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很温暖。
这是封云挽的第一感受。
牵着手走在路上的时候, 封云挽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好像，还真的是俩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牵手。
相比往日的每一次亲密, 这么简单的接触，却反而令她更加心神荡漾。
脸上的笑意憋都憋不住。
她索性也不掩饰了, 晃着他的手, 唇角扬起：“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多追你一段时间吗？”
景延捏了捏她的掌心：“怎么, 你还挺乐在其中？”
“没追过人嘛, 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昨晚你没直接接受, 是为了今晚的告白吗？”
“嗯。”
“有什么区别？多此一举。”封云挽低声嘟囔。
景延笑了笑没有解释。
只有他自己清楚, 是有区别的。
在这段关系里, 他永远不需要她来为他折腰，决定这段关系开始与否的遥控器, 永远控制在她手里。
又散步到了广场，封云挽停下脚步, 转到他面前，仰头问：“那现在, 是不是只剩下冰淇淋了？”
景延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她环顾四周, 拉着他往卖冰淇淋的小推车而去。
但她只买了一个原味的。
见她把冰淇淋递到自己面前, 景延伸手接过。
“你不吃？”
封云挽神秘兮兮地笑：“你先吃。”
景延配合地咬下一口。
封云挽拉过他的手，顺着他刚才咬的位置, 也咬下一口。
“吃两个冰淇淋没什么好羡慕的, 你看，这才叫——”封云挽的右眼轻轻眨了下，笃定地说, “情侣款。”
景延看着她的笑靥, 第一次发现, 她这么会哄人。
景延本身对冰淇淋并没有什么兴趣，而封云挽却相反，所以最后，这冰淇淋还是到了封云挽手里。
夏天冰淇淋融化得很快，眼见着一抹白色顺着脆皮筒流下，蔓延到了手背上，封云挽用手肘拱了拱他，嘴巴还贴在冰凉的冰淇淋上，防止它继续往下淌，嘴里嗯嗯啊啊的。
景延瞥了眼，很自然地低头将那点白色吻了去。
冰冷与灼热，同时熨帖在她手背上，甚至能感受到舌尖的柔软。
封云挽把嘴里的冰淇淋咽下，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仿佛有个小人在嗷嗷叫！
她是让他拿纸巾擦啊！
这人！！！
她突然想起，过年她发烧那次，在医院吃红豆小丸子，景延威胁她不用纸巾就用嘴擦，没想到还真成真了……
封云挽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说了要循序渐进！少占便宜！”
话音刚落，耳畔传来“嘭嘭”的声响。
流光溢彩照亮了整片天空。
封云挽才意识到，今天游乐园里有烟花秀。
昏暗中人潮涌动。
大家都惊喜地掏出了手机，寻找着最好的角度拍照。
景延把她拉到身前。
深夜起风了，景延把随身携带的黑色薄外套给她披上，将她护在胸膛和栏杆之间。
他低下头，声音夹杂在烟花燃放的动静中，但封云挽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
他在问：“循序渐进，那牵手之后，是什么？”
封云挽自觉地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腰，仰头笑道：“是拥抱。”
“哇哦！”
随着又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周边默契地响起一阵惊呼。
封云挽埋头在他胸口，感受不到深夜的一丝凉意，耳畔是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
有点快，带着莫名令人安心的力量。
下巴突然被人抬起。
四目相对。
景延的双眸中像是藏着星河，他又低声问：“拥抱之后，是亲吻，对吗？”
封云挽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迷迷糊糊地点了头。
一个温柔的落在唇角。
封云挽的右手抓紧了他的衣服下摆，心猛然一跳。
幸好这种举动，在此刻浪漫的氛围中，并不是少数，周遭也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景延拉起她身上的黑色外套，将她的脑袋藏在里面，俯身认认真真地亲了十几秒。
最终还是封云挽觉得不好意思，轻轻将他推开了。
烟花散尽，俩人也回了家。
虽然还是一样的家，此刻却总觉得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牵着手走到门口，氛围突然尴尬起来。
封云挽把手抽回来，轻咳了一声说：“那我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景延却没有回应，盯着她看了几秒，他举步往前走。
封云挽本能地后退，后背将门板抵开。
景延踏进房间，反手将门推上的同时，继续了之前被她喊停的动作。
他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唇，笑意直达眼底。
“封云挽，亲完了，下一步呢？”
“……”
封云挽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她说了要从牵手开始，循序渐进，但从来没有说过，他可以在一天内把这些事情都做完啊！！！
*
确定关系之后，俩人的相处模式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除了，他对于床下的亲吻好像变得特别热衷。
就好像，之前压抑太久，现在名正言顺了，就要把之前缺失的都给补回来。
把他送出门，封云挽的嘴唇红得像是抹了天然口红。
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心跳还没缓下来，视线扫过茶几角落，看到一个棕色的纸袋。
里面是她之前买的蜡烛。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想在他生日那天，安排一顿烛光晚餐的。
只是因为游乐园之行，其他的就都被遗忘了。
既然蜡烛之类的道具都买了，总不能浪费。
抱着这种想法，封云挽决定趁他不在家，准备一次惊喜。
于是下午，景延刚回来，就听到厨房里刺啦刺啦的，像是在煎什么东西。
他把手上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吸油烟机轰隆作响，封云挽正专心地和平底锅里的牛排作斗争，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景延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封云挽吓了一跳，偏头看到他的脸才又放松下来。
