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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薛沉过来之前没有特意换过衣服,也没有特意露出一张冷脸。

他神色淡淡地站在院前,注视着那位岛民。

那人道:“九少爷,我按你的吩咐下毒控制金人,命他们去围攻边界的大行军队,可是谁知大行作战勇猛,还有一个黑袍小将挡在太平王面前,根本近不了太平王的身!”

裴锐:“是我。”

那人才发现,绑架自己的裴锐,跟回来汇报的人口中提到的黑袍小将很像。

战场上的人很多,只能看到大概的特征,无名岛的人躲在远处,只看到了裴锐身穿黑色甲衣,披着黑色披风,手持长刀勇猛作战的模样,甚至连他眼上的黑布,都不怎么显眼。

那人知道裴锐就是太平王身边的护卫后,头脑混乱极了。

“九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质问道,“分明是你下令刺杀太平王,任务失败,我甘愿受罚,可是你为什么要派他再去保护太平王!”

薛沉淡淡道:“他不是我派去的。”

那位岛民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放弃探究,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你要如何处置我?”

薛沉:“暂时打晕,等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锐上前去把人打晕,如法炮制,把其他两个人也拖了过来,用冷水浇醒,让他们在薛沉面前自曝。

这些人在无名岛中的地位不高,并不清楚宫九就是太平王世子,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宫九的模样,透露出来的消息也十分有限。

薛沉找了处地方坐下来,把事情捋顺,确定了在弟弟面前的态度。

薛沉:【等我弟过来,我就抽他大嘴巴子。】

系统:【不要奖励他……】

薛沉:【这是惩罚。你想想啊,我弟被打,肯定会犯病,但是他在我面前,又不敢犯病,必须要忍耐,肯定很难受。】

系统:【他肯定早就幻想被哥哥打了。】

薛沉:【你在想什么鬼东西?我是他哥,又不是他老婆……不过我弟都拿沙曼当妈妈看待了……完了,他渴望被妈妈打,还真有可能希望被我打。不过这次应该是恐惧多过欲望,不怕,直接打!】

系统:【看得出来你已经忍耐很久了。】

薛沉:【他要是个正常人,我早就抽他了。】

裴锐把三个人全都打晕,在院子里堆放在一起。

弟弟暂时还没回来,两个身体无事可做,薛沉的目光放在裴锐身上,忍不住过去,用手指量了量他的腰围,然后又用裴锐量了下自己的。

系统:【……】

薛沉:【好像也差不多,为什么肉眼看起来就好像差距很大似的?】

系统:【肉眼看过吗?】

薛沉:【也是……还从来没有三个马甲一起相处过,每次都是两个马甲独处,没有参照物。谢珩过来看一眼就知道了。】

系统:【……你弟的事情要紧!】

薛沉:【他怎么还不来啊。】

裴锐张开双臂,虚抱住薛沉,对比了一下二人身高体型上的差距。

薛沉:【小绵现在就比我矮一点,应该还能继续长高吧?】

系统:【不能了。】

薛沉:【嗯?】

系统:【马甲的数据只能通过你刷同步率来改变,其他方面都是不会变的。小绵还在生长期,但是他永远都不会长大。】

薛沉:【难怪我怎么吃都没变胖……】

系统:【???你就只想说这个?】

薛沉:【我当然知道重点是什么,难怪可以选择马甲进入的时间节点,而且每个节点都很近。我本来以为是马甲替代的死亡时间有差异,没想到是马甲本身的时间静止,无论选哪一个,对现实都没有影响。】

“你们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宫九脚步匆匆,走进了小院。

系统:【哦豁!你人设不保了!】

薛沉:【莫慌。】

薛沉思考问题的时候,暂时没有做出动作变化,本体正懒懒地靠在裴锐身上,裴锐虚抱着他,仿佛互相借力,竖直站立起来的两块木板,非常省力气。

只不过他们并非木板,而是活生生的人。

非人类应该很难理解这个动作的真正含义。

宫九不由分说,向着裴锐攻了过去。

裴锐后退一步,薛沉默契地挡在他的面前,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宫九。

兄长距离裴锐太近,宫九怕误伤他,时刻关注他的举动,见他挡在裴锐面前,及时收势,他本想质问哥哥,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人,对上哥哥的眼神,宫九便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

他收敛怒气,茫然无辜地看着薛沉:“大哥……”

“啪!”

