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泛着微光，天亮了。
泉奈抬手遮了遮眼睛，意识还有些朦胧，他蹭了蹭枕头，慢慢清醒了过来。
刷拉，泉奈拉开纸门，他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庭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下雪了。
空气中涌来一阵凉寒，和水之国的湿冷不同，火之国的冬天是彻骨的冰寒。
泉奈转身进房间，披了一件厚厚的棉衣，洗漱后，略吃了点早饭，他就不得不开始处理面前海量的文书。
亲哥宇智波斑用命令的语气要求泉奈接手宇智波火核的工作，还是那句话，泉奈不可能忤逆族长的命令，只能不爽地接了下来。
好在世间也不长，半年到一年即可。
“泉奈大人？我进来了。”
宇智波海松拉门进来，他关上门，手里还抱着一叠文件。
泉奈瞟了一眼那叠文件，有气无力地问：“怎么还有这么多？”
宇智波海松竖着手指指了指二楼，语气温和地说：“族内的文书是要多一些，更何况年底了。”
泉奈一听就明白了，这都是宇智波斑塞过来的、需要他看的文件。
哪怕名义上他接手了宇智波火核的工作，可如果身为族长的宇智波斑故意将唯有族长才能翻看的文件放他桌子上，作为弟弟，泉奈也没办法啊！
泉奈神色恹恹：“……稍微有些怀念水之国了，工作比这少多了。”
宇智波海松口上说着：“还有关于族内情报网络和火之国网络构建的事……”
泉奈看向宇智波海松，四目相对，三勾玉转动起来，两人进入了幻术里开小会。
“斑哥在楼上做什么呢？”
“在给千手柱间写回信。”
泉奈的表情顿时险恶下来：“他不批改族长文件，反而在和千手柱间聊天？！”
该死的千手柱间！！
宇智波海松笑眯眯地说：“斑大人去大名府拜见大名后，有意出门一趟，可能会和千手柱间同路。”
“嗯？哥要出门？他要做什么？”
泉奈顿时提高了警惕。
宇智波海松倒是笑了：“啊呀，斑大人不允许我告诉您，不过您都这么问了……”他对泉奈眨眨眼，“某人回来时形容落拓，斑大人打算帮忙置办一套铠甲和顺手的长剑。”
泉奈忍不住抬手捂脸。
“我们在水之国捡铠甲是为了伪装身份！！”
宇智波海松哈哈笑：“反正斑大人已经决定了，您就等着收礼物吧。”
泉奈的心情好了一些：“那千手柱间为什么会和斑哥同路？”
“斑大人想去雷之国找一块能容纳雷属性查克拉的材料，千手柱间打算去水之国见一见他父亲，毕竟您已经回来。”
宇智波海松汇报了一下千手柱间的行踪，“对了，千手扉间给您发帖子，想新年后抽空和您聚一聚。”
他将请帖在幻术里展示给泉奈看。
泉奈扫了一眼，千手扉间邀请他去附近的镇子喝酒吃饭，一个是谈一谈实验的事，另一方面要说说联合情报并开始先期工作。
虽然他们可以在南贺川的小河边说这些，但大冬天，能围炉吃酒干嘛在河边吹冷风？
泉奈欣然同意，他随口回答：“知道了，年后吧，我会抽空赴约的。”
宇智波海松说完了正事，他定定看泉奈。
泉奈注意到了海松的异样：“怎么了？”
宇智波海松知道宇智波斑的打算：“斑大人打算将一族交给您，由您接任族长，可我看您似乎对此没兴趣。”
这个宇智波卷毛诚恳地询问泉奈，“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泉奈怎么想？他想让全世界忍者都去死！
“……我想让斑哥一直当族长。”
宇智波海松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这对兄弟非常有意思。
明面上，这对兄弟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比如作为族长的斑一直压着弟弟，要么外派要么直接下命令，好像他们不存在共识这种东西。
私下里，这对兄弟又都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交付给对方，更可笑的是，兄弟俩的力量互相交叉，变成了左手打右手这等可笑的局面。
但宇智波海松笑不出来啊！因为他是被殃及池鱼里的那尾大鲤鱼！
“斑大人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宇智波海松斟酌着字句，缓缓道：“也不知道是千手的特效药，还是枇杷那边的日常补品所致，反正我看斑大人在战场上打得很畅快，眼睛也不流血了，按照这个趋势，斑大人没理由退位。”
泉奈听后神色缓和了不少：“那就好。”
“斑大人没什么问题，自然可以一直当族长，但斑大人执意要将族内的事务交给您，您若是一直拒绝，反而会给其他人可趁之机。”
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之位被这对兄弟推来推去，这让其他宇智波，比如某些长老，比如实力稍逊一筹但也有些影响力的族老和前辈们怎么看？
宇智波海松思考再三，试探着对泉奈提议：“您不如先听从斑大人的命令这么干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趁着您当二把手，您可以帮斑大人理一理族内的事务。”
真上手了哪有那么容易松手的？宇智波海松决定先将泉奈哄上位了再说。
泉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微倦怠之色。
“……海松哥，我也不想瞒你。”
