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仙帝看着这圆滚滚的天网球, 忽然非常不想回答夏安这个问题。
这让他们总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但如果他们保持沉默，让夏安看出来他们心态崩了…那就更是小丑中的小丑了！
好在，仙帝活了那么多年, 情绪控制的能力还是在线的。
几人深呼吸几口气, 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一号仙帝缓缓开口道：“大道规则, 是构成宇宙的最根本规则。你可以想象, 宇宙中所有的一切, 都是由大道规则衍生而来。包括你我。”
夏安听到这个概念, 不由心念微动：“也就是说，宇宙中每一件事物中，都能找到大道规则的痕迹？”
一号仙帝点头，又摇头：“大道规则确实无处不在, 但却没那么容易找出来。别说凡人, 就算是天仙、地仙，很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感知到大道规则的存在。”
“只有修为…或悟性到一定层次, 才有可能接触到大道规则。”
他说完“修为”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停顿看了天网球一眼。
然后硬生生加上“悟性”这个条件。
天知道, 在夏安出现之前，“修为”才是最重要的唯一条件！
从古至今17个元会，这个宇宙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的天骄。其中也不乏悟性逆天的人。
可不管是哪一位天才, 不管悟性多么前无古人, 都至少得修炼到金仙, 才有可能接触到大道规则。
在夏安出现之前, 就算是天仙也未必能知道大道规则的存在！
也是因此，之前夏安捕捉到那一批地仙分身, 即使饱受真理符文的折磨,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夏安的出现, 可以说每一天都在震碎仙帝们的三观。
现在一号仙帝的讲述，特意为夏安增加了“悟性”这个条件，可以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殊荣。
当然，在场的五个人都没将这“殊荣”当一回事。
因为仙帝肯定不会到处帮夏安宣扬名声，这个荣誉自然就没有意义。
而夏安更不在乎这些虚名，只关心自己的研究。
他眼眸轻轻转动，若有所悟：“照你这么说，大道规则应该就处在这个宇宙，最高的那个维度中。所以实力不够，没办法跨越维度的话，永远也不可能察觉到大道规则的存在？”
五方仙帝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升维理论”，但也根据字面意思理解了夏安这段话。
一号仙帝肯定道：“你这个解释倒是更加简单明了。”
他难得夸了夏安一句。
夏安却并没有接话茬，反而追问道：“那你们跟大道规则在同一个维度吗？”
仙帝：“……”
五号仙帝忍不住呛了一句：“若我们能跟大道规则相提并论，如今也不用在这量劫中艰难求存。”
另外四名仙帝不由瞥了他一眼，眼底带上几分暗暗的警告。
五号仙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立即闭上嘴巴。
夏安没在意这些细节，倒是敏锐察觉到五号仙帝话中的重点：“你的意思是，大道规则是跟量劫、归墟同等级的东西？连至强者都够不到那个维度？”
五方仙帝听到这个问题，又不由集体无语了一下。
这小子怎么整天都想着拉踩至强者啊？这种思想很危险啊喂！
虽说不是所有的至强者都是暴脾气，但强者威严不容冒犯。
万一哪个至强者不开心，说不定就会随手拍死几个以前说过自己坏话的家伙！
五方仙帝是距离至强者最近的人，也是最危险的人！
他们可不敢接夏安这个话茬。
三号仙帝开口道：“大道规则可能跟量劫平级，也可能比量劫高一级。我们还无法确认，量劫究竟是大道规则衍生出来的，还是来自宇宙之外的危机。”
“噢~”夏安了然地应了一声，脑中的思路已经清晰明了。
他看着五方仙帝：“所以你们说的大道规则，是不是就是我研究出来的真理符文？”
他的真理符文，是顺着本源观想图、超凡符文、鉴定术数据…以及各种各样的从天地之间收集、研究出来的知识，总结、归纳、提炼出来的更加根本，更加核心的规律。
这也可以看成是：夏安通过研究世间万物的规律、规则，从而继续往上追根溯源，才终于追寻到了最核心最根本的宇宙真理！
所以反过来说，也可以理解成是这个宇宙真理，孕育出了宇宙万物！
所以夏安才能在宇宙万物中，追寻到真理符文的存在！
也就是说，真理符文和大道规则，其实就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名字。
五方仙帝听到夏安这个问题，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夏安区区一个凡人，不仅对大道规则的研究远远超越他们这几个仙帝，甚至还给大道规则起新了的名字！
这放在其他人身上，这就是天大的大逆不道，绝对是要被当场打死的！
可这偏偏是夏安。