薛沉抽了他一个耳光。

宫九微微睁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大哥?”

薛沉闭了闭眼,低声说:“小绵,扶我进屋。”

裴锐扶着他的手臂,两个马甲慢慢地走进屋里。

屋门关上,薛沉一改刚才的虚弱,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光线,和裴锐一起蹲在门口,偷听外面的动静。

薛沉:【我的人设保住了!】

系统:【你现在在干嘛?】

薛沉:【我和小绵的视觉重合,听觉重合,这样就是双倍效果,小绵听力超强,不会错过任何细枝末节的。】

系统:【不是说要教训你弟弟吗?】

薛沉:【等下教训,先让他脑补一会儿。我弟太聪明了,在他面前多说多错,不如留出空间,让他自己脑补。】

宫九呆呆地看着哥哥和裴锐进了屋里。

他知道哥哥对自己有不满之处,许多地方还要磨合。

如果是以前的他,看到哥哥突然生气,必定一头雾水,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反思。

哥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以前的自己不懂事,从来没有关注过兄长在王府中的处境,兄长郁结于心,羡慕自己可以在外建功,施展抱负。

他从前不知道哥哥的心思,在哥哥面前说过一些让他伤心的话。

可是这次呢?

分明是裴锐冒犯兄长,对兄长不敬。他身为弟弟,维护哥哥能有什么错处?

大哥若只是护着裴锐也就罢了,那个失望的眼神,让他越想越不安。

宫九正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余光瞥到院子里的三个人,脚步顿了顿。

这应该就是裴锐抓回来的那三个人!

他已经从下属那里得知,仁济药铺遭遇袭击,死伤极其惨重。活下来的人说,袭击者是个瞎了眼的冷峻少年,武器是一把长刀,宫九便知道这是裴锐做的好事。

他来裴锐这边,就是为了跟他商议此事。

宫九来时并未忙乱,因为他心中清楚,裴锐会替他隐瞒的。

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就如同瞒下他深夜发病那样。

他们两个都不舍得让兄长难过。

可是薛沉却先一步到了这里。

想通之后,宫九如坠冰窟。

哥哥知道了!

宫九摸了摸脸上被打的位置,身上有些不太舒服。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这是发病的前兆,若不加以克制,他就会兴奋起来,露出那番丑态。

现在不是纾解欲望的时候。

绝对不能让哥哥看到!

宫九运转内力,深深呼了口气,脸色更加苍白,眼睛愈发明亮,他不放心地整理衣冠,轻咳一声。

【快跑快跑我弟要过来了!】

薛沉不敢站起来,和裴锐往后挪了几步,匆忙走到椅子这边坐下。

系统:【……】

宫九听到屋里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锐刚才靠得兄长那么近,几乎把他抱在了怀里,并非有意冒犯,而是兄长骤然得知真相,心神激荡,难以接受,怕是身上又不舒服了,裴锐才那样扶着他。

他走到屋门前,放缓了声音:“大哥,我进来了。”

里面迟迟没有回应,宫九推门而入,看到哥哥脸色苍白,闭目坐在椅子上,裴锐站在他的旁边,离他很近。

宫九看了眼裴锐,试图询问他兄长现在如何了。

可是裴锐是个瞎子,他的那双眼睛完全就是摆设,似乎察觉到有人在他看自己,微微偏了偏头,无法以眼神示意。

宫九软下声音:“大哥,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谢珩过来?”

薛沉睁开眼与他对视:“我为何脸色不好,你不知道?九少爷?”

