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天, 封云挽习惯会做一些契合季节的食物发发vlog,顺便送人。
正好巷口有桃花树,封云挽今年便决定了做桃花酥。
桃花酥据传来自清朝宫廷, 虽名为桃花酥,但并非是用桃花入食, 而是因为最后的成品形似桃花。
面粉和猪油等原材料中倒入清水, 拌匀揉搓至薄膜, 再备上滴入了红丝绒液的面皮, 面皮粉嫩, 和红豆相得益彰。
封云挽将面皮擀开成牛舌状……做着做着, 却不自觉地朝门口看了眼, 景延大清早就出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在这个想法窜上脑海的同时, 封云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为什么在期待景延回来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居然已经完全没有了要赶他离开的念头?
这让封云挽觉得有些无措和恐慌。
但同时也是第一次,她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
她曾经, 为很多人考虑了,那么这一次, 她能不能, 什么都不想, 自私一次呢?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景延低头换鞋, 手里提着一个行李袋。
封云挽明知故问:“你拿的什么?”
“回去拿了几件衣服。”
这句话的意思, 不言而喻。
景延说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封云挽“哦”了一声, 低头把注意力移回到手里的面团上, 什么都没说。
景延看着她的反应, 嘴角轻扬,走到摆着的手机支架后。
“你在拍视频?”
“嗯。”
“那我能说话吗?”
不知为何,封云挽觉得这话听着又委委屈屈。
“可以啊,我之后剪视频会把原声静音配上音乐,不影响。”她低着头把手里的面团压扁,用小刀切出五瓣桃花的形状。
“嗯。”景延低头看她往桃花中间沾了一些黄色液体作心,又往上点缀了些许白芝麻,看起来颇为精致。
大概是做得太入神了,连嘴巴旁边沾着一点面粉都没意识到,和小花猫似的。
景延抬起她的下巴,很自然地用指腹将面粉拭去。
目光胶着,封云挽愣了动作。
春日的阳光,温和地洒在他身上,让他仿佛卸去了一身的冷然,只剩下双眸中肉眼可见的笑意。
空气里好像甜滋滋的,就像巧克力吃多了之后,多巴胺的刺激令人有种难言的愉悦。
封云挽想,大概是红豆的味道吧。
她清了清嗓子,低头继续切面团,手里的小刀,却有些微微颤抖。
“你先去放东西吧,我还有几个就做完了。”
“嗯。”
眼间着景延转身上楼,封云挽长呼一口气,她摇摇头,动作麻利地把剩下几个做完,然后将一盘桃花酥放进厨房的烤箱。
烤箱开始运作,封云挽回到客厅收拾桌子,但一时没注意,膝盖不小心撞上桌脚,疼得她惊呼出声。
这动静,令正下楼的景延皱起眉,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试图掀起她阔腿裤的裤腿,却被封云挽按住了手背,她磕磕绊绊地阻止:“不、不用!没有受伤!”
景延抬眸,平淡如水的目光看了她不到一秒,又重新落到了裤腿上:“还是大红色秋裤?”
“……”说实话,就连第一次和他酒后乱性,她都没有羞臊到这种程度。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气温骤降、她还不用出门的今天!她之前都没穿秋裤来着!
景延拨开她的手,语气淡淡:“又不是没看过,介意什么。”
“你什么时候看过?!”封云挽瞬间陷入回忆,酒后乱性的那天,因为她刚从温暖的城市回来,没有穿秋裤啊!
裤腿一路往上卷,她的肤色很白,连膝盖都肤如凝脂,也正因此,那青紫色的痕迹显得格外显眼。
封云挽解释道:“这不是刚撞的,是好些天前了,封弋回国那天,不小心磕楼梯上了,没想到还没褪掉。”
“不对,这不重要。”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地方,封云挽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什么时候看过?”
景延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从茶几抽屉里拿出跌打药水,还是得擦,不然明天又是新的淤青。
掌心温热又湿润地贴上膝盖,景延动作熟练,一边揉,一边回答:“高三那年寒假,你烧得整个人没有意识那次。”
那年冬天,封云挽就发烧了一次,所以她印象特别深。
那晚,她睡得迷迷糊糊,后半夜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整个人浑身虚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抓着手机,给楼下的外婆打了个电话。
不记得说了什么,反正挂断之后就又昏昏沉沉没了意识。
“外婆送我去的医院,和你、和秋裤有什么关系。”
“你拨通的是我的电话。”
封云挽:???
她的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是你进房间把我抱出去的?”
景延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你觉得外婆抱得起你?”
一想到他掀开她的被子,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秋衣秋裤、极其喜庆的吉祥物,封云挽晚了六年,羞耻到满脸通红。
她把脑袋埋在双臂之中,一幅死也不肯抬头的样子,嗓音闷闷的:“那后来外婆没有告诉我,是你让她别说的?”
