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的储物间内。
“挟持者”手中唯一的光源, 自下而上打出惨白的光,将二人的面孔照成恐怖片里的模样,平添几分阴森的悬疑气氛。
[像在进行什么不法交易。]
真田鸠见腹诽着, 垂眸看向把好端端走路的他拖进来的人——
他方才确认山崎骏位置时,留意到没回房间的某个光点时,还奇怪了一下这小子呆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的确在搞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辈,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海带头少年正洋洋得意,光线角度原因,他的恶人脸更加栩栩如生。
真田鸠见很少用这类拟人词来形容一个人, 微微深呼吸后, 挤出一个请他继续说下去的微笑。
切原赤也便贴过来,把“赃物”以隐蔽的姿势, 怼到真田鸠见腰间,并且伴随着小声密谋:“其实我也带了两个游戏机!这还是真田前辈您给我的经验, 果然避开了副部长的耳目!”
“。”
虽然其实只是个游戏机。
谁能想到这小孩居然还藏了一个!
坏榜样·真田鸠见的三叉神经隐隐作痛, 他试图履行一个前辈应尽的责任:“弦一郎前面的说教你是完全没听进去啊……”
切原赤也单纯地咦了声:“前辈你不玩吗?”
真田鸠见犹豫了1.4s。
“……玩。”
他脑内旋即想起一声电子音哼笑:[四舍五入约等于秒答。]
真田鸠见脸上有点发燥地, 一把从小孩手里没收了玩具,先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游戏。
切原赤也十分自觉地说:“前辈, 你先玩着,我出去帮你放风——”
他按上门把手,说着就推门出去,于是被门后的人吓得一个激灵, 有一瞬间掉回了原画。
门外的降谷零也有些猝不及防,瞳孔有颤抖过的痕迹:“……”
他迅速地看向被走廊光照亮的二人, 目光落在真田鸠见手中, 又重新对上少年的眼睛。
降谷零:“……”
真田鸠见:“……”
糟糕,怎么有点尴尬。
切原赤也慌乱遮挡这个跟真田前辈之前就认识, 于旅馆偶遇的高中生的视线无果,感觉天要塌下来了,整个人都要碎了。
“被、被发现了!怎么办?!”
“行了。”
真田鸠见单手压下挡在他们中间,这颗自乱阵脚的海带头,视线跨过他逼视黑皮年轻人:“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好吧。”
降谷零举手做投降状,哭笑不得地跟着重复:“我不会说出去。”
—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就有叫醒服务。
虽然他们事先定了闹钟,但实际代替其履行报时工作的,是生物钟完全像个老年人的真田弦一郎:“太松懈了,都起床晨练!”
少年甚至已经穿戴整齐,一副进行完部分日常训练的清醒模样。
真田鸠见平躺在被褥间,闭眼放空自己。
昨天丰富的夜生活,让他此刻是真的有种自己要碎了的感觉。
须臾,左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是最先做出反应起身的幸村精市。
部长笑声带一丝刚睡醒的哑意:“我睡前特意把闹钟调晚了两分钟,果然是弦一郎在闹钟之前叫我们。”
随后是右边丸井文太睁眼后,看清令自己觉得睡得挤的是什么的:“啊啊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
与切原赤也迷糊的:“唔……?什么啊?”
和他被掀飞出被窝后清醒了一些,但摸着后脑勺迷茫加倍的:“对啊,我为什么会和丸井前辈睡在一起?”
陆续起床的其他人,跟着目光找向切原赤也原本睡觉的位置。
总共九个人,他们的被褥铺成两行。
切原赤也原本睡靠南面多出来的那套,离门口最近,跟丸井文太中间还隔着个胡狼桑原。
按理说中间还有个人呢,他也滚不到丸井文太被窝里——
这个问题胡狼桑原大概无法回答,因为他正在石化被窝里,怀疑这难道不在被称为“铁壁”的自己的守备范围吗!
他们是头对头睡的。
没等那边切原赤也睡姿究竟有多差,讨论出个结果,真田鸠见头顶又传来绅士摸索什么的声音。
柳生比吕士找了一会没找着,只能询问旁边某只打着哈欠的狐狸,奇怪这难道是对方的手笔:“我的眼镜呢?”
完全无辜的仁王雅治疑惑看过来,回忆了一番道:“你睡前好像是放在枕头边?”
