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十字军带回城堡时，泽德简直无法容忍失去爱人和自由的日子——虽然她之前在城堡待了十几年。

她差点疯掉。

然后，火之舌的教士们‘帮助’了她。

他们通过法术和科学结合的机器，净化她的身体，还将她精神频率调整到和天堂之光和谐如一。

她渐渐平静下来，也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哪怕昨天傍晚和康斯坦丁的相遇，她的精神波动也在完事后迅速恢复平静。

今天，被智慧之手（牧首）牵引着来到圣光下，她感到超脱和空灵，仿佛她早已步入另一个世界。

火之舌教徒用摄像机对准她，镜头里的画面，连同他激昂的声音，化为电波传到世界各地，各大教区电视台。

也不知约翰能不能看到。

超脱的心境出现一缕波澜。

想到他，她总会从空灵之境中脱离。

她无声叹息一声：逝去了，一切皆成过往，朋友们、爱人……她将要兑现对命运的承诺了。

“这就是那一刻，这就是那预言之地。”

智慧之手激动高呼，松开牵着她的手。

“这就是那孩子——我们的女儿，这就是那女人，这就是玛丽！”教士们张臂呐喊。

在正点，天堂之门打开，她升入圣光与星辰环绕的荣耀之地。

主的随从下凡了。

不是主，是主的随从。

泽德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熟悉感。

上一次……

天使欣然靠近她，以欢愉爱抚她，让她陷入难以自持的迷醉……

正当荣耀即将降临之时，天使抽搐起来，它满脸厌恶地瞪视她，就像法官审判一个犯下人间所有罪行的下溅技女。

泽德恍然惊醒，她已然不洁，因为……

她跪在地上，抱头悲号。

不是因为失洁本身。

也不是失落自己无法完成预言中的使命——她原本就不想做什么圣母。

她哭，是因为她悲伤到极点。

她悲伤，是因为被爱人背叛。

这一生唯一的爱人，最爱的那个男人，在她体内播下恶魔的种子。

昨天他一边情意绵绵地说爱她，一边冷酷地将她推入没有退路的绝境。

神罚降临。

毁灭将现实的碎片抛入各个次元，约翰就是安放炸弹的恐布分子。

他将一口浓痰吐进上帝眼里，把嘲弄甩在天堂大门上，可他想过她的下场吗？

她捂着脸，泪水一串串流下。

神罚消融皮肉和灵魂的疼痛，她几乎感受不到，因为心中的痛，早已将意识淹没，直到……

“泽德！”熟悉又想不起是谁的叫声刚传来，泽德忽然手臂一紧，身不由己被拉入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回头一看，泽德呆住了，“哈莉？”

别说她从未想过有人来救自己，即便叫她猜十次，她也万万想不到会是哈莉。

她们都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哈莉，你走吧，这是神罚，是我应得的惩罚。”

原本心如死灰、只剩哀伤的泽德，忽然激动起来。

她已经失去荣耀和爱情，不能再失去一个愿意为自己顶起神罚的好友。

这是神罚。

谁也救不了她。

哈莉反而会把自己陷进来。

“没什么是应得的，更何况你压根没有错。”哈莉左手拉住她的手腕，右手拍在她光头上，上帝力场开启，仅覆盖泽德身体。

泽德却以为哈莉用自己身子替她挡住神罚。

因为她身上的痛苦和灼烧消失，哈莉在她上方，遍体鳞伤，鲜血顺着天堂铠缝隙流出，焦糊味充斥鼻端。

“哈莉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她泪流满面，使劲挣扎，“你也帮不了我，只有神罚能烧尽我身上的不洁和羞耻。

活着离开又如何？我没有未来了。”

如果哈莉是个男的，或者对泽德有其它想法，就该捧着她的脸蛋大喊：傻瓜，你还有我。

可她纯粹把泽德当朋友。

如果泽德不一心求死，哈莉会拍打她的光头，大喊：我们去找约翰·康斯坦丁报仇。

可泽德心里没有恨，只有绝望和羞耻。

“泽德，其实约翰还是爱着你的，他就在外面，有很多话想对你解释。”哈莉腻歪地说。

泽德之所以绝望，是因为渣康背叛了他俩的爱情，她觉得人生没盼头了。

“哈莉，你不用帮他说好话，我知道他做过什么，也明白他的选择。”泽德满脸悲苦，“而且，经历这件事后，我现在已经看淡、看透男女之爱。

我真心希望用干净利落地消亡，换取上帝对我沉溺凡人之欲的宽恕。

哈莉，能结识你，能成为你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但请你成全我最后的——”

“咚！”哈莉不耐烦地打出一拳，正中泽德太阳穴，叫她话未说完就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还是这样干脆。”

她满意点点头，站在神罚下，看着罐子疯狂冒泡，疯狂大笑。

59级到60级，再从60级满溢……她只恨没能量来开启第六防御专长，无法提升到61级，更没法继续吸收经验。

……

“啊，魔女哈莉出来啦，的确惨呀，连天堂铠甲都破烂不堪。”

“好似在先在油锅里炸个半熟，再千刀万剐，好——咦，她怀里抱着一个人，是圣玛丽！”

