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看它这反应, 顿时得意地轻笑一声：“不可能？那再来一次，你可要看仔细了。”

说着，又拿出一颗新的阴气结晶。

半秒之后。

一股无形无质的物质生成, 然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次。

这下老鬼是真的看得一清二楚, 无从否认。

它瞳孔地震, 仿佛世界观坍塌一样, 完全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它失神地呢喃了一句, 整个鬼就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显然, 这下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刺激。

夏安和霍殷看到它这反应，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夏安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看来，这个所谓仙元去往的地方，就是仙人所在的仙界了。”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发现仙元的存在了, 看来仙界和仙人也没什么神秘的嘛。”

他轻笑一声, 眼眸轻转：“这么说来，之前天网球闯入的神秘空间, 就是仙界？”

霍殷仔细想了想：“可是那个地方，跟它所说的仙界是不是不太一样？”

那个神秘的地方, 诡异的光线无所不在。

而且也没有什么天空、陆地。看来就是一片没有黑暗的混沌空间。

可这金光道人却说，仙界的环境跟九垣星差不多。

明显不符合描述。

霍殷转头看向老鬼。

夏安的目光也落到它身上。

现在既然有专门的答疑解惑工具在，自然用不着他们在这里瞎猜。

夏安抬脚踢了踢老鬼：“哎, 醒醒。好好说一说怎么回事。”

金光老鬼这才缓缓抬起头, 嘴巴一张一合, 声音莫名地悲怆：“难怪, 难怪仙界永远无法摆脱九垣大陆。我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

夏安：“……”

这又是一句莫名其妙鸡同鸭讲的废话。

霍殷似乎是察觉到了隐藏的信息, 不由眉头微皱。

夏安则是不耐烦轻啧一声：“看来还得调教一下。”

必须得让这老鬼深刻地学会, 什么叫做有问必答！

夏安快速打开智脑面板, 正准备再施展一次真理符文。

就在这一刹那。

老鬼敏锐感知到危险，浑身猛然一激灵，连忙道：“我说！我说！”

它丝毫不敢耽误：“我们在飞升之前，修真界就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夏安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暂缓下来，审视地看向老鬼。

老鬼深深咽了咽口水。

它看懂了夏安这个表情的含义。

如果它接下来说的话，有半句让给夏安不满意。

那下一秒，那恐怖的痛苦就要再度降临了！

老鬼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一股脑交代：“九垣大陆在经过九垣之变后，就已经不可避免走向末路。”

“传说留在九垣大陆的人都会死！而且是魂飞魄散，再无复活可能地灰飞烟灭！”

“唯有飞升仙界，才能逃离最终浩劫。”

霍殷打断它的话：“九垣之变是怎么回事？最终浩劫，是指归墟？”

金光老鬼思绪顿了顿，才点头道：“没错。就是归墟。”

“传说在蛮荒时代，九垣大陆还被称作蛮荒大陆。那时候天地间灵气浓郁，绝大部分生灵一出生，就拥有散仙的修为。”

“那时候也没有所谓仙界和修真界之分。不管是凡俗生物还是大罗金仙，都居住在同一片天空底下。”

“可是后来，随着各种族生灵的数量增加，天地间的修行资源渐渐就不够分了。于是各族展开了一场大混战。”

“战争的开始和经过我们不知道，结果就是所有仙人级别的生灵，席卷了天地间九成的修炼资源，开创仙界。彻底与凡俗生物分割开来。”

“自此，蛮荒时代结束，天地间恢复了宁静。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人族在修真界逐渐壮大起来…”

说到这，金光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疑惑：“说起来，这段历史记录非常含糊。在蛮荒时代到九垣时代中间，大概有几十万年的时光。”

“那个时代的人族似乎做了什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九座残破的宫殿，镇压修真界，并且企图根根仙界宣战。就这样，人族开启了九垣时代。”

“传说那九座宫殿拥有无上伟力，竟然真的让一群修真者，差点就攻下了仙界。可惜最后还是仙界更胜一筹，将人族彻底镇压，并且抹去了那九座宫殿。”

“就在大家都以为战争终于结束的时候，却发现灾难来临了。”

金光脸上露出几分惊恐和绝望：“谁都不知道，那九座宫殿竟然是镇压归墟的！仙界将宫殿抹除之后…”

