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之间还算平和，双方聊的都是早已达成共识、没有异议的内容，那么当两人对阴阳遁的认知截然不同，并由此衍生出了一系列的分歧和问题后，房间内的气氛陡然险恶和尖锐起来。
甚至于，只是单凭对方一句话，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很多。
千手扉间想到那句非仙术不能敌，他立刻意识到泉奈见过使用阴阳遁的人，甚至见过用仙术和阴阳遁进行战斗的人。
那问题来了，如今忍界能使用仙术战斗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传说中的阴阳遁……就连他大哥都不会，那泉奈是在哪里看的？和泉奈掌握的远超于千手和宇智波的情报有关系吗？
至于泉奈，他想得更多。
阴阳遁可以生孩子？千手继承了六道仙人的仙人体，掌握着阳遁秘术，而提到阴遁，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宇智波吧？毕竟宇智波的瞳力再进一步就是阴之力了。
所以千手扉间想和宇智波一族联姻？
泉奈细细思考起来，让两族联姻的确是最快消除偏见和仇恨的方法，想想水之国联合小分队，为什么能那么快融为一体？不就是接连举行了两场婚礼吗？
但千手的男人都盯上宇智波的女人，千手的女人和宇智波的男人怎么办？还是说……
“阴阳遁能生孩子的话，千手倒是可以直接击败宇智波，男人杀了，女人拉回去生孩子。”泉奈微笑着说出非常恐怖的话。
千手扉间冷静地瞟了一眼宇智波翼，他如此回答：“那太浪费了，翼君可以变女人，宇智波的男人也不能浪费。”
宇智波翼和千手桃华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俩人的逻辑思维是怎么跨越到变男变女上的。
泉奈嗤笑道：“那桃华桑太惨了，你们千手的女人要和整个宇智波竞争配偶了。”
千手桃华深深低下头，她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
千手扉间不甘示弱：“怕什么？翼君既然可以创造出变女人的秘术，想必也可以研发出变男人的术。”
宇智波翼的眼神缓缓漂移到廊下的雪地，努力暗示自己现在就是一朵飘摇的小雪花，他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
泉奈冷笑道：“千手和宇智波没必要联合，真的，将阴阳遁秘术公之于众，男男女女可以随意变化，全忍界都会成为一家人。”
千手扉间反问：“你说的对，所以你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吗？”
泉奈做了个呕吐的姿势，千手扉间冷淡地将剥的小核桃推到泉奈面前：“都说了，不要光喝酒不吃东西，对胃不好，看，想吐了吧？”
泉奈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仁，开始细细剥核桃仁上面那层褐色的表皮，他剥得很有耐心，同时慢悠悠地说：“所以呢？你的阴阳遁生子秘术有什么进展吗？”
千手扉间拿着小锤，继续敲核桃：“给我点研究思路好不好？怎么用阴阳遁对抗仙术？我每次都被大哥揍，也挺想反打我大哥一顿的。”
两人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像是朋友聊天，话里的内容如刀光剑影，专门跳对方的弱点进攻，充满了试探、尖锐和一击必杀。
“黑绝不好对付吧？”
“是挺……”
泉奈得意地笑了起来。
千手扉间脸色发冷，绯红的眸子眯成一条缝，像是薄薄的刀刃。
泉奈将白白的核桃仁撕碎，就像是在撕扯千手扉间似的。
“怪不得进度这么快，黑绝给你出了不少主意吧？它挺厉害的，你小心上当。”
千手扉间垂眸，语气温和：“还是你送的好，要不是你帮忙，我也不会认识黑绝，更不会有了解阴阳遁的机会。”
“那还不如说是你们家人太蠢，那么轻易被黑绝附在身上。”
“的确，某人找不到它，只能盯着千手才能设伏，还算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劣势。”
“死白毛，我忍你很久了，你是提前到了更年期吗？”
“黑心鬼，我也忍你很久了，每次我们出台什么加深两族联系的方法，你都在旁边拆台，你有病吧？是哥哥被夺走注意力所以故意捣乱的三岁小孩吗？”
“……”
“……”
不知何时，千手桃华和宇智波翼躲在门边，两人不断用手势暗号聊天。
【走不走？】
【走！我还没吃饭。】
【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打起来？】
【快了。】
廊下的雪越下越大，在苍松的枝头压了好大一坨，在某个瞬间，松枝不堪重负，承受不住厚厚的雪团，从半空落下。
噗叽一声，雪团砸在了地面。
