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只觉得全身黏腻极了，贴身的衣服早已湿透，发汗后体温降了下去，泉奈的理智总算缓慢回归。
他睁开眼，看着漆黑的房顶，努力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写完了计划，交给了千手扉间，然后胃疼头晕，直接昏过去了？
泉奈勉力支撑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然后？他是不是见到千手扉间那张脸了？扉间好像说了什么，还给他吃了白粥？
泉奈正在癔症时，门口有了动静，宇智波翼的声音响起：“泉奈大人？”
泉奈低低嗯了一声。
刷拉纸门拉开了，宇智波翼走进来，他单膝跪下。
“见过泉奈大人，您现在……？”
“还好。”泉奈看向宇智波翼，轻笑起来：“卷轴呢？”
见到泉奈面色如常，宇智波翼松了口气，他递给泉奈一个卷轴：“这是上半年火之国整体情报细目。”
泉奈拿了过来，随口问道：“火核没起疑心吧？”
宇智波翼的表情有些微妙：“不知道海松怎么安排的，火核大人和绯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但调过来时的确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好像……”顿了顿，“我就该被塞过来似的。”
“扉间在做什么？”
“您病了后，他帮您诊断、喂药，对了，他曾从房间里拿走了一个卷轴，大约两个小时后他过来了一趟，问了问您的情况，确定您还在睡觉，就离开了。”
泉奈想了想：“点灯，顺便去帮我看看有吃的没，我饿了。”
宇智波翼点了蜡烛，无声行礼后转身离开。
泉奈展开手里的卷轴，借着烛光飞速看了起来。
泉奈手上有私人情报网络，诚如他之前给千手扉间看的那一版情报计划一样，他的私人网络藏在宇智波庞大的情报网络之内，宇智波内部的情报人员里自然也有泉奈的属下。
比如眼前的宇智波翼。
宇智波翼的年纪比宇智波海松还大一点，二勾玉，实力中等偏上，是庞大族人中不起眼的一员。
虽然宇智波若竹会将火之国内部的情报细目整理好，将重要部分摘出来交给宇智波海松，宇智波海松再通过宇智波的渠道递给泉奈，但为了防止漏掉一些关键情报，泉奈还会定期浏览情报网络里的所有内容，以及这部分还包括一些常规的盯梢情报。
比如对于各族族长的日常情报搜集。
像是千手柱间最喜欢去的赌场啦，日常活动范围和喜欢吃的饭店等等。
再比如猿飞族长的长子喜欢逛花街，自己的私房钱全都砸到一位漂亮的新造身上了，被他爹吊在族地里暴打。
还有关于日向的，他们少族长的青梅竹马不见了，但不妨碍少族长很快找到了第二位未婚妻，据说过了明年新年就结婚。
羽衣一族今年很安静，除了接一点小任务，似乎没怎么跳出来找事，安静得有些过分诡异了。
……
泉奈细细看着，在心里飞速将看似不相连的两件事连起来，先假设，再推测，寻找情报支持，估摸未来的局势……
嗯？泉奈的目光突兀一凝。
他的手指掐在一行字上，那里写着宇智波斑最近似乎沉迷于神话志怪小说，还耗费了不少时间在仓库里，并和一些上了年纪的族老们聊几十年前的事。
泉奈眯了眯眼，斑哥怎么突然对过去的历史感兴趣？是六道仙人传下来的石碑？还是扉间从黑绝那挖出来大筒木辉夜姬和两个怨种儿子的故事了？
泉奈暗暗记下这一点，准备回头试探扉间。
刚想到扉间，就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扉间大人？”
宇智波翼端着白粥回来，正好碰到来找泉奈的扉间：“您有什么事吗？”
“泉奈醒了？”千手扉间一直开着感知，当泉奈的气息和查克拉发生变化，他立刻就知道了，“我端进去吧。”
说完，千手扉间很自然地从宇智波翼手里拿走白粥，推门进来了。
宇智波翼：？？？
宇智波翼刚想跟着进去，咔嚓，门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宇智波翼只觉得离大谱了！
他停了几秒，没听到泉奈招呼他进去的声音，只能转身离开。
宇智波翼决定去找宇智波幽叶谈一谈，那家伙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千手扉间端着粥进来，正看到泉奈缓缓合上卷轴。
他皱眉，来到泉奈床榻边坐下来：“你刚退烧，不要过度劳累了。”
泉奈合卷轴的动作顿了顿，觉得哪里不对劲。
千手扉间说话的语气是不是过于缓和了？
他随手将卷轴放在一侧，看向千手扉间手里的白粥，若有所思：“你给我喂过？”
千手扉间的身体微微僵硬，他脑海里又浮现了泉奈的唇和脸颊，镇定地说：“当然，你总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抵抗病症。”
泉奈还记得之前生病时的事情吗？记得吗？不记得吗？
泉奈接过千手扉间递来的碗，喝了一口后有些惊讶：“是甜的！”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千手扉间，“你不是说带来的蜂蜜和苹果酱都用完了吗？”
千手扉间对上泉奈如惊喜小松鼠的眼神，心里开起小花，面上倒还稳得住：“我问幽叶要了点大枣，给你养养胃。”
很好，泉奈之前喝过白粥了，现在却一副第一次喝的模样，显然是不记得生病时发生的事了。
扉间心情复杂，又是放松又是郁闷。
