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大脑一片空白。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千手扉间要搞无限月读？
泉奈本能地抬头看天，不会吧不会吧？大白天不会有个红月亮吧？
他没看到月亮，只看到遮天蔽日的木遁枝条和时不时轰杀过来的火遁气浪。
很好，他还在现实世界。
泉奈注视着千手扉间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很符合宇智波审美的绯红眼眸。
往日里这双眼眸里全是冷静、战意和跃跃欲试，但此刻，千手扉间的眼神里溢满了刻骨的仇恨，就仿佛一个宇智波。
宇智波扉间？
泉奈有点想笑，他也真的笑出声了。
千手扉间可是断言过，宇智波是魔性的一族，需要严加戒备警惕。
结果现在千手扉间居然说出了宇智波斑、宇智波带土曾说过的话，甚至他眼中的仇恨还……这算什么？研究宇智波、定义宇智波、成为宇智波吗？
泉奈二话不说反手给了千手扉间一拳。
千手扉间闷哼了一声，但他抱的更紧了，再一次将脑袋埋在了泉奈的肩膀里侧。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要阻止我吗？”
泉奈被嘞得腰疼，他握着玉琉璃，在千手扉间背后比划，很想对着千手扉间的后腰捅一刀，他冷漠地说：“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千手扉间怔了怔，又一次抬起头，想要去看泉奈的表情。
“你、你会帮我吗？”
“千手扉间。”
泉奈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声音平和温柔。
“你要掐断我的腰吗？”
千手扉间沉默了，他稍微松开了一些泉奈，神色沉郁。
“……我只是、只是……”
他沉默着，泉奈倒也没催促，耐心等着，半晌，在背景音【斑你又变强了】【柱间你也是】的喧嚣声中，千手扉间才苦涩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他要说什么？说只要泉奈帮他，他就有把握面对全世界吗？说大哥千手柱间大概率会反对，只有泉奈可能会赞同他？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
而且在漫长的黑绝记忆里，一切都过于虚幻、太过可笑荒谬了，唯有感受到怀里泉奈的气息、温度和心跳声，他才有种脱离了梦境的实在感。
至于大哥……
千手扉间一时半会不太想面对兄长。
没办法啊！大哥千手柱间长着一张阿修罗的脸，而阿修罗继承了忍宗，继承了六道仙人那愚蠢的忍耐、爱的核心思想，还干掉了他亲哥因陀罗……
一想到忍宗最后四分五裂的起因是因陀罗和阿修罗之争，千手扉间再看到大哥千手柱间的脸，心底就会泛起淡淡的怒意。
哪怕千手扉间知道这是迁怒，但他忍不住！
“你想半天就给我一句没什么？”
泉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他用漫不经心地语气问：“你刚才说这个世界没救了，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么扉间，在你心里，全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千手扉间被转移了思路，他下意识地说：“所有人都安居乐业，幸福安康，忍者的地位不再卑贱……不，我们本来应该是大陆的主宰，我们将成为星球的守卫者，我们守护平民，平民为我们提供衣食住行，我们该是平等的。”
大筒木辉夜那种高压统治是错误的，但六道仙人那样忍耐到尘埃里也不对，既然不能有高下，那为什么不是对等的？
将整个大陆的普通人看做委托方，委托人提供忍者需要的衣食住行，而忍者提供武力保障，护卫这颗星球，双方是平等的委托和被委托关系……
泉奈面色古怪：“平等？你在做梦吧？”
千手扉间：“是啊，所以需要无限月读。”
泉奈：“……”
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你想利用无限月读修改所有人的思想，更改他们的认知？”
泉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觉得千手扉间是个实干派，一个理性的、将一切都控制在手里的理智派，没想到千手扉间居然……居然会将改变世界这件事落实在术的层面上。
“你这仍然是忍者修改世界的方式。”
泉奈评价道：“幻术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不是结果，你用幻术改变认知，可是除非你能一直改变，否则人们总会脱离你设定的轨道，自然而然地发展成别的思想。”
想想长歪的木叶村！想想那火之意志和藏在黑暗里守护木叶的根！
口号和信念听起来很响亮，可实际执行起来，早歪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以及为什么是我来否定千手扉间的妄想啊？泉奈无奈极了，他和扉间的角色是不是反过来了？
“无所谓，我也没想过一步到位。”
