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蒙德乘坐早班机回了纽约。
他没有为自己安排电影上映后的营销计划, 全权交给了米高梅和CAA。倒是报纸上偶见《多格板箱》的主演肖恩·康纳利和娜塔莉·金斯基的访谈,“匿名”的漂亮男配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迈克尔·奥维茨告诉他媒体也想请他去谈谈电影拍摄的过程和他的一些想法。
但奥斯蒙德拒绝了。
观众的接受度是有饱和值的,电影上映前的宣发就已经踩到了临界点, 他理智且谨慎,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去试探观众对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的忍耐极限。
何况电影的口碑与观众对神秘男配的探讨猜测带来的热度预计还会持续发酵一段时间。
不太友善的房东撞见奥斯蒙德回来, 转交给他几封书信。
来自税务局、律师所,奥斯蒙德仔细看了信件,律师所客套的语气提醒他记得在半个月内结清欠律师帕特里克·西奥多的酬劳。
看来父亲的律师并没有好心到免去他的律师费用,只是给了他几次“赊账咨询”。
重新回到狭小的阁楼, 即便他和汤姆都离开这里在洛杉矶停留了一段时间,家里却一直有人打扫,维持着干净整洁的模样。
奥斯蒙德稍一思索,便知晓大概是汤姆的女友做了这些,在汤姆离开时拿走了钥匙, 帮他们做些日常维护。
但汤姆已经与CAA签约, 以后应该会在经纪人的帮助下常住洛杉矶,等汤姆抽空从好莱坞回来再见她一面, 大抵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与告别。
奥斯蒙德脸上没什么表情, 瞥见墙角放着的红色玫瑰花已经成了干花,脆弱得仿佛轻轻捻动就会化为烟尘。
总有些事情的优先级是大于少男少女之间的爱情的, 比如梦想、比如事业,比如金钱。
亦或者他们之间并非爱情,只是喜欢、合适, 短暂的结伴而行与肉.体之欢。
他一向都对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 不屑一顾, 这一次也不过是现实再一次验证了他的观点...
不过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奥斯蒙德仰起头从衣架上挑了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套在自己的棉质白色短袖外面。取了早已经干了的黑色直筒裤, 他轻轻嗅了一下衣物,公用洗衣机那种令他不适的气味已经消散地一干二净。
汤姆的女友不会动他的衣物,现在这条裤子上只有不易察觉的晾了太久的灰尘的味道。
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换了双白色的运动鞋,从桌上捞起专业书,就拎着随身背包匆匆出了门。
等下午从学校回来以后,他就去找间条件好点的公寓,从这里搬出去。
受人欢迎的电影通常不会捧红导演。
起码除了业内,几乎没有多少人对一个新人导演长什么样子过分关注。
他在学校那些脸都认不全的同学也除外。
不过奥斯蒙德也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看待自己的眼光,羡慕的、妒忌的。他父母去世以后,有人也会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多格板箱》上映以后,那样的目光又消失了。
别院的学生能够放任他在校园内步行,也许会觉得他似乎有几分眼熟,也许因为他姣好的面容频频回头。
但这个年代传媒全靠电视、收音机和纸媒,没有多少人会认出他并走上前来。
奥斯蒙德穿过长廊,挂上笑意,敲响任课教授办公室的门。
从洛杉矶带回来的小艺术摆件不值什么钱,但也算是一份心意,他露出歉意的笑容,向老师再一次解释他为什么缺课。
好在专业老师早已经习惯了学生上着上着去拍了电影,上着上着就开始休学,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开始夸奖他。
帝势学院内的大多数教授并非马丁·斯科塞斯那样能够在电影界做出巨大成就的导演制片人,很多是因为拍不出观众喜欢的商业片而屡尝败绩,转而来到电影学校寻找一份稳定的、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工作之余拍些纪录片、艺术性强的独立电影,也算是过把手瘾。
因此,面对处女作就一举夺得2000万首周票房的学生,教授直接坦言让奥斯蒙德不用担心学期末的考试,他会尽自己所能提高他的平时分捞他一把。