泉奈反而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他和千手扉间，一个是宇智波，一个是千手，见面就互相算计，分开了也在揣测对方怎么想的，什么时候会用如此平和没有敌意的语气聊天，甚至还关心另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了？
就在泉奈想要探究一下千手扉间改变态度的原因时，千手扉间拿出了一个卷轴。
“我看了你写的计划，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你现在还能精神地看卷轴，那就合计一下计划的事吧。”
泉奈挑了挑眉，他接过千手扉间递来的卷轴，打开一看，不由自主笑了：“已经开始根据概括做细则了吗？”
千手扉间的目光滑过泉奈手边的卷轴。
泉奈生病后他一直守着，之后是宇智波翼盯着，难道是宇智波翼送来的情报卷轴？
但宇智波绯才是队长吧？为什么是宇智波翼？
千手扉间转悠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不是刻意去思考这个，而是本能地思考一切和泉奈有关的情报。
“早点将事情安排完，就可以离开了。”千手扉间如此回答泉奈，“这里不适合你养病。”
泉奈失笑：“不过是受寒而已。”
他打起精神开始和扉间就计划里的条目讨论起来。
两人说了许久，计划总体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自然是水之国基地培训事宜，第二阶段是火之国贵族情报网络，第三阶段要根据前两个阶段期间，千手和宇智波关系的实际进展，再做后续的联合计划。
泉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玉子姐作为族内高端战力，明年恐怕不可能再来水之国了，虽然我可以隐在暗处盯着，但我不能直接露面，所以这边的安保只能依靠千手。”
“没问题，其实我有意让父亲他们过来帮忙。”千手扉间苦笑这说：“千手和漩涡有合作，我父亲出现在水之国附近也说得过去，但说实话，父亲对宇智波心有芥蒂，宇智波这边要么派一个和我父亲同辈的前辈，要么找一个能压制我父亲的宇智波来。”
泉奈有气无力地说：“还必须可以合作对抗水之国忍族，就算玉子姐削了一顿鬼灯，但水之国忍族又不是只有鬼灯……”
“我可指使不了你父亲按照计划来，万一你父亲做点什么，别怪我不客气。”
千手扉间继续苦笑。
的确，他的老父亲千手佛间是不可能彻底听从泉奈的指使，一定会擅自做点什么。
但两族合作本就是在走钢丝，但凡超出一丝丝既定好的框架，就会让另一方心生怀疑，继而再度互相猜忌起来。
“我会带着计划回去和大哥以及宇智波斑谈一谈，这种事急不得。”
千手扉间注意到泉奈疲惫的眉眼，正好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他索性合上卷轴，“先这样吧，我去将刚才咱们讨论的内容录成卷轴，你好好休息。”
泉奈抬手摸了摸头，有些不确定地问千手扉间：“我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他又开始觉得冷了。
千手扉间摸了摸泉奈的脑袋：“嗯，体温又起来了，低烧，再吃一剂药就没事了。”
千手扉间起身，将面前的茶几推开，若无其事地拿起之前泉奈放在手边的卷轴，连带着做的计划卷轴，全都放到茶几上。
泉奈像是没注意似的，毫无反应。
千手扉间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看样子之前的卷轴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卷轴，难道是泉奈的修炼卷轴？
千手扉间伸手拉直床榻，等泉奈躺下来后又帮忙拉平被子，将被角全都细细塞好，又摸了摸水壶，发现水壶里的水有些冷了，转身出门，隔了几分钟，拎了一壶滚烫的热水回来。
他倒了一些递给泉奈：“喝点水再睡，方便发汗。”
泉奈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又飞速恢复如常，他侧着脸看着千手扉间这番动作，支撑身体起来，小口小口地喝了。
随即千手扉间将水壶和杯子放在泉奈侧面榻榻米上，保证泉奈一伸手就能够到。
他还又拿了毛巾和干净的内衣放在了一侧。
将所有东西全都放置好，千手扉间又摸了摸泉奈的额头，确定温度在可控范围内，才道：“睡吧。”
泉奈一直看着千手扉间这番动作，他看得很认真，黝黑的眼睛里全是千手扉间的身影。
眼瞅着千手扉间转身要离开，泉奈冷不丁说：“没想到你这么会照顾人。”
千手扉间心里一动，他脑海里快速出现了好几个【照顾泉奈】的理由，只是不等他说出口，就听泉奈道：“不愧是天天在花街问诊的千手，熟能生巧，真是体贴啊。”
千手扉间：“……”
泉奈是怎么用降温到37°的嘴说出这么创人的话？
“多谢夸奖。”千手扉间深吸一口气，输人不输阵，“我想给心上人这么做，拿你预演一下，你觉得如何？”
泉奈轻笑起来，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倦怠却柔和的声音。
“还不错。”
咔嚓，障子门开合之际，千手扉间离开了。
泉奈收回视线，他闭上眼。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