它深深咽了一口气，声音惊恐得沙哑：“被镇压的归墟冒出来，将仙界和修真界一起吞没了。这就是九垣之变。”

这个历史事件，指的不是人族和仙界的战争。而是最后整个世界被归墟吞没的灾难。

夏安&霍殷：“……”

这个故事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那群仙人的智商啊。

夏安嫌弃得五官都拧紧了：“那群仙人动手之前都不先调查一下的吗？是不是脑子没发育完全啊？”

金光：“……”

它其实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不敢讲：“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说起来很奇怪，我所处的量劫时代，明明跟九垣时代很接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够找到的历史记载，反而是蛮荒时代的记录更多更详尽。而九垣时代的很多记载都含糊不全，就好像是…”

霍殷：“就像是被人刻意遮掩了。”

金光：“对对对！当时我们的所有修士其实都知道，九垣时代肯定有猫腻。但那时候我们都自身难保，没有精力去追查当年的事。”

霍殷转头看向夏安，语气沉稳地分析：“我怀疑，九垣星被归墟吞没，背后很有存在某个人，或者某股势力在暗中策划推动这一切。”

金光：“……”

它低头咽了咽口水，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和复杂。

夏安轻轻啃咬左手食指关节：“可是为什么呢？毁灭九垣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说只是单纯的变态？”

霍殷看向金光：“你知道么？”

金光眼皮一跳：“我要是知道，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

意料之中的回答。

夏安感觉他们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但是还是有某个关键性线索没有触发，很难将一切的信息串联起来。

他踢了踢金光：“继续说。你之前说到哪了？哦，你们被骗了？以为飞升就能逃脱归墟的吞噬？”

“对。”金光眼底目光带上几分悲愤，“等我飞升之后发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仙界本来就是从九垣大陆中切割下来的一部分，它和九垣大陆之间联系很深，根本没办法摆脱九垣大陆，独自逃离归墟！”

夏安嗤笑一声：“倒是很符合常理。你们竟然没有想到？”

金光沉默了半秒：“那时候死亡的阴影随时都会降下，我们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心存侥幸，以为到了仙界就会好。”

“而且我飞升的时候，仙界也已经提出来相应的推测。他们认为彼时的仙界和修真界之间的联系，就只有那条飞升之路。只要将飞升之路斩断，就能独善其身。”

“于是他们筹谋多年，在我飞升没多久，终于完成了这个目标。当时我还觉得自己很幸运，赶在最后一刻上了一条安稳的大船。却没想到…”

它声音带上几分颤抖：“我们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劳！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夏安目光轻轻一瞥：“好好说话。”

金光身体猛然一颤，不敢再带太多的个人情绪，老老实实继续道：“后来又不知道是谁提出，肯定是因为修真界中的人族血脉众多，他们和仙人的血脉都是一样。”

“肯定是因为想相同的血脉互相吸引，才让仙界无法脱离修真界。只要有将人族的数量控制到某个极限，仙界就能彻底摆脱九垣大陆的控制，独自逃离归墟！”

“所以，那群仙帝仙君就和天道一起，推动了末法时代。”

它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末法时代这一千年，仙界和九垣大陆的联系果然渐渐削弱。一开始大家都很开心。可好景不长。”

“末法时代开启不到十年，仙界中的仙元数量，就开始疯狂衰退！”

“仙人没有仙元，修为就会倒退。若是修为倒退到仙人以下…那就会被仙界的规则抹杀！”

夏安有些诧异：“为什么没有仙元，修为就会倒退啊？”

这个设定，是不是让那群仙人显得更加废物了？

金光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夏安：“修士只要活着，体内的灵气就会不断往外散佚。只不过这个散佚的速度很慢，只要呆在有灵气的地方，稍微运转一下功法，就能绰绰有余地补回来。”

“可若是到了没有灵气的地方，体内的灵气用一点少一点。到最后等体内的灵气散佚到一定程度，修为就会下跌。”

“修士是这样，仙人也是这样。”

简单来说，超凡能量对于修士来说，就像是水对于人类。

必须定期补充，否则就会缺水而死！

夏安倒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设定：【小殷，安排助理进行实验，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它说的那样。】

霍殷也十分在意这一点，脑海中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样才能保证他们不会陷入到灵气真空地带。