奥斯蒙德一一道了谢,转头又从同学那里拿到了被转交给他的兄弟会邀请。
过去他父母出事时他对自己被踢出了兄弟会的事毫不知情,现在他们又写了封联名信“诚挚”地重新邀请他回来。
实在是让奥斯蒙德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表情。
但他丝毫未觉得荒诞。
虽然他决定不再次加入兄弟会,却也能打心底理解他们的行为。事情发生的太多、反转的太多,人性如此,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相比起拍摄电影时的日子,奥斯蒙德的上课时间算得上是平淡。
写在课本上的有关电影的理论知识他早已经烂熟于心,又从《艺术修养》上窥见了许多属于未来的电影拍摄技艺,现在看着老师娓娓而谈怎样都觉得有些乏味。
他心中思考着要不要去办理休学,面上又勾起唇角挂上笑容,举手回答了不少问题,在任课教授和助教那里刷些增长平时分的存在感。
好不容易熬到午餐时间,他抽空用导师办公室的电话联系了法米娜的高管琳达,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让他能够为《忠犬八公》拉些投资。
对方表示他们愿意再与奥斯蒙德见一面,他的那支狗粮广告下周开始就要在美国各大电视台投放了。
但投资宠物电影...法米娜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可能给不了他什么保证。琳达委婉地暗示他,请他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约好了三天后他会亲自飞一趟意大利法米娜总部,奥斯蒙德挂上电话,慢悠悠地前往学校餐厅觅食。
但他已经错过了用餐时间,餐厅只剩下一片狼藉。
奥斯蒙德无奈地撇了撇嘴,只能转身进了学院门前的便利店。
热狗、三明治、碳酸饮料、咖啡,能勾起他食欲的东西少得可怜,如果想吃些热的东西,比如售价25美分的方便面...便利店也不提供热水。
明明能够提供热水冲泡咖啡和茶叶,就是死活咬定自己没有热的水,只有热茶和热咖啡。
他总不能拿茶水泡方便面。
在回办公室用电话叫个外送披萨和凑合吃个热狗或者三明治中间,奥斯蒙德还是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摆烂观念,在三明治货架上挑拣了起来。
半垂的法蓝色眼眸突然睁大了几分,奥斯蒙德看到两个熟悉的被塑料纸包裹的三明治躲藏在货架角落里。
鸡蛋、生菜、培根,简单的搭配似乎挑不出什么错处。
店老板看着他:“那款三明治蛮好吃的,每次都卖得很快。”
奥斯蒙德抿了抿薄唇,从钱夹里掏出了一美元递给他,沉默地接过了零钱,拿走了货架上最后两个三明治。
他很难形容他的心情。
就像那天凌晨的在背包里摸出那个出于一片好心而塞进他包里却一点点腐烂掉的三明治的时候。
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他一直以来的生活的、熟悉的世界,突然被一个小小的三明治腐蚀出了一点小小的缺口的怪异感。
硬要描述的话,就像是楚门从他熟悉的世界里发现了虚假的端倪,但奥斯蒙德搞不清楚,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不适应感。
到手的三明治没他想象中的好吃。
他的期待值太高,真正尝到的时候,无论这个三明治尝起来究竟是怎么样的,他都无法满意。
面包被生菜的潮气染湿,鸡蛋太腥,培根太腻。
但奥斯蒙德却弯起了唇角,站在距离垃圾桶有些距离的路边,三口两口吃掉了一个三明治,顺手将透明塑料纸扔进了垃圾箱。
他没有吃掉另一个三明治的打算,便将它塞进包里。
奥斯蒙德的脚步突然轻快了起来。
迟钝的大脑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站在了音乐系的教学楼前。
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坐在草坪上休息,有的拎着书走进教学楼,也许是自习,也许是选了午餐时间后的第一节课。
奥斯蒙德微敛眼帘,站在原地的模样难得显得有些无措。
事实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许是想看看利亚姆有没有被“匿名”困扰。
假设他的同学看了《多格板箱》,不可能认不出他的模样,也许那孩子被同系的学生缠着不停地索要签名。
也可能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些,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又或者这些音乐系的学生对一部恐怖片并不感兴趣,根本没看。
