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南指着江袖亭,抬头看向对面的薄霁,“你给他下什么迷魂汤了?居然不挑食吃了那么多。”
江袖亭不满地反驳,“只吃了三碗,哪里多。”
薄霁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十分钟,“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江袖亭有气无力地冲他挥手,“拜拜,路上小心。”
薄霁点点头直接离开,话都来不及说。
邬南坐到江袖亭对面,见他眼睛有点红,关心道:“哭了?”
江袖亭诚实道:“不止一次。”
邬南满脸嫌弃,“丢不丢人,你都十八岁的男子汉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
江袖亭跟个大爷似的,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吊儿郎当地跟邬南说,“哭有什么丢人的,难过就哭,怎么了?”
邬南举起手作势要敲江袖亭的头,“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阴阳怪气。”
知道他不会真的动手,江袖亭甚至没躲,“你知道薄霁的事儿了吗?”
刚刚听薄霁说还要去兼职,邬南一点都不惊讶,应该是宁逸学长跟他说了一些。
“学长说了一点儿,你呢,知道什么了,哭成这个狗样。”
说真的,虽然宁逸只说了一点点,但同为男生,邬南很佩服薄霁。
“我们去医院看他爸爸了。”江袖亭指了指马路对面的精神病院,“在哪儿。”
邬南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只是张张嘴,什么都没说。
“不过薄霁不让我跟他上去,我在大厅等他,护士姐姐说,薄叔叔偶尔才来治疗,不是经常住这儿。”江袖亭说着,又有些难受,“邬南,如果我给薄霁钱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侮辱他?”
之前他就听说薄霁仇富,所以才那么怕他,因为他家还挺有钱的,邬南家也是。
邬南不答反问,“你说呢?”
江袖亭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当然会了,别说薄霁,要是别人莫名奇妙给我钱,我也会觉得被侮辱。”
所以要怎么帮薄霁才好,他真的不知道。
“江袖亭,他不需要我们帮忙。”邬南轻叹一声,温声跟他说,“不认识你之前,他一直这么过的,所以他也不希望你打破他原有的生活,所以像现在这样就行了,懂了吗?”
江袖亭直截了当,“不懂,他是我的朋友,我想帮他。”
邬南气得直翻白眼,“那你嫁给他得了呗,这样你的钱就是他的钱,还不用在这儿绞尽脑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袖亭满脸欣喜道,“可以这样吗?”
邬南起身往江袖亭脑袋上敲了一下,“可以个屁,叔叔阿姨会把你腿给打断,然后把我的也打断,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江袖亭捂着头,满脸委屈,“不是你说的吗,又不是我说要嫁给他……”
“我那是气话,气话你听不懂吗?”要不是怕把江袖亭打死,邬南真想给他两脚。
江袖亭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也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邬南深呼吸几次还是压不下怒火,边往外走边跟江袖亭说,“我们绝交三秒,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
江袖亭哼了一声,傲娇道:“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邬南气得扶着路边的电线杆抽了三根烟才冷静下来,至于江袖亭,早就自己爬上邬南的车歪在一边昏昏欲睡。
邬南想把人揪起来骂一顿的,但想到江袖亭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还因为薄霁哭了两次,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车子发动刚走没几步,原本睡着的江袖亭突然说话,“邬南,我不去做兼职了。”
邬南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今天一天累够了?”
江袖亭摇摇头,语气莫名失落,“薄霁说我一个人去兼职不安全,他不能一直带着我,他还要赚钱给薄叔叔交医疗费呢,我不能耽误他时间。”
从小到大,邬南最听不得江袖亭那副可怜兮兮的语气,他忍不住心软,“如果实在想去,我陪你去吧。”
谁知江袖亭竟然直接说,“不要,我要好好学习,你别带坏我。”
“江袖亭,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别人会那么大老远过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接你吗?”邬南都懒得生气了,“我是怕你哭鼻子才说陪你去的,你以为我想去啊。”
狗咬吕洞宾。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心疼江袖亭呢,有这时间,还不如心疼心疼宁逸学长。
邬南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卧槽,我为什么要心疼宁逸学长?我是被江袖亭传染,脑子不管用了吗?
