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定山处理完程飞英那边的事儿, 带着秦思朝沿着村子没有安排固定机位的路线逛了逛才回到监控室。
一开门，对上的就是曾华年略带幽怨的目光。
“啊。”施定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点亮, 微笑, “啊, 小曾啊，不好意思哈, 我又没看手机呢。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安排的人过去买好了吗？宝宝们是不是开始买午饭的东西了？”
曾华年看了一眼跟在施定山身后进来的秦思朝，抿了一下嘴, 把一堆想要唤醒施定山好好掌控全局不要放飞自我搞失踪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卫卯卯的冰糖番茄卖得挺好的, 沈子霖还开始跟着卖冰糖黄瓜了, 现在他们摊子的生意……好到排起长队了。哦，对了, 因为生意太好，他们还在集上现场租了新设备, 招了新员工。再晚一会儿, 估计他们连公司都要注册好了……”曾华年握着自己打了至少五个电话的手机, 抬手指了指监控屏，微笑。
施定山：？？？
监控屏幕里, 一个以糖葫芦摊为中心的小型商圈, 十分醒目。
最外围的一圈，左右两边是宝宝们的蔬菜摊子，文江月在左, 温东钰和汪知知以及程容容在右，静静等待着还没有出现的买菜人。摊子中间留出了通往里面冰糖葫芦摊的一条宽道, 现在两条队伍正在这里大排长龙。
顺着队伍往里看去，原本施定山离开时的三个小盆，已经换成了几个大盆，清洗蔬菜的变成了卫卯卯的小胖爪，而程听言……正坐在旁边用刨子削黄瓜皮……
削好皮的黄瓜，被放到旁边的小水盆里又过了一次水，然后被……一个包着头巾的阿婆拿了起来，放到砧板上，手起刀落，一根黄瓜成了一个个黄瓜块块。
黄瓜块块，在沈子霖的手上穿成了串，被递到了中间正在熬糖的赵奶奶手边。
施定山揉了揉眼睛，他走的时候，熬糖的不还是个小小的锅子，现在直接上了个这么大的吗？哪儿来的？
啪，啪，啪，一个个做好的冰糖番茄被拍到了旁边晾凉的板子上。
嗖，嗖，嗖，一串串冰糖黄瓜在赵奶奶的手里转出了晶莹剔透的冰糖丝。
施定山：“……”
好的，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处理了一下程家的事情，这小作坊都有模有样开始流水线高效生产了是么……
“我算了一下，他们靠这个摊子，应该每个人都卖了有几十块钱了。如果现在还在排队的人，和前面的消费水平也差不多的话，估计卖完这些人，宝宝们每个人都能有大几十，和我们一开始定的收入数值差不多。”曾华年说着，看向施定山问道，“那我们原来准备的，让他们去买菜的那些人，还上吗？”
施定山看着屏幕里搞生意搞得风风火火的宝宝们，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算了，他们自己发挥的，比我们安排的还要好了，我们就不去画蛇添足了。也让现场注意控制一下吧，就排队那些人买完就行，别让人继续去排了。大几十，差不多是一顿午饭钱，再多挣后面的效果就不好了。”
终于得了总导演指示的曾华年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打开了手机。
集市上得了信的工作人员，分散到了冰糖葫芦摊外围，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劝阻赶来想要排队购物的人。
原本不断变长的队伍，开始不断变短了，一直在关注顾客情况的沈子霖发现了这个问题，着急忙慌地去外头转了一圈。
只是，沈子霖发现得还是有些晚了，该劝的人已经被劝返了，节目组不让继续排队买冰糖葫芦的事情也在集市上的群演间传开了。
疼孩子归疼孩子，揣在兜的钱才是实实在在的，其他没买着的人也不至于为此挑战合同，要么是努力把孩子劝住了，要么就去找了手里有多的糖葫芦的认识人匀了一根回来。
等沈子霖发现不对，出来看的时候，已经一点儿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眼见着队伍越来越短，也再没人往这儿来，沈子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干活的队伍里。