但转念一想。

他们好像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有蕴灵阵法啊！

只要随身携带一些灵气结晶作为启动能源，到哪都能生成新的灵气。

他们陷入无灵气危机的概率非常低。

当然，这概率虽然低，霍殷还是认真仔细地思索起对策。

而夏安在吩咐完小殷之后，便道：“继续。”

金光被他们这么一打岔，想了半秒才想起来自己说到哪了：“大家发现仙元总量减少，并且不再增加之后，引发了一场非常剧烈的动荡。”

“后来又有人推测，或许是因为仙界和修真界一体。修真界末法时代，仙界的仙元也会陷入沉寂。于是乎，我们又开始谋划灵气复苏。可谁都没想到…”

金光老鬼自嘲冷笑：“原来所谓的仙元，竟然是这么来的。仙界和修真界，根本不可能分割。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逃得掉！ ”

这就是在九垣星之中，发生的这一切事情的部分真相。

这比夏安和霍殷猜的要复杂一些，但又狗血戏剧许多。

从金光老鬼的描述来看。

仙界那群仙人从头到尾，都在瞎忙活啊！

夏安不屑地嗤笑一声：“原来真的是一群蠢货。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听风就是雨，能成功才怪。”

综合金光老鬼说的故事，目前可以还原出一个非常基本的真相。

仙元，其实就是超凡能量在互相抵消消耗之后，产生的一种新的能量。

这种能量会自动进入仙界，成为仙人需要的修炼能量。

金光老鬼说仙元是灵气的上位替代品。

可夏安却觉得，灵气反而才是超凡能量最根本的源泉！

因为灵气经过不同的生物修炼之后，会转化为阴气、妖气、魔气…等等超凡能量分支。

这些超凡能量互相抵消之后，才会产生仙元。

仙元，可以说是整个产业链条的最末端。

一旦前面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意外，那仙元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点也不可靠。

反倒是灵气。

不仅可以实现各种各样的功能，甚至还能自我繁殖，还是归墟气息最大的克星！

夏安有理由相信，所谓“仙元更高级”的概念，只是那群仙人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了解得越多，对那群所谓的仙人更加嗤之以鼻。

以前他还觉得，仙人或许是另一个新奇的物种。拥有非常重大的研究价值！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原来那群所谓的仙人，只不过是一群战斗力更强一点的人而已。

研究价值大大下降。

夏安格外嫌弃地摇头，心中已经默默将金光老鬼的珍惜程度往下调了好几个档次。

霍殷倒是没有轻视那群仙人。

他若有所思：“或许并不是仙界各个都是蠢人。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离谱，但若是有人在背后引导操控的话，当局者迷也是很正常的。”

“那个释放了归墟的幕后势力，或许现在就藏在仙界，并且还在想着要如何彻底毁掉九垣星。”

夏安闻言，认同地点点头。

但他对这么阴谋诡计不感兴趣，垂眸看向笔记本，还想要追问一些细节。

霍殷倒是率先开口：“仙界的这些糊涂决定，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金光沉默了半秒，微微摇头：“我飞升得晚，在仙界只不过是最底层的小仙。很多时候都是上面做决定，我们只能服从罢了。”

“我只知道这些命令是五方仙帝发布的。但具体是不是他们做的决定，我不清楚。”

霍殷：“五方仙帝？你先说说仙界的权利等级架构。”

金光顿了顿，倒是勉强理解“权利等级啊机构”的意思：“仙界强者为尊，一切等级都是按照实力划分的。”

“五方仙帝，是仙界仅有的五位大罗金仙。也是仙界实力最强的人，所以被尊称为仙帝。共同执掌仙界。”

“大罗金仙之下就是三十六位金仙，也被称为三十六仙君。平时五方仙帝都在闭关修炼，不问世事，所以仙界大小事务都是由三十六仙君执掌。”

“我飞升之后，只看过一次五方仙帝联合颁布的御令，就是恢复灵气复苏的决定。平时都是仙君在指挥我们干活。”

“在金仙之下，就是天仙。这个等级的仙人很多。他们会由仙君指派，执掌仙界的每一处山河洞府。只要不遇上仙君，天仙基本就是称霸一方。”

“平时底层的小仙，打交道最多的上级还是天仙。三十六位仙君对于小仙来说，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大人物了。”