柳生比吕士拿起枕头后,总算在枕头底下找到了。
“……”
但他简单擦拭镜片上的灰尘时,忽然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凑近一些仔细观察,装作还在熟睡中,实际上很容易被外界动静惊醒的真田鸠见,竖起耳朵听到了一声轻咦。
“奇怪……眼镜腿上的划痕呢?”
好在他只是思索了一下,晨练时间很赶,没工夫给他探究原因。
“鸠见,醒醒,晨跑时间到了。”
众人都坐起来后,还躺着的人就很显眼了,幸村精市轻轻推了下旁边的人。
真田鸠见几乎保持睡下前的姿势,像全程没翻过一个身。
虽然其实他已经起来过两趟了:。
没有尖叫声。
昨晚是个平安夜,没有人死亡。
真田鸠见起身的同时,不由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从他和赤也回房间时开始……
他们由于都有事耽搁了一下,等一拉开房门,就看到整理得当的两列被褥,这些原本都叠放在壁橱里,要用时搬出来依次排开就好。
虽然轻井泽的气温稍微凉爽一点,但正值盛夏,柳夫人给他们准备的还是较薄的,为了防止附近山林里的蚊子跑进来。
房间里薰过药草,门窗也都紧闭着。
“鸠见,这里。”那边幸村精市叫了一声,并招呼真田鸠见过去。
在真田鸠见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时,已经坐在床位上,被子盖到腰际的部长,示意了一下自己右手边的位置:“已经帮你收拾好了,睡我旁边就好。”
“……”
真田鸠见还是有点习惯不了部长的特殊对待。
“你更想睡真田身边吗?”
见他一时没有动作,正捧着带来的诗集做睡前读物,幸村精市迟疑了一下:“可是刚才仁王问起时,他信誓旦旦已经过了跟兄长一起睡的年纪,特地把位置跟文太调换了呢。”
“……是这样啊。”
真田鸠见嘴角隐隐抽动:别逗弦一郎了,他的背影都在颤抖了!
不过真田鸠见很快反应过来,那边桌案前,穿浴袍脱下帽子准备休息的弟弟,肩部的颤抖似乎别有原因。
他走近过去,正好真田弦一郎又将面前的纸揉作一团
看看滚到自己脚边的纸团,又看看正在写字的好弟弟,真田鸠见捡起一枚展开,看到几个墨迹未干被晕得有点糊的大字。
【厚德载物】
“?”
[……]
周围地上已经堆积了不少类似的纸团,真田鸠见弯腰又捡起一个,展开看到:【冰清玉洁】。
一人一统沉默着,继续捡纸团并打开:【德才兼备】、【苍松翠柏】、【大义凛然】、【高风亮节】、【襟怀坦白】、【不同流俗】、【高情远致】、【德高望重】……
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系统:[……他对你的滤镜是真的厚。]
真田鸠见:[……]
谁说不是呢。
“弦一郎啊。”
真田鸠见手里拿着收集起来的两摞,可以装订成册的废稿,忍不住出声打断看上去压力巨大,快把笔捏断的严肃少年。
太过专注的真田弦一郎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兄长!?”
看到真田鸠见手里的东西,他握拳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让兄长见笑了……”
真田鸠见无奈摇头:“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不如……”
他停顿了几息,也想不出什么,索性把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说出来。
“「无为转变」。”
“你给我写这几个字就行。”
真田弦一郎重复了一遍,“无为转变……”
他一时想不到其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者释意,垂眸努力想要参悟,隔了一会才想起要回答兄长:“我明白了,请再等我准备一下。”
那边柳莲二提醒众人:“时间差不多了,可以熄灯了。”
很快在众人都收拾得差不多后,柳莲二按灭了灯开关。
真田鸠见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睡觉,他才刚躺下,隔壁就传来海带头跟丸井文太打商量的声音:“丸井前辈,你就跟我换一下嘛……”
丸井文太抱紧自己的枕头:“你怎么不找部长换啊?”
切原赤也义正言辞:“我不敢!”
同时递给对方一个眼色:“难不成你就敢吗?”
丸井文太:“……”
他的确不敢,不过他不换切原赤也也没法把他拖走。
这边剑拔弩张险些打枕头大战,原本想和丸井抢位置的切原赤也,退而求其次,去把自己的被褥整个抱了过来,让丸井文太往旁边稍一稍。
“我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试图加塞的切原赤也,还冲真田鸠见飞了个渴求认可的眼神。
他接收到这孩子眼中想和他一起躲被窝玩游戏的强烈渴望!
“……”
真田鸠见选择闭眼用光屏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