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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心之征伐

德萨罗人鱼2:梅杜沙人鱼 深海先生 4712 2024-06-25 10:57:22

此时,冰川某处。

“怎么办,艾涅卡?我们没有抓到一条天然人鱼,如果空手而归,院长不知道会怎么处置我们。”

听见周围同伴们的议论,艾涅卡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追踪颈环——在某些时候,它会变成残酷甚至致命的刑具,无论他们逃到什么地方也无法摆脱。他忧心忡忡地环顾这迷宫一般弥漫着雾气的冰川内部。那些天然人鱼们就在这一带出没,它们的声波忽近忽远,只是依靠他们这副被改造的身躯与身上的声呐装置,他们根本无法追踪到那些神出鬼没的神秘生物。

“艾涅卡,你快想想办法,你是我们中间最聪明最优秀的……”一个比他还要年少的实验体瑟瑟发抖地说,“我不想冻死在这里,也不想死在实验室里。”

绝望的氛围弥漫在空气里,艾涅卡闭上眼,一幕一幕黑暗的记忆伴随着同伴的话语在脑海里跳转。无论是为了增加感官敏锐程度而被长时间浸泡在暗无天日且一片死寂的水仓内的感官剥离实验,为了获得能与天然人鱼匹敌的身体机能而进行的各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的耐受力训练,还是在实验室里获得活下来并成为氯川的“秘密武器”资格之前必须经历的神经控制训练……种种一切,他同伴经历过的,他都经历过,并且,比他们经历的时间远远要更长,种类更多。

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在经历这些,也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完不成任务,他也不会死,他是氯川最完美的秘密武器,但他的同伴们,命运恐怕就会截然不同了。

“我也是……”另一个声音像是在咬牙喃喃,“如果抓不到人鱼,我宁愿,宁愿自己在外面了断自己。”

“可我们死不了。”紫眸睁了开来,扫视了一圈同伴们的脸,点了点颈环,“忘了吗,只要有人尝试对自己或同伴下手,这个玩意就会把他击晕。”

“那你说该怎么办?如果我们完不成任何,我不敢想,院长会把我们送去哪里。”刚才说要“了断自己”的黑发人造人鱼脸色苍白的摇摇头,“他一定会把我们送去销毁,或者送去那些权贵家里做玩物甚至食材……”

艾涅卡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爬到了一块浮冰上,不一会儿,玫瑰色的鱼尾就变成了一双白皙的长腿。

“把声呐都调到最大,然后你们都藏起来。”艾涅卡轻轻道,“既然追不到人鱼,就让人鱼来找我们。”

——人鱼喜欢漂亮的少年。这是在弗克兹与氯川的某次对话时,他无意间窥听到的信息。他这样的人类,应该是个不错的诱饵吧。起码,那些权贵们都对他垂涎欲滴,天然人鱼们……也会对他感兴趣吗?

“艾涅卡……”同伴们惊愕的睁大眼。

艾涅卡想起人鱼遗迹里的情景,咬了咬下唇:“如果失手,你们不要管我,立刻折返军舰,这是命令。”

……

“该死的,一无所获,那些人鱼怎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梅杜沙大尉还失踪了,尼伽少将要是知道是我们的责任,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们。医学院真的能保住我们吗?”听见身旁这支敢死小队队长的抱怨,弗克兹拍了拍他的肩,朝四周的冰川望去,“再找一找,梅杜沙身上的GPS还有信号,就是这个地方实在诡异,跟幽灵遮眼似的,转了半天还是回到原地。”

“等等,我们探测了另一个方向的声波!”

……

“哗啦……”

似乎有细微的水声从不辨距离的位置传来。

艾涅卡的身躯紧绷起来,仍旧坐在浮冰上一动不动。南极冰川内浅蓝的水面镜子一般映出少年漂亮的模样,也同时落入某条人鱼的眼底,令他立刻升起了兴致盎然的神色。他摆动着鱼尾,就想脱离正离开这片冰川的族群游回去,却被一只蹼爪攥住了胳膊。

有着黑色长发与漆黑眼眸、面孔凌厉的雄性成年人鱼盯着他摇了摇头:“别去,那是个诱饵。”

年少的人鱼皱起眉:“你怎么知道,Asura?”

