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之前，阿斯莫度打算让哈莉逛够白银城后，主动去“牛大君府”见他。

结果还是这位新大君更沉不住气。

哈莉在街上找天使做问卷调查时，他的使者便找了过来。

哈莉不仅调查参加游行的四族天使，还在附近询问了只围观不参与的天使。

最后还去居民区，询问那些对“白银城之春”无动于衷的普通天使。

当牛天使找过来时，她正在问一位统领2000位狮天使的中级将领。

人、狮、牛、鹰四族天使单从外貌上比较难以辨认。

虽然他们特征鲜明，人天使更俊美；狮天使块头大却肌肉匀称，一头好似狮鬃的浓密金发；鹰天使身材瘦高，翅膀更大；牛天使全身肌肉疙瘩，还有鼻环、蹄子长靴、棕黑皮肤等特征。

但他们都是人形人貌。

人能长得千奇百怪，四族天使长歪到别族天使样貌也正常。

幸好他们都有各自种族的徽记，比如牛天使脖子或腰上挂黄金牛头，鹰天使在胸口有巴掌大的雄鹰图。

狮天使习惯戴黄金项圈与腰带，腰带中央铭刻狮头标志。

他们的职位等级，也有徽记与铠甲做标识。

通过旁敲侧击的询问，哈莉确定了三点：第一，阿斯莫度有自己的基本盘，也即是，真心簇拥他的天使数量并不少。

不仅牛天使力场坚定站在他身边，很多人天使、狮天使也有些崇拜他。

唯独鹰天使对叛逆行为的抵触心最强，但他们内心深处也渴望改变。

第二，阿斯莫度结党营私的行为，不是近年才开始的，至少追溯到百年前。

第三，黄金大殿内的米迦勒等大天使，自始至终都反应迟钝，疑似放任这场“假革命、真叛乱”的发生。

原本她还想和死后成圣的圣灵聊聊，结果发现他们全都在内廷。

黄金大殿在白银城中央，而圣灵的祈祷之地，又在黄金大殿中央的上空，一个名为‘圣音之城’的地方。

哈莉在白银城听到的缥缈却真实的声音，都来自圣灵的居所。

这就很有意思了。

外廷的低阶天使和黄金大殿的高等天使，似乎都只是圣灵的护盾。

无论外面的白银城多乱，上帝的真信徒都很难被打扰。

……

‘牛天使府’是一栋将近万米高的白银高塔。

八根万米长的柱子成八角形竖立，只在顶部有一栋像八角亭大殿，大殿之下皆空荡荡，只有八根柱子，没有低层的楼层。

要拜见阿斯莫度，就得飞到万米高空，叩门而入。

这古怪的建筑让哈莉莫名其妙想到电路板上的电容器。

电路板上很多电子元件，电容器是比较显眼的那个，因为它的两只脚往往很长，插在电路板上，上方连接一个圆柱状的“帽帽”。

此时白银城铺就黄金地砖，宛若一块巨大的电路板。

城里的每栋建筑都是电路板上的功能不一的电子元件。

而阿斯莫度的府邸，就是连着八根线（八只脚）的电容器。

尤其在飞到万米高空俯瞰白银城时，城市像一块电路板的想法更加强烈。

等进入“八只脚空中殿堂”，哈莉发现自己错了，这里不是电容器，而是“天之声音效”的喇叭。

一进门，她便再次产生正与天之声会面的感觉。

可这里没有天之声，八面墙壁借由一扇扇巨大的拱形玻璃窗构成，圣光穿过玻璃，甚至在光滑的地面接连反射好几次，整个大殿都充满五颜六色的朦胧圣光。

美不胜收。

但那些透过“玻璃”窗进入大殿的圣光，并非真的光，而是含有信息的……声音。

按照地球上科学常识，哈莉本该觉得这些光，和光缆中的光类似，是光信号。

但她作为超凡者的直观感受，‘声音’是对那些光的更精准描述。

——shit，这里就是“天之声”！

八根通天支撑柱莫不是“天线”？

这个疑似“天之声”的八只脚空中殿堂，是白银城电路板上的‘喇叭’……

“哈莉奎茵，来到这里，你有什么感受？”阿斯莫度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哈莉压下纷乱的心思，恭敬道：“来到白银城后，我感受到这座古老神圣的国度，正重新焕发活力。”

她也不知道阿斯莫度在问，是否有对此地乃“天之声”的猜测，还是对白银城内革命活动的感受。

她只能尽量收敛念头，不去胡思乱想，也不把心思表露在脸上。

“活力……”阿斯莫度沉吟片刻，低声道：“我要进入黄金大殿，让白银城更加活力十足，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哈莉有些怔楞，这特么太直接了。

她都没加入他的阵营，双方也没谈好价格……

阿斯莫度却是听从了内龙的建议：首先，面对魔女哈莉时，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废话，不要听她讲话，要牢牢掌控话题的主导权，如此才能确保不会被她拐到坑里。

其次，真想榨干她的利用价值，就别虚头巴脑瞎扯淡，直接拿利益砸她，一边用好处砸她，一边给她下命令。

并且在狡兔死光之前，就把“走狗哈莉”给烹了，因为她一定也知道鸟尽弓藏的道理。

此时看到哈莉神情茫然，阿斯莫度心里非常高兴，魔女哈莉，聪明狡诈？哼，他才是掌控一切的BOSS！

“拿下黄金大殿，给你5亿天堂功勋，并把鹰天使一族的全部兵力交给你。从今往后你取代扎乌列，统帅百万鹰天使将士，成为白银城四大统领之一。”

哈莉苦笑道：“我觉得——”

阿斯莫度大声打断她，“你不需要你觉得，你只要知道我觉得该怎么做。”

哈莉愕然看着他，这货怎么忽然变霸道总裁了？之前还好好的，能正常交流啊！

“大君——”

阿斯莫度再次打断她，“你只说能，还是不能。”

“不能。”哈莉留下这句话，转身往外走。

阿斯莫度愕然。

眼看她就要走出大门，他怒道：“话都没说清楚，你去哪？”

哈莉回过头，木着脸看她。

“你看我做什么？问你话呢。”他越发愤怒。

“大君？”哈莉试着喊了一声，又立即闭上嘴巴，盯着他看。

“你还看我？”

哈莉清清嗓子，“抱歉，大君，我在等你指示，现在我继续往下说了？”

阿斯莫度又有种呵斥她的冲动。

好在他也不是真的性格变态的“霸道总裁”。

“大君，既然我来白银城投靠你，当然早有了听命行事的觉悟，你觉得该怎么做，只要报酬合适，我都会往那个方向努力。

问题是，我对黄金大殿完全没什么概念，怎么谋划？

我刚才想向你打听黄金大殿的情况，你连问都不让我问，我想努力也找不到方向啊。”哈莉叹道。

阿斯莫度心里有些尴尬，面上还是威严喝道：“你在白银城逛了这么久，向很多天使问过与黄金大殿有关的事，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哈莉无奈道：“他们只说黄金大殿相当于白银城内城，位高权重的人天使住在里面。

这种消息对谋划它有什么用？

至少让我知道主事者是谁，什么性格和人脉，实力又如何，目前什么态度……太多细节和机密要讨论。”

阿斯莫度毛毛虫似的粗眉毛皱成一团。

若和她详细讨论，不等于把白银城最核心机密告诉她了？

可不把话说清楚，她的确不好施展手段……

“你能控制毁灭日吗？”

“难道大君要把毁灭日往黄金大殿扔？”哈莉惊讶道。

“必要时，可以不计手段。”阿斯莫度沉声道。

——你个憨逼，都不怕我把毁灭日带到白银城后，往你头上扔？

哈莉心中吐槽一句，摇头道：“大君可以自己去试试，反正我无法控制它。”

阿斯莫度想了想，还是有限度地透露部分黄金大殿的信息，“米迦勒始终没现身，乌列搞砸圣子降临后，负责黄金大殿日常事务的人换成了拉斐尔。

这次白银城‘民主精神大觉醒’，也只拉斐尔站在黄金大殿门外，安抚了天使几句。

之后，有游行示威的天使代表被放进黄金大殿，和拉斐尔面对面交流过几次。”

“都说了些什么？拉斐尔什么态度，能否全权做主？”哈莉问。

阿斯莫度心里迟疑，谈话的主动权似乎又落在她手里了？

“拉斐尔的思想陈旧落后，充满腐朽气息。”他含糊道。

这对哈莉而言，其实是一条很重要的消息，让她确定了大天使们的基本态度。

她心中一块大石缓缓落下，此行主要目的——考察，已基本完成，可以接下来的行动了。

“既然大君不愿深谈黄金大殿的事，不如咱们一步步走，先建立信任和交情。

第一步，把大电影的事搞定，接着去捉拿逆贼扎乌列，如何？”哈莉提议道。

阿斯莫度谨慎地想了想，她的提议很合理，大电影和扎乌列的确是他正关心的事，而且比黄金大殿更迫在眉睫。

搞定大电影和扎乌列后，哪怕接下来魔女哈莉一事无成，或者露出不值得信任的迹象，他至少已经利用过她，再抛弃她或恁死她都不亏稳赚。

仔细思考过后，阿斯莫度道：“圣经遗卷的内容，你来编写，写完之后拿给我过目，等我确定了，你才能让它被阿拉伯牧羊人发现。”

“我来编写当然没问题，但大君你至少给个大纲，您想成为什么样的至高存在。”哈莉道。

“大纲……”阿斯莫度抓了抓头发，挠了挠脸颊，又抠了抠屁鼓，在王座上一阵转辗反侧后，迟疑道：“你觉得呢？”

——都怪内龙，一直东扯西拉地劝她提防魔女哈莉，都让他忘记问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