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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农女重生发家日常 绿豆红汤 3974 2024-05-20 10:52:41

夜半三更, 乌漆麻黑的夜色里相继亮起了烛光,红色的灯笼飘摇在夜色里,木门吱呀, 凌乱的脚步声匆匆奔向后院,张大了嘴的猫嗷呜一嗓子, 惊慌地跳下墙头。

“是要生了。”罗婶子声音冷静, 她举着蜡烛就近看一眼,对外间惊出一头冷汗的男人说:“才发动,最早也是天明才生, 你现在赶马车去镇上接接生婆。”然后动手给杨柳穿小袄薄裤,扶着她下床走动。

过了片刻, 前院廊下的狗听到脚步声摇着尾巴迎出去,大黑子先人一步蹿了进来, 在它之后,杨母散着头发大迈步跨过门槛。

“都在后院。”坤叔从廊下走出来,他搓着手问:“大妹子,我能干啥?你给我安排个活儿。”

“烧水, 安排人烧水了吗?”

“我去看看。”老头快步往偏院跑。

走过垂花门, 瞧见窗纸上映出的人影, 仔细听还有说笑声, 杨母脚步一顿,搓了搓脸,反手拢起头发打个结,面带轻松地推门进去。

“又要当外婆了,我来瞅瞅。”她走上前扶住小闺女, “这孩子会折腾人, 半夜三更闹着要出来。”

有亲娘在, 杨柳更是放松,她扶着肚子说:“好像没那么疼,我现在都不疼了。”

杨母跟罗婶对视一眼,无奈笑笑,也不多说。

鸡鸣第一声,春婶端来一碗红糖鸡蛋水,看杨柳不时蹙眉,但还能走动,她悄悄问:“开几指了?”

罗婶子伸出两根手指,打了个哈气,“头胎,都发动的慢。”

锅里的水有老坤头看着,春婶也不急着走,她也在屋里坐下,聊聊自己生孩子的事,再笑程石去喊她的时候差点走摔了,逗杨柳笑给她分神。

鸡鸣两声,马蹄踏碎鸡叫,滚滚车轮奔到村西头,马车还没停,程石就蹦了下来,催车里的婆子赶紧下来。

被晃了一路,接生婆头昏眼花的,落地就吐了一口酸水,撑着腿起身又摸到了一手毛,呼哧呼哧的哈气声就在耳边,她惊得后退两步,“吓、吓……”念着男人给的银子多,话到嘴边又把晦气字咽下去。

“马婆婆,您老能走了吗?要不我背你?”程石急死了。

“走,你走前面带路。”马婆子咽下嘴里抱怨的话,进了后院看人已经躺在床上,她喊水洗手,站在门口说:“娘子好福气,你男人这一路急得恨不得背着马车跑。”

程石也进来了,喘着粗气站在床尾,额前不知是出的汗还是蒙的露水,打湿了发丝,湿漉漉黏在额角。他冲杨柳笑一下,看产婆过来,他后退两步给人让地方。

“阿石你出去,女人生孩子你看什么。”春婶揪出站在昏暗里的男人,“你去外面等着。”

“五指了?开得还挺快。”马婆子看已经破水了,又摸了摸胎位,估摸着说:“天明应该就能生出来。”

杨柳往窗外看一眼,心觉时间难熬,她冲给她擦汗的亲娘撇嘴,“太疼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这是婆婆?你们婆媳俩长得倒是挺有缘分。”马婆子不知关系,看婆婆给媳妇擦汗眼露心疼,感叹这小娘子有福气,婆婆和男人都宝贝的紧。

“是我娘。”杨柳被逗笑了,“是挺有缘分,我的容貌都是她给的。”

“哎呦,那可好,我给人接生上十年了,能有亲娘陪在床边的凑不够一只手。”

程石搬了凳子在树下坐下,听屋里的说话声他也松了口气,等雷婶端了鸡丝细面过来,他跟屋里的人各端一碗,一碗还没吃完,屋里杨柳痛叫一声,他走到窗边问:“可是生了?”

没人理他,里面没了闲聊声,一桶桶水拎进去,又一盆盆端出来。

公鸡的打鸣声越发响亮,天边的青黑色慢慢淡去,前院的狗阖起眼放心睡下,在杨老汉跨进门槛时只是动了动耳朵,眼睛都没睁。

“都在后院。”坤叔听到脚步声从屋里出来,他也一宿没睡,“还没生。”

“我去看看。”杨老汉往后院走,天色即明,廊下挂的灯笼烛油见底,虚弱的火苗要给旭阳让路。他刚走进垂花门,就听屋里响起孩子的哇哇哭,赶忙跑过去,“我来的可巧,刚进门就生了。”

“生了,是个小姑娘。”罗婶从马婆子手里接过哇哇大哭的小丫头,往筐里一放打起秤砣,“六斤三两,是个心疼娘的娃。”

杨母递过包被,冲接生婆问:“我闺女如何?”

