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泉奈看着兄长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时间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错觉。
他上辈子怎么死的？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最直接原因当然是千手扉间的飞雷神斩，一剑将身体三分之一宽度劈碎了，他能活着下战场就很不错了！
但根本原因还在于兄长逐渐失明的眼睛，和他试图将眼睛给哥哥的小算计。
可这种事绝对不能告诉宇智波斑。
泉奈深吸一口气，不就是兄弟战争吗？
来吧！他有足够的勇气！
“是扉间。”他那双黝黑的眸子平静无波，“千手和宇智波的战争中，我死于他剑刃之下，是我不如他，既然我都死了，废物利用，将眼睛给您，有什么问题？”
宇智波斑身上骤然升腾起可怖的杀气：“扉间？！”
他飞速回忆这些年来千手扉间的表现，有些狐疑地盯着泉奈，“就凭他？他的实力不如你。”
“但他擅长开发各种各样奇妙的忍术，比如能让您变成鹰？”泉奈似笑非笑，他一字一句重复，“之前哥不是说了吗？战场上死斗，生死自负，输给扉间也不算丢人。”
宇智波斑的手紧紧握成拳，又是气弟弟的死亡，又为弟弟这些年的留手而恼火。
“既然知道你会死在他手里，那你这些年在做什么？！”
泉奈神色淡淡：“这是我和扉间的事，再说了，我很期待再一次看到扉间的招式，未来的我输了，这次我会获得胜利。”
若他还是死于千手扉间之手，只能说他技不如人，掌握了那么多优势都输了，那还不如去死！
宇智波斑听后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头，颇有种被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的错觉。
他和柱间不也是这样吗？
他森然道：“那你为什么只针对柱间？”
“您和千手柱间是盟友，我和扉间可从始至终都是仇敌。”
扉间和柱间可不一样！柱间是背刺盟友！
说到这里，泉奈的眉目间俱是阴鸷和冷酷，他微微抬起下巴，周身煞气四溢。
“只是因为理念分歧，就将此前的盟约和誓言抛于脑后，若真如此，何必结盟？何必建村？”
“不如让两族继续厮杀，活下来的胜利者决定一切，死掉的输家去净土报道！”
宇智波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之前怎么都不同意联盟，非要让柱间说清楚联盟后的首领是谁，直到柱间给你下战书后，你才勉强同意……”
因为他们都是忍者，即便一时联盟，说要讨论协商分析，可若是吵上头了，大概率还会按照忍者的习惯抄家伙打起来。
更何况在弟弟【看】到的未来里，他和千手柱间真的因为分歧打起来了，他还死了！！
宇智波斑总算理清楚了弟弟这些年憎恨千手柱间，并持之以恒反对联盟的根本原因，一时竟有些高兴。
“泉奈，在你心中，宇智波、千手……或者整个忍界变成什么样都是无所谓的，唯独我要活着，你才能安心吗？”
原来在弟弟心目中，他这个哥哥是最重要的！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一个弟控高兴的事了吗？没有了！！
宇智波斑大笑起来，他忍不住伸手去揉弟弟的脑袋。
“斑哥！”
泉奈下意识地格挡，一会还要开族会，他总不能顶着鸡窝头去开会啊！
“之前在真实瀑布，我看到了另一个我。”宇智波斑此刻恨不得将心剖开了给弟弟看，“我心底的黑暗面是你，因为我很难过于你从不帮我。”
现在他知道了，弟弟不帮忙，是因为担心恐惧那样的未来。
泉奈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看着兄长，他的脸皮抽了抽，嘴角努力下撇，嘟囔说：“哥！你居然这么看我……”
“别藏了，你嘴角已经压不下去了。”
“哈哈哈！哥心里最在乎的是我！”
一瞬间，泉奈只觉得天晴了雨停了，月亮也变白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鸟语花香，欢喜和高兴发自心底溢出来。
他万万没想到啊，兄长宇智波斑心底最难以面对的，居然是弟弟和他作对！
哈！哈！哈！哈！
泉奈笑得几乎要掉眼泪了，哥哥最在乎的是他！
只是下一秒，他眼一闭，泪水竟真的落了下来。
“泉奈？”宇智波斑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泉奈快速抬手擦了擦眼角，却怎么都止不住。
当年他死亡后，宇智波斑携全新的永恒万花筒找千手柱间决一死战，在千手柱间要自裁的瞬间，宇智波斑拦住了他，选择了和挚友共创美好的未来。
泉奈理智上能理解，也不愿意兄长一直沉浸在仇恨中，若是能迎来全新的、没有战争的生活，也是好事。
可是啊，这是不是说明，在他兄长心中，他远远不及千手柱间？
哪怕用他的死亡，都无法阻止宇智波斑握住千手柱间的手。
泉奈生前一直觉得，他是哥哥最重要的弟弟。
可是死后他才知道，在哥哥心目中，理想和千手柱间都排在他前面。
对这一结果，泉奈心底真的没有丝毫怨言吗？