“嗯。”
俩人当时关系一般,如果外婆说了,她出于感谢,多少会对他好一点吧,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透露。
封云挽一瞬间百感交集,那时候,她一直以为他俩的关系,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看不惯谁,可是现在看来……她对景延是真的并不够了解。
“叮”
桃花酥烤制完成。
封云挽起身把烤架从烤箱里拿了出来,粉色的桃花酥看着完全是一朵桃花的模样,外皮酥脆,里面夹着甜甜的红豆,是极契合春天的口味。
封云挽拿起一块,递到景延面前。
“呐,今天算你有福,吃第一口。”
本以为他会接过,但景延并没有,反而凑过身,就着她的手将那朵桃花咬下了一瓣。
红豆的甜,和脆皮的香,在口腔里融为一体。
景延夸赞道:“很好吃。”
封云挽把剩下的放进他掌心,神色依旧恹恹,显然还放不下秋裤的事情。
景延无奈地笑了笑,转移话题:“过几天是不是要回去看阿婆?”
景延口中的阿婆,就是封云挽的外婆。
果不其然,封云挽立刻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
“昨天吃饭的时候看到你在看高铁票。”
封云挽外婆的老家在南城郊区,开车过去的话要三四个小时,她技术不太行,所以一般都选择坐高铁回去,但一天只有一班高铁,票源比较紧张。
“我没抢到票。”
“这周末我有空,我们开车去?我也六年没见阿婆了,回国了总该去探望一下。”
“可是要开很久。”
“信不过我的开车技术?”
这几天被他荼毒了,封云挽脱口而出:“你说哪个开车技术?”
景延:“……”
见他一脸无语,封云挽反应过来,咳嗽一声,偏开脑袋转移话题:“随便你啊,你爱开就开。”
反正老家偏僻,大爷大妈们也不会认识他。
景延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嗯”了声后,帮她把裤腿放下,去了厨房洗手。
封云挽外婆的老家是个小村子,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现在还留在那儿的,基本是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的老人们。
他们对物质没什么要求,也不需要网络、外卖,只要阳光正好,拉几个老友、拖几把凳子,在家门口一聊就是一天。
在去的路上,封云挽闲着无聊,就在车上剪桃花酥的vlog。
从景延的角度,可以依稀看到她的电脑画面。
他随口一提:“你当初,怎么会想起到喔喔直播上直播?”
“也就是一时兴起吧。”封云挽回忆了一会儿,冷不丁笑,“我不得不说,你搞这平台,当初的时候可真是一穷二白,观众都没几个,不过我当时也的确就是冲着平台刚创立,人流量少去的,因为当时也没想着要多少人看,只想找一个氛围和谐的地方记录一下自己的日常,人越多,麻烦就越多。”
说到这儿,封云挽不由好奇:“你当时,是瞒着你大伯偷偷搞的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如果当初大家知道这平台是你搞的,肯定发展得更快。”
景延沉默了几秒,说:“不想借景氏的风。”
封云挽一想,也有道理。
“其实,我那时候就觉得喔喔直播肯定能发展起来,所以才毫不犹豫就签约了。”
景延笑了一下,满眼的风光霁月因角度,没有丝毫暴露于人前。
“毫不犹豫?”
“额……”封云挽蹭了蹭鼻尖,埋头继续剪辑,“也就稍稍考虑了那么一会儿。”
一个月。
“当然不是因为不信任平台啊,是我当时自己的水平太差了,也没想到你这平台工作人员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但我应该还算最早一批和你们签约的吧?”
“嗯。”
“看吧,那我还是元老。”话到一半,封云挽突然想起之前聚餐讨论的话题,颇感兴趣地问,“哎,如果当时你知道我就是挽挽,会让我签约吗?”
景延不答反问:“如果当时你知道老板是我,还会签约吗?”
封云挽抿了抿唇,很实诚地回答:“不会吧。”
景延点头,丝毫不意外。
“你还没回答我。”
“我会。”景延补了一句,“能赚钱,没理由不签。”
“资本家。”封云挽撇了撇嘴。
景延扫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知道是她,以她那时候的水平,实在达不到签约的门槛。
但这话,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否则今天他可能需要在高速上露宿。
vlog剪了一半,封云挽合上电脑,掏出手机准备休息一下。
高三班级群里来了好多条消息。
封云挽翻了翻,聊天的源头,是由于周浩退群了。
想来被“发配”的事情是真的,他又是那种好面子的人,所以觉得待不下去了吧。
封云挽好奇地问景延:“周浩被调到国外的事情,你有听说吗?”
“嗯。”
“我听娇娇说,他老婆发现了他出轨。”
“我知道。”
“这你都知道?”
“前几天偶然遇到他老婆,她老婆跟我说什么下次再和周浩一起喝酒,可以去她家,我当时没多想,就回了一句我没和周浩喝过酒。”
“……”封云挽震惊,“你的意思是,他老婆发现他出轨,源头可能是和你的聊天?”
“可能吧。”
“那周浩知道这件事吗?”
“不重要。”
封云挽皱着眉头,脱口而出:“我怕他报复你。”
“他不敢。”景延抬手揉揉她脑袋。
周浩这人,愚蠢得一如既往,以前,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揍的真正原因,而今,景延不过暗示了一句玩得尽兴,就把他内心的邪念勾了出来,这样的人,没什么可忌惮的。
只可惜周浩老婆的举动,比他预想的还是留情了些。
封云挽本来没觉得这对话有什么问题,但很快,她却明显感觉到车速加快了。
?
他为什么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景延:老婆担心我哎嘿嘿嘿
今天有加更~还是九点!(一般有加更的话我会在第一更作话里说,没说就是没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