“因为,我也是这么遇见Asura的。”另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样黑发黑眸,面容精致秀气的蓝尾人鱼游到自己配偶的身旁,远远望向那冰川里等待着献祭自己的少年,眸底浮起浓重的雾霭,“几个世纪了,我的家族的罪孽,竟然还在延续。他的年纪,就和我当年一样。”

被自己的配偶搂入怀中,安抚意味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蓝尾人鱼把头埋入了对方的怀抱,听见他的胸膛传来的温柔的心跳声与嗓音:“别回头看,那不再是你的家族,他们的罪恶已经与你无关了,你的家人是我。”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年轻的人鱼扭头看向令自己一眼心动的身影,发情期的冲动令他根本听不进同伴的劝阻,头也不回地朝那个身影游了过去。

“哗啦……”水声越来越近了,艾涅卡捏紧背后的电击器,望向水面。一抹颀长的身影缓缓浮现,年轻的面庞露出水面,这条人鱼盯住了他,似乎被他的美貌完全迷惑,一副面红耳赤,垂涎欲滴的表情。

——他见惯了这种表情。

艾涅卡厌恶而紧张地伸出一只脚,伸向了水面。哗啦,一只蹼爪立刻从手里探出,攥住了他的脚踝。被他引诱的人鱼缓缓爬了上来,趴在了他的身上,鱼尾扭动着。紫眸因为羞耻而圆睁,艾涅卡咬住牙齿,背后的手按住了电击器的按钮。

人鱼抚摸着他的背脊,压紧了他的腹部。

“艾涅卡!”一声厉吼从某个方向传来。

一眼看见那不远处浮冰上的景象,弗克兹目呲欲裂,一夺过身旁一个敢死队员的枪,他瞄准了那条人鱼。“嘭”地一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人鱼背脊,艾涅卡甚至没有来得及举起电击器,趴在他身上人鱼就钻进了水里。弗克兹从小艇上跳入水中,发疯般的朝浮冰上的少年游了过去,转眼便游到了他面前。

艾涅卡僵在那儿,一时没回过神来。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撞到弗克兹,还是在他尝试用色诱来捕获人鱼的时候。羞耻与震惊令他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男人爬上浮冰来,上下察看着他只穿了束具的赤裸身体,那张向来斯文败类的面具似乎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他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自虐一般的快意。看见自己的杰作差点被其他存在玷污,这只狐狸的心底,一定很不好受吧?

这么想着,他观察着弗克兹的脸,奢望着从他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那种除了对杰作的紧张之外的什么情绪,却被他一把搂紧了怀里。

弗克兹扣紧了怀里少年的腰,一双灰色的狐狸眼眸泛着微微的血色,有那么几秒他一直盯着他颈部的追踪环,手指放在了后面的密码锁上,悬而未触。

他不知道密码。输错一次,他的心上人就会死。

那么,他将功亏一篑。

手指颤抖着,最终放了下去。

“你破坏了我的任务,弗克兹,院长会罚我的。”没有感觉到什么,艾涅卡在他的怀抱里贪恋地吸了吸鼻子,将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香里红了眼眶。

“好了,这回是我的责任,他不会罚你的,但你的同伴我可就保不了了。”将怀里的少年打横抱了起来,弗克兹又露出了他惯常的笑,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但你是我的杰作,下次再让我撞见你这么作践自己,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弗克兹……求你,也帮帮他们!”手不自禁攥住男人一缕亚麻色的发丝,艾涅卡向他哀求。

男人低下头,在他耳畔道:“那就要看你回去以后的表现了。上次你不许我玩的那种……”

脸色唰地通红,少年垂下睫毛,一脸愠怒地点了点头。男人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抱着少年跳上军艇,去在这时听见某个方向由远而近地传来了一阵轰鸣。

他转头望去,竟然看见一艘军艇从身后冰川的天然隧道内驶来,艇首竟然站着那高大挺拔的青年少将,在他的身侧则紧挨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妖娆身影。

“少将,老师?”