千手扉间目光灼灼地看着泉奈，“我的计划第一步和你是一样的，我们都需要掌控火之国，泉奈……”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忐忑和患得患失，又一次问。
“你会帮我吗？”
“好啊。”
泉奈很无所谓地答应了。
千手扉间倒是看上去有些怔怔的。
他有些无措，又有些不可思议，原本被仇恨浸染的绯红色眸子瞪圆了，像是受惊的大白狗，看上去可怜巴巴，还有点可爱。
“……泉奈，你认真的？我要彻底颠覆目前的世界，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我大哥都大概率不会帮我……”
“关我什么事？”
泉奈不耐烦地说：“你要用无限月读改变世界，月读之术是万花筒写轮眼的术，那肯定需要我哥帮忙，那么在这个计划中，我哥就是核心，既然我哥没事，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和我有关系吗？”
千手扉间张了张嘴，他有些呆滞，眼睛却越来越亮，心底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原来在泉奈心里，除了宇智波斑，哪怕整个世界的分量都不如他千手扉间吗？
这一刻，千手扉间心头的憎恨突兀消散了一些，竟生出了几分窃喜。
——我真是卑劣啊，一方面憎恨这样的世界，一方面又感谢这样的世界。
——因为正是这糟糕的世界，诞生并塑造了宇智波泉奈这样的人。
“扉间。”泉奈的神色严肃了一些，他认真地问：“你认真的吗？你是发自内心想要这么做？”
千手扉间缓缓道：“是的。”
泉奈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泉奈深刻明白一件事，陷入仇恨中的人是听不到其他声音的。
他憎恨背叛了宇智波斑的宇智波一族时，是看不到普通族人的生活和渴望的。
宇智波鼬嘎了全族后，泉奈才慢慢恢复神智，佐助孤身一人支撑宇智波荣耀，泉奈看着那个小孩努力修炼、沉入黑暗中时，泉奈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过于偏激了。
但他是个宇智波，宇智波本就偏心。
重生回来后，泉奈一颗心偏在了宇智波斑身上，却又因为兄长未来会无视他的死亡而和千手柱间结盟，心底郁郁不得纾解。
哪怕身边的玉子、海松甚至是宇智波斑本人开解他，他都听不进去。
直到宇智波斑亲口说出了【我最重要的人死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保护我仅有的东西了】，泉奈才意识到他又一次错了。
如今千手扉间不知怎么的陷入了仇恨中，泉奈想，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唯有大仇得报，心中的结被解开，才能面对新世界。
千手扉间没有去找他大哥千手柱间，反而瘫坐在自己面前，不断确认一样问着你会帮我吗，泉奈都可以想象千手柱间那张崩溃的脸了。
——哈！扉间没去求他哥哥，反而来求我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呢？
泉奈露出畅快开心的笑容。
“行了，你和千手柱间滚回千手族地，先想办法处理羽衣吧。”
泉奈大致说了一下千手和宇智波交换俘虏、顺便坑一把羽衣的事。
千手扉间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脑袋上亮起一个电灯泡。
“等等，不要干掉羽衣，我有个主意，正好可以实验一下无限月读。”
泉奈：“……啊？”
他惊了，无限月读还可以实验啊！
可能是泉奈爽快地答应了，千手扉间眼中的阴鸷减少了一二，取而代之的是科学家看到实验器材和材料的激动。
“我思考一路了，无限月读这个术理论上是可以拆分的，虽然需要轮回眼，可既然写轮眼是轮回眼的下位替代，甚至万花筒可以施展月读，那完全可以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没有轮回眼也没关系，先用万花筒写轮眼平替一下！
“我先和大哥回千手去实验室里做点实验，你们先按照计划诱惑羽衣，但不要确定具体时间。”
千手扉间充分发挥科学家的主观能动性，连计划都做好了。
“无限月读是大范围梦幻之术，我们先搞个小范围的、针对忍者的月读力场，泉奈，你尽可能将宇智波家的三勾玉忍者都叫来，这么好的实验机会，我得将数据记下来！”
泉奈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觉得自己亲哥宇智波斑在地洞了钻了那么多年，完全是浪费时间。
他磕磕巴巴地说：“可是……释放这么高级的幻术需要大量查克拉……”
尾兽呢？计划的第一步难道不该搜集九大尾兽吗？
千手扉间自信地说：“我大哥的查克拉足够应付一个小范围月读力场了。”
泉奈欲言又止，不是啊，发动无限月读需要神树之力，而合成神树需要十尾，合成十尾需要九尾……
下一秒，就听千手扉间自言自语。
“黑绝，你闭嘴，我发动无限月读和抓捕尾兽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夹私货！我都看到了，你竟还敢来骗我？！”
“轮回眼就能发动无限月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