就算他再大逆不道，五方仙帝似乎也没有资格“替天行道”。
一号仙帝给夏安整自闭了，不愿意再回答这个问题。
见状，三号仙帝倒是稳重地回答道：“不错。你之前施展的那些…真理符文法术，就是利用了大道规则的力量。”
“大道规则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连天道都是祂的衍生物。所以大道规则的力量可以穿透任何比自己等级低的封印和防御，直击核心。”
“但大道规则就已经是最高等级的存在了。所以想能防御大道规则的，就只有大道规则。”
“你之前的真理符文，能够轻松越过魔族的封印，就足以证明它就是属于大道规则的力量。”
三号仙帝解释得非常详细。
这是他们推断出夏安的真理符文，就是大道规则的理由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佐证，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大道规则的气息！
三号仙帝已经敏锐察觉到，夏安似乎还无法分辨不同的力量之间的差别。
所以他故意说了一个比较浅显，但其实更容易混淆的特征。反而将真正的原因藏了下来。
夏安听到这个解释，立即敏锐地半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没说？”
他虽然不知道三号仙帝的小心思，但这个解释很显然有个逻辑谬误。
魔族的封印只是至强者的封印，并没有天道的参与。所以这个封印的等级，其实是比归墟入口那边的封印第一个等级的。
既然它不是仅次于大道规则的封印，那肯定还有其他层级的法术能够突破才对！
三号仙帝却说是通过这个一点，确认了真理符文就是大道符文…
这个家伙，说话很诡异啊！
夏安立即回想这三号仙帝说过的话，想分辨一下他之前有没有骗过自己。
而另外四位仙帝，在夏安心目中的可信度，也陡然下降一个台阶。
三号仙帝：“……”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心态还是很稳定，并没有急着解释，只是沉默不语。
他们可不能真的有问必答。
夏安的成长速度已经骇人听闻。
五方仙帝要是也毫无顾忌地助推一波。
将来夏安如果真的阻碍了至强者的计划。
至强者清算起来，他们五个绝对讨不了好！
夏安等半天等不到回应，不由皱起眉头。
果然，这群家伙是真的很讨人厌！
夏安气鼓鼓地哼唧几声，心中已经暗戳戳用小本本记下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这群仙帝绑在实验台上，用手术刀撬开他们的嘴巴，让他们好好学一学怎么说人话！！
夏安在那咬牙切齿，脑海中开始计划要如何将仙帝绑回实验室。
与此同时，五方仙帝莫名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恶寒。
就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他们了！
这虽然不如死劫那样真切，但仙帝敏锐的直觉已经开始拉响警报！
五方仙帝都蒙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三号仙帝，眼底带着几分惊恐和幽怨。
都怪这个三号，没事为什么要惹这个瘟神啊！！
而且夏安和霍殷这两口子真的很离谱。
上次霍殷一句话，就让数百名地仙染上死劫，至今无法消除！
而现在夏安只是哼唧几声。
堂堂仙帝就已经感到了危险…这说出去谁会信啊！！
三号仙帝终于稳不住，正好想要开口解释。
夏安却已经不想听这狡猾的家伙继续忽悠，只顺着自己的研究思路，继续追问道：“你们活了那么多年，对大道规则的研究应该已经很深入了吧？”
“大道规则总共有多少道？有具体的数量吗？你们将大道规则都探明白了吗？”
五方仙帝：“……”
他们微微一哽，原本就微妙的神情，不约而同变得更加僵硬。
夏安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又一次无情的嘲讽。
仙帝要是这么厉害，刚才就不会被一个双拼符文打成重伤了啊！！
他们只是对大道规则有所了解而已，每次动用都要酝酿十天半个月。
只有至强者，才能用大道规则跟人打架。
而且就算是至强者，能掌控的大道规则也不多，基本每人一两条，当做最后的杀手锏，平时不轻易动用。
夏安这个问题，就仿佛是穿越回工业革命之前，问人家有没有探明白元素周期表。
这也太冒昧了！
夏安看着他们又陷入沉默，语气都不由带上几分嫌弃：“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你们竟然没点成果吗？”
这没用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啊！
五方仙帝似乎感应到了夏安的吐槽，嘴角微微抽搐，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三号仙帝深吸一口气，板正了表情：“想要探明大道规则谈何容易？不到金仙，连大道规则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只能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中，才能清晰窥探到一缕大道规则的一角。但这种状态岂是能随随便便能得到的？”