环顾了几艘军艇,青年少将皱起眉来:“梅杜沙呢?”他恨恨地瞥了一眼身侧的长发男人,“氯川,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人鱼!”

“有人鱼!”

四周突然惊叫起来,声呐也尖鸣不止。氯川握住手里不断震动的小球,看见数抹身影从周围的水面浮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红唇微弯,拔出了腰间的东洋刀,长长的刀刃贴着黑色长靴指向甲板。

啊,终于,见到了活着的人鱼族群啊。

不过,那条黑尾的人鱼首领与他的配偶怎么不在呢……难道这里也不是他们真正的巢吗?或者他们藏在了这座冰川的更深处?

他环顾四周,突然瞥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东方面孔,与那双透着悲伤的黑眸相对,不禁一惊。

这是……那一条逃走的“诱饵”,他的家族传说!

“Yuki……”氯川笑了起来,“你竟然,还活着。果然,变成人鱼以后,生命力果然远超人类。”

“收手吧,如果你是想研究出拯救人类的方法,我可以帮你。”蓝尾人鱼看着他说,可话音未落,就被一只蹼爪捂住了嘴,拖进了水里。

是他那条叫作“Asura”的人鱼配偶吗?

氯川看着刚才他消失之处,扬起了眉。他倒是想让自己这个先辈来帮他,可他的那个配偶显然不允许。说实话,他还真想多和雪村交流几句呢,他恐怕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毕竟,家族里那些将他这个私生子视为碍眼垃圾的长辈们与同辈们,都在他爬到病叶家族的家主之位前,一个一个的除掉了。

“哈——”

被击中背部的人鱼一脸愤怒与不甘地仰起头,看向了艇上的一处,发出了一阵发动攻击的鸣叫。

氯川吹了声口哨:“我的秘密武器们,该动手了!”

“砰砰砰!”一瞬间,枪声四起。

……

与冰川外围的人鱼和人类一样,冰川内部某处的“交战”也同样激烈——更准确的说,是人鱼对人类绝对碾压性的征伐。

“哈……”从新一轮的征伐下幸存下来的战俘不住喘息着,银色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修长的脖子上。他瘫软地伏在人鱼身下,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音。柔软的腰身被蹼爪捞起来,翻抱过去,人鱼吻下来,用嘴喂进了一些淡水。冰凉甘甜的冰川水淌入喉头,令他因为持续不断的剧烈运动而灼烧的体温降了下来。

梅杜沙本能地吞咽着,与口中的唇舌纠缠,感受到对方某处又膨胀起来,他打了个激灵,涣散的瞳孔才聚焦起来,发出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别再……”

他真的已经承受不了了。这条疯兽的欲望像是无休无止,一天可以持续二十个小时以上,就仿佛是匹执着的种马,要让他像雌性一样受孕才肯罢休。

“我们……可以干点别的。”他已经连羞耻都顾不上了,只是迫切的想要转移塞琉古斯的注意力,胡言乱语着,“人类恋爱,不会成天像这样。”

“恋爱?”塞琉古斯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字眼,本来很大的瞳孔又扩了一点,“恋爱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是被塞琉古斯逼疯了,才会主动提出这个词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梅杜沙咬了咬牙,颤声道:“就是……求爱与接受求爱,我们有一个过程,不是直接……”

塞琉古斯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指类似人鱼交尾之前互相围绕着起舞的过程,那的确是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对刻托,以及对现在的他做的事情。

———他竟然主动向他提了出来。他恋恋不舍地退出来,绿眸浮起不可置信的喜悦:“你想,和我恋爱?”