左看看，右看看，沈子霖期期艾艾地蹲到了正在洗番茄的卫卯卯身边：“卯卯，没有人来买了……”
沈子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卫卯卯却是一下子懂了。
无它，在周围工作人员开始小声嘀咕有所异动的时候，卫卯卯就已经发现了，自是没有错过那些人跑到外围劝返顾客的小动作。
群演么，哪儿能不听节目组的话呢。
就是勤勤恳恳干活挣钱的他们，其实不也是被安排着的么。
因为程听言的那份钱早就被挣了出来，所以卫卯卯现在佛系得很，安排就安排吧，谁让这不是现实，只是综艺呢。
不过，对于刚开始创业，刚挣上点儿钱的小沈总来说，是会觉得有点儿被打击到的吧。
卫卯卯歪头想了想，安慰道：“这个集市，人少，买的人少。下次去大集市，很多人，买的人会很多。东西好，大家喜欢，可以去更多集市，卖给更多的人。”
这次能卖这么多，其实还是托福了节目组请来的群演大多带着孩子，看起来还是被圈在这集市，劝不动孩子，也不能拉着回家，跑也跑不掉，所以才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多的客户。
不过，项目本身也是没问题的，至少上一世好多卖糖葫芦的都能卖成网红了。
当然，这些就不用和沈子霖多解释了，现在萎靡的小沈总需要的，只是一点点肯定和安慰罢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沈子霖他，又站起来了！
下一串黄瓜，他又串起来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真的……是服气的……
“哈哈哈，小沈总真的，卯总给画的大饼，他真是毫不犹豫，一口就给吃了啊。”
“那可不咋的，卯总画的大饼，真是又大又香，吃得我们小沈总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光，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腰板子都直起来了！”
“怎么办，我好害怕又好期待，等节目结束，是不是要出现一个沈氏糖葫芦连锁店了哈哈哈哈！沈总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沈子霖的梦想会从这里起步吧。”
“小沈总真的有点厉害的，这个拔丝糖葫芦，我们这里真的卖很好！但是是山楂做的，小沈总能想到用黄瓜做这个，解决了自己没有番茄不能一起挣钱的难题，真的超棒的！”
“现在宝宝们一起挣上钱了，不知道为啥，我觉得好欣慰又好……饿啊……为什么我不在现场，我也想去排队，吃卯卯洗的，言言刨的，小沈总串的，赵奶奶转出来的冰糖黄瓜啊！甜甜脆脆水水的，想想都很好吃啊！”
“哈哈哈，说起来，言言真的是……过番茄的凉白开是她提出来的，给黄瓜削皮也是她提出来的。把这冰糖葫芦整的真的是，卫生又好吃啊。”
“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搞得最卫生的冰糖葫芦摊子了，这摊子没了言言真不行哈哈哈。还有那个包头巾的婆婆，哈哈哈买完冰糖番茄的时候和卯总说花了二十了再也不来了，结果还是被孙子拉来买冰糖黄瓜。买就买吧，还心疼钱，居然还自己举荐自己，给自己找了份零工干，我真的服！”
“切黄瓜还是得头巾婆婆，不然言言太小了不能用刀，赵奶奶看大糖锅也忙不过来。工钱才两根冰糖黄瓜，真是实惠又能干的婆婆呢！”
“嘤嘤嘤……就是这个集市上人太少了，估计也卖不了多少，市场就要饱和了。强烈建议节目组让宝宝们来个巡回卖糖葫芦！要是能每个城市都卖两天就好了，我的钱包已经准备好了！”
“哈哈哈，前面的够了，几岁的宝宝，就要开始007的摆摊人生涯了么！”
……
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节目组的调控下，冰糖葫芦摊前排队的人，只减不增，很快队伍便消失了。
又等了一会儿，连零星的顾客都没有再出现。
卫卯卯知道，这份钱，节目组是不想让她们继续挣了。
但是……
怎么回事？
卫卯卯扫了一眼，大家筐子，基本上就浅了一点点。
钱是卖出去了些，但是货还这么多呢？难道今天节目组没有别的安排，原本就想给她们这么个好看么……
其实，如果没有卫卯卯的神来一笔，没有沈子霖的积极跟进，节目组也是安排了人去买掉他们一部分的蔬菜的。虽然只是一部分吧，但是怎么的也肯定不会像现在剩的那么多。
