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十一岁进入暗部后就一直夹在家族和村子中间，左右为难。
后来叛逃后又孤身一人进入晓组织当间谍，他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照顾佐助的木叶也不太敢相信了。
否则在三代火影死亡后，宇智波鼬何必第一时间冲入木叶提醒佐助赶紧跑路呢？
此刻听到宇智波泉奈的话，宇智波鼬立刻联想到自己。
当间谍很累，不断与各种危险人物斡旋也很累，走遍大陆看了太多的战争和杀戮，宇智波鼬早就累坏了。
可他还不能死，在他弟弟佐助成长起来之前，他必须活着。
只要将眼睛给弟弟，他就可以回归死亡了。
嗯？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
“……您不想活了吗？”
宇智波鼬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
怎么会……？
他当初不想活，除了血继病外，还有那永远洗不清的罪恶感。
他选择了佐助，选择了木叶，意味着抛弃了家族和父母，那是他永远都无法解脱的罪。
宇智波鼬死在佐助手上，死前心满意足，再无牵挂。
可是宇智波泉奈不同啊！
宇智波鼬可以将佐助交给鸣人，难道宇智波泉奈要将宇智波斑交给千手柱间？
可千手柱间嘎了宇智波斑啊！
甚至如今千手柱间还向宇智波斑告白了！若是来日再发生终焉之谷……那简直是最大最可怕的黑色笑话啊！
“您若是死了，宇智波斑怎么办？”
宇智波鼬的语气有些急促，说出的话语犀利精准，“哪怕他得到了您的眼睛，却还是死在了初代火影手里。”
泉奈收敛了脸上惯常有的笑容，他冷漠地盯着宇智波鼬，声音很轻。
“鼬君，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宇智波鼬无所畏惧！
他死过一次啦！他现在的命是偷来的，他最大的软肋弟弟佐助在几十年后！他就要说！
宇智波鼬认真地说：“我不明白，您看到了未来，掌握了先机，宇智波一族如今仍与千手势均力敌，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宇智波最后的辉煌时代，您为什么不想着试一试改变？”
“不管是提前与千手结盟掌握村子，还是彻底和千手厮杀到底，都可以在战国时代为宇智波定下结果，可你什么都没做……”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泉奈绷不住了，情绪难得有些失控，直接将面前的茶几掀翻在地。
书册稀里哗啦，如雪崩一样摔落在地，撞击在宇智波鼬身上。
“我不想与千手结盟，可大哥心系和平，他想要与千手柱间联手开创全新的时代！”
泉奈这些年的忍耐在这一刻终于破碎了，“可若是与千手结盟，宇智波的实力不够！斑哥无法力压千手柱间！”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千手柱间依旧活蹦乱跳，他太强了啊！
最重要的是……
“宇智波抛弃了斑哥！他们选择了木叶，背叛了自己的族长！！”
黑发青年仿若厉鬼，他尖叫着，“这个家族压根不值得拯救！他们凭什么享受大哥带来的和平？！他们全都该去死！！”
宇智波鼬瞳孔紧缩。
他震惊地看着大口喘气的黑发青年，仿佛看到了那个陷入仇恨和黑暗无法自拔的弟弟佐助，又好像看到了抛弃宇智波一族，选择了可以保护弟弟，维持和平的木叶村的自己。
原来如此。
怪不得如今千手和宇智波的局势如此怪异，关系融洽的同时又不乏杀戮，只因为……宇智波泉奈想要拯救的人只有他的兄长宇智波斑。
他不在乎宇智波一族的生死，他抛弃了自己的家族。
宇智波鼬闭上眼，苦笑的同时又发出了如宿命般的叹息。
他的先辈竟与他的选择一模一样。
他果然是个宇智波啊。
“那您为什么不动手？”宇智波鼬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您可以联合千手覆灭宇智波……”
泉奈微微喘着气，有些话他埋在心里太久了，无人可以诉说，烂在了心里，发了霉，成了毒疮，流着恶心的脓液，腐蚀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此刻被宇智波鼬这个混蛋激发出来，竟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畅快。
伪装的面具被揭开，谎言被戳破，甚至被发现心中的恶意和憎恨，泉奈索性破罐子破摔，直白地回答：“如今的宇智波还是很强的，我也是到现在才慢慢掌握族里的权利。”
“再说了，斑哥是族长，他……”犹豫了一下，泉奈还是道：“他在我身上设置了万花筒幻术，我解不开。”
宇智波鼬：“什么幻术？”
泉奈：“若是斑哥的计划会伤害到我，我会不受控制地背叛他。”
宇智波鼬茫然脸：“挺好的啊。”
这是哥哥对弟弟最好的保护了吧？