“极好,丫头身子骨好,孩子个头也小,母女俩都没遭罪。”马婆子还在善后,她抬头跟杨柳说:“接下来就好好坐月子,躺个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多谢马婆婆。”杨柳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孩子一生,她顿觉轻松许多,现在浑身的力气,好似能进山捡几百个鸡蛋。

“来,看看你闺女。”杨母抱过外孙女到床边,“鼻子随了你爹,他个老头子倒是有运道,我熬了半夜这小丫头没随我,她外公一来,她就落地了,倒是给面子。”

杨柳没看出来这个皱巴巴的娃随谁,听她爹跟程石都在窗外喊着让抱出去,她捏了捏小娃的手,“抱出去看看她爹和外公。”

门敞了个缝,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往门口跑,杨老汉只看到个包被还没看见娃,就乐滋滋地说:“我瞧瞧,啧啧,真是像极了我们杨家人。”

程石站一旁傻愣着,伸出手又不敢碰,盯了几眼回过神问丈母娘:“现在我可能进去了?”

“进去看看吧。”杨母走出来,看东边冉冉升起一轮橘红的日头,心想真是个好兆头。

春婶雷婶和坤叔都进了后院,挨个儿看了看娃,跟杨老汉比对了下,“鼻子还真随了她外公。”

“眼睛不小,估计是随了小柳。”雷婶说,她看门从里面打开,接生婆跟保母先后出来,忙招呼说:“厨下已经做好了饭,你们累了半夜,洗洗手吃顿饭也歇会儿。”

“对,我这就去端水端饭。”春婶不再看小儿,快步把炖好的鸡汤抄手端来,进屋看杨柳精神不错,她笑着说:“吃碗饭,填填肚子睡一会儿,你是最累的,可要好好歇着。”

“我来喂。”程石擦过手,拿过大迎枕垫在床柱上,半抱着杨柳把她扶起来,“小麻烦精落地了,你也轻松了。”

“可不是,我感觉我现在能下床刨二亩地。”杨柳嫌喂着吃不过瘾,自己接过碗勺舀着吃,瞧了眼摇篮里睡的娃娃,“真是爹来了就生下来了?”

说起这,程石就不服气,“我老丈人赶巧了罢了,说不准他就在垂花门外等着,老头挺有心机。”

杨柳不理他的酸言酸语,喝了口鸡汤说:“不枉费她外公给她编的小摇篮。”

“我还给她念了九个多月的书呢!不枉费她外公的精力就枉费她爹的?”程石走到摇篮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要不是包着包被他不敢动,脚趾头都要拿出来看看,“耳朵像我,眉毛和嘴巴像你,眼睛也像我……”刚说出口,紧闭双眼的小娃睁开眼,眼型长,却是圆圆的杏眸,“……眼睛像你。”

孩子醒了不哭也不叫,似乎只是被吵醒的,睁眼证明一下又闭上眼。

“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这点也像极了你外公。”程石嘀咕,听到勺子敲到碗上的声音,他伸手接过放桌上,走到床边跟杨柳咬耳朵:“我这就当爹了?这感觉……”他摸了摸心口,说不上来,有时激动有时又古怪。

吃碗热的,杨柳困的眼皮子打架,“你给我把迎枕抽开,我想睡了。”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

等杨柳躺下了,程石从箱子里拿块儿灰色的布挂在床边的窗子上,屋里的光线陡然一暗,更有睡觉的氛围。

……

杨柳是被尿憋醒的,醒来还是迷糊的,分不清是何时,下意识扶着肚子要起身,发现肚子不鼓了才回想起她已经生了个孩子,是个闺女,这时候才有了为娘的感觉,急切地想看孩子。

“醒了?饿了?”程石从床边的榻上坐起来,掀开被子走到床边,“想要什么?”

“去茅厕,孩子呢?”

程石把恭桶提到床边,“孩子被罗婶子抱到隔壁去了,你睡的时候她醒过两次,喂了些奶又睡下了。”

“谁的奶?什么时辰了?”杨柳下地试了试,腿有些软,肚子有些坠得疼,其他都还好,她推开程石不让扶,放了水觉得饿,让他去端饭。

春婶已经把饭端来了,她一直留意着后院的动静,一碗鱼肉汤一碗软烂的面条。院里的光线随着门的开合漏了进来,日头西斜,已经日暮了。

“你好好歇着,喂孩子的事不急,你本家有两个喂奶的妇人,你娘让人喂了两嘴。”她把碗筷递给杨柳,见她摆手又放桌上,问:“马婆子介绍了个奶娘,你看是你自己喂还是请奶娘?”

“请奶娘吧,你要是自己喂奶,今年就无法再陪我去镇上开铺了。”程石知道杨柳喜欢开铺卖菜,让她大半年都待在家奶孩子她指定不乐意。

“那就请奶娘,奶娘可要仔细筛选一下。”杨柳揉了揉头,犹豫道:“村里人都是自己奶孩子的,就连我姐也是没奶了才请的奶娘。”她看向程石,“荟姐儿和圆哥儿他们可有奶娘?”

