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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破茧之暗

德萨罗人鱼2:梅杜沙人鱼 深海先生 3611 2024-06-25 10:57:22

四天后。

从星际观测台里望着那架流放刻托的载具远去,渐渐消失在视域尽头,伊西斯缓缓勾起了唇,紫眸里透出露骨的欲望。

“我必须得赏赐你,穆叶,以流放的名义令他淡出国民的视野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要是直接囚禁起来,长老院里那些祭司出身的家伙们一定会闹翻天。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为陛下效劳是我的荣幸。如果陛下看得起我的能力与资历,我希望能够代替刻托成为大祭司和维序者,为您的国度和后裔们奉献余生。”

“好……很好。”伊西斯笑着点了点头,刻托从今以后都会待在他作为度假乐园的隐秘卫星上为他不停的生孩子,星国的确需要一个能顶替他的空缺的存在。

“王!”突然,一声惊呼从身旁传来,伊西斯转过头,看见一名观测台上的哨兵满脸急色。

“怎么了?“

“刻托所在的载具失联了,好像是遭遇了劫持!”

“什么?”

五星年后,地球,南美洲海域。

“亚蒙祭司!你快醒醒!”

急切的呼唤声逐渐清晰起来,亚蒙艰难地睁开双眼。

光线倾泻,亚蒙眨了眨眼,惊奇地环视着这颗陌生星球上的景象,浩瀚的,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他们坠落下来的已四分五裂的载具残骸漂浮在海面上。

“快,把大祭司唤醒!”

最后一个被保护得十分完好的生物囊破裂开来,人鱼祭司们围绕着里边露出的身影。那身影的面容异常苍白,就如同已经安静地死去很久了一般,他的尾鳍上还残留着当年被刑具贯穿留下的伤痕——因为生命核心太过衰弱,这位曾经海王星力量最强大的存在,连基本的自我修复都十分困难。和他所预料和担心的一样,刻托那个意外诞生的后裔……终究成了他致命的软肋,尽管他不知道在那颗星球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刻托生命核心里的力量近乎空了,腕上的蓬托斯之矛却还在,意味着雌腔未被占据,所以生命核心的力量除了是被他主动转移给了另一个存在,没有第二种可能——这位曾经海王星上最强大的维序者,是为了他的后裔,才甘愿堕入深渊,沦落到任凭宰割的地步。

还好……在伊西斯以流放之名将刻托送往作为他的秘密乐园的卫星上时,他们这些祭司和曾经曾受过刻托庇护与拯救的塞壬族人赶到的足够及时,劫救了险些沦为禁脔的刻托,通过星系跃迁的通道,在数年后抵达了这颗足够遥远的陌生星球。如果他们晚一点……他不敢想这位维序者的命运会有多悲惨。

伤得这么重,浑身的骨骼都断了……他还醒的过来吗?

亚蒙将蹼爪颤抖地覆在人鱼大祭司的胸膛上,里面生命核心流动的力量微乎其微,几乎无法感觉到。

数只小小的水母聚拢过来,簇拥着刻托。

“快醒过来吧,大祭司……我们不能没有你。”

人鱼祭司们也围在了他的身边,低声祈祷着,许久后,生物囊中的存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

海王星上,此时此刻。

心脏砰砰乱跳,塞琉古斯在黑暗中睁开布满血丝的眼。

他又撑不住睡着了。又梦见了……刻托。

精神水母昨夜留下的毒素还在脑部神经里发作着,他头痛欲裂地深吸了一口气,蹼爪抠进鳞片内,被数根锁链紧紧束缚着的鱼尾蜷缩起来。

五年零一天。

他被囚禁起来,已经五年零一天了。

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尾巴上。

畸形萎缩的尾鳍在他被囚禁的这段时日不知怎么竟然奇迹般的生长开了,变成了优美舒展的六叶形态,鱼尾的长度也与日俱增,背后鳍翅也有分量了不少。他长大了……在刻托离去以后,他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畸形的模样。

刻托看见如今的他会有什么感想呢?

会惊讶吗?

会欣慰……会像对墨洛耳一样对他笑吗?

