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 郁飞白是有天赋的,短短几次,就清晰地记住了赵廷绪的生理构造, 精准地把握他的要害。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廷绪的思绪被彻底打断,只能搂着他的肩膀,所有的力气都被刻意引导, 压在了那一个点上。
赵廷绪咬住下唇, 鼻间模模糊糊地哼出几道破.碎的声音,他好像变成了郁飞白的大号玩具, 浅棕色的眼睛饱含着最单纯的好奇, 将他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帘。
刚刚表白失败的主角受并不知道, 一墙之隔, 他暗恋多年的白月光正被原文里的路人欺负到双眸含泪——还是白月光自找的。
“先别玩了……”学长终于辛苦地说出了一句话, “那两个人,看到灯光, 好像要敲门了……”
事实的确如此, 郁飞白也听到了敲门的动静。他把学长从膝盖上抱下来,用毯子把学长不太能看的腰部以下盖上, 起身去开了门。
保卫室狭窄的小门被打开,楚暮白和安烈只看到一个腿长到逆天的帅哥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没看清里面的场景,门被迅速关上。
“有什么事吗?”郁飞白平静地问道。
面前是主角受和他的攻之一, 某个黑势力家的小公子,平时张扬跋扈惯了, 这次怂恿楚暮白冲学长告白也是他的手笔,平时不敢惹学长, 这个时候倒是怒火上头,想找学长麻烦了。
楚暮白认出了他:“郁同学?你怎么在这……”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想法,以至于没把话说完。
原本安烈只是疑惑,现在看到郁飞白,那股违和感更重了,挡在楚暮白面前,直截了当问道:“赵廷绪是不是在里面?”
“你找他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他,他怎么能把暮白欺负哭!”
闻言,郁飞白看着楚暮白,上下打量一阵,道:“失恋哭了而已,当免费排毒。”
“……什么叫哭了而已?”安烈上前一步,抓住郁飞白领子,“他大可以好好拒绝,为什么要把人弄哭?”
郁飞白在他麻筋上掐了一把,安烈吃痛放手。
“那不是楚暮白自己泪点低吗?”郁飞白莫名其妙,“你们刚刚在这里吵架,闹了我很久,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你!”
“好了,吵什么。”身后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走出来的正是赵廷绪,他把郁飞白拉到自己身边来,对楚暮白说道:“楚同学,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走吧。”
楚暮白看了看要替自己出头的安烈:“可是……”
赵廷绪:“放心,他不敢动我。他家大企的股份,有百分之二十还在赵家。这一拳下来,继承人的位置稳不稳,就得看天意了。”
“你说呢,安同学?”
怒火上头的安烈慢慢冷静下来,他瞪了眼赵廷绪,又把楚暮白拉到自己身后,色厉内荏地说道:“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放心,我不喜欢多管闲事。”赵廷绪说,“不过在你走前,你得给我学弟道个歉,刚刚你差点对他动手,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安烈的脸沉了下来,郁飞白望天,他其实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既然赵廷绪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决定维护一下学长的面子。
“你快点,”郁飞白道,“我还想睡觉。”
安烈脸皮一抽,磨了磨牙:“对不起。”
“好了,他说完了。”为避免学长还要额外生枝,郁飞白迅速拉起赵廷绪的手,“我们进去吧。”
赵廷绪笑了笑:“好。”
只留下楚暮白和安烈站在原地,面对着忽然打开又忽然关上的门,陷入思考。
没过多久,就听到他们离去的声响。
郁飞白喝了一口绿茶,见赵廷绪眉头还轻微皱着,将冰凉的瓶身贴上他的面颊:“别想了。”
赵廷绪抬起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郁飞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知道啊。”
赵廷绪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勾唇,朝郁飞白缓缓走了几步。
没多久,郁飞白顺从地被学长抵在墙边,低眸看着他。
“刚刚你对我做的,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有。”郁飞白摇头,一副很单纯很好骗的男大模样,如果不是亲自领教过,赵廷绪还真要觉得这人什么都不懂。
“是,我们飞白天赋异禀。”赵廷绪说,“可是,怎么办,你把我……”
他凑到郁飞白耳边,以一个快要亲吻上他耳垂的距离,说了三个字。
郁飞白清澈如琉璃的眼珠忽的动了动。
赵廷绪眼睁睁看着那白皙的耳垂瞬间染上了粉色,还没来得及笑,肩膀被人抓住,又是身形翻转,转眼间被抵在墙上的人就变成了他。
郁飞白伸出膝盖,这个姿势和刚刚在沙发上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赵廷绪背对着郁飞白,双手只能抓住
栏杆,整个人一晃一晃,像没有支点的玩偶。
……
过了一会儿。
赵廷绪忍不住了,他抱住郁飞白,说他又像是破皮了,让郁飞白来看看。
“我自己看不到。”学长很可怜地说。
郁飞白帮他检查了一下,随后又有点心虚:“肿了。”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那样的,他明明没有那么过分。
郁飞白从包里找出药,递给学长。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赵廷绪愣了。
“……”郁飞白面无表情把药收回去,“不要算了。”
“要。”赵廷绪拉住郁飞白的手,很高兴地笑起来,“怎么不要?我还想要飞白帮我。”
郁飞白认命地蹲下来,帮他上药。
为了防止弄脏,赵廷绪垫了郁飞白的外套,混合药液流出来,弄在了外套上,赵廷绪说:“我给你买几件新的吧。”
还没等郁飞白说出口,学长立刻道:“这个你就不要说什么没坏还能用了。”
郁飞白无奈:“我也没打算这么说,你买件差不多的就行了。”
太贵的他承担不起。
赵廷绪嘴上答应了下来,实际上:
[我要把我的衣柜都照搬过去,让他每天穿的都是情侣装]
对此,郁飞白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我不穿正装,不方便干活。”
赵廷绪的脑补被打断:“啊,好。”
等帮赵廷绪上完药,郁飞白站起来洗手去,赵廷绪眼尖又迅速地拉住了他。
灰色裤子的确会更容易透出来,这是真理。
“你也有反应了,”他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礼尚往来,我帮你吧。”
郁飞白把他的手拍开,转身就走:“不用。”
赵廷绪都愣了。
不让他碰,是有什么心事吗?
