这种药可不行,要不我给你送两盒套……”
想着赵廷绪这个时候估计都快脱水了,郁飞白不想和林宏解释,只敷衍道:“回去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赵廷绪还没有出来。
单间静悄悄的,郁飞白刚要敲门,没有关紧的厕所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他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赵廷绪整个人都很凌乱,他的手,还在**里**着。
郁飞白和赵廷绪那道涣散的目光在一瞬间对视上了。
“郁同学——!”
“砰”。
郁飞白拉上了厕所门。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手指捏着避孕药盒,慢慢收紧,耳垂轻轻地染上绯色。
本已经沉默下来的厕所响起了低哑的喘气声。
“郁同学……”赵廷绪隔着门唤他,“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郁飞白不回他,他觉得自己今天来到这里确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郁同学,郁学弟。”赵廷绪又说,“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回来了。”
郁飞白:“……买药去了。”
他蹲下来,从门板底下的空隙将药盒塞了过去:“一次一粒。这个药含左炔诺孕酮,原则上有效,但对身体有一定伤害,最好不要再吃。”
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什么药能对身体没有伤害呢。”
郁飞白顿了顿。
随着一阵悉悉簌簌,一道阴影覆盖住地板,药盒被人拿走了。
但阴影并没有离开。
“郁同学,我不擅长干吃。”赵廷绪的语调稍稍平静了下来,“能递给我一杯水吗?”
方才被撞见做那样的事,可他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与体面,这点让郁飞白自愧不如。
水从缝隙递了过去。
“谢谢。”赵廷绪接过水,手指有一瞬间与他交错而过,却并没有黏腻的触感。
仿佛是能猜到郁飞白的想法,赵廷绪说:“我刚刚自卫用的不是这只手,郁同学放心。”
郁飞白:“……”
郁同学更不放心了。
“紧急避孕药……”赵廷绪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那药,“没想到你也会买这种药,在别人看来一定很奇怪吧,谢谢。”
郁飞白:“你吃就是。”
如果刚刚那一眼没看错,赵廷绪的状态并没有得到缓解,而且,郁飞白也没想到这种体质的人,水这么多。
赵廷绪把药藏进怀里,却说:“可是,我不太想吃药。”
郁飞白啧了一声。
“那你要做什么?”
【四十万。】005忽然蹦出来,【吃药治标不治本,就算吃再多的药,如果没有人帮他的话,他这种体质,还是会得病。】
郁飞白垂下眼帘。
赵廷绪:“我不想做什么。如果我吃药,你就会走了,是不是?但我想要有个人在这里陪着我,就这样陪着我,所以我,不想吃。”
赵廷绪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知道郁飞白完全可以不打招呼就走掉,或者仁至义尽找付栋梁、或者一个医生来看他,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想要郁飞白。
隔着一道门板的阻拦,郁飞白看不到赵廷绪,自然也听不见他的心声,却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对方那耀眼外表掩藏下的脆弱。
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弱态,他隐瞒着所有人,一直瞒到了死。
“赵学长。”郁飞白问:“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性别的人?”
赵廷绪低声道:“我是男人。”
郁飞白:“那你是直男吗?”
赵廷绪骤然咬牙,半晌,道:“……我是。”
郁飞白没有再问话,他嗯了一声,节奏很慢地敲了敲门。
“需要让我进来吗?”
赵廷绪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潜意识更快:“进来吧。”
他将门打开,郁飞白进来的时候发现他眼神闪躲,怀里藏着药,腰带松松垮垮,明显是临时系上去的,脸上还是很红。
[完了,下面又……感觉和泉水一样,流好多]
郁飞白默默把那杯没喝的水拿起来,又递给他:“不要脱水了。”
赵廷绪:“……”
赵廷绪:“谢谢。”
他喝下那杯水,道:“你是特意进来和我谈心的吗?”
郁飞白双手抱胸,一双棕色的眼珠沉默着盯他半天,嘴唇抿紧,又一言不发地转开脸。
赵廷绪眨了眨眼,这才发现郁飞白的耳朵红了。
他一瞬间像是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盯着那地方不放,又道:“我想上厕所。”
郁飞白:“哦。”
赵廷绪缓缓解开了自己的皮带,郁飞白靠着墙,有些懒散地站着,没有朝他看来,却也没有动。
赵廷绪心跳狂跳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忽然福至心灵地感悟到了郁飞白刚刚几个问题的含义。
【你觉得你是什么性别的人?】是在问他的心理性别。
【你是直男吗?】问他的取向。
郁飞白是男人,取向应该是女孩,而自己的回答,与他一模一样。所以郁飞白,也许把他当做了可以帮助的兄弟。
男人的兄弟,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互帮互助。
赵廷绪觉得自己简直有些疯狂了,鼻尖渗出汗水,心跳得有些疼痛,可那又怎么样,他已经疯了很多年了,不差这么一回。
皮带彻底甩在一边,最后的屏障落在地上,赵廷绪面对着郁飞白,脚尖搭在一旁,轻声问道:“……过来吗?”
不属于男人的。地方。
抬眼就能看见。
郁飞白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抖了抖,少顷,掀开眼帘,朝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