“咦?...呃,我是说,‘嗨’?”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身侧响了起来,奥斯蒙德抬眸稍稍偏转头,一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棕发男孩神情略为尴尬地朝着他打了个招呼。
奥斯蒙德扬起眉尾,以眼神询问他来意。
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但上次见到这人,他还面带笑容看起来蛮好说话的。
克里斯腹诽一句,还是友善地开口解释道:“你是利亚姆的朋友吗?上次你来找他的时候我见过你。”
听到熟悉的名字,奥斯蒙德歪了歪头,神情微变,唇角扬起浅淡的笑容:“嗯...我来找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他生病了,请了几天假。”
克里斯隐约从他唇角的笑意品出几分敷衍,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呃,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只是请假出去玩什么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请几天假。”
奥斯蒙德没说话,用一双孔雀蓝色的眼睛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他现在应该、可能会在宿舍?如果你有急事找他的话,我给你他的宿舍地址?”
于是他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翘掉下午课程的理由。
奥斯蒙德拿着写着地址的小纸条,在男生宿舍楼中穿梭。
合格的老板会关心生病的前任下属再合理不过了。
美国学校的宿舍费要比在校外合租贵一些,有些学校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会强制学生大一住校一年,被迫吃学校难吃的饭菜,睡窄小的单人床铺。
最后将门牌号确认一遍,奥斯蒙德将纸条撕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抬起手,手指弯曲,并拢食指和中指的指骨关节,轻轻叩了叩木门。
连续敲了几下,他耐心等待着。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也没有听到门内的声响。
也许是出门了?
奥斯蒙德猜想着,最后一次敲了敲门,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划过一丝失落,他挪动自己的脚,犹豫着准备离开。
木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从内拉开。
奥斯蒙德抬眸,与门后的人对上视线。
利亚姆·海恩斯的手掌撑着门框,穿了一套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睡衣,金发有些凌乱,看起来状态不佳,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脸色苍白,眼下有些睡眠不足导致的青黑,唇色浅淡的薄唇轻抿着,看见他也没有露出笑意,像个匠人精心雕刻的脆弱陶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奥兹?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沙哑,掩不住疲惫。
但还是礼貌地侧身让开路,方便他进来。
奥斯蒙德忍不住蹙起眉:“你的状态好差...不会是因为电影的问题吧?粉丝什么的,惹得你休息不好之类的。”
利亚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待客,他动作迟缓,将自己缩回了房间内看起来温暖又柔软的单人床上。
零碎的金发蹭在枕头上,他背对着奥斯蒙德,上衣向上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一截白皙的腰。
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哼了两声,好像什么疯玩了一整天耗尽了所有精力的小动物,软绵绵地回答道:“不是,我只是...生病了。”
“感冒了?”
“...唔...”