[看上去也不是不行的样子,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想起刚刚看到的,[明明就很厉害……]
另一边,郁飞白努力搓手,又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尖。
可能是最近太堕落了,才总是遇到这种事。他想,还是再去找一份兼职吧。
*
那之后,赵廷绪果然送来了几件款式相近,却又肉眼可见质感不菲的外套。一查询价格,每一件四位数往上走,说不上特别贵,但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也算轻奢了。
吊牌都被赵廷绪很心机地摘了,郁飞白只能套上防尘袋,将它们闲置在衣柜深处。
很快又是一个忙碌的周一,郁飞白上完早课,正要去打工,还没踏出教室门两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郁飞白,有人找你!”
他转身,后门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面容苍白俊秀,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到郁飞白,主动朝他走过去。
“你找我?”郁飞白觉得这个男孩长得有些眼熟。
男孩抬起头,仔细地端详起面前这个人,眼中流露出惊诧的情绪,郁飞白刚皱起眉,就听他开口:“如果你叫郁飞白这个名字,且没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的话,那么我寻找的就是你。”
他的语法习惯有点怪,像是刚刚从另外一套语言系统里转化来,吐字也有点洋腔,郁飞白脑子里迅速闪出一个人的名字:
“你是赵廷遇,赵廷绪的弟弟?”
“是我。”男孩的眼睛睁大,“哥和你说过我?”
“他说你喜欢在车上吃东西。”
赵廷遇:“?”
赵廷遇大声解释:“我没有!”
那语气,像是生怕被郁飞白误会了似的。
郁飞白不想和小男孩扯皮,“你找我做什么?”
赵廷遇的脸上出现空白之色,像是还没编好理由就被老师抓到没写作业的小学生,绞尽脑汁说出了一句:“……哥哥他,好像挺喜欢你,所以我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样子。”
郁飞白想起他刚刚对自己的形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你到底来干什么?”
赵廷遇脸上出现慌乱之色,正要继续嘴硬,赵廷绪从拐角处出现,大踏步走来,语气严厉:“赵廷遇!”
赵廷遇更慌张了,像是一只被吓到炸毛的猫,郁飞白觉得好笑,结果少年转头就躲到他身后,哀求道:“我哥即将打我了,于情于理,你都得帮帮我!”
“我和你没有情理。”郁飞白把他从自己身后扯出来,拎到赵廷绪面前,“送给你。”
赵廷绪扯过弟弟的胳膊,冷冷地乜了他一眼,对郁飞白说道:“不好意思,这孩子贪玩,偷看我手机,看到我和你的聊天,以为我们是情侣关系,被我训了一顿又赌气跑来学校。”
他面不改色解释,赵廷遇听到一半就激动起来,要对郁飞白说什么,赵廷绪微笑着捂住他的嘴,以至于赵廷遇挣扎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郁飞白:“可我看他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冤情。”
被禁言的赵廷遇疯狂点头。
赵廷绪保持着体面的笑容:“呵。小孩子嘛,说的话听听就好,尤其廷遇刚从北美回来,说的话都颠三倒四的,有什么差错也在所难免。”
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赵廷遇只能一脸幽怨地盯着郁飞白。
赵廷绪和郁飞白交谈了两句,便拎着赵廷遇主动告别:“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嗯。”
等郁飞白走远,赵廷绪才放开禁锢着赵廷遇的手,沉下脸色,“我说过让你不要打扰他吧。”
赵廷遇恶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那又怎么样,你这样吊着他,他肯定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亏你还要一天到晚隐瞒,我都替你累!”
“你这个脑袋瓜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赵廷绪捏了一下赵廷遇的脸,笑容冰凉,“别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否则——”
赵廷遇后背一凉,打了个寒战,便一声不吭了。
“乖。”赵廷绪弯腰,摸了摸弟弟的狗头,“你既然对飞白这么好奇,过几天,我就邀请他去我们家玩,好不好?”
赵廷遇睁大眼睛,惊恐地捂住嘴。
完蛋了。
他看着哥哥的笑容,忽然发现自己不小心做了坏事,在心底默默为郁飞白点了一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