“真正能依靠的，不过是日常修炼时的一点点灵光，靠着水磨功夫，一点一点去参悟罢了。”
“现在我们只知道，36位至强者，曾经调动过的大道规则，总共有48条。但具体是哪些，大人们不说，我们也不得而知。”
“而大道规则总共有多少条…没有人知道。”
“是么？”夏安有些狐疑。
他现在不太相信这三号仙帝的话。
三号仙帝冷哼一声，语气带上仙帝的威严：“你现在想要探知的这些内容，已经超出你的实力范围太多了。”
“朕承认你的天赋和悟性很强，强大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你若终日沉迷在对这些过于超前的领域，不注重自身的修为提升。”
“那终有一日，等你寿元耗尽，又或是实力不济遭人打杀。那纵使你有再多的天赋与豪情，也只会成为一场空。”
“不成至强者，终是蝼蚁。”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对夏安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另外四位仙帝听到后，情绪也不由平静下来，陷入沉默。
是啊，不成至强者，终是蝼蚁。
他们就算贵为仙帝又如何？
实际也不过是替至强者镇守这仙界而已。
在至强者面前，他们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挥手可灭。
而且，就算是那么强大的至强者，现在都身陷囹圄，还得为了接下来的量劫呕心沥血，苦心孤诣。
可即便是这样，至强者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带领他们脱离浩劫！
所以，他们的出路在哪里呢？
五方仙帝目光微微闪烁，又不由转头看向天网球。
三号仙帝刚才那一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说的确实是他认为对夏安最好的建议。
夏安的研究天赋确实很惊人。
但他现在连地仙都不是，整天就开始盯着大道规则层面的东西研究。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能轻易掌控的！
夏安就算现在能够借助外物来施展真理符文。
可若是有一天，没有天网了呢？
就像夏安操控3601号天网球窜上来的时候，仙帝出手的那一瞬间，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力量层次的碾压！
若是仙帝降临九垣星，只要在夏安反应过来之前毁了天网。
那夏安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毫无防抗之力！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三号仙帝最后劝道：“你连我们是如何分辨出大道规则，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继续这样好高骛远，等待你的只有灭亡。”
夏安闻言，眉头微皱地注视着三号仙帝，眼底带上几分狐疑的探究：“你这家伙，突然这么语重心长，是有什么阴谋？”
他虽然不擅长察觉别人的情绪，但霍殷以前就老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夏安一下子就识别出来不对劲。
毕竟这三号仙帝，刚才还故意想要坑他呢！
另外四位仙帝其实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三号仙帝为什么要这样反复横跳。
三号仙帝淡定道：“于情，我不忍心看到一个天才就这样被埋没。于理，你是阻碍我们计划的最大变数，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你不管。”
他已经不自称“朕”了，只轻叹一声：“我会继续遵循至强者的命令，尽可能铲出一切可能危及计划的威胁。你能不能躲过我们的清缴，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三号仙帝这话一说出口，另外四位仙帝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五方仙帝听命至强者，不得不对夏安动手。
但他们其实与夏安无冤无仇，而且对至强者的计划没什么信心。其实完全没必要真的对夏安下死手啊！
三号仙帝这一番话，弦外之音就是：我们会给你放水，你赶紧想办法结束这艹蛋的量劫。
四位仙帝领悟了这一点，脑海中思路豁然开朗。
是啊。
夏安这个家伙，虽然很没有礼貌，虽然桀骜不驯。
但他短短两年时间，已经创造了那么多的奇迹。
如今距离量劫还有一百多年的时间。
保不准他还真能找到比至强者更加靠谱的办法，带领所有人渡过量劫！
这个念头一出，五人的思绪就忍不住开始一路狂飙。
但他们的理智尚在，并不敢在面上显露半分，就怕被至强者给抓到。
然而。
