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必须同孤独和虚无战斗?饶是一腔孤勇向深山的勇士,也不见得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坚强。
父母,友人,熟识……所有人都是徐徐来,匆匆去。最终,自我怀抱中所能剩下的似乎只有自己。
有什么是能够始终存在于身边的?
如果存在那样的东西、那样的人,任何人都会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想要将他牢牢抓紧。
永不分离。
“唔嗯……”凌存的脖颈被温演的鼻梁蹭得有些痒,却没有推开他,反而环着对方的脖颈,向自己压得更近。
温演的泪水依旧在不断下淌,落在凌存的胸膛和小腹时,已经微凉了。
房间里的暖风空调嗡嗡作响,阳台附近的空气却依旧凉飕飕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一小会儿,就像是结上了一层难以消退又无法直视的霜一般,变成坚硬的冰冷。
指尖沿着肌肉的纹理不断摩挲,细小的热感顺着神经反馈回大脑。
温演握住凌存的脚腕,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怜爱地亲吻着内侧的皮肤。
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大?终于穿上儿时憧憬的帅气西装和风衣后,反而变得难以亲密地触碰所爱之人。
童年即便缺憾遍地,却可以不假思索地将同伴推入浅水滩,然后嬉笑着压在对方身上打闹,亲密无间。但长大以后,那样的行为却被认作不得体。
可成年人的灵魂并不会因为成长而不再感到寂寥。白日工作学习繁杂,互相抚慰的时间便被可怜地挤到深夜。甚至连形式都只剩下单纯的躯体碰撞,单纯的性。
人与人之间遥远的距离,只有在这样迷乱的时刻才会被消融殆尽。
“小存,”温演睁着朦胧的泪眼,漆黑的眼睛不再是深而无波的潭水,“我现在有没有离你更近一些?”
童年时代憧憬崇拜的对象,理想中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人,正与自己十指相扣。
凌存闷哼一声,手指一下一下抓着床单,声音有些虚地飘着:“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负距离接触么?你还想要离多近啊……”
“不够,还不够。”
温演俯身,含住凌存的嘴唇,用力地吻着,疯狂掠夺他口中的氧气。
凌存扶着温演的小臂,微微抬起身,去迎合这个炽热的吻。唇舌舔舐之间,水声啧啧作响。
“就算到现在,我还是完全弄不明白你啊。”一吻终了,凌存喘息着说。
两手按在温演的肩上,把他一把按倒在乱糟糟的被子里,欺身而上,在他的额头轻轻啄了一下:“……算了,反正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他环视四周,最后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动作牵扯到肌肉,无论是他还是温演,都发出一声短促的喘声。
温演抬手胡乱地抹去凌存腿上的水渍,生生把皮肤蹭红了。
一抬头,就看见凌存半转着身躯,直接翻到了床下的软毯子上。
汗液顺着温演的额角滑落。他疑惑地俯瞰着凌存泛红的胸膛和小腹,视线落在那个红绒盒子上,神经一下绷紧了:“……小存?”
“出差的时候买的。”凌存打开盒子,拿出那条亮晶晶的脚链,晃了晃,“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礼物。你知道送人脚链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
“是‘想要拴住某人’的意思。”
凌存紧盯着他的眼睛,撩起自己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和这玩意儿表达的意思一样。”
温演大腿处的肌肉立刻绷紧了,他不可置信地注视完凌存捏着他的小腿给他戴上脚链的全过程。
手指凉凉的,链子也凉凉的,他却觉得自己彻底烧起来了。
好像在做梦。
温演恍恍惚惚。
小存竟然半跪在他腿边,像是戴上戒指一般庄重地给他戴上脚链。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他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怎么办,感觉快要过呼吸了……
他不是傻瓜,他知道凌存这样做的意思。
……真的可以吗?
他好像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回神了,你没在做梦。”
凌存看着他,恶趣味地挑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腹肌。
细碎的喘息和哀鸣从温演的咽喉里逸出,他难耐地圈着凌存的手腕,颤抖着开口:“小存……小存,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啊,我喜欢你。虽然你是个傻瓜、笨蛋、色情狂,我还是喜欢你——满意了吗?”
凌存嘲讽地扯着嘴角:“你知道吗,如果那天你没冲进酒店,气冲冲地把我带来这里,其实出差结束我就会把这个送给你了。”
“……诶?”温演像是被人锤了脑袋,一时间陷入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混乱里。
这种浓浓的因为选错了一个游戏选项而错失HE结局朝着NE结局狂奔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好在,有人正在力挽狂澜。
“算是遇到了很多事吧。”凌存起身,大腿张开坐进温演的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和他面对面,脸凑得很近。他一笑,原本就锐利的美貌就格外炫彩夺目,“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感觉和他们相爱时遇见的麻烦比,我们的未来好像也不算障碍重重。”
我们!未来!
温演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
这是多么美好的词!
“……而且,结婚的问题也不大,一个人户口外迁就行了。”凌存一面黏黏糊糊地和温演接吻,一面断断续续地说,“怪我以前太法盲了,没料到还能这样操作。”
“等等!”温演按住凌存不安分的手,睁圆了眼睛看向自家恋人——这人是不是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啊!“结婚是……?”
凌存蹙眉:“你不打算和我结婚?在把我翻来覆去〇了一百来次之后?喂,温演,你的良心去哪儿了?不带你这样始乱终弃的啊。”
“不是,”温演讪讪地低头,“我当然随时都可以,只是没想到小存你愿意和我结婚。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凌存咄咄逼人,用力拍了一下温演的脑袋,“哇你的脑袋真的是木头做的吧,好好想想我以前都是怎么拒绝那些喜欢我的人的!如果我真的对你一点不来电,至于乐意被你〇那么多次吗!我好歹是个Alpha啊,Alpha!你见过几个Alpha愿意被Beta〇啊!这么想我对你分明是真爱好不好?!”
“对不起小存,我只是太高兴了……”温演用力抱紧凌存的腰,亲吻他的侧颈,湿漉漉的,小狗一样,“太高兴了,有点不知所措。”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凌存的脸都被他说臊了,只能一把按住他的嘴唇想让他闭嘴别这么肉麻,却被粗粝厚实的舌头热乎乎地舔舐了掌心。立刻炸毛地弹开手:“喂!”
温演昂头看着他,眼里的水意始终没有消退。凌存被他看得沉默,两人又吻在一起,难分彼此。
“我不会放手的,死都不会……就算小存未来后悔了,我也不可能再放走你。”
热度不断攀升,皮肤灼热烫人。
攀上高峰时,温演凑在凌存的耳边,坚定又缱绻地说——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仿佛立下永恒的誓言,自此之后,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