他只是发出含糊的声音,并不应下,也不反驳。
奥斯蒙德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向后靠住了桌沿。
学生宿舍是单人宿舍,空间不大,却包含独立卫浴、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和一张单人床。
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奥斯蒙德就看出这家伙并不缺钱。
作为一个学生,他甚至有钱买了部电话,嫩黄色的座机就稳稳地放在桌上。
奥斯蒙德半眯起双眸。
现在的通讯设备价格昂贵,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部座机的售价应该有一万六美元。
窗帘遮着两英尺左右宽的窗户,只能透进几缕并不明媚的光,却将室内染出几分暖意。
利亚姆的房间布置很简单,地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他的吉他盒和几个抱枕一起放在地上、摆在房间角落里。柜架上的专业书排列整齐,桌上则摆着几张画着音符和单词的手稿。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显得要比外面、比奥斯蒙德见过的任何地方温暖许多。
也许是因为狭小的室内二氧化碳含量比外面高了些,连窗帘晃起的弧度都在地上透出弯弯的光线的形状。
利亚姆的钱夹、房间钥匙、车钥匙、BP机都放在一个小盒内,也摆在桌上。
奥斯蒙德挑了挑眉,又回过头扫了一眼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如同陷在了棉絮里、陷进了雪里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的利亚姆。
这小孩哪点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一看就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他抬起手拉起背包下滑的肩带,思索自己是不是该走了。他站在这里很尴尬,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但也许是那一点点布料摩梭的声响吵到了利亚姆,他又发出了一声没什么具体含义的哼声,双腿夹着被子翻过了身。
奥斯蒙德握着肩带的手顿住,看着他突然睁开的那双清澈的冰蓝色眼眸和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明白了什么:“睡不着?”
利亚姆轻叹了一口气,将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却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他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有些沙哑,藏不住委屈:“睡不着...还饿,好难受...”
生病的时候尤其像只会撒娇的小狗。
但为什么用这个语调和他说话...
奥斯蒙德愣了片刻,才想起了什么。他从肩上取下背包,摸出那个三明治,伸手递了过去:“你不会生病就没怎么吃东西吧?”
利亚姆没什么精神,似乎比平时要疲倦许多。
面对被递到眼前的三明治,他只抬眸看了一眼便闭上了双眼,神色恹恹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食欲的样子。
似乎是难受极了,他又发出了那样轻微的呜咽声,奥斯蒙德望着他,只看到他眼角闪过了什么,然后有一道浅浅的却稍微亮于肤色的液体向下滑动,一下就滴落在了枕头上,晕染出一点点湿痕。
...怎么还哭了。
奥斯蒙德束手无措,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兴冲冲地跑来。
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还是将包放在了椅上,两步凑了过去,抬起手试探他的额头。
入手一片温热,但是正常体温,没有发烧。
所以是怎么了?
问他,他也一句话不说,只知道呜呜咽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
奥斯蒙德无奈,只能拿起他的杯子帮他接了杯水放在床头。又好心地哄他坐起来,拆了三明治的包装,撕成小块递到他唇边。
利亚姆就着他的手和冷水,慢吞吞地咽下了三明治。他温热的唇时不时擦过他的手指,倒还是很有分寸地没有咬或者舔。
奥斯蒙德耳根发热,他不太适应远超出他忍耐范围的接触,但还是强忍着完成了喂食工作。
利亚姆的意识不是很清楚,却仍然发出低沉飘忽的声音坚定拒绝了去医院的提议。
好在吃下东西以后,他的状况稍微好了一点,神色也缓和了些。轻声地道了几声谢以后,他闭上了双眼,只过了大约半分钟,利亚姆的呼吸就均匀了起来,似乎是终于睡着了。
奥斯蒙德呆站在原地,良久,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啊。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盯着利亚姆毫无防备又重归于平静的温和睡颜看了一会儿,奥斯蒙德从包里又取出支票,签好了自己医药费的价格,留在了他桌上。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狗,他离开利亚姆的宿舍以后,另一只小狗也忍不住发了脾气。
系统似乎是忍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它的语气稍有些气愤:
[宿主为什么不参加议员评选?你接那么多电影拍摄,什么时候有时间干正事呀!]
可怜的免费小劳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订为宿主电影的重要主演,也不知道无良的吸血鬼宿主甚至盘算着如果它有什么人类外表的个性装扮就要压榨它进一步打黑工,吵着闹着觉得奥斯蒙德不做正事偷懒,要害它被扣绩效。
奥斯蒙德顺着它的毛狡辩:[你瞧瞧里根什么出身?我这是效仿他另辟蹊径为自己聚拢人气。你看,那5000死忠粉不就证明了我的策略有效吗?]
系统觉得自己已经学聪明了,它已经不是原来的笨蛋了!