江袖亭今天一整天身累心也累,他实在没精力关注邬南的情绪,靠在车座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眼,他们已经到学校,邬南送他到宿舍楼下,跟邬南告别后,江袖亭迫不及待地走进宿舍楼。
好累,好想不管不顾地躺在床上
这个点电梯里人很多,江袖亭被挤在角落里,汗味夹杂着荷尔蒙的味道冲得他胃里一阵翻滚,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想:
也不知道今天薄霁回不回来,兼职累不累,困不困。
“叮——”电梯抵达,江袖亭从人群中挤出去,站在走廊上散了会儿味才推开宿舍门进去。
方野和姚佳明不在,江袖亭拿起手机才看到俩人的消息,说是在外面玩,估计要到门禁时间才回来。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他吐出一口浊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澡。
洗完澡,他累得连吹头发的力气都没了,随手用毛巾擦了擦发梢上的水就爬上床瘫着。
薄霁比他辛苦一万倍,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真的很佩服,不过那种情况,薄霁也没办法,只能咬牙坚持……
想着想着,江袖亭抵不住滔天困意睡了过去。
再睁眼,周围漆黑一片。
他闭上眼睛在床上摸索一阵,找到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十二点,已经到门禁时间,方野和姚佳明还没回来。
他刚想发消息问方野需不需要下去帮他俩开门,浴室传来轻微响动,江袖亭还以为是方野和姚佳明,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睡。
“啪嗒——”开门声传来,一向聒噪的方野竟然没说话,江袖亭疑惑地起身拉开床帘,借助手电筒微弱的光亮,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
江袖亭先是一愣,紧接着扬起笑容,“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方野和姚佳明。”
薄霁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单手擦头发,声音疲惫沙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了很久,刚好醒。”江袖亭彻底把床帘拉开,盘腿坐在床上跟薄霁聊天,“你没迟到吧,老板骂你了吗?”
薄霁眸光微动,撒谎道:“没,刚刚好。”
其实因为迟到,他差点丢了那份兼职,好在老板心软多给他一次机会。
“那就好。”江袖亭松了口气,“你累吗,肚子饿不饿?我桌子上有吃的,水果和零食,你吃不吃,我给你拿——”
见他要下床,薄霁连忙开口,“不饿,累了,睡觉吧。”
江袖亭重新坐回去,语气难掩失落,“好吧,那你饿的时候自己拿,千万别客气。”
薄霁无奈吐出一口浊气,快速爬上床,他刚上去,江袖亭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明天还是三份兼职吗?白天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一连几个问题,薄霁都不知道先回答那个好。
“对,三份……”他顿了顿,突然开玩笑,“不想睡大马路,所以就回来了。”
江袖亭盘腿坐在床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你真的睡过大马路还是骗我的?”
“真的。”薄霁把被子叠好放到一边,关了手电筒继续说,“夏天睡大马路很凉快。”
江袖亭透过走廊透进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清薄霁模糊的身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睡大马路?”
薄霁沉默半晌,淡淡道:“没什么。”
薄霁不想告诉他,江袖亭没由来失落,但他丝毫没表现出来,平躺在床上问薄霁,“你困了吗?”
“嗯。”
江袖亭自顾自地点点头,扭头跟薄霁说,“那你睡吧。”
薄霁半天没说话,江袖亭以为他睡了,刚准备翻身,薄霁突然问:“腿还痛吗?”
“嗯?”江袖亭重新躺回去,活动一下膝盖,“没什么感觉。”
“睡吧。”薄霁说完,彻底没声音,没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江袖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很累,居然秒睡。”
因为刚刚睡了一觉,他这会儿很清醒,感觉要失眠了。
不得不说,某些方面,江袖亭直觉挺准的,虽然不至于失眠到天亮,但他凌晨四点多才睡着,第二天上午没课,他直接一觉睡到中午。
睁眼薄霁居然在宿舍,他惊讶地瞪大双眼,“你不是要去兼职吗?”
薄霁把汗水打湿的背心脱下来扔到一边,光着上半身跟他说话,“回来了。”
江袖亭看着薄霁优越的身材两眼放光,宽阔的背肌,超级漂亮的三角肌和一看手感就很好的六块腹肌跟人鱼线,他自卑地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小肚子。
“唉……”听到叹气声,薄霁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江袖亭耳根一热,躲开薄霁的视线,“自卑了,你身材真好。”
薄霁轻笑一声,没说话,拿上东西去洗澡。
江袖亭躺在床上发呆,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薄霁的身材,他掀起衣服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捏捏松软的肉肉,露出遗憾的神情。
算了,他累死都练不出那么好看的肌肉。
人生嘛,就是要敢于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