就在这一瞬间，泉奈反手抽刀狠狠劈了下来，千手扉间手指轻轻一甩，苦无转了个圈，握紧后正好卡住下劈的刀锋。
叮——
铿锵之声响起，如银瓶炸裂。
千手桃华和宇智波翼消失了，俩人趁机脱离房间，还很贴心地关上门，设置了静音的咒文结界。
站在门口，宇智波翼邀请千手桃华，俩人之前在水之国还是同僚：“去吃煮物吗？或者吃烧鸟？”
千手桃华擦了一把额头的白毛汗：“都行，我不挑。”
千手桃华和宇智波翼在距离酒肆不远的烧烤店吃了一下午，傍晚时，不远处的酒肆门口出现在了千手扉间的身影。
千手扉间的羽织下摆有些细小的碎裂，脸上居然多了两道伤痕，一左一右，还挺对称。
千手桃华差点被煮萝卜噎住，她惊愕地挑门帘站起来，冲着千手扉间招呼道：“扉间大人，您这是……？”
千手扉间的气息很平和，他瞟了一眼竖着耳朵听的宇智波翼，淡淡道：“没什么，泉奈给我带了一些水之国的特产。”
这说的是泉奈在水之国搜集的血继大礼包。
千手扉间不欲多解释，“回去了。”
千手桃华哦了一声，她和宇智波翼打了个招呼，跟着千手扉间离开了。
宇智波翼慢吞吞地吃完了烧烤，拎着打包的南瓜甜羹回到酒肆，一进入包厢，就看到泉奈正倚在靠椅边，自斟自饮。
“……您和千手扉间见血了？大过年的，不吉利。”
“这可由不得我。”泉奈把玩着手里精致小巧的白色瓷杯，嗤笑道：“扉间打定主意在造孩子的路上一头走到黑了。”
宇智波翼放食盒的动作顿了顿，神情复杂：“真的假的？他……阴阳遁到底怎么回事？”
“两族联合不易，双方仇恨多年，没那么快化解，但若是两族联姻，下一代都是千手和宇智波的混血呢？”
泉奈闻弦音而知雅音，只听千手扉间说一句阴阳遁可以生孩子，就猜到千手扉间想做什么了。
主要是吧，这事在未来大蛇丸就干过，而千手扉间的确擅长开发禁术，成功率还挺高。
再重复一遍，万恶的秽土转生。
宇智波翼沉默了一会才说：“以家族的角度来看，这不是坏事。”
尤其是血继家族，当然希望拥有家族血脉的后裔越多越好啊！
“但谁都不乐意喜当爹或者喜当妈吧？”
千手扉间手上有不少宇智波的血液和细胞，不说别人，想必族长宇智波斑就不会乐意喜当爹。
“阿翼，你觉得这个世界好吗？”泉奈垂眸，正落在小臂上的伤口，“让孩子们出生在这样的乱世里，生下来的目的是为了背负家族荣耀，在战场上死斗、死亡，那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到世界上呢？”
“……因为孩子代表希望吧。”宇智波翼想了想，说了个大众都认可的共识，“因为他们比我们年轻，他们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未来，我们可以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他的观念比较朴实，“虽然每年族里都有未成年的孩子在战场夭折，但还是有人活下来的，比如您，比如我，比如族长大人。”
泉奈沉默了。
他想到半时辰之前坐在对面的千手扉间说的话。
“也许黑绝骗了我，也许它有自己的目的，可两族混血的确是最快最没有后患的、让两族联合起来的办法。”
“泉奈，我知道你反对联合，不看好两族的未来，甚至时时刻刻想着拆伙，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用非常规手段了。”
说这句话时，千手扉间收紧下巴，眉梢眼角透着凌厉和阴险，唇角还挑了挑，挂着冰冷和卑鄙的弧度。
他甚至还很做作地给泉奈倒了一杯酒，“我手里有斑和玉子的血液和细胞，还有火核的，你是希望他们无痛当爹当妈，还是你自己来？”
泉奈：“……你威胁我？”
扉间：“只要能达成目的，何必在乎手段？”
白发青年神色平淡，抬眸看泉奈时，却带着一抹无法言喻的压力和锋利。
“你看不到希望，也不打算去找，这是你的事。”
想想泉奈将水之国忍族搞成一锅粥，想想死在三尾发狂的大名和贵族们。
“可你没资格、也没立场拦着我，宇智波泉奈。”
——你想拉着所有人下地狱，我偏不。
——我要证明这漆黑的世界，会有希望存在，如果不存在，那我就自己创造希望。
“给我你的血。”千手扉间说，“还是说，你怕了？”
泉奈：！
一瞬间，泉奈没忍住，他骤然拔刀砍向扉间的脸颊。
刀锋凌厉莫测，千手扉间压根没反应过来。
脸颊微微刺痛，一左一右，鲜血顺着伤口落了下来。
只差最后一下，眼前的扉间就会变成那个将希望交付给后人，自己身死异乡、名留青史的二代目火影。
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千手扉间的苦无卡住第三刀，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捏断了刀刃。
他抬眸，绯红的眸子里满是戾气，“你又在看谁？！”
泉奈没回答，他反手划开了自己的手臂，鲜血落下。
“……你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