“管旁人干嘛,不喂奶你也轻松许多。”程石从炉子上倒了热水给她擦手,让春婶把恭桶提出去,“请奶娘只单单让她喂奶,照顾孩子由罗婶来,你看芸姐儿由奶娘照顾,她对大姐不也挺亲近。”

杨柳接过碗蹙了蹙眉,嫌脏,这一个月她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一个屋,挺糟心的,要是再照顾个奶娃娃,也费神。

“成,雇个奶娘来。等我出月子了,屋里收拾干净了再抱孩子回来跟我们睡。”

她吃上饭,程石也端了饭进来陪她一起吃,窗户上的布扯了下来,屋里又亮堂起来。

“阿石,你吃了饭就去镇上接奶娘来。”罗婶抱着粉色襁褓包的娃娃进屋,她知道好赖,她只是个帮工,不能掳夺了孩子爹娘看娃娃的想法,“让你娘瞧瞧你,可乖了,肚子饱了就不哭不闹。”

把孩子放在床边,她再一次询问两口子:“那我这就去煎回奶药?”

杨柳摸了摸胸口,“我不是没有?”

“不喝回奶药,今天没有明天也会有。”

杨柳低头看吸着嘴巴的小丫头,思索了一瞬说:“我喂她两天,过两天再喝药。”

“行。”罗婶不多话,全听主家的意思。

趁着还亮堂,程石赶马车去镇上,多给了些银子让信客专门跑一趟去县里送信,回过头去找马婆子,由她领着接回一个平头平脸的妇人。

“你先在这间屋住着,过两天再由你给孩子喂奶。”雷婶带人回后院放包袱,“你家孩子多大了?”

“两个月大,病了一场,没了。”奶娘是个老实的,实话实说之后又后怕主家不要她,解释说:“是受了寒,不是娘胎带病,我也没病。”

“可怜。”雷婶挠挠头,让她先安心住下,可怜但也常见,她生的头一个娃都五个月了,也是受了寒就没了。

外面的人吃晚饭,杨柳在屋里看孩子,在她哇哇大哭时手忙脚乱,大声朝外喊:“罗婶!孩子哭了!”

院里很快响起脚步声,程石嘴里还嚼着肉就急忙忙跑来了,“我闺女咋了?饿了?”

“我看看。”保母推开他,屁事不懂还跑得快。换了尿布孩子还是哭,她看了程石一眼,抱着孩子给杨柳,“让娃吸吸,看有没有奶。”

有外人在,程石不好意思看,清了清嗓子自觉出门。

“如何?”罗婶问。

杨柳点了点头,“下午吃了饭我就觉得胸口涨。”她摸着小姑娘的头,觉得很不真实,她竟然生出来个孩子,这可太神奇了。

程石在外面站一会儿又推门进来,“罗婶你去吃饭吧,这儿我看着。”

“我还是等孩子吃饱了再去吃饭。”

“我知道,就是抱起来拍一拍,我会。”程石不自觉伸出手做样子,“我看你拍过,我学会了。”

“那你搞不定可要喊我来。”罗婶还是不放心。

等她走了,程石坐到床边看着,不含情/欲的,一手拉着杨柳的手,一手放在闺女的头上。

“名字可起好了?”杨柳问。

程石摇头,生之前想了两个,在见到闺女后觉得不大合适,配不上他的娃。

“我晚上再翻翻书。”

“别起繁琐了,也不用像外祖说的那样,一个字多重意思,就简简单单的,不用涵盖你我的名或是寄托什么感情,只属于她的。”杨柳心想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就像她或是像他,柳或是石,没什么特别的含义,该由自己填充名字的含义。

“要不你起?”程石实在为难,太纠结了。

杨柳尴尬一笑,她也没想到中意的。

“还说我。”程石“嘁”了一声,看喝奶的小囡松了嘴,他离了座弯下腰,僵硬地抱起来,学着保母的姿势,让小丫头靠在他肩头。

“我手不够用了,你借我个手拍拍。”他左右制肘,单腿跪在床上,指挥道:“轻轻的,在她后背拍几下。”

两人手忙脚乱的,但没一个想要出声喊保母的。

小囡吃饱又睡了,程石抱着她在灯下看,瞟见杨柳目含打趣,他面上有些不自在,过了许久才感叹出声:“这是我女儿啊!”他也有孩子了,可真不可思议。

……

鸟鸣啾啾,杨柳转醒,看到窗外耀眼的太阳,瞬间心情大好,窗外的桂花树上落了一群麻雀,在野猫溜上树时,警惕地拍着翅膀飞走。

“二月天,真是个好天气,可惜我被困在屋里了。”杨柳嘀咕,朝外喊:“有人吗?小囡抱来我瞅瞅。”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跟抱孩子进屋的程石说:“莺,程莺,程青莺,我们小囡叫青莺,生于二月,草长莺飞,家背靠青山,所以叫青莺,以后是只自由自在的小莺。”而她跟程石就是小莺的青山。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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