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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冬天——”温演点了一支烟坐在床边,蹙着眉,有点小纠结又有点小欣喜地说:“但总感觉是夏天的晚上,现在。”
“汗津津的,当然觉得像夏天。”
凌存怕热,更讨厌汗水干在皮肤上的黏腻感。他搓了搓胳膊,还是摆脱不了那种潮热的感触,索性光溜溜地起身,往浴室去。
温演立刻跟上:“我也一起。”
“你这别墅真不咋地。”凌存一面放水一面吐槽,“浴缸好小。”
“因为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买的,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不知道你要来住。”
凌存踹了他一脚:“所以我才讨厌有钱人!过去点。”
温演跟小媳妇似的乖乖听话。
凌存踹得一点都不疼。方才做得过火,他其实都有点脱力了。不像责难,更像嗔怪,温演对此相当受用。
比起被过分温柔地对待,他其实更喜欢小存对他强硬一些——毕竟早就习惯了。
“不要抽烟了啊。”凌存又说,“对肺不好。我爸以前总抽,后来老咳嗽。压力太大要提神的话,嚼薄荷糖吧。”
温演把橡皮小鸭子顺着水波推到凌存面前,轻声道:“不是提神。小存你知道‘口欲期’么?小宝宝靠吮吸、咀嚼、吞咽、咬的动作,获得快感与满足。如果这个过程很顺利,他会顺利长成乐观开朗、擅长交际的性格,反之……”
他指了指自己,“就会变成我这样没法好好表达情绪的样子。”
凌存想起温演风风火火、特别大女人的妈妈,那样忙碌的人的确没时间好好照顾孩子的需求。
“之前我看一篇学术报道,说吸烟能够这么风靡,除了尼古丁这样的成瘾性物质的作用,还因为它能带来心理上的满足——叼着烟,是在弥补儿时口欲期的不满足。”
温演笑了下,“我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呢。有的时候就算不点燃,只是叼着,都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平静感,一下子就不焦躁了。”
凌存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伸到温演的嘴边,一下一下地揉捏他微厚的嘴唇。接吻时触感良好,此刻上手,手感也好得惊人。
他把手指伸入温演的口中,像是父母宣布再婚的那顿聚餐中途的厕所迷情时,温演对他做的那样。只是此刻,主客颠倒。
“那你下次口欲期瘾犯了的时候,就来找我吧。”凌存指了指自己被吻得微微发肿的嘴唇,“既然是寻找替代,接吻和吸烟也没什么分别吧?”
温演看着他,呆呆地含着他的手指,脸一下子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说:“……这太超过了,小存。不要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勾引我的话啊,我会很容易被你煽动的。”
他僵硬的躯体被凌存看在眼里。凌存恶趣味地将手伸下水,一把抓住,满意地听到对方短促焦灼的闷哼。
“既然成了恋人,我们就不分彼此。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不管是这玩意儿还是你本人,以后全都属于我——懂吗?”
凌存舔了舔嘴唇,近乎挑衅地笑着:“所以,未经准许不许随意使用,懂不懂?当然,我对于你而言也是如此。”
赤裸裸的、鲜明无比的占有欲。
如此不加遮掩地全数暴露在温演面前。
情/欲在真心面前不值一提,无论多么磅礴的、属于身体的快乐,都无法和此刻填满他心脏的温暖比拟。
他是被真挚爱着的。
被凌存,被他所爱的人。
“小存……”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怎么办,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你喜欢到快要死掉了。”
“别死,你死了我赚的钱用来养谁?我可没兴趣再去喜欢别人了。”凌存白了他一眼,他不乐意听活啊死啊这样沉重的话题,“好好珍爱你的生命啊,外星人先生。”
温演扶着他的肩膀,认真承诺:“我会的!”
“待会干嘛?看电影吗。”凌存身子一歪,趴在浴缸的边缘,被温暖的洗澡水泡得舒服地眯起了眼,“先说好,我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了——你今天这趟真是打得我措手不及,真讨厌。”
“看什么电影好呢~”温演傻乎乎地笑,“阁楼上有放映室,我们可以上去看。”方才中途他就把凌存手腕脚踝上的锁解开了,磨红的地方小心贴了药膏。
“豆〇高分电影里随便播吧。”
两人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摇号。
选了十部电影,标号1到10,用抽签软件公平选择。
反正本来就是打发时间,两人都需要一点儿温存的余地,来消化今夜过剩的情绪。当然,更多是维系小情侣之间独有的不容许他人入侵的黏腻氛围,哪怕是铁血直男(?)的Alpha都无法免俗。
凌存拉了毯子裹在身上,温演去冰箱里搜刮食物,拿了几包膨化食品还有半板巧克力过来。两人挤在一起咂巴,像两只灰蒙蒙毛茸茸的小仓鼠。
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温演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小存,这个巧克力是你之前写在购物清单上的吧。你很喜欢吃么?”
“啊,因为这个不是很甜,蛮好吃的。”
温演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高中的时候,匿名给我送巧克力的人是不是你?”
他想起毕业那天被他收拾干净的储物柜,里面躺着一盒蒙尘的巧克力。
中学时代的温演人情稀薄,自然没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更不会有Omega暗恋,根本没期待过影视动画里罗曼蒂克的暗恋告白场景能够出现在他的现实生活中,也就从没开过储物柜。
“嗯,就是我送的。”凌存坦然承认。
“……为什么不写名字?”
“被男同学送巧克力,你很开心?”凌存反问,“只是想告诉你,你没那么不好,还是有人在意你的。看你可怜罢了,当时我才没喜欢你呢,不要多想。”
「可怜」二字的重音,显得愈发欲盖弥彰。
“诶——明明在学校里完全不理我呢。”
“你很记仇啊。”凌存意味深长道。
“不是,只是很在意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温演摇头,“……虽然我到毕业那天才发现那盒巧克力,都过期了,好可惜。”
“吃你的吧,可惜什么?又不贵。”凌存掰了一块巧克力塞进他的嘴里。
“因为是你送的啊。总觉得像错失了喜欢角色百分百的收集度,卡在百分之九十九……好难受,超级可惜。”
他咽下巧克力,一脸正色道:“我连你小时候送给我的树叶都好好收着呢!”
“那种没用的东西赶紧丢掉啊!”
“不要。”
“丢掉!”
“不要。”温演抱着他用力蹭了蹭,“我才不要丢掉任何关于你的回忆。”
凌存无奈昂头,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
没人在意电影剧情。
但有人在演电影剧情。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