不过现在他们所得的钱数已经达到了节目组的设定线，那些什么讨价还价的，搞个竞价的，就没有必要再出来了。
冰糖葫芦摊前没了顾客，节目组的人，就上来宣布时间也不早了，宝宝们该在集市结束前，去采购一下中午的吃食了，今天的菜就先卖到这里吧。
现在，除了程容容和汪知知，其他宝宝的菜都还剩了一大半，节目组这话一说，大家都挺不开心。
毕竟，都是早上努力摘下来的呢！谁不希望多卖一点呢……
不过，沮丧都是暂时的！
宝宝们的小脑袋还没耷拉下来呢，刘茗就被卫卯卯推了出来，分钱啦！
原本只需要帮卫卯卯一个人过称卖菜的刘茗，拿着写得满满的小本子和一大包的零钱，站了出来。
只能说，谁让她跟了个能干的老板呢，微笑。
根据刘茗的统计，宝宝们今天一共卖掉了九十二个番茄，四十二根黄瓜串串，都是五块钱一串。因为租了老爷爷的摊子，所以要给爷爷分每串一块钱的摊位费，也就是一百三十四块钱。
卖掉的九十二个番茄里，最开始的四十四个是属于程听言的。后面的四十八个里，有两个是温东钰的，卫卯卯，程听言各出十八个，文江月出十个。
卖掉的四十二根黄瓜串串，文江月出了八串，温东钰出十六串，沈子霖出十八串。
这么算来，除了最开始的四十四个番茄，后面每个宝宝能分十八乘以四也就是七十二块钱。
刘茗是按着卫卯卯的意思来的，除了最开始卫卯卯还没去找其他宝宝时卖出去的那四十四个番茄，后面那些都算是其他宝宝的东西轮着卖。刘茗只能说，庆幸都能除尽，没有进入小数点环节。
“那么，在宝宝们开始去采购中午的食物之前，我们就现在各位宝宝卖菜的钱数进行一下统计和排名。”没有主持人，刘茗被迫接受了暂时兼职的安排，继续道，“第一名，一共卖出了二百四十八块钱，是程听言！”
“不是我！”程听言有些着急地上前了一步。
之前刘茗巴拉巴拉说了一串，数字又多又密，程听言一时听得有点晕乎，倒是最后一句“每个宝宝能分十八乘以四也就是七十二块钱。”她听明白了。她还以为是大家每个人都是七十二块呢，怎么下一句，就是她是二百四十八块了……
“是你啊，扣除给老爷爷的摊位费，一开始你的四十四个番茄一百七十六块，加上后面其他宝宝的蔬菜运过来，大家一起卖之后，每个宝宝分的七十二块，就是二百四十八。”刘茗十分严谨地看着小本子，解释道。
“不是。”程听言飞快地在心里算，就是一时有些算不过来。
“是的。”卫卯卯在旁边肯定道，“就是你，二百四十八，第一。”
“不是！”程听言坚定摇头反驳道，“茗茗姐姐说一开始四十四个番茄，是我和卯卯两个人的时候吗？那怎么会是我的四十四个番茄，那不是我和卯卯的吗？四十四我们分……两个人是多少……是二十二？二十二个是多少……”
六岁的言言疯狂烧脑细胞做数学题。
刘茗……好像看到了言言头顶冒出的烟，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卫卯卯。
“是的，大家一起来之前的那四十四个番茄都是你的。我都是拿的你筐里的。”卫卯卯伸出胖爪拉住程听言的手，真诚道，“我就想看言言得第一，言言最好了！言言得第一给我看好吗？”
刘茗：？？？这么敷衍的理由吗？你觉得言言会信吗？
程听言，愣了一下，弱弱：“可是……”
“言言~~”卫卯卯胖爪晃了晃程听言的手，“好嘛~~”
刘茗看着已经明显没有继续坚持计算下去的程听言：“……”
好的，这么敷衍的理由都行？你们开心就好吧……
“那么第二名，是我们的汪知知哦，一百零五块三毛钱！”刘茗没眼看大忽悠卫卯卯和被哄得傻乎乎的程听言，直接看着本子继续宣布了下去。
程容容心里却是一沉，为什么，她不是有一百七十三块六毛钱吗？她拿不到第一也就算了。为什么第二名也不是她？难道那个一百块，节目组不承认吗？凭什么……那也是她挣的啊。难道工作了，小费不算个人收入吗？
刘茗宣布完第二名，照例顿了顿，笑着看向了汪知知，却见汪知知小脸红红，却没一点儿高兴的样子。倒是旁边的程容容……
程容容面上的不平没怎么掩饰，刘茗看得很清楚。
刘茗想了一下，决定把原本要最后说的解释提前：“因为我们是用宝宝们的卖菜钱来进行排名的。程容容小朋友被顾客赠与的那一百块不能计算在其中，只能计算卖菜得到的七十三块六毛，是我们今天的第三名。当然，那一百块虽然不计算在排名里，但是怎么用，程容容小朋友是可以自由安排的。”
程容容：“……”早知道是这么计算，她不如直接把菜价拉高，全部算在菜价里！
