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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农女重生发家日常 绿豆红汤 3131 2024-05-20 10:52:41

“下雪了!”

春婶听着杨柳的话从厨房走出来, 雪籽落在身上瞬间化成水,她提起木板把水井口盖上,差使道:“老坤头, 赶紧把院子扫扫,血水和猪毛什么的都铲出去。”

杨柳提着灯笼回后院, 抽掉叉竿关上窗子, 推门进去拿起桌上的燃火筒吹着,一星火光引燃火炉里的松针,一股青烟过后隔间亮起火光。

屋顶的噼啪作响声从零星转变为密集, 村里将将入睡的人被惊醒,匆忙套上大棉袄, 开门被湿冷的风刺得缩了脖,接连的木门吱呀, 院中悬挂的湿衣裳收进屋,又弓着腰摸黑出门去抱柴。

程石头顶草帽,踩着凳子把稻草盖在木篷车上再拿砖压上,听到脚步声从月亮门洞传来, 他头都没回, 出声说:“你回屋歇着, 这儿不要你帮忙, 我马上也忙完了。”

“我给你提灯照亮。”杨柳慢步走近,隔了两步远站住,举着灯笼随着他的动作转动。

知道说不动她,程石的动作越发快,一捆稻草铺开, 跳下凳子提上另一捆稻草去给骡车盖顶。

“外面的柴堆盖了吗?”杨柳问。

“坤叔跟郭顺在外面忙活, 走, 我们回屋,剩下的让他们张罗。”程石把最后一块儿砖压在稻草上,跳下凳子接过灯笼,脚上一踢,满是泥脚印的脚凳倒进车底。

走到廊下,他朝亮灯的屋子说:“徐叔,睡前把窗子敞个缝,屋里烧着炭盆,关严实了会闷气。”

“晓得。”徐襄公还没睡,他开门出来,看着漆黑的夜幕,问程石明天还去不去镇上卖菜,“也不知道会下多大的雪,我也该走了。”

“没事就多住两天,等雪停了我要往县里送熏鸡熏鸭,到时候我们同路一起回去。”程石一手揽着杨柳,侧身给她挡着风,“还是说你有急事要赶回去?”

“那倒没有……”

“那就安心住下,天冷,我们也回屋了。”程石不想在外受冻,也不听他啰嗦,揽着杨柳的肩膀带她往后院走。进屋看炉子上吊着铜壶,壶口已经冒烟了,他转身出去端盆倒水,身上的脏衣裳脱在门外。

“这场雪要下多久?”程石弯着腰在水盆里搓脚,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脚底微痒,杨柳抬脚踩住长着厚茧的指腹,今天一天忙里忙外的,她也没往西堰走,自然没察觉到要变天。

“下多久都没关系,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忙完了,接下来除了去镇上卖菜就是猫冬。”她抬起脚搭他腿上,脚上的水擦干穿上棉鞋,端起桌上晾的水喝几口,转身拆了发髻通发,倚着床柱问:“等雪停去县里送熏鸡熏鸭,是在村里找人找车组个车队拉过去?”

“嗯,我打听了,村里至少有十架牛车,够用了。”程石端了水出门倒了,进屋脱衣裳先上床捂被窝,“这趟去县里送货你就别去了。”

杨柳压根没打算去,急匆匆的一个来回,又不是过年要回去住几天,她窝家里烤着火吃柿饼多自在。

桌上的烛火熄灭,屋顶上雪籽落下的声音渐弱,呼啸的山风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覆盖了青砖灰瓦,田野里青绿的麦苗和枯黄的杂草一夜之间白了头。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农人被鸡鸣叫醒,推门看院里盖住脚背的雪,第一反应是喜而非冷。