宫九原本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听到薛沉说出那个称呼,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兄长的确知道了。

“大哥,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薛沉质问他,“那种可以控制人心的毒,难道不是被你掌控的?父亲在前线被金人伏击,难道不是你做的?我自隆兴府归京,路上遇到的刺客,难道不是你派来的?”

宫九听到前面的两声质问,尚且能镇定地思考借口,听到最后一句才真的慌了:“大哥!不是我,我怎可能对你下手?”

薛沉以手握拳,锤了锤额头:“小绵,把他赶出去。”

宫九深知此时若是不解释清楚,以后就再也无法弥补了,他已经与兄长生出嫌隙,绝不可能再与他疏远。

他完全不顾风度,扑在薛沉的腿上,半跪在他面前,紧紧地抓住他,哀求道:“哥,别赶我走,我可以解释!哥哥,我只有你了,哥,别不要我!”

薛沉:“你安静些。”

宫九立即噤声。

薛沉拍拍他的手:“起来,像什么样子。”

宫九乖巧地站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兄长。

薛沉闭上眼睛,双手揉了揉额头:“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并非没有察觉,只是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害死父亲,对你有什么好处?”

宫九起身,来到他的身侧,用上内力帮他按摩脑袋,就算头不疼,这样按一按也非常舒服。

薛沉:【我弟还是很有眼色的。】

系统:【我说你为什么又演起来了,原来是在暗示他过来给你按摩。】

薛沉:【这就是双胞胎之间的默契!】

系统:【你的愤怒也都是演出来的吗?】

薛沉:【有一点吧,最开始知道我弟是宫九的时候,该体会过的都已经体会过了,现在都跟他周旋那么久了,我要是还在生他的气,估计得少活二十年。】

宫九怕吵得哥哥不舒服,放低声音:“哥,你的药在身上吗?”

谢珩之前给他炼了一炉丹药,不想喝药的时候可以用药丸替代。

薛沉:“没有。”

裴锐:“我去拿。”

宫九不希望他去哥哥的居室,冷声阻止:“不用了。我这就带大哥回去,就不打扰你了。”

他的语气强硬,说完后又怕兄长不高兴,低下头在哥哥耳边轻声说:“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只想告诉哥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薛沉:“嗯。”

宫九:“我抱你回去?”

薛沉站起来:“我自己能走。”

宫九怕他受的刺激太大,直接晕过去,不放心地走在他的身边,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没有跟他肢体接触。

薛沉:【你信不信,我弟现在还处于克制着自己不敢发病的阶段?】

系统:【他真有这么大的自制力啊?】

薛沉:【千万不要小看他,如果按照技能等级来划分,我弟的[耐力]绝对是顶级的。但是他也是脆弱的,一旦突破可以承受的阙值,或者他主动放弃了忍耐,那就毫无理智可言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宫九让小荷去拿药丸,自己帮哥哥脱掉外衣和靴子,看他躺在窗边的矮榻上,坐过去给他揉按额头。

往日兄弟两个也时常这样相处,这一次却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小荷拿着药和温水过来:“大公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奴婢去请谢公子过来看看?”

宫九:“滚出去。”

小荷怔了怔,看向薛沉,见薛沉点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薛沉:“你若是在生我的气,大可把气撒在我的身上。”

宫九把药丸倒在手心,数出几粒来,将剩下的倒回瓶子里,他端着水,把药递到薛沉嘴边,语气舒缓,甚至有几分温柔:“我永远也不会生大哥的气。”

这些药丸的主要材料其实是乌梅和冰糖,又加了些陈皮、甘草调味,跟零食差不多。

薛沉接过来,面不改色地服下。

宫九把水杯递过来。

薛沉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懒散地靠在榻上:“现在你可以说了。”

宫九把杯子放在一边,没有继续给他揉脑袋,而是捏住他的手腕,注入内力,护住兄长的心脉。

薛沉似有所觉,诧异地看向他。

宫九缓缓道:“大哥与母亲是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我已经失去了母亲,决不能再失去大哥了。”