[不对,我们要的群众影响力和好感是不能走捷径获得的,你得一步一个脚印,努力为自己打下夯实的基础。你投机取巧得来的人气就像是没有根的草,风一吹就没了!]
从哪学来的这些说辞...
奥斯蒙德摊了摊手,又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好好,你想让我怎么做?]
[走进选民的家里!和他们交谈,了解他们想要什么,帮助他们、安抚他们!这才是一个好的总统应该做的。]
系统放出豪言壮语,听起来似乎又给自己下了什么决心,现在还处于三分钟热度之内。
说得倒是好听。
奥斯蒙德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他流落街头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议员来关心关心他?
但他嘴上安抚着:[你说的对,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帮助选民,得花钱,但我没有钱。]
[你怎么还是没有钱啊,真能乱花钱。]
系统不满地批评他作风太差,花钱大手大脚,明明它这个体恤宿主的好系统都已经出卖自己的身体,好心地变成小狗去帮他拍广告挣了些美元,怎么还是不够?
[但是我有个办法拉近选民与咱们的距离。]
奥斯蒙德图穷匕见,放出了鱼饵。
[什么办法?]
[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研,我发现动物能够更加轻易地收获人们的信任,如果你愿意帮我,也许我们不怎么需要花钱,就可以收获选民的支持。]
他说着,神色格外地诚恳,心中却懊恼没有找到有其它人在场的时机开启说服技能。
好在系统对获得选民支持这种事的热情高涨,它只是抱怨了一句:[好吧,一切都为了我们的未来...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太棒了。]
奥斯蒙德弯起眼眸,感慨一声:[不过在去选区与选民近距离接触前,我们先拍一支竞选用的宣传片?你愿意帮忙的,对吧?]
小意思,这是必要的工作。
系统认可他的策略:[没问题,我已经熟能生巧了,拍了那么多的广告就是为了磨练拍宣传片的技术!这样才对嘛宿主,我欣赏你现在的干劲和认真的态度!]
*
两天后,奥斯蒙德花了些小钱在报纸上投递的收购有关于忠犬八公的报道有了回应,有人带来了日语原版的报纸售卖给了他。
奥斯蒙德花了五点成就点数在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一份永久的实时翻译机,将报道的内容一键机翻又自己润色了几句,写了份翻译稿出来。
一式三份分别传真给了奥维茨和罗杰·科尔曼,自己则带着剩下一份搭上了飞往意大利的航班。
他的意语不太熟练,好在有翻译机帮忙,很快就找到了法米娜的总部。
琳达表现的十分热诚,奥斯蒙德注意到,宣发部门的门前立着一张硕大的狗狗海报,正是他家系统那只小比格。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琳达打趣道:“你的狗真是太乖了,我几乎没见过那么乖巧的比格。要知道,每年有多少人被比格天使般的外表欺骗,将它们带回家...”然后迎来一场噩梦。
奥斯蒙德恰到好处的露出笑容迎合她的笑话,也顺势开启了技能。
他的提议并不严苛,如果法米娜愿意给他投资——他只需要10万到20万美元左右的投资,就可以在电影中植入法米娜的狗粮广告,也可以增加一些宠物用品、宠物玩具的镜头,或者在电影中安插一个法米娜店员的角色。
琳达认真地看了他带来的报道与翻译稿,坦言这样的事她做不了主,因为公司刚刚完成了美国境内广告的上映,还没有下一部的广告宣发计划,她得询问上司。
“我能理解。”
奥斯蒙德点了点头,却说道:“但这部电影上映以后不止会在北美、欧洲发行,还会在日本等东亚国家上映。这条狗在日本非常出名。何况您也知晓,去年日本的GDP相当于英、法、德三国的总和,东京的GDP甚至是纽约的三倍...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余力养狗,将情感、精力和金钱投资于宠物身上。贵公司真的没有进军东亚的想法吗?”
“何况这部电影最快也要四五个月以后才能在北美上映,最早七八个月以后才会在东亚上映。那时候,法米娜有进行广告宣发的计划吗?”