可他在哪儿呢?还……活着吗?

刻托,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塞琉古斯倚靠在冰冷的巢中,静静地想。

多可笑啊……在他和他朝夕相处的数年时间里,他都不曾理清他对刻托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直到他们分离的一刻,他才蓦然醒觉,他对他的恨意与渴望……早就从不知什么时刻起,发酵成了刻骨的爱意。

却连说出来的机会都不曾有,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深深恨着的……喜欢得要命的,那个存在。

白日的光晕渐渐逝去,夜晚再次降临。困意袭来的时刻,蹼爪一紧,他从千疮百孔的鱼尾上又狠狠抠下一片金灿灿的鱼鳞,赤色的血液顺着尾鳍在水中晕开,剧烈的痛楚令他立刻恢复了清醒。——不能睡,睡过去,就会梦见刻托。或许今夜,或许明夜,伊西斯随时会派精神水母悄然前来,他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深夜。

“啊——”神经水母剧毒的锥刺又一次从耳眼钻入脑中,神经深处袭来的刺痛犹如无数小虫啃食大脑,塞琉古斯仰起脖子,目眦欲裂,浑身剧烈的抽搐着。

“你还留恋刻托吗?还认为他是清白的吗?”脑海深处,一个每夜都听到的声音审问着。

“不……留恋……”蹼爪全部抠断,鲜血从少年人鱼的眼眶流下来。

“你在说假话,塞琉古斯,明天继续。”

又一轮残酷的折磨在黎明前终于结束。

塞琉古斯七孔流血地伏在蚌巢里,黑发凌乱覆面。

许久,他才有力气动弹。蹼爪颤抖着,摸索着,将蚌壳底部的东西掏了出来。被鲜血浸透的金鳞被他用刻托和自己的发丝织成了一串,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拾起今天被他抠下来的一片,他小心翼翼地编了上去。

等……等我,刻托。为了能再见你……

……我会努力,把你忘掉。

窸窸窣窣……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塞琉古斯警惕起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望向身后,看见藏匿在黑暗中的一抹黑影。那不是伊西斯或者精神水母,而是一个形态诡谲的细长生物,像是海蛇,却有数对触须般的长足。

“你想要再见到刻托?”一个古怪尖细的声音刺入他的耳膜内,引来一阵头疼,“可一直被囚禁在这儿的你,怎么去见被流放到另一颗星球的他呢?”

“你是什么东西?”塞琉古斯眯起双眼。

“你的朋友。”那细长黑影盘旋了一圈,朝他缓缓游近,“你的孢父怀疑你有异心,一直将你囚禁在这儿,不停的用精神水母来试探你,折磨你,可他的怀疑并没有错,不是吗?你的确放不下刻托,与其被囚禁在这儿暗无天日,或者逼着自己违背本心,不如与我们合作……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去往刻托身边。”

“你是暗潮,对吗?”塞琉古斯咬牙笑起来……这个将刻托害到那种地步的邪恶族群,现在,竟然想趁虚而入,以刻托为诱饵,来蛊惑和利用他,想要让他成为被他们寄生的傀儡。哪怕死了,他都不会屈从。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

“失败了?”黑暗的洞穴中,穆叶望着眼前细长的黑影,低声询问。

“他的体内流淌着创世人鱼的血……我们无法侵蚀他,除非他顺从我们的指示主动献祭自己。”

“囚禁五年了……那小子还真够倔的。”穆叶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瞥见身旁的墨洛耳沉了脸色。

“凭什么……他凭什么坚持……凭什么不答应……”按住自己胸口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蓝眸内一片阴暗,“我倒要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

凭什么,他的选择和他不一样?

“以后再找机会吧……只要控制了塞琉古斯,就不愁找到刻托的下落。”穆叶拍了拍他的肩。墨洛耳的眼角抽动了一下,那帮可恨的祭司……到底把刻托带去了哪呢?