泉奈没好气地咒骂：“好什么？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叶之国会被花之国吞并，井下田家会被灭亡，而现实是，目前叶之国局势大好，已经吞并了花之国三分之一的土地了。”
“若斑哥接了他们家的委托，而我按照未来局势做了某些布局，两边计划相冲突，我很可能被幻术控制，不自觉地对斑哥做些什么……”
宇智波鼬了然，也对，宇智波泉奈看到的东西远超这个时代……
啊，宇智波鼬忍不住想，那宇智波泉奈这些年岂不是更倒霉了吗？
虽然看到了一切，却什么都做不到，还得忍耐兄长和千手柱间关系日益深厚，并生活在抛弃了兄长的宇智波一族内……
想想都压抑且绝望。
“您为什么没想过将一切都告诉宇智波斑？他是族长，还是哥哥，理当保护弟弟……”
作为哥哥，宇智波鼬觉得宇智波斑若知道这一切，绝对会心塞的。
“你当我没说吗？我说过，如果结盟后两族出现争执怎么办？斑哥和千手柱间打起来怎么办……”泉奈气得脸色发白，他冷笑，“但千手柱间不认为他会和斑哥有分歧，而斑哥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千手柱间！！”
“那您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您不怕我将您的想法说出去吗？”
宇智波鼬探究地看着泉奈。
泉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开什么玩笑？我说了都不信，你去说他们就会信吗？如果他们会信，何必让千手扉间开发时空间忍术，穿越时空去确定你的话语真假？”
宇智波鼬：“……”
接二连三被宇智波鼬质问，泉奈眉梢眼角透着一抹同归于尽的疯狂，他大笑着：“别光说我啊，你呢？”
“你为什么不曾将一切告诉你父母？比如村子的压迫，比如宇智波止水的死亡和团藏的偷袭？”
泉奈讥讽着，“你将你弟弟骗得团团转，却来指责我对斑哥隐瞒一切，你也配？！”
宇智波鼬呼吸微窒，脸色也白了。
他沉默许久才淡淡道：“因为我傲慢地认为，只有我能解决一切，我选择的道路才是正确且唯一的。”
“宇智波泉奈，扪心自问，你没这么想过吗？”
泉奈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宇智波鼬有些疲倦地说：“我们都是宇智波。”
泉奈咬着唇，喃喃地说：“对，宇智波都该死。”
宇智波鼬：“……”
这倒不必，他觉得弟弟佐助那么天真可爱，当然得好好活着。
他打起精神，再一次询问同一个问题，“如果宇智波都该死，那宇智波斑呢？他也该死吗？还是说将他托付给别人？”
佐助身边有鸣人拉着，宇智波斑身边的千手柱间……
有初代大人珠玉在前，哪怕是宇智波鼬，也说不出如今的千手族长爱慕宇智波斑，所以未来不会拔刀相向这种蠢话。
“我可以找漩涡鸣人，但您没得选。”
宇智波鼬的话如一把钉子，将泉奈钉死在这个疯狂的家族中。
他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宇智波泉奈，你得活着。”
泉奈：！
一股怒意从心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泉奈这些年的苦楚和为难尽数被宇智波鼬刨开，腐烂的血肉被曝光在外，让泉奈有些恼羞成怒，又痛苦难堪。
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泉奈深深注视着面前的青年，宇智波鼬看起来身形瘦弱，气质温和，因血继病的缘故，他身上的查克拉也不多，也没开写轮眼。
但宇智波鼬无愧于时时刻刻行走在刀锋间的S级间谍，抓弱点并立刻反杀的能力真是优秀极了。
“好啊。”泉奈气极反笑，“鼬君，你拿什么来换呢？”
宇智波鼬：？
他有些震惊，宇智波泉奈居然是这么一个倒打一耙、得寸进尺的无耻之徒吗？
“……你死了，宇智波斑会发疯甚至死亡，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做交换？”
难道不是你自己的事吗？
“因为你还有渴求的东西，鼬君。”
泉奈柔柔地笑着，哪怕说着威胁的话语，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杀意，他的语气也温柔极了，“你死的时候，宇智波佐助还是永恒万花筒，所以你不知道，他未来会得到一只颠倒生死的轮回眼。”
“我只需要给斑哥说一句，等他去未来见佐助时，你觉得佐助会怎么做？”
宇智波鼬：！
“亲爱的哥哥为自己屠杀一族，还将眼睛给自己，最后还死了，你觉得若他知道用自己的生命可以复活你，让你回木叶享受和平，你觉得他……”
“够了！”
宇智波鼬第一次露出了移植的三勾玉写轮眼。
漆黑的勾玉在猩红的眸子里旋转着，他微微低头，收紧下巴，最终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光。
他恢复了作为间谍时的状态。
“你想要什么？”
泉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