薛沉:“难怪你不愿与父亲亲近。”

宫九很高兴,即便他和哥哥有过嫌隙,依然是心意相通的。哥哥能听懂他的意思,他也很清楚兄长话里的深意。

宫九:“我并非对他抱有偏见,只是目睹到了他的真实性情。”

薛沉:“你说。”

宫九的眼睛逐渐泛红,他深吸一口气:“是他亲手杀了母亲,我那日躲在衣柜中,看到父亲来到了母亲房里,两人起了争执,父亲一怒之下,用匕首刺入了母亲的胸膛!我害怕极了,不敢出声,咬破了嘴唇……血……很多血……”

薛沉:“涟儿。”

宫九的眼睛里带着血色,没有焦距,看起来空茫又懵懂。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年幼的孩子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父亲杀死母亲。

薛沉抱住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温声安抚弟弟:“涟儿,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

宫九紧紧地抱住他,“大哥……哼……”

薛沉:“……”

薛沉怒道:【我好心好意地安慰他,他却这么恩将仇报!】

系统:【怎么了怎么了?】

薛沉:【你说呢?】

系统:【哇……】

这系统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薛沉一气之下把它关进了小黑屋里,然后又放了出来。

他按住宫九的头,使劲往自己的怀里按,眨了眨眼睛,酝酿出疑惑的语气:“涟儿,你怎么了?”

宫九拱来拱去,紧握着他的衣服,隐忍克制:“大哥,我、我没事……”

薛沉:“你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实在难以相信。不如去找父亲,与他当面对质,直接问个清楚。”

“不行!”宫九挣开他,红着眼睛看过来,“太平王府是他的地盘,他掌管天下兵马,在我有能力与他对抗之前,决不能让他知道。”

薛沉不言,静默地同他对视。

宫九:“大哥,你不信我?”

薛沉没有说话。

宫九失落道:“也是……我瞒的太深,多年不曾露出过端倪。大哥今日才知道我要杀他,就听我说起此事,难免会觉得我在给自己找借口,大哥不信,也是应该的。”

系统:【……】

这兄控,没救了。活该你被哥哥玩弄。

薛沉:“宫九是你在外面的名字?”

宫九:“是。”

薛沉闭了闭眼睛:“我会暂且替你隐瞒,先不将此事告知父亲。等母亲忌日后,我会用‘宫九’的身份在外行走,你便留在府上,做一段时间的大公子吧。”

“可你的身体……”

“总归是治不好的,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薛沉自嘲道,“我会把谢珩带在身边,你不必担心。至于府上,小绵自会保护好父亲。”

“哥哥!”

薛沉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兄长看似温柔和气,其实跟他一样,都很固执任性。他跟那个男人感情深厚,在别的事情上或许可以让步,但是这件事,绝不可能改变主意。

宫九想到谢珩的话,怕他更讨厌自己,不敢反抗兄长,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你要小心无名,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但是即便我已经有这样高深的剑法和内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他看似温和,实则是只贪婪的鬣狗,沟壑难填,永远也不会满足。”

薛沉笑了笑:“难怪你的武功进益如此迅速,原来是在外面寻得了良师。”

宫九心虚地低下了头。

薛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并都说了吧。”

宫九:“无名有个女儿,叫宫主,因为做的牛肉汤鲜美极了,所以也被人称作牛肉汤。但是她还有一个绰号,叫做蜜蜂,看似小巧可爱,实则是杀人于无形的女王蜂。她与我的关系很好,大哥若是见到她,不要被她发现不对。”

薛沉笑道:“涟儿这是在威胁我吗?”

宫九:“哥……”

“我记下了,会防备她的。”薛沉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她与你关系好,我若是不小心伤了她,你应该不会怨恨哥哥吧?”

“我怎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对大哥不满!”

薛沉满意地说:【我弟还有救。】

系统:【……】你俩真不愧是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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