***

无数个昼夜之后。

擦拭了一下额上的鲜血,涅柔斯垂眸看着侍卫们为自己扣上象征着角斗胜利者的宝石腰带。想起了十年前这一次的角斗赛上的经历,他有些不甘的皱起眉。

因为那个曾经打败了他的家伙……塞琉古斯的缺席,他多少感到有些胜之不武的缺憾。忍了又忍,他终于在跟着伊西斯返回王殿时发问:“父王,塞琉古斯呢?

伊西斯的思维几乎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得太久了,久到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后裔的存在。在十年前他下过那道命令后,他始终没有得到精神水母关于塞琉古斯通过考验的反馈,久而久之,那个名字也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因为突然被涅柔斯提起,他不禁对自己当初下的那道命令的结果有了一丝兴趣,将一只监视水母召了过来。

监控影像内,精神水母的一千只眼睛凝视着伞盖之下已不再年少的王裔的脸,剧毒的触须在他的脑子里搅动,持续而重复的询问着有关于刻托的那些问题。

他的后裔万分痛苦的剧烈抽搐着,逐一说出了他定下的正确答案,却还是在最后一个问题时撒了谎。

“你还留恋刻托吗?”

“……不。”

观看完整个过程的伊西斯遗憾地叹了口气。都已经十年了,墨洛耳都早已对这个名字以及他叛国者的罪名无动于衷,而这个小子……还真是够执着的。

当年到手的猎物飞了,虽然没有证据,他多少怀疑是这个小子通风报信的缘故……心情再次恶劣起来,他挥了挥蹼爪,将监视水母驱赶开来:“继续,不要停。”

***

两年后。

“啊——啊——”

凄厉的嘶喊又一次响彻在黑暗里,将守门的两名人鱼侍卫吵醒了。其中一名打了个哈欠,露出不耐的表情:“每天都是这样,到底有完没完。”

另一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是,都已经十二年了……这里面那个家伙还没有通过精神水母的考验,我看他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什么时候能换个岗位……”

“出的来又怎样,本来就是个畸形儿,刚展露头角就沦落到这种境地,折磨这么久,出来也废了。真可惜啊,十二年前我还在角斗场上为他喝过彩呢。”人鱼侍卫念叨着,听见里边终于安静下来,立刻噤了声。

白色伞帽上布满无数眼睛的精神水母从里面悄无声息地漂了出来,令他们都吓得垂下眼皮,浑身僵硬。哪怕不经意与这些眼睛对视一眼,都会感到头痛欲裂,实在难以想象被它带着神经毒素的锥刺扎入脑中折磨一整晚是什么滋味,而且还是经年累月,夜夜不停。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探头朝身后的巢居里望了一眼,黑暗中那抹被锁链束缚着的金色身影蜷缩着,被长年累月的酷刑摧残到只剩皮包骨的枯瘦身躯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样。

“不会真的死了吧?”其中一个低声问道。

快点死……省得每回轮班到他,都要来检查。

星王陛下明明并不怜惜这位王裔,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了呢?非要用精神水母来给他洗脑,不麻烦吗?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真是够可怜的。

烦躁的叹了口气,人鱼侍卫朝巢居内游去,缓缓游近蚌壳内的年轻王裔,拨开遮住了他面目的凌乱黑发。

鲜血纵横交织在脸上,那双狭长的绿眸竟然是睁着的,眼皮却一眨不眨,毫无波澜。人鱼侍卫下意识地深出蹼爪,去探他的鼻息,却见绿眸转动,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极为平静,极为幽深,却也亮得森寒摄魂。

“让你失望了……”绿眸下染血的唇微微咧开,发出嘶哑的笑声,“还没死。”

浑身被一股极为阴森的恐惧包裹,人鱼侍卫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那位王裔……不可怜,倒是十分可怕。

第十五年,某个深夜。

“刻托是谁?”白色的长须刺入人鱼王裔的耳洞,如往常一样搅动着。

布满血丝的幽暗绿眸地盯着它的伞帽:“叛国者。”

“你还留恋他,相信他吗,塞琉古斯?”

“不。”

“你在说假……”精神水母的触须抽动了一下,伞帽一阵瑟缩,永远睁开的无数眼睛眨了一眨。

“我在说,真话。”染血的薄唇微启,一字一句地说道。

精神水母不断抽搐着,重复道:“……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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