“原来她进去救人了，她的利益就是救人？为什么？这不合理啊！”

“是呀，魔女哈莉居然舍己为人？这完全不符合她狡诈狠毒的人设。”

“怎么不合理了？她和圣玛丽是朋友。听说她在道上的口碑还不错，嗯，对朋友很讲义气，看来传言没错了。”

“被她坑死的同伴也不少吧？比如巫师团，巫妖迪迪埃还是她老师呢。比如几天前的骑兵团，里面有好多她的老同学、老朋友。

对了，还有她的老祖父。

那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已经被警方逮捕，被指控的罪名若全部成立，立马得坐电椅。”

“唉，魔女魔性得很，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又为朋友两肋插刀。”

“总算在她身上看到一个优点。”

“你该说，魔女终于有属于正常人的优点了，如果站在我们恶魔的视角，她的狡猾、背信、狠毒、冷酷……全是优点。”

……

在一大群超凡大能的指指点点中，哈莉抱着泽德快速回到飞艇。

艾薇立即递上高能果子，卡莱尔用神术为她治疗皮肉伤。

“泽德怎么样了？”渣康激动道。

哈莉没理睬他，只催促道：“立即离开这，快！”

“嗖！”璀璨金光从窗外透入船舱，众人忍不住抬手遮眼。

‘火之舌’乌列出现在飞艇前方，千百条金色火焰，好似一条条长舌头，舔舐他周围的虚空。

火光带来的灼热，几乎要烤融飞艇外壳，要瞬间点燃舱内众人。

事实上，布鲁斯外套已经点燃，若非哈莉及时开启上帝力场，他会从外到内，从衣服到皮肉，再到灵魂，燃烧成虚无。

“交出圣玛丽。”乌列冷冷道。

“乌老大，你先别急着发飙，我和上帝老大挂个电话。”哈莉懒得和他扯皮，直接握住大十字架，呼唤天之声：“至高无上的主，我知道未能完成圣子降临，泽德罪孽深重，但她本身却是无辜的。

她唯一的错，就是对上帝的教义太过虔诚。”

“一派胡言！”乌列忍无可忍，大声怒斥。

嗯，因为乌列在场，哈莉没悄无声息地沟通天之声，而是真的像打电话，公开使用大十字架。

“我没胡说八道。”哈莉指着泽德，大声道：“上帝教我们真诚，她对朋友真诚，对爱人更是掏心掏肺。

上帝教我们懂得爱，泽德对爱人投入了百分百的真情。

是的，她的身体被恶魔之血玷污。

但如果她不那么真诚，不要爱得如此投入，她绝不会被康斯坦丁欺骗。

她的错，就错在身处一个品行败坏的堕落世界，没有随大流，没有用虚伪、冷酷和狡诈武装自己。”

“哈莉……”泽德定定看着她，泪流满面。

嗯，乌列身上的金色火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便醒了过来。

乌列漠然道：“因为放纵欲望而被玷污，就是最大的原罪。”

“哈哈哈，你这不是自己抽自己脸吗？”哈莉指着大天使大声讥笑，“或者，之前把老二放进泽德体内的人不是你？”

“粗鄙，亵渎！”乌列怒道。

的确粗鄙。

布鲁斯摸摸鼻子，表情不自然，心里替哈莉感到尴尬。

“如果和爱人的正常男女欢爱，也是不可饶恕的原罪，那圣子为何要以这种罪恶的方式诞生？”

乌列怒道：“你别胡搅蛮缠，她前些年的行为无论多出格，都可以被原谅。唯有这一次，在降临前夜和堕落的野男人媾和，辜负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敢问乌列天使，泽德是在何处见到康斯坦丁的？”哈莉笑容轻松。

“我不想听你花言巧语。”乌列冷冷道。

哈莉摇头道：“你还没明白吗？天之声才是法官，你不是，你没资格审判任何人。

因为你和泽德一样，并肩立于被告席，共同为圣子降临失败负责，而我是泽德的辩护人，要为她免除主要责任。”

乌列怔了怔，俊美威严的脸庞快速闪过一丝惶恐。

——天之声居然没否定魔女哈莉的说辞……

“回到之前的问题，泽德在何处见到罪人康斯坦丁的？”哈莉自问自答，“在圣临十字军总部。

我想再问，圣子降临即将开始，火之舌为何玩忽职守，教圣母被贼子诱拐？”

——不要左一句罪人，又一句贼子啊，我就在边上！

渣康木着脸，心里小声嘀咕。

布鲁斯则是惊疑不定看着哈莉，几句话的功夫，泽德已经从通奸误事的罪人，变成被诱拐的受害者，而且，她之所以被诱拐，还是因为她太善良、太真诚，太遵从上帝的教义，太……太扯淡了。

可是顺着她的思路去想，又很有道理。

——难怪恶魔们都说，不要和魔女说话，不要听她的话，否则会情不自禁地坠入她的陷阱。

乌列危险了。

他就是火之舌，他现在从主持圣子降临的负责人，变成了玩忽职守的罪人。

他该汲取恶魔们的经验，不要和哈莉说话，直接开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