景延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低声问：“怎么想到做牛排了？”
就他对她的了解，她好像还是偏向于中餐。
“偶尔换换，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封云挽有些烦恼，蜡烛还没插上呢，这她还怎么偷偷准备？
景延说：“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
他怎么可能没什么事？
封云挽偷偷在心里憋笑，这个粘人精！
她把牛排翻了个面，想把火力调低一点，视线往下一扫，却愣住了。
他搭在她小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这个粗细，和重逢那天，她看到的他手上的戒指印好像很符合……
如果是之前，封云挽大概率会猜是不是他和前女友的定情戒指。
但是现在，在知道真相之后，她不禁迷茫了。
“这个戒指哪来的？”
景延坦然地说：“那天不是说了，回来给你看？”
封云挽震惊到连锅里的牛排都忘了。
“这个戒指，是我当初送你那盒子里的？！”
“嗯。”
“……”封云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因为装在一模一样的盒子里，所以老板拿错了。
“你戴着……是挡桃花？”
见牛排都快糊了，景延伸手将火关掉。
“嗯。”
封云挽感觉他低头蹭了蹭自己的颈窝，不管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像修勾在讨奖赏：看我多乖！
“这一看就很便宜的，你怎么不重新买一个？”封云挽笑出声，但在一个念头破土而出的瞬间，她脸上的笑意又很快消失了。
景延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像他之前说的，他曾经对她的喜欢，不过是一厢情愿，甚至不为她所知，所以她不需要为任何他单方面的执着和付出感到愧疚。
可现在，她眼里的愧疚却极为分明。
景延并不想这样。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戴着并不代表我这个几年一直在单相思，只是习惯了而已，特地去买个戒指，也没必要。”
他这么说，封云挽真的轻松了一些。
“别人不笑话你吗？这戒指，应该不超过二十块。”
“没遇到过，倒是遇到过问我这是哪个高奢品牌，说想给老公买同款的。”
“……”封云挽差点忘了，有的时候贵的不是价格，而是气质。
一旁封云挽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扫了眼，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以为是快递员，封云挽伸手按下接听，并点了免提。
“挽挽？”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有点耳熟，是林跃文。
景延显然也听出来了。
发现腹部突然被箍得更紧，封云挽倒吸一口凉气。
景延偏头，贴着她耳畔，极轻地说：“应他。”
封云挽问了句：“有事？”
“抱歉，我上次真的是被气糊涂了，才说那样的话，真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反省了好几天，还是想和你认真道个歉。”
“没这个必要吧。”封云挽只想快点打发他，“林跃文，这个手机号我拉黑了，以后也别用其他手机号联系我了。”
“挽挽？你真的那么决绝吗？我不相信，你那时候对我的喜欢全是假的。”
“不能说全是假的吧。”封云挽补充道，“或许根本就没有。”
“我懒得追究你的错，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也不对，在我明明不喜欢你的情况下，因为你人挺好的，就试着和你交往了，这对我自己不负责，对你也不公平，所以我现在真的没有怪你了，就这么翻篇吧，行吗？”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
封云挽握着景延的手，不自觉重了几分力，但明明也没有多重，景延突然“嘶”了一声，低笑着说：
“宝宝，轻点儿。”
“……”
！！！
下一秒，林跃文按断了电话。
封云挽瞟他，眼神里带着无语。
景延泰然处之：“生气了？”
封云挽摇头，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好骚啊。”
“……”
俩人之间从来都是互喊全名的，连个小名都没有，回想起刚才他脱口而出的“宝宝”两个字，虽然知道是故意的，但封云挽还是忍不住觉得鸡皮疙瘩起。
她看了眼时间，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好。”景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离开厨房。
封云挽抚了抚加速跳动的心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又放到了眼前的牛排上。
夜色渐渐侵袭。
景延下楼，看到客厅里一片昏暗。
他正想开灯，昏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
“别开灯！”
景延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下一秒，餐桌上烛光亮起。
微红的烛光印在她脸上，让她看着更显羞涩。
但只有封云挽自己知道，比起羞涩，好像尴尬更多。
呜呜呜呜没做之前不觉得，做了之后才感觉，好像真的有点土啊。
他不会笑吧？
不管，要是敢笑，她一定会揍他的。
这么想着，封云挽理直气壮地挺胸抬头，一挥手：“看！这是朕给你准备的烛光晚餐！”
“……”
空气里，沉默在咆哮。
封云挽再度被自己尴尬到，气呼呼地俯身想把蜡烛吹灭，却被景延伸手捂住了嘴巴。
封云挽疑惑抬头，还没看清他的表情，就被他伸手搂进了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嗓音带着几分压抑：“谢谢。”
封云挽瞬间感觉到尴尬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摇头：“你喜欢就好。”
“喜欢。”景延笑着补充，“虽然有点土。”
“……”又想揍他了。
“这么大好的日子，你少说几句。”
“哦。”景延喊了她一声，“封云挽。”
“嗯？”
“那天循序渐进的步骤里，好像少了一道。”
“？”封云挽不解，“没有啊，牵手、拥抱、亲吻，还有……嗯……没少啊。”
“还少了一道步骤。”
“牵手之前，忘了和你说——”景延的吻温柔地落在她眉心的位置，轻缓而郑重地开口：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景延表白的话小作修改～感觉那样会更契合这章的正式告白，昨晚十点前看的宝子们可以重新看一下。
另外这两天应该会换个书名，新名字叫《第八年冬夜》，大家提前适应一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