琳达收敛了笑意,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仅这次在北美的宣发,就花掉了不止二十万,如果这部《忠犬八公》真如奥斯蒙德所言会在东亚上映,那这笔投资就显得极为划算...
她犹豫着,觉得这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最终还是站起了身:“稍等,我去把CEO请来。”
奥斯蒙德并没有等待多久,琳达的助理将茶水端来的间隙,一位年迈的中年男人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鼻子如同鹰嘴一般回勾,头发花白眉毛浓密,看起来不太好惹又偏偏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你比想象中的还要小一些,真是年轻有为。我是费洛...”
琳达跟在身后,她的助理也极有眼色,及时拉开了费洛身后的座椅,也为琳达拉开了一旁的椅子。
“我们两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所以我和你开门见山地说。”
费洛坐下身,朝着询问他要茶还是要咖啡的助理挥了挥手,示意他什么都不用给,径直说道:“你凭什么认为一个还没有完整剧本的宠物电影能够在北美热映甚至在国外上映,在日本备受欢迎?”
确实,如果奥斯蒙德的筹码是他能够为法米娜带来不菲的东亚收益,他就得先证明,他的电影足够好。
好到能够在北美发行,获得不俗的票房,以至于被国外发行商盯上,愿意出资买下电影在国外的发行版权,在国外众多影院上映。
“首先,忠犬八公这个故事在日本很受欢迎,那里的人喜欢‘忠诚’的品德...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起码喜欢看到这个词被冠在陪伴自己多年的狗身上。”
奥斯蒙德对他会提出的问题早有准备,甚至乐意见到他这样开门见山,直接挑明:“其次...”
他巴不得对方问他为什么自信。
奥斯蒙德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被律师公证过的文件,拿给费洛查看:“这是我的学生电影在北美收获的票房成绩,从编剧到分镜到拍摄到剪辑都由我亲自完成,我想对于一个导演、制片人来说,一部足够吸金的电影,就是一份名誉的保障。”
费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文件。
他连续扫了几行字母,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惊讶出声:“两千万美元?”
法米娜的掌权人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将他打量一番:“可你看起来还是个学生,你是学生对吧?”
琳达赶忙接上他的话:“是的,奥斯蒙德是纽约大学帝势艺术学院电影系的高材生。”
她的心中也有了些许震撼,法米娜在欧洲半年的营业额都赶不上两千万美元这么多。
费洛不敢置信:“既然你赚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拉广告投资?”
奥斯蒙德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看起来游刃有余:“瞧您说的话,插入广告是举手之劳,能让我顺便赚一笔广告费用的同时为贵公司宣发,这是双赢的策略。琳达女士之前给我的印象深刻,我很感谢她的帮助,所以希望能够再次与法米娜进行一次愉快的合作。”
“何况电影行业有自己的规则,我赚的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到我手上。”
这...
合作的提议对法米娜来说确实百利而无一害,甚至相当于捡了便宜。日本的宠物用品市场对于欧洲和北美的厂商来说确实是一块有待争抢的肥肉...费洛沉吟片刻,道了句抱歉站起身,请求奥斯蒙德在这里稍微等待片刻。
他说着领着琳达走出了门,只留下一位助理,又为奥斯蒙德续上了茶水,还端来了一些点心。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费洛返回了待客室,并且带来了好消息:“我们希望与您签订合同。法米娜愿意提供三十五万美元的广告投资来换取广告植入和电影中一位法米娜的工作人员出镜,最好是与主角有所接触。但公司会先展开对东亚市场的调研,验证在日本上架宠物用品的可行性,所以还需要您...”
奥斯蒙德打断他的话:“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电影拍摄最多一个月以后就会完工,进行拷贝宣发。你们可以和我签订合约,如果后期市场调研不如意,可以直接毁约,支付一定的违约金就行。”
费洛和琳达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不,我们不会违约的,我们现在就签署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