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季琅直直望着那人的背影,喉结滚动,胸腔里一片滚烫。
心脏乱跳个不停,怦咚,怦咚,声音大得连蹲在旁边的黄狗都听到了。
教授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心头的小鹿都快撞死了,他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和一双狗眼对上视线。
“……你那是什么表情?”季琅看向狗,“你在嫉妒教授宠信我吗?”
黄狗:“?”
有病就去治,能不能别迫害狗?
季琅在它面前蹲身:“虽说教授决定带你回天权星,但我警告你,他是我主人不是你主人,你要是敢抢走属于我的宠爱,我一定把你杀了吃肉,听明白没?”
黄狗:“汪!汪汪!”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听明白了咱们就出发吧,”季琅起身拽了拽狗绳,“我们已经帮你的两位主人入土为安,你也该乖乖跟我们走了,是不是?”
黄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墓碑。
它冲着坟墓摇了摇尾巴,依依不舍地跟上了季琅。
一人一狗上了星舰,季琅关上舱门,松开狗绳。
他问陆霖:“教授,我们现在起飞?”
“等一下,”陆霖来到他跟前,“伸手。”
季琅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伸了手。
双手,拢掌成捧。
陆霖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没带糖。”
季琅:“……”
陆霖捏住他的手腕,看向他腕上的光脑。
“我还以为您要给我东西呢,”季琅说,“怎么了吗?”
身体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陆霖松开他:“没什么,因为是没经过临床试验的药,怕有不良反应,确定你指标正常再起飞。”
“噢,您说抑制剂啊,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副作用。”
“嗯。”
“不过教授,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说。”
“既然您已经研发出新型抑制剂了,咱们还来瑶光星干什么?”
陆霖摇了摇头:“新型抑制剂只能治疗轻度感染,如果严重到出现精神力崩溃迹象,就不是抑制剂能解决的了。”
他翻开约斯利的实验记录:“起初我是打算寻找没被感染的动植物,看看它们身上是否存在什么抗体。”
“但约斯利的实验报告表明,动物,包括人类无法抵御活化素感染,那么,被感染但没表现出精神力崩溃的个体,将成为最后的希望。”
季琅似乎明白了:“就像大黄这样的?”
“它叫斑迪。”
“……这不是重点吧。”
黄狗来到陌生环境,好奇地四处打量,在星舰里东闻闻西嗅嗅。
陆霖掏出笔记本电脑,示意他过来看:“在我拿到病历记录的所有6436名被感染者中,大部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都恢复了健康。”
“这里面怎么还有我啊?”季琅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信息和照片,“教授,我也成了您的研究对象?”
陆霖没理会他的打岔,直接翻过了那一页,继续说:
“感染严重、发展到精神力崩溃的共有792人,其中716人在短时间内发狂而死,27人因各种原因下落不明,剩下的49人被治疗机构接收。”
“六年过去,这49人中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
“什么?”季琅抬起头,“那死亡率岂不是无限接近100%?”
“这还仅仅是我手里的样本,那次战争过后,被感染的至少有几十万人,我无法想象最终的数字有多么恐怖。”
陆霖垂下眼帘:“当时我被催得太急,自己都没研发出对应的抑制剂,被感染而丧命的不止瑶光星军民,还有我们自己的人。”
包括穆洵。
季琅沉默良久,才问:“那……最终幸存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等回去你就知道了,”陆霖说,“我必须要治好他,不止是他,还有任何以后可能出现的受害者。”
虽然当年的战争早已尘埃落定,但谁也无法保证历史不会重演。
季琅没再说什么,他来到驾驶舱,启动了星舰。
这次他们不赶时间,加上剩下的能源已经不多了,他老老实实开了三个小时。
落地前,陆霖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兽化特征。
陪伴他多日的鹿系特征突然收回去,他还有点不太适应,半兽化时感知能力会提高不少,灵敏程度也远超平常。
看来季琅喜欢露着耳朵尾巴并不是没有道理。
十分凑巧,落地时他们又遇到了之前那个接渡官,在他崇拜的眼神中离开了港口。
两人回到研究基地,还牵着一条狗。
宋今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您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遭遇不测了。”
“也差不多吧,”陆霖把手提箱交给他,“里面有重要的研究数据,你小心保存。”
“交给我吧。”
“星舰上还有几台大型设备,你找人去取一下,别弄坏里面的植物样本。”
“……您是把瑶光星的土都挖回来了吗?”
“让他们戴上防护手环再接触那些东西,否则后果自负,”陆霖说,“我去洗个澡,你帮我安顿一下狗。”
宋今看了看某只大型犬,又看了看某只中型犬:“您指哪条?”
陆霖:“?”
“你什么眼神,”季琅给他展示自己的大尾巴,“看不出我是狼?”
“狼也会摇尾巴?”
“怎么不会?”
陆霖没再搭理他们两个,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教授等下!我也想洗……”
“啪嗒。”门关上了。
季琅对着门陷入沉思。
“那是教授的私人空间,你还想进去不成?”宋今牵过黄狗,“跟我来吧,另外一边也有浴室。”
季琅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始终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宋今:“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脚上这双是什么新流行的款式吗?”
“什么?”季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低头看到脚上的“洞洞鞋”。
沉默了。
这Omega明明长得不差,怎么偏偏嘴巴这么毒呢。
因为是蛇吗?
“浴室到了,你去洗吧,”宋今停下脚步,“之前你拿来的行李还在,等下我给你放在门口,换身干净的。”
季琅:“知道了。”
洗完澡,他重新回到陆霖的办公室。
陆霖也刚从浴室出来,一抬眼,正碰上某个在门口等他的Alpha。
季琅换下了那件骚气的皮衣,摘掉一身鸡零狗碎,难得正经地穿了一件衬衫。
他倚在门边,双手插兜,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上面还有几道没完全消退的伤疤。
黑色衬衫勾勒出笔挺的身材,襟前扣子绷得有些紧,往下却是劲瘦的窄腰。
漆黑狼尾绕在腿根,似是无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尾尖。
陆霖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停留了三十秒。
停留了足足一分钟。
直到季琅主动叫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教授?”
陆霖:“……”
他急忙移开眼,面色还和平常一样冷静,耳根却泛出一抹暖色。
“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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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琅:私人空间?以后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