天冷,鸡鸭也不往外跑,外面路上的雪地只有马蹄印和车轮印,又被外出挑水的男人踏碎。

“下雪天西边的人还起的挺早。”男人挑着两桶水,一走一晃,水晃出桶泼在雪地上砸下一个雪坑。手沾了水被风吹的通红,他吁了声吐出一股白烟,跨过门槛说:“我要是有他家那个条件就躺着吃喝,还折腾什么,夏天挨晒冬天挨冻,不够辛苦的。”

“所以你穷得一件棉袄穿五年,人家娶了媳妇回去养得不比地主家太太差。”在雪窝子里扒萝卜的妇人呸他,人懒心更懒,她也是命苦嫁了这么个玩意儿。越想越气,萝卜也不扒了,一家子早上就喝红薯稀饭不要菜,吃了饭就赶男人出门,“今天不砍两捆柴回来,都别吃菜了。”

村里有手艺有门路的男人,比如杨老汉父子俩,大雪的天用蒲卷挡风坐窝棚里烤着火编竹筐,有手艺没门路的,缩着脖冒着雪去镇上找活儿,没手艺的勤快些的就进山砍柴,攒多了拉到镇上去卖,至于身懒的,窝窝囊囊躲在被窝里挨婆娘骂。

所以当程石以一天一百五十文的工价雇人雇车帮他去县里送货时,家里有牛有车的,一个个挤着抢着要去,没牛没车的也想着法去亲戚家借牛借车要来挣这个钱。

杨大哥也赶着家里的牛车过来,帮着妹夫挑选牛和人,他从小长在村里,更了解村里人性子的好赖,贪吃贪懒好坏事的,牛生过病或是年纪大的,这些都不能要。

“我找的人手够用,不要大哥你来帮忙。”程石想着大舅兄跟他老丈人一个性子,来帮忙做事从不要工钱,他也不好意思用,“小柳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留在村里,她有事也有人帮忙。”

“那你把牛车用上,用自家的牛车也少出些工钱。”

“成。”人不去好赖不受冻。

杨柳拿着账本站在库房门口记账,余光瞟到程石跟她大哥过来,她抬头冲他们笑笑。

“呦,你还会认字了?”杨大哥凑过去往账本上看,指着明显工整许多的字问:“这是阿石写的?”

“对,这是我写的。”杨柳用笔尖点了下墨迹湿润的字,很丑,但能认出来谁是谁。

又有人抬筐出来,杨柳看了下,筐上贴有红纸,是自家出产的熏鸭,她低头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对程石说:“山上的熏鸭已经都搬出去了,你去清点一下,别装错车了。”

等程石走了,她问大哥:“爹娘要不要跟车一起去看看树根?阿石会赶家里的马车过去,爹娘抱两床被子坐车里也不怎么冷。”

老两口还真念叨过,但怕给女婿添麻烦就没提过,杨老大想了一瞬,说:“要是不给阿石添麻烦,我这就回去跟老两口说,收拾收拾明早坐车过去。”

“不麻烦,坐车上麻烦啥,又不让背又不让抱。”

“那我这就回去给爹娘说。”

……

库房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门外铺的稻草也踩进泥里,熏房整天冒热气,房子周围没雪积存,人来回踩踏,地上的泥和的稀烂,到了有雪的地方,雪上满是泥脚印。杨柳等坤叔把库房门锁上,她才踩着浸湿的稻草走到家门口,绕着雪厚的墙根印上一趟泥脚印。

“怎么还跟个孩子样的,你不冷啊?”程石抓了把雪走过来,他十岁之后就不做这幼稚的事了。

杨柳满意的看她印下的一趟脚印,转过身又踩着脚印走到门口,“都清点好了?”