说到这，金光表情不太爽道：“而天仙之下就是地仙。也是仙界数量最多，实力最低的普通仙人。”

夏安了然地点头，毫不留情地捅刀：“所以你就是地仙？”

金光：“……是。”

它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很显然，它对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是非常不满！

毕竟在飞升之前，它也是修真界的一方霸主。

可到了仙界，却当了那么多年的底层牛马。换谁来都会心理不平衡啊！

霍殷追问道：“仙界现在大概有多少天仙，多少地仙？”

金光摇摇头：“天仙大概一万多个，地仙就不知数了。但最多也不超过十万个。”

所以这整个仙界的仙人数量，加起来也就十几万人。

这个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现在革命军一座城市的人口，都是几十万起步。

这十几万的仙人，还住不满一座城呢。

可这是仙人，不是凡人！

仙人的战斗力，比凡人不知道强多少倍！

或许一个最普通的地仙，就能随手灭了整个九垣星！

所以十几万的数量，着实是骇人。

霍殷眉头微皱：“大概说一下地仙的实力？”

金光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自嘲地嗤笑一声：“如果是我的本体到来。那你们外面那层乌龟壳子，弹指可破。”

夏安不高兴了 ：“你可别吹牛！”

金光高傲地冷哼一声：“本座不屑撒谎。”

夏安看它这表情，忽然危险地半眯起眼睛：“好啊。那如果是你本体来，又能不能抗住刚才的痛楚？”

“！！”金光脸色大变，也不敢再顶撞夏安。

那样诡异的痛苦，就算是它本体来，那也同样顶不住！！

金光老鬼心有余悸地低下头：“你那是什么法术？如果还有其他同等级的法术，并且能够无限量释放的话，就算是所有地仙降临，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夏安：“……”啧。这暂时还真做不到。

霍殷反问：“如果是用来对付天仙呢？”

金光迟疑了半秒，最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遇到的所有天仙，都能碾压地仙。所以我不知道天仙具体有多强。”

“我只知道，实力每提升一个等阶，都能碾压下位的仙人。就算是用人海战术都没用。”

说到这，他眼底又露出几分敬畏：“当初大家发现仙元在减少。仙界所有的天仙和地仙都按耐不住自己焦躁的火气，开启了许多场大战。”

“所有被席卷进战争中的地仙，甚至是天仙都无法逃脱，甚至还很可能会殒命！”

金光心有余悸：“当时我都觉得，仙界要完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一位仙君出手。仅仅是一巴掌，就彻底镇压了所有人。”

只是一个仙君的一个巴掌，就镇压了十几万的仙人！

夏安总算来了兴致：“这么说，那五方仙帝强到有点变态啊？”

二代天网，在九垣星已经无敌了，可还是挡不住一个地仙的弹指一挥。

结果十几万个地仙天仙，还打不过仙君的一巴掌！

那比仙君还强大五方仙帝，究竟是什么水平？

这五个人，倒是有很大的研究的价值了。

夏安有些手痒。

霍殷想的却更加现实：“你们仙人现在不能进入九垣星吧？为什么？什么时候能进？”

金光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道为什么，仙界与修真界之间，有一道天然的壁障，就算是仙帝也无法轻易突破。”

“原本两个世界之间，还有一条飞升通道连接，以前仙人还是可以偷偷施法影响修真界的。”

“可后来修真界的通道被斩断，两界之间的交通彻底断绝。按照常理来说，仙人不可能再回归修真界了。”

“但自从仙界的仙元减少之后，归墟的力量就开始消磨两界之间的壁障，并且速度还不慢。”

“现在已经有许多地仙，能够将自己的一丝力量穿透到修真界了。”

“据我所知，已经有数百名地仙跟我一样，偷偷在九垣大陆寻到了分身。只不过他们都藏了起来，我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

霍殷眼眸轻抬，不动声色和夏安交换了个眼神。

金光：“按照目前的趋势。大约再过两三年，地仙就能让真正的分身通过壁障了。”

这是真正的分身，而不是现在这种借尸还魂的老鬼躯壳。

到那时候，分身至少能发挥本体五成的实力！

也就是说。

如果两年之内，人类大部队的实力无法提升到散仙级别。

天网也还没能将真理符文当做常规攻击手段。

那九垣星，就要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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