“其他宝宝们，钱数就是一样的了，都是七十二块，并列……诶……”刘茗看到本子上的最后一行字，脸腾一下红了，赶紧纠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程听言和程容容的金额应该是合并后，除以二来计算的了……那么两个人一起，应该是算作，一百六十块八！好的，程听言的钱数虽然被拉低了一点点，但是依旧是今天的第一名，那程容容被拉上来，也是第一名了。汪知知第二名，其他宝宝并列第三！”
刘茗飞快地口算完，悄悄抹了一把汗。临时被拉上场就是不行，没有准备好，差点没搞好。
没搞好吗？
不见得吧。
反正卫卯卯看着程容容抿紧了嘴唇，明显生气了的样子，觉得刘茗真是棒棒的。
“没关系的容容姐姐，别难过，你不是第三，是第一了。”卫卯卯走到程容容面前，她可没忘了程容容之前拿到钱之后来和程听言说的那些话，笑了笑又道，“你们现在有二百四十八和七十三块六毛钱了。”
是一百七十三块六毛！程容容在心里大喊。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居然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喊出声了。
程容容喊不出声了，直播间的观众却是喊得好大声。
“卯总果然就是为了让言言得第一！卯总真的！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虽然连带着程容容也是第一了，但是言言才是真正的第一！”
“卯总赶紧挣钱啊啊啊！这两天我一想到言言只有三十几块钱的资产，再想到程容容那几百万，我就好心梗啊！”
“卯总哈哈哈，卯总刚才是不是故意没提那一百块，笑死，直接说的二百四十八和七十三块六毛钱！”
“我们卯总，我们三岁的卯总勤勤恳恳卖番茄，就是为了让言言在程容容的面前直起腰杆子啊！啊，天哪，我也想要这样的朋友！三岁的更好！”
“程容容咋不说那一百块了呢？终于发现那个钱来得不够正吧！还好言言挣着钱了，不然要和程容容合起来花钱，多难受啊。”
“都各自有这么多钱了，完全不用合起来买了啊，各买各的呗，反正午饭一起吃就行。说起来……家里有个孩子（程飞英）真的有点累赘诶。言言和程容容好像感情不好，还要买菜回家陪孩子吃饭的夫妻啊……”
“哈哈哈，笑死，赶紧离了吧，我还是想看言言去卯总家吃饭！吃着吃着掏个手绢给我们卯总擦一下，又擦一下，哈哈哈卯总胖胖的漏下巴！”
……
就像观众说的那样，挣没挣着钱的，感情好不好的，到点都还得……带菜回家一起吃饭。
宝宝们的蔬菜摊子暂时收了起来，一会儿蔬菜会跟着他们一起回村，被节目组零元购，成为中午或是晚上的员工盒饭。
而宝宝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逛一逛集市，采购一下午餐所需。
很快，宝宝们攥着钞票，带着他们各自的人形计算机出发了。只有汪知知，还拉着他的“计算机”留在原地。
“你的钱，在参加排名的时候，是按一百零五块三毛计算。在购物的时候，考虑到你们家的人多了一个，是乘以二分之三，按一百五十七块九毛五，四舍五入，也就是按一百五十八块来计算的。”李木蹲在汪知知身边，尽可能详细地解释道。
汪知知点了点头，指了指李木手上的钱：“分成三堆。”
“平均？我的意思是，每堆一样多吗？”李木确认道。
汪知知又点了点头。
李木一顿操作，中途还去找了人换零钱，回来捏着三叠钱对汪知知道：“那每堆，四舍五入是五十三块钱，这样可以了吗？”
“你左手拿一堆，是我爸爸的。你右手拿一堆，是贝贝的。”汪知知说着，从李木手上抽走了其中一叠，又道，“我拿一堆，是我自己的。”
汪知知，从反二胎专业户，到公平使者，只需要一个上午。
但是很快，新的问题，也出现了。
“烤鸭，半只……三十六？”
“白切羊肉，就几片，要四十啦？”
“牛肉，这么一小块，要五十啊！”
一圈逛下来，汪青川点名要的几样东西，汪知知倒是都找着了，但是一问价，懵了。
“知知啊，牛肉和羊肉就是挺贵的。要不，你就买点烤鸭？”李木跟着逛了一圈，看着两手空空有些傻了的汪知知，友好建议道。
汪知知摇头：“不行，我爸爸都想吃。”
“诶……不然你还把这三份钱放在一起买？反正你们回去不也一起吃吗？买了这些肉，只要买点蔬菜就够了，蔬菜便宜，用不了五十几。”李木远望了一下别的已经提了好几个袋子的队伍，轻轻道。
汪知知呆了一下，摇头却是变得更坚决了。
李木：“……”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