“嗯,明早套上牛就能走。”手上的泥擦干净,程石随手把雪扔了,使坏拉住她的手让她给捂捂。

“咳。”徐襄公从屋里走出来,见小两口手拉手,啧了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杨柳挣了挣,程石没松手,接过她手里的账本夹在胳肢窝,他又没拉别人媳妇的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偏院里熏的那些鸡鸭鹅和猪肉,熏好了可记得分我一份,我可也帮忙了。”徐襄公正色,“我明天回去了就下帖子请酒楼食馆的东家去我家品鉴,你放心,你家的这些东西不愁卖。”

“那便多谢徐叔了,年前一定把熏肉送到你家。”程石说。

徐襄公露出笑,往西指了指,“明年再有好东西别忘了我,只要味道好,经过我的嘴,就没不发财的。”

“明天给你捎桶鱼回去。”程石意会。

好小子,徐襄公满意地笑了。

下了几天的雪,堰边一圈都结了冰,只有水中央还没上冻,但鸭群和鹅群不怕冷,用竹竿敲破冰它们就扑啦啦下水。循着鸭群下水的道,程石把竹排放下去,撑着竹竿破冰往水中央去撒网,一直到天色暗淡,才勉强凑够两桶鱼。

“嘎嘎嘎!”

赵勾子站在堰坡上敲盆唤鸭子,水面起了雾他也看不清,只得问:“石哥,堰里可还有鸭子?”

“还有几只憨脑壳,我赶了下它们往西跑了 ,你等我起来了你再唤几声。”程石把桶提上岸,竹排拴在树上,脚上的棉鞋也被滴答湿了,他挑桶往家走,嘱咐道:“你可别下水啊,掉水里可起不来了。”

“我又不是憨脑壳,这么冷的天,我哪会下水。”赵勾子继续嘎嘎嘎的唤鸭子。

天上没飘雪了,但刮的风大,雪粒子被风卷起扑人一脸,桶里的鱼扑棱几下知道厉害就不再往出蹦。

“鞋打湿了吧,快脱下来换一双。”杨柳见他进门就拎着鞋走到廊下,“放炉子上烤了的,还是暖和的。”

程石蹬了鞋换上,嘴甜道:“还是有媳妇好。”

“别好不好的肉麻人了,要吃饭了,把鱼都提到屋里,再磨蹭一会儿鱼该冻死了。”坤叔大步走到堂屋去摆饭桌,路过两人目不斜视。

程石瞟他一眼,煞风景,挑着两桶鱼往偏院去,杨柳跟在后面去洗手。

厨房里,春婶把半锅鹅肉倒进小铁锅端出门,院子里骤然一香,墙外的野猫粗着嗓子喵了几声。

“这贼猫整天守在墙边,人一走它们就进来偷吃。”春婶听到猫叫就恼火,之前杀猪的时候,猪尾巴被野猫偷了两根跑。

程石倒鱼的时候把一条被渔网划破肚子的鲫鱼扔过墙,墙外的身影一动,扑抢到鱼的黑猫压低了身子蹿出去,其他没抢到的一溜烟撵了上去。

杨柳从厨房端了菜出来,见他动作没说什么,只交代他要把门关严实。

六个人点灯围着桌炉吃大鹅,屋里暖意熏熏,桌下蹲着嚼骨头的狗,屋外狂风肆虐,卷着青烟又带走了飘出屋的肉香,村里喝着稀粥的人家闻到味赶紧关上门。

“咪咪咪。”杨柳端了一碗浇了肉汤的稀饭出来,倒在熏肉房外的两个破碗里,熏房整天不停火,村里的野猫晚上就睡在铺了稻草的墙根下。她把饭倒了就离开,她一走,野猫喵了几声跑过去吃饭,小巧的猫耳朵警惕的后撇。

“明天会下雪吗?”程石走出来站石阶上。

杨柳把碗递给他,走到路中间感受从西边吹来的风,又仰头看看,“应该不会下雪。”

“我信大师的,但你不应该说应该。”程石又贫嘴,“走了,回屋睡觉。”

门外靠墙停了十三辆木板车,车上都盖了稻草,今天晚上睡觉不关大门,狗就卧在廊下,谁胆敢来做贼就要留块儿肉下来。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大概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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