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氛围肃穆得宛若封氏高层会议现场。
封震业穿着一身手工定制西装, 拄着龙头拐杖,面容严肃地端坐在红木榻上,后背挺得笔直。
平日里去公司, 也不见穿这么“成体统”。
封云挽牵着景延的手坐在沙发,余光一瞥, 看到爷爷脸上的严肃神情, 忍不住想笑。
“景延——”
封震业喊了一声, 景延瞬间挺直了脊背。
封云挽一愣, 依稀感觉掌心温度升高, 她这才意识到, 景延虽然面上镇定自若, 但心里其实也是紧张的。
封震业缓缓开口:“你现在,发展重心是在国内?”
景延点头:“是的。”
“买房了没有?”
封云挽陡然觉得不对劲, 爷爷应该清楚景延的经济情况,不是买不起房的人, 为什么会特意问这个问题?
她还没想明白,景延坦诚道:“还没有。”
“你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会还没买房?经济上有问题?”
“不是, 只是还没决定买哪儿。”
“也是。”封震业说完, 端起一旁的青花茶杯, 慢悠悠喝了口,又像是随口一问, “那你这段时间住哪儿?”
“……”封云挽终于懂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三两句就设了个坑。
要是没有事先准备,听到这话必然一愣。
但景延倒是还算淡定:“住酒店。”
“酒店住着终归是不方便, 你们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不然过些天就搬去和挽挽一起住吧。”
“虽然如此, 但终归还没有结婚,于挽挽来说,不太好。”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任谁都不会怀疑他说的是谎话。
只有封云挽和封弋,心有灵犀般默契地,同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搁这演甄嬛传呢?
一个比一个演技好。
封震业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景延都不慌不忙地回答了,但一旁的封云挽却有些如坐针毡,要是爷爷突然问到她头上,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馅儿了。
正好看到不远处张姨在探头探脑,封云挽明白过来。
趁俩人说话的间隙,她立刻开口道:“爷爷,晚餐准备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封震业这才暂停拷问。
在封云挽的搀扶下起身,封震业一边往餐桌边走,一边又问景延:“会喝酒吗?”
“会。”
“那就好,彩屏,帮我去把酒柜里的白酒拿出来。”
封云挽有点担心:“爷爷,白酒,度数会不会太高了?”
封震业呵呵一笑:“怎么,小景酒量这么差?”
“没。”景延平静道,“我可以的。”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爷爷的酒量,是在商界的大风大浪里练出来的,她见识过,堪称千杯不醉。
景延就算能喝一点,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在一杯又一杯白酒下肚后,封震业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景延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色。
都说喝酒容易上脸的人,更不应该喝酒,封云挽眉头紧皱。
景延面前的杯子再度被倒满,眼见着他默不作声地又要拿起,封云挽伸手捂住了杯口,撒娇似的喊了声:“爷爷。”
一旁的封弋也看不下去了。
“喝死了你可就没孙女婿了。”
“……”
“我封震业的孙女,还怕找不到老公?”封震业冷哼一声,看向景延问,“小景,你说,是不?”
这话任谁听着都不高兴,景延却只是点头:“是。”
封震业表面看不出,其实内心也颇感意外。
景延这人,他之前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却从旁人口中听过很多次,评价毫无例外是:看着斯文但手段果决,不好惹。
可眼前这个景延,面对他的拷问和故意刁难,却只是任他折腾,没有一声反抗,姿态甚至可以说是卑微。
他也不是真那么铁石心肠的人。
“行了。”封震业把他面前的酒杯推开些,吩咐一旁的张姨,“彩屏,沏壶茶来。”
封云挽这才松口气。
她没有想到,自己胡诌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居然真的在爷爷面前做到了,虽然有点替他委屈,但这一招对于封震业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显然很有效。
一顿饭的功夫,封震业对他的称呼,就从“小景”,变成了“小延”,一字之差,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甚至,在封云挽正纠结着俩人都喝了酒,怎么回去的时候,封震业一声令下,就让张姨去收拾了客房。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在家住一晚,陪陪爷爷也好。
因此俩人很快答应了。
深夜,老宅里的大家都已入睡。
封云挽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却毫无困意,她从枕头下掏出手机,摸黑给景延发消息:“你脑袋疼不疼?”