五方仙帝的这一番“苦心”，注定要对牛弹琴了。
夏安根本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只认为是三号仙帝在放狠话。
他敷衍地“嗯嗯”了几声，根本没将仙帝的话放在心上。
他只提取出三号仙帝话中的重点：“你这么说，我倒是想明白我跟你们之间的根本区别是什么了。也难怪你们这么多年了，对真理符文的研究也就这么一点点。”
听到他这话，五方仙帝都不由猛然抬眸。
二号仙帝按耐不住问道：“是什么？”
夏安摇头晃脑：“你们的思维陷入了误区啊。什么都要先提升修为再说。难道修为低的时候，除了修炼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了吗？”
“那要到什么时候，修为才算够用呢？就算到了至强者又怎么样？空有一身修为，连大道规则有几根都没数清楚。”
夏安的意思很简单。
就像是人一样，到了年纪就得去上学。随着年岁的增长，学习越来越多的知识。
最后成为一个能够利用知识，达成一切目的的人。
可这群古修士的思路不一样。
他们觉得读书就是浪费时间，每天就应该努力吃饭睡觉锻炼身体，成为一个打架很厉害的人。
等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就可以安心去学习知识了。
这种理论…简直就离谱啊！
就算个人的武力值再强又如何？
人家搞科研的，只要研究出枪来，那不也一样一枪爆头？
这就是科学技术层面的碾压！
这也是夏安区区一个凡人，就能将五方仙帝逼到这个地步的重要原因！
夏安现在就像是个持.枪的小孩。
五方仙帝就算武功再强，也扛不住这样的降维打击啊！
五方仙帝听明白了夏安的意思，眉头微皱，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
但仔细一想，又感觉夏安的逻辑好像无懈可击…
只有三号仙帝摇头道：“但很多时候，实力不够，就注定没办法触摸到那个层次的东西。这要如何去研究？”
就像是大道规则。
金仙以下见都见不到，要如何去研究？
修为才是根本！
夏安啧啧摇头：“所以我说你们的思想太固话了。如果实力不够就不能研究的话，那我算什么呢？”
三号仙帝：“……你是例外。”
“不！”夏安声音突然高昂起来，“我只是第一个做了这件事的人而已。”
他骄傲地抬起下巴：“你们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我能让更多的凡人都能使用真理符文？”
五方仙帝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夏安轻哼一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走的路，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他银白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明亮又自信的光芒。
这是霍殷最喜欢的神采，每一次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怦然心动的生机与活力。
只可惜，五方仙帝隔着天网球，看不到夏安的神情。
夏安也开始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在我看来，你们研究大道规则，只想着要提升修为，强行去研究规则的本体，才是真正的好高骛远！”
“既然大道规则无处不在，那为什么不能从身边最细微的事物研究，从中找出关于大道规则的痕迹？”
“别说找不到。那你们无能。我就是在这些规则中，找到了真理符文！”
他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我会将我寻找真理符文的思路过程，还有这过程中用到的所有知识都整理出来。”
“到时候，只需要让所有人都来学习我的知识，让他们跟着我的脚步，就能从下至上，一路探寻到真理符文！”
夏安已经想好了。
他要在天网中建立一个超凡图书馆，将研究所中所有的研究成果整理出来，让所有人都能免费阅读和学习！
到那时候。
整个九垣星两百亿人，还有星盟那数万万亿人，就不信找不出一批能够跟得上他脚步的天才！
到那时候。
成百上千的人共同研究大道规则，就不信百年之内，不能将大道规则彻底攻克！
只要能将大道规则研究透彻，那说不定他们可以直接从根源层面，结束量劫！
五方仙帝听着夏安这计划，神情从原本的疑虑，到渐渐变得凝重，再到最后若有所思。
等夏安停下来之后。
三号仙帝看着夏安，目光带上格外复杂的情绪：“你跟我们说这么多，是想让我们也参与到你的计划里？”
“没错！”夏安打了个响指。
他笑吟吟地看着五方仙帝：“你们条件好，学起来肯定很快。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研究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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