天呐……他竟然在和这条疯兽在探讨关于恋爱这个词。这太他妈诡异和荒唐了。

梅杜沙头疼得要命,无力纠结他是否是替身的问题,只要他愿意放过他片刻。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嗯。”

塞琉古斯搂着他的胳膊一紧,呼吸重了。他忍耐着把对方逼出更多动人的声音来回应他的冲动,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通过冥河水母在他记忆里得到的信息。

“你曾经很向往研究我们,曾经对我们的文化很感兴趣,是吗?在你……一心想去复仇之前。”

梅杜沙惊愕地睁开眼,他怎么会知道?

他好像……没有告诉过塞琉古斯他想要复仇,和他过去的理想。

“我教你,我们的语言怎么样?”绿眸凝视着他,嘴角玩味地牵了一下,“就像你教我一样。”

“……”梅杜沙抿紧唇,脸上泛起淡淡的愠色。虽然被自己豢养的人鱼反哺真的很屈辱,但起码这可以令他得到暂时解脱。他挪开目光,点了点头。

塞琉古斯握住他的手,放到胸前的暗金图腾上,随即他就看到那图腾中心的太阳纹路又像之前一样亮了起来,一片光幕环绕在他的周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奇特字符,那看上去就像古玛雅文与埃及象形文的结合体。他睁大眼,心底死去多年的那个属于研究者的灵魂仿佛在刹那间复活了,一时目眩神秘。

“Na,‘不’……Le,‘好’……”塞琉古斯捉着他的手指,与一个一个点过那些字符,真的拿出了老师的架势。梅杜沙忍耐着被当做学语幼儿的感受,跟着他一一辨认,手指在字符间穿梭着,渐渐涌起奇妙的感受。

就好像,这些字符曾经印在他的骨子里,很亲切。

“Nakamiya……是什么意思?”被教了一会,梅杜沙想起什么,问他。塞琉古斯怔了一下,狭长的绿眸斜睨着他,似乎因为他主动提问而极大的被取悦到,嘴角上扬:“不死的守护者。”

那……他又想起什么:“Za…ka…ta?”

塞琉古斯瞳孔一震。

他深深凝视着他:“是……缔造者,创始者,先王。”

原来……连那个黑尾首领也会因为那个曾经认他为主的神秘之物而对他显现出尊敬,他们是将他错认成了他们的先王。可塞琉古斯怎么敢这么冒犯他?

在人鱼们看来,这家伙也是个异类和疯子吧?

“你走神了,主人。”塞琉古斯吻了一下他眼尾的红痣,用他刚刚教会他听懂的语言耳语道,“‘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也是你曾经失去的另一个你。’”

(注*:该诗句引自博尔赫斯诗集)

梅杜沙心脏猛地一颤,不敢相信塞琉古斯竟然用人鱼语念出了他年少时最喜欢的一首博尔赫斯的诗。那时他还没有流离失所,还浪漫,还单纯,还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向往与好奇,也会轻易被诗里的爱情打动。

他眼眶一红,几乎就要掉下泪来,揪住了垂落在眼前的黑发,仰起头:“你怎么会……”

塞琉古斯一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孢父或许并不明白,这句人类书写的诗,有多契合他追逐他而来的这条漫漫长路。

“嗯,”梅杜沙被他吻得呼吸一片凌乱,心跳也又乱又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塞琉古斯再次覆下来的时候,就像黑暗而温柔又极富侵略性的海浪,他整个人的灵魂都像要被他溺毙吞噬,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就要沉没到更深的地方去。

“塞琉古斯……嗯啊……啊…哈啊!嗯……”

……

“向它发信号吧……LUNARIE。”忍无可忍地闭上眼,将爪间仍然在持续与同伴共感的监视水母扔到一边,金发人鱼转过身,将视线投向了背后散发着淡蓝光芒的巨大月亮水母,光线的反射下,他胸前的银色图腾隐隐发亮。

你还真的是……很厉害呢,塞琉古斯。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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