景延:【有一点。】
封云挽:【那我过来帮你揉揉?】
景延:【走廊里有监控。】
封云挽这才想起来,因为爷爷身体不太好,所以当初就在走廊里装了监控,以便随时观察,但爷爷不喜欢,觉得整天被人监视着。
没想到他连这都注意到了。
封云挽:【监控经常不开的,可能关着。】
景延:【开着。】
封云挽:【你怎么知道?】
景延:【你爷爷进房之前,特意找我去开的。】
封云挽:“……”
她想了想,很快又说:【没事,我还有其他方法,你等着。】
说着,她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又拿了个发圈,把碍事的长发随便扎了个丸子头。
小跑到阳台,她熟门熟路地用双手按着栏杆,右腿一搭,正打算往下爬,一低头,却在月光下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睡衣的身影。
景延仰着头,眉目严肃。
“……”封云挽怂怂地又把右腿收了回去。
景延左右看了两眼,三两下就攀着窗口的一棵大树,翻进了阳台。
落地窗关上,窗帘遮挡了全部月色,封云挽转过身,往他身上跳。
几乎是肌肉记忆,景延双手托着她的大腿,将她稳稳接住,呼吸之间,还带着些微酒气:“别以为撒娇就可以不追究。”
封云挽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声嘟囔:“你不也翻了,而且我小时候,都不知道翻过多少遍了,很熟练的。”
景延的右手拍了下她的屁.股,用的力道很小,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啊。”封云挽惊呼一声,反应过来爷爷就在隔壁,又立刻咬住了双唇。
天花板上的吊灯被关掉,只留下床头昏黄的一盏小灯。
封云挽帮他轻轻按摩着脑袋:“你傻不傻,爷爷又不要你的命,说句不能喝了,他也不会逼你的。”
景延闭着眼睛躺在她大腿上,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可当她的双手轻柔地按摩那处时,又仿佛一切疼痛,都被轻易抹平。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屁。”封云挽低声嘟囔,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嘶。”景延睁开眼睛,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真当我打不还手是吧?“
封云挽理直气壮:“你想怎样?”
景延的右手伸到她腰侧,轻轻地挠,封云挽感觉到痒,一边闪躲一边克制不住地笑:“别挠……你再挠我痒我就还手了!!”
景延看起来完全不怕她的威胁。
封云挽咕噜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横跨着坐在他的腰上,强硬地压制住他,然后有样学样地挠他腰。
但是这个人,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感知系统,面对她的胡闹面不改色。
封云挽第一次发现这件事,右手往上又开始挠他腋下,景延依旧没有反应。
“你怎么不怕痒啊?”她颇有兴致地四处变换着地方,就像面对一个机器人,寻找着他的启动开关。
她倒是玩得开心,但景延终归不是机器人,没一会儿,他搁在她腰上的右手就紧了紧。
“先下来。”他压低着声音,语气无奈。
“我不!啊——”
话还没说完,景延圈着她的腰,又一个翻身,俩人的位置再次发生了倒转。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躁动,封云挽再熟悉不过。
景延的右手习惯性地触摸到她的睡衣下摆,但还没进一步,他突然意识到,不行。
他还记得,她之前说过,和林跃文的分手原因,是林跃文在她父母忌日这天,要拉她去开房。
动作突然僵住,两秒后,他重新将她的睡衣下摆整理好。
封云挽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隔着衣角薄薄的料子,她掌心的温暖,传递到了他身上。
封云挽看着他,郑重地说:“虽然我今天不想,但是,你和他不一样。”
“我知道。”景延翻过身,睡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右手轻抚着她的脊背。
卧室里的氛围安宁又令人放松。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封云挽闭着眼睛,发自真心地感慨:“景延,你有没有发现,还挺难得的,你睡在我床上,居然什么都没对我做。”
景延笑了下,说:“你骂人还挺委婉的。”
“……”
作者有话说:
最后几万字存稿有点捉急了…所以这两天更的比较少,明天尽量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