“我幼年离族，对宇智波一族没什么感情和归属感，对我来说，宇智波也好，千手也好，都是活着的人……不，活着的工具而已。”
泉奈发自心底厌恶这个世界，可他同样厌恶五国忍村时代，因为那个时代是埋葬了家族忍者后崛起的。
作为旧时代的残渣，即便泉奈知道那是大势所趋，也不可能说干得好。
“我们所有人的未来都是死，对于注定会不得好死的人，我为什么要费心思？”
尤其是这群未来会背叛兄长的叛徒们，泉奈能耐着性子当普通族人相处就很不错了，还想让他劳心劳力整合宇智波一族？想什么呢？
宇智波海松听后沉默良久。
“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我现在稍微理解您之前说的，深爱着千手柱间的理由了。”
泉奈：“……”
他惊愕地看着宇智波海松，一脸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您和他一样，都看得太远了，但他在身体力行地推进着理想，而您直接放弃了，他抓住了希望，而您只看到了绝望，所以才什么都不想做，对不对？”
宇智波海松看着面前的青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孩子。
只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来意，他的身份，以及他背后来自田岛大人和斑大人的叮嘱和托付。
有些时候，看得太过遥远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您称呼我为堂哥，那我姑且叫您一声堂弟。”
宇智波海松伸手揽住泉奈的肩膀，摸了摸泉奈的脑袋。
他低声道：“泉奈堂弟，你既然是弟弟，就将麻烦事丢给哥哥来处理吧，不管是斑大人，还是我，都会帮忙的。”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都无所谓，有我们这些哥哥在前面帮你抵挡风雨，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泉奈垂眸，冷哼了一声，他才不会上当。
“倒是会说好听话，如果我看到的是你们的死亡呢？”
宇智波海松不以为意：“那不是挺好吗？兄长死在弟弟身前，说明我们死得其所。”
泉奈意有所指：“那如果是我先死呢？”
宇智波海松立刻审视泉奈：“您可不能有这种想法。”
“所以你懂了吗？我为什么不想回族里？”泉奈冷笑道：“你们可以死掉，我就不行？宇智波一个个全都是双标，你还想说服我？做梦吧。”
宇智波海松只能投降：“好吧，我说不过您，反正您是不想接手族里的事，并打算让斑大人继续当族长。”
顿了顿，他加重语气，“为此死亡也无所谓，是吗？”
泉奈抬眸，微圆的杏眼闪过一丝冷光，他听懂了宇智波海松的言外之意：“怎么？你打算威胁我？”
宇智波海松苦笑道：“您要是执意找死，我可拦不住，但我想我还是有能力给斑大人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回忆的。”
泉奈反而笑了，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宇智波海松：“海松哥真不愧是宇智波呢，只要能达成目标，哪怕是宇智波也会下手。”
宇智波海松谦虚地说：“您教的好。”
泉奈叹了口气，他收敛了眉宇间的锋芒和戾气，也不再是平日里的温柔模样，而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漠然。
“我知道了，海松哥，斑哥还需要我，你也希望我活着，甚至玉子姐……”
他说：“我会活着的，虽然不是很好，但活下去对我来说不算难，目前也没有到需要用死亡去算计什么的地步。”
宇智波海松听后心底反而涌上一抹悲伤。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要怎么做才能激发泉奈的朝气呢？
思考再三，宇智波海松找到了一个需要泉奈立刻解决的难题。
是关于白绝的。
趁着宇智波斑离开家族、宇智波火核忙着交接的机会，宇智波海松打掩护让宇智波若竹和宇智波枇杷跑来找泉奈。
宇智波若竹汇报了关于挖白绝的工作难点，宇智波枇杷汇报了关于吃白绝的工作难点。
前者表示漩涡的卷轴要塞满了，山岳墓场那边还留了几万个，问泉奈怎么办。
后者表示他已经尽可能开发新菜了，可装白绝的卷轴还是越来越多，吃的速度比搜集白绝的速度慢了太多，他问泉奈有什么主意没。
泉奈听完了两人的难题，脸上流露出了很多年都没出现过的、类似于【臣妾做不到】和【苍天啊大地啊我该怎么办】的白痴表情。
倒是显得活泼了很多。
事实上若是泉奈知道宇智波海松在想什么，一定会将海松的脑袋摁进桌子里。
但他不知道，就只能头疼地思考手下提的问题。
若是他没记错，神树白绝除了吃，还可以用来疗伤，可以当义肢。
宇智波带土的半个身体都被砸没了，还能用白绝补回来，给断胳膊断腿的忍者补一补肢体简直是小意思。
可是这种好东西……他为什么要给宇智波一族呢？
但储存的确是个问题。
“要不，拿回来造房子？”泉奈难得有些手足无措，还出了个馊主意，“砌到墙里面，随用随取？”
宇智波枇杷发出惨叫：“泉奈大人您饶了我吧！天天切白绝就已经很考验心态了！我还得睡在满是白绝的屋子里吗？！”
泉奈汗颜，眼神飘忽，心虚地说：“额，啊，这个，我、我会想办法的，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