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多少人追你。”我大着舌头笑呵呵地:“那问题是,你一个都看不上啊……嗝。”
楚澜嫌弃地看着我,又怨恨地看着陶冶,陶冶无奈地扶额笑,伸手夺我的酒杯:“好了陈雾,别喝了。”
“凭什么?”我挑眉,躲过:“你,你就不是人,那么多情书,你都不回,你让喜欢你的人多伤心,你根本,根本就,啊……就意识不到……”
“我当初给你写情书的时候——”我的话还没说完,楚澜就一口酒喷出来,错愕极了:“你给谁写?陶冶?”
陶冶?陶冶是谁?噢,陶冶是我的好朋友——“我当初就觉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哭丧着脸拽着陶冶的西装:“可惜我们没有上同一所学校,不然,不然……”我的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感觉眼泪在眼眶里很碍事,让我看不清东西,我伸手摸了一把,颓然地坐着。
“我们没有上同一所学校,也是好朋友。”陶冶在我面前蹲下,摘掉眼镜,平静又包容地看着我:“不要难过,陈雾,我和楚澜都回来了。”
我忽然就笑了,狠狠推他一把:“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我的语气明明应该是很凶狠的,声音却在抖,似乎带着哭腔:“我,我什么都,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直是我,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一直都是我,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就因为……我是陈雾吗?
我呆呆地坐着,眼泪不停往下掉,陶冶递给我纸巾,我不知道擦,只知道看着他明晃晃的眼抱怨:“他好像……快不……不要我了……”
陶冶愣了一秒,看看楚澜,楚澜回他一个挑眉,笑了一声:“瞎感动了,原来是受情伤了。”
陶冶闻言皱眉,叹口气,摸摸我的头;“她不会不要你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自己。”
“谁说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楚澜呲牙咧嘴。
“啧。”陶冶眉头皱的更深,凌厉地看他一眼。
楚澜耸肩,叼根烟,眯着眼,依旧是大爷坐姿,看着我笑:“本来就是,别犯蠢了,多被甩两次你就习——”
他的话还没说完,陶冶站起来踹他一脚,差点把他踹翻。
“我今天穿的西装,你别蹬鼻子上脸。”陶冶声音不高,语调很冷,他想到什么似的,冷笑一声,嘲讽地看着我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愚蠢的人,将所有过错怪到别人头上——比如轻信网上交友软件,因好色被骗几十万,还无法接受事实——再比如,对面的美女其实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八的男人。”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更呆了。
屋内一时安静,楚澜将烟别到耳朵上,操起酒瓶子就想往陶冶头上抡:“我真操你大爷陶冶!!!”
陶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颇为同情道:“你还是操你的桃桃哥哥比较现实,毕竟晚上浪费在他身上的时间可不少。”
我的大脑被酒精侵蚀,听不太懂,但看着他俩感觉特好玩,很像很久以前我看到的两个好朋友,他们也是这样互怼互骂,他们也叫陶冶和楚澜。
我忍不住笑出声,冒出一个鼻涕泡。
陶冶看到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松开楚澜,拿纸弯腰捏我的鼻子:“傻不傻,用劲。”
我深呼吸,猛地用劲,感到头晕目眩,只想往前栽。
陶冶脸色一变,瞬间半抱着我,才让我没有脸着地。
“你呀你,太不让人省心了。”陶冶无奈摇头,拍拍我的肩膀。
我混混沌沌的,抬头看他,却感觉眼前的光猛地被遮住,一片比黑夜还要暗的阴影席卷了我。
我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冷香,熟悉到让我的肌肉形成记忆,青筋在跳动,熟悉到让我清醒,甚至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和陶冶拉开距离,熟悉到——我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冷到我喉咙发紧,忍不住想后退。
陈宇站在陶冶身边,垂头看着他揽着我的手,安静的像一座雕像。
片刻后,他才开口,语气很轻,像通知,又像命令;“回去了。”
我挣脱陶冶要走,陶冶皱眉:“你走不稳的,别摔了。”
“没、没事、没关系。”我不敢看陈宇的脸,手指都有些颤。
陶冶察觉到不对,揽着我的胳膊不松手,看向陈宇:“你好,请问你是?”
陈宇一直在看我。
“他男——”“弟弟!”
我慌张地大喊,气势却逐渐弱下去:“他、是、是我、弟弟……”
陶冶像是想了一下,随后了然:“你就是……陈宇?”
陈宇忽然轻笑一声:“你是?”
“陶冶。”陶冶客套地笑笑:“陈雾的朋友。”
陈宇点点头,笑意收敛,朝我伸手:“哥,回家了。”
我只感到胆寒。
我缓慢地朝他伸手,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他身边,有礼貌地对着陶冶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陶冶点头:“好,回去记得报平安。”
陈宇笑笑没说话。
出了饭店,他站在街边抽烟,我蹲在树边吐的止不住,过了会儿,他递给我一瓶水,我漱漱嘴,喝了两口,踉跄着走到他身边,他低垂的眉眼看起来特别性感,让我特别想亲一亲。
我靠着他的肩,拉他的手。
他的手好凉,冰凉冰凉的,我眯着眼看他,摸索着他的衣服,才发现他穿的好少,而且好像穿的也是黑西装。
好奇怪,他好像没有西装。
他摁着我作乱的