肯定有，只是这点怨言不及看到建村后宇智波斑脸上柔和幸福的笑容。
宇智波和千手连年征战，他的兄长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泉奈当时想，好吧，反正他死了，若是活着的人能得到幸福，他这个死人又哪儿来的资格去质疑生者的未来？
然而就在泉奈逐渐接受了这样的和平后，宇智波斑却流言缠身，再后来……结果无需赘述。
如今听到宇智波斑说在真实瀑布看到的景象，泉奈再也按捺不住曾经的怨怼。
——哥哥怎么能这样？既然我这么重要，为什么又违背我的遗言，去和千手结盟，甚至于落到那样的结局？
“泉奈？”宇智波斑有些焦急，泉奈这样子可不像高兴哭了的样子，倒像是受到了极大委屈，“怎么了？谁让你生气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泉奈抓着宇智波斑的衣襟，他死死咬着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不想逼迫兄长做什么选择，也不希望哥哥知道他心底的小心思，这显得自己太卑劣了，目前就可以了，未来已经可以改变了，他的哥哥……
下一秒，眼前一花，泉奈只觉得下巴被强硬抬起，泪眼朦胧间，看到了宇智波斑那双旋转的万花筒写轮眼。
“泉奈，你在委屈什么？”
“哥不听我的，最后还是和千手柱间结盟了！”
……靠！亲哥不讲武德！居然又用万花筒套路他！！
泉奈气得抬手拍开宇智波斑的手，话都说出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都死了，还留了遗言不要和千手结盟，结果哥你转头就和千手柱间建立了村子，还被他杀了，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泉奈忍不住大声道：“既然对哥哥来说，我如此重要，那为什么可以随便忘记我的死亡，轻易和千手联盟？”
宇智波斑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弟弟白皙的脸皱成一团，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抬手帮弟弟抹眼泪，小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死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保护我唯一的挚友了？”
泉奈：？？？
“你死了，我还剩下什么呢？除了理想和柱间，什么都没有了。”
宇智波斑神色温和，叹息着说：“那样的我，什么都无法保护、无法做到的我，真是太失败了。”
泉奈张了张嘴，鼻尖发酸，手脚软成一团，泪水以更加汹涌的态势落了下来。
过往牢牢盘踞在心底的憎恨终于土崩瓦解，地基被啃噬，照射进了阳光。
他曾憎恨千手，憎恨宇智波，憎恨这个世界，憎恨目之所及的一切，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真正该憎恨的人是自己。
是他自己亲手造成了这一切。
——原来我不是不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
——可我愚蠢地选择了死亡，以为可以将力量交给哥哥，让他得到幸福。
——殊不知，是我亲手夺走了哥哥的幸福和存在理由。
——错的是我，是我自以为是，是我过于自负，是我太自轻。
“哥哥！”
泉奈哭得一塌糊涂，他扑倒宇智波斑的怀里嗷嚎大哭，不断唤着哥哥，像是要将曾经的痛苦、憎恨、不甘和后悔全都发泄出来。
“对不起。”
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
我这么个不听话又擅自行动的弟弟，让你头疼了吧。
“对不起。”
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会好好的，甚至要活得开心幸福，因为我的幸福就是哥哥的幸福。
“对不起。”
我要成为哥哥的骄傲，要让别人提起我时，就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哥哥！
宇智波斑却笑着说：“泉奈，你永远都无需对我说对不起。”
“你是我的弟弟。”
宇智波斑轻轻拍着泉奈的后背，柔声道，“你可以做任何事，剩下的有哥哥在。”
保护弟弟本就是他的责任。
他伸手，微微用力捧起弟弟的脸颊，抹去幼弟眼角的泪水。
“好了，不要再哭了，让弟弟哭的哥哥可不是好哥哥，要不……我给你变个戏法？”
宇智波斑这么说着，单手结印，下一秒，淡淡奇异能量缠绕在他全身，紧接着泉奈只觉得自己抱着的哥哥变成了……毛绒绒？
本是衣襟的位置变成了黑色绒羽，触感柔软极了。
泉奈惊愕地抬头，正看到面前站着一只非常神俊的黑鹰。
黑鹰大约一米高，身姿挺拔，只见黑鹰张了张翅膀，如走地鸡一样雄赳赳地蹦跶了两下，再回到泉奈面前，单腿直立，一副睥睨傲慢之感扑面而来。
“噗。”
看到此情此景，泉奈再也哭不出来了，他破涕而笑。
“哥，我要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