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散场。
从天色微光, 到天色渐暗。
最初人群聚集的热闹，在开场后变得安静，又在散场时再次热闹了起来。
夏风微动, 找孩子, 扶老人, 村民们勾着肩背, 摇着蒲扇，三三两两地散了。
在节目组和村委的共同合作下, 不多时小广场上就只剩了爸爸们和宝宝们，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世事总有对比，热闹后的安静总会带来一丝冷意, 夹杂着不合时宜的些许寂寞。
卫卯卯靠在台边, 看那人间烟火气渐渐远去, 散入小巷，不由自主地将程听言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好的, 那么我们这次的防诈骗大舞台演出就圆满结束了！感谢我们的宝宝们和爸爸们的积极参与，努力工作！”主持人站上舞台, 一语罢, 带头鼓起了掌。
先是工作人员, 然后是爸爸们，掌声逐渐热烈。
待掌声稍歇, 主持人又笑道：“今天, 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我们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那么，现在我就来公布一下, 我们下一站的目的地！当当当~~~我们要去的是……”
“是哪儿呢……”随着逐渐放慢的话语，主持人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只很快，又把它合上了，“啊，对了，在公布下一站的地点之前，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一下。节目开拍前，我们收集了在场的小宝宝们想要去哪儿的心愿，马上就有小宝宝们就要梦想成真了哦。下一站，我们可以一次完成好几个小宝宝的心愿呢，毕竟那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地方哦，大家要不要先猜猜，到底是哪里呢？”
卫卯卯：？？？
什么去哪儿？
什么心愿？
卫卯卯转头看向卫承礼。
正在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小胖团子的卫承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弯下了腰，凑到小胖团子耳边弱弱道，“呃……那是进节目之前的最后两天了。节目组打电话来问的时候啊，你在睡觉。你应该还记得的吧？你那几天白天老爱睡觉，睡了还叫不醒，他们又挺急的样子。我就帮你说了一个……呃，然后忘了告诉你了……”
“就像你忘了告诉我是直播那样吗？”卫卯卯真的，好想回去连夜给卫承礼熬一锅糊糊，不去腥的那种，让他好好补补脑子啊！
卫承礼被小胖团子说得尴尬一笑，不过还是努力挽尊道：“不过我觉得我帮你说的那个挺好的啊。节目组不是问你们想去哪儿么，我就说你想去一个可以许下愿望，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地方。比如说很大很大的许愿树，很漂亮的许愿喷泉……节目组会为每个宝宝实现去哪儿的愿望，虽说可能有点折扣吧，但是我强调了，这个具体形象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等你到了那个地方，你就可以重新许愿了，想去哪儿再去哪儿对吧，爸爸只是把你这个愿望延后了呢~~~”
卫卯卯震惊地看着卫承礼。
什么东西？
节目组居然会接受他这么神奇的想法吗？
打电话来挺急的不是为了早点安排好后面的地点吗？结果出现了延期愿望，加起来还得多做一个点，他们为什么会答应？这么增加工作量的愿望都同意了，他在节目组里放了内奸吗？
哦……可能真的有。
施定山还真是卫承礼的好朋友啊。
震惊到无语的卫卯卯，在施鸿骁的摄像机下，成为了直播间特写的画面。
怎么说呢，好人好施啊。
直播间的观众亦是十分震惊卫承礼的替嘴。
“逻辑上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节目组会同意……”
“因为做出来画面会很好看？讲真，光是想到‘许愿树’或者‘许愿喷泉’，我脑子里就自动出现了那种美轮美奂梦境一样的场景。”
“哈哈哈，虽然……但是！这不跟从地里挖出来个神灯，神灯说你可以许三个愿望。然后你许了两个之后，第三个你说‘请让我再许三个愿望’吗？这么玩儿，愿望愿望无尽时啊！套娃呢？”
“我真的笑死！《宝宝去哪儿》做了三季了，这季居然还真的点题了……前两季，好像就是在节目开始前，问了问大概的倾向吧，乡村还是城市，山边还是水边这种？我感觉那两季应该带点台本的，应该是节目组决定好去哪儿，然后让宝宝们说了模糊的相近的，就当贴题了。”
“七个宝宝呢？要是都不一样，还差得有点大，岂不是要去七个地方？直播本来就比录播清场难，不大可能去那么多地方吧。一般不都是四站？”
“刚才主持人说什么来着，下一站就能完成好几个宝宝的愿望，那下一站确实有点厉害。要么是个交通便利的地方，要么就是附近有多种地形，设施，综合体……”
“也不一定，实在不行，可以搭景啊。上回宝宝们在赵奶奶家玩儿的那天，那个充气城堡就可以当童话城堡，小沙坑旁边放个小充气游泳池就可以是海边，那些小滑梯啊跷跷板啊组合组合，就是游乐园嘛，再随便都搭在一个山包旁边就能是山里啦~~~”
“哈哈哈，前面的是不是要笑死我！这么省钱省时的……节目组连夜给你发聘书好吧！你怎么不说那些桌游就等于儿童游戏厅，那几摞书就是图书馆呢哈哈哈！”
“前面的朋友，你们快别说了。我真的怕，下一秒主持人指着旁边那棵瘦巴巴的树和卯总说：‘去许愿吧，那就是你的许愿树’！”
……
如果真是这样，卫卯卯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卫承礼替嘴说出的“去哪儿”，初听觉得有些不靠谱，不大能理解节目组为何同意这样延期的后面还要再次安排的心愿。
但是，既然说了，既然还真答应了。
想想就还……真挺好！
既然心愿能延后，那就能转移。
“宝宝想去哪儿？”
“想去妈妈家，想和妈妈一起生活。”
很合理吧？
许愿的时候，再多说两句心里话，也很合理吧？
不是吐槽，不是抱怨，只是倾诉一下压力罢了。
那些话，是说给树听的，是说给喷泉听的，是说给心软的神听的。
至于那些恰好听到了的工作人员，外面的观众，那都是意外罢了。
如果可以选，卫卯卯希望自己的心愿，实现在第四站，这样正好给程飞英最后一个暴击，也不用担心他做出中途退出的决定。
卫卯卯想着想着，面色渐缓，再看向卫承礼的目光甚至有了几分满意。
不对，等等……
卫卯卯忽地一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另一边的程听言。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节目组之前找言言的时候，她会不会已经说了那样的愿望？
“言言，你和节目组说你要去哪儿了吗？”卫卯卯拉了一下程听言。
“动物园。”程听言轻轻。
“哪儿？”卫卯卯以为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
“去动物园。动物园就是，有很多动物被关在笼子里，大家可以在外面看的地方。”程听言以为小胖兔兔不知道什么是动物园，小声地解释道。
“我知道动物园。可是言言你不喜欢动物园啊！”卫卯卯眉头皱起，不解的话脱口而出。
“嗯？”程听言愣了一下。
卫卯卯咬了一下舌头，自知失言，赶紧弥补道：“言言你爱干净呀，动物园的动物很多不洗澡诶，你不会喜欢的啊。”
“嗯……”程听言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小胖兔兔。
天天洗澡的小胖兔兔最可爱了！
卫卯卯不知程听言在脑补什么，事实上，她现在所有的脑子都用来生气了。
“你不喜欢，你还说要去？是你爸爸让你这么说的吗？”卫卯卯直截了当地问道。
只要不涉及核心的医药费，借款，抚养权，其他方面卫卯卯觉得在直播面前已经没什么不可以直接说的了。
旁边的卫承礼却是被惊了一下。
为小胖团子的直接，也为程家居然能在这上面也做无聊事的可能性。
程听言轻轻把手里攥着的胖爪爪捞了捞稳，抿了抿唇，摇了摇头：“白阿姨说，我得去动物园。我爸爸，同意了白阿姨。”
“言言，我不懂。我和你一起，几天，知道你不会喜欢动物园。”卫卯卯伸出空着的手掰了掰手指，疑惑道，“那个白阿姨，和你好几年，她不知道吗？yi~e~~后妈真可怕！有后妈就有后爸！”
程听言愣了一下，这么直接吗？她忍不住地抬头看了卫承礼一眼，有些担心他介意小胖兔兔这么说别的大人。
旁边，卫承礼比程听言还要震惊，在对上程听言的目光时，下意识辩解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嗯，电视剧里说的。”卫卯卯平稳接话，倒也没想坑爹。
哪儿说的也不能这么直接啊……
这小坏团子是怎么回事啊！是怎么能带着一股很明显的生气和不平，说出那样好像很困惑的话的啊！
这么说是可以的吗？直播呢宝宝！直接说有后妈就有后爸了么！从香菜到这个，物理精神你这是要全方位攻击啊……
还有，那个yi~e~的嫌弃声，发的这么标准的么……你背地里到底偷偷说过几次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