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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旧笔战震南北,袁郑镜破各西东(二十一)

重生美国当大师 慕容鹉 2521 2024-02-27 13:16:25

就在梁任公躺着也中枪的同一时间,这场舆论风暴也开始在上海滩发酵了。

商务印书馆,总监办公室。

“适之,你来了,快请坐。”

“我的朋友胡适之”走进房间,就看到张元济和高梦旦两位印书馆大佬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报纸呢。

张总监理开口问道:“适之啊,这些报纸你都看了吗?”

“菊公,我倒是也看了一点。”胡适点了点头道。

高梦旦拿起一份《申报》,颇有兴致地追问道:“适之,你怎么看这条消息?”

“嗯……”

小胡想了那么一想道:“梦翁,我也不大敢相信南海先生会如此丧心病狂。只是这上面都是他的亲笔信件,我也不得不信啊……”

接着他又向张元济问道:“菊公,我记得您和南海先生很早就认识,您怎么看啊?”

胡适说得没错,老张和老康不但是旧识,而且两人还同为光绪皇帝所看重的维新人物。

“哈哈哈……”

张元济哈哈一笑道:“说到这位‘南海先生’么,本来有些事我想着过去就过去了,不过现在倒是不吐不快了。那是前清戊戌年……”

我大清戊戌年因为变法维新而成了极为特殊的一年,这一年的6月16号,光绪皇帝接见了康有为。

对于老康来说这就是他生命中最为高光的时刻,说句真格的,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指着这一次见面了。

再说的夸张一点,没这次见面他就只是狂生,有了这一次见面他才能成为圣人。

他的《自编年谱》中对这一天的记述尤为详尽:

“二十八早入朝房,遇荣禄谢恩,同对,与谈变法事。荣入对,即面劾吾变言乱政矣。”

他先踩了荣禄一脚。接着记述自己见到皇帝,与皇上一问一答,自己如何陈述自己的变法理念,皇上如何赞赏他,比如“上然之”、“上以为然”出现了好几处。

在这段长篇对话里,康有为不但对答如流,蒙皇上赞许有加,甚至光绪皇帝都将不能对外讲的隐情都告诉了他:“上以目睨帘外,继而叹曰:‘奈掣肘何?’”就是说,有垂帘听政的西太后在掣肘,皇帝不能自行决断。

康有为又说,自己离开的时候,“上目送之”,然后说自己和皇帝对话“逾十刻钟矣,从来所少有也”。就是说,自己蒙光绪皇帝召见超过了150分钟。

凑巧外加可惜的是,排在康有为后面觐见光绪正是张元济。

而且老张还有一个写日记的习惯,日记里面记载的是光绪不过接见了康有为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哎……”

听完这段趣闻,高梦旦长叹一声道:“没想到这康南海竟是如此妄人,难怪梁任公与其分道扬镳了。”

老高和康有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和梁启超是忘年之交,关系相当不错。

“我的朋友胡适之”沉吟了一下,抬了抬眼镜道:“菊公,晚辈以为您应该把这件事情写出来告诉大众!”

“这……”张元济立即摇了摇头道:“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这恐怕有些不厚道吧?”

小胡还没有开口,老高就反驳道:“菊公,此言差矣。康南海素来以维新先锋之面目示人,实则内心卑劣手段下作,此种人乃是害群之马。如果我等不揭露其真面目,这才是以小节害大义啊!”

胡适也在一旁帮腔道:“梦翁说的不错。菊公秉道直行,何惧旁人妄言?”

和鸿渐先生齐名的鲁迅先生在这里必定是要赞同老高和小胡的,因为他一定会说“费厄泼赖”应该缓行,落水狗一定要痛打啊。

张元济沉吟了好一会才点点头道:“也罢。我是据实而言,也不怕人家说我是墙倒众人推……”

然而……墙倒众人真的会去推啊。

“哈哈哈,康长素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就在老张要痛打落水狗的同时,有一位历史名人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放声大笑。

正好进房唤他吃晚餐的中年美妇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太炎,你在笑什么呢?”

没错,放声大笑的这位正是有着“章疯子”之称的章太炎。

也没错,在这个时间点上他确实是在魔都,住址法租界吕班路(Avenue Dubail,今重庆南路)288号的大陆坊。

今年五月份,日本名作家芥川龙之介以《大阪每日新闻》视察员身份来中国旅行,他在上海特意拜访了章太炎。芥川始终以“先生”称呼章太炎,并为这位王者之师的雄辩所吸引,甚至忘记了抽烟。

他在《上海游记》中特意记述过这件事情,而且他对章太炎的感觉很奇怪,那就是“寒冷”。

“章炳麟先生的书房里,不知出自何种爱好,壁上趴着一条硕大的鳄鱼标本。这间放满书籍的房间,可是名副其实的彻骨寒冷……章炳麟先生接连地摇着长指甲的手,滔滔然陈述他独特的议论,而我却只觉得心中寒冷……”

看到他妻子进来,章太炎可一点不寒冷,反而很是热烈地挥着报纸道:“阿梨,你来看……”

老章的夫人可是晚清民国时期有名的大才女——汤国梨(1883—1980)。

汤夫人不但是“旷代清才,直与贺(我大清第一女词人贺双卿)、柳(秦淮八艳的柳如是)并辔”的大才女,还是中国女权主义的先驱。详细生平百度即可,就不多介绍了。

不过这两位的结合也蛮因吹斯听的,值得说一下。

1912年,章太炎在北京地区影响很大的《顺天时报》曾登出一则《征婚启事》,其内容大抵有五条:鄂女为限;大家闺秀;文理通顺;不染学堂中平等自由之恶习;有从夫之美德。

他还说,人之娶妻当饭吃,我之娶妻当药用。两湖人甚佳,安徽人次之,最不适合者为北方女子,广东女子言语不通,如外国人,那是最不敢当的。

章疯子吗,肯定是会说点疯言狂语的,这么赤裸裸的地域歧视对他来说也算是正常。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到了1913年,蔡元培把浙江乌镇汤国梨介绍给他之后,章太炎就把这一套全给忘了。

奇男子和大才女那是一见倾心,不久两人便举行婚礼,借上海哈同花园为礼堂,当时前来贺喜的有铁拳无敌、黄兴、陈其美等大人物,黄炎培为证婚人。

难怪他这么高兴,要知道老章和老康可是有着难解的宿怨啊。

1897年春季,章太炎到《时务报》当编辑。他每次跟梁启超、麦孟华等人论学都不欢而散,由此慨叹道:“这群康门弟子好比一群屎壳郎在推滚粪球。”

当年四月,他工作时突然听到有人说“康圣人”是如何目光炯炯、卓尔不凡,顿感忍无可忍,插嘴打断道:“康有为能与孔子比吗?”

麦孟华等人闻言大怒,冲上前挥手就打,梁启超等人随之一拥而上。章太炎不甘示弱,坚决反击,据说还顺手打了梁启超一记耳光。

经此一役,章太炎当然跟《时务报》分道扬镳。

而且不像康梁最后和解了,章太炎可是一辈子记着这个仇呢。

不然他也不会在康有为七十大寿的时候,写下那副名联:国之将亡必有,老而不死是为。

这可是明着痛骂老康是“妖孽”和“老贼”啊。

“总算有人来揭穿康圣人的画皮了。”

章太炎兴奋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面绕了几个圈子,慨然道:“那章某也不能闲着了。”

说着他也顾得肚子有点饿,立马就坐下来奋笔疾书。

而早就熟悉自己丈夫做派的汤国梨抿嘴一笑,也不开口相劝,而是走出了书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来推康圣人这面墙,那是因为他这一生树敌太多。

我们袁大师就不一样了,毕竟他一向是与人为善,从来没有隔夜仇……

等一下,他还是有一个隔夜仇留到了现在,还溜去了南通。

南通虽然有“北上海”之称,不过离魔都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他没有看到上海今天的报纸,不过前几天的报纸已经把他气得够呛了。

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地跑到了南通,投靠他的“爷叔”通海镇守使,张锦湖。

而他的仇家却舒舒服服地呆在上海准备迎娶新娘子,还抽空拍了一部大热的电影。

这让他怎么能忍呢?

然而张继贵一想到小袁惊世骇俗的身手,俊俏的脸蛋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随手又拿起一份报纸。

实际上他来南通之后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只是现在还是缺了一些人手,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鸿渐先生,你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呵呵呵!”

他看着报纸上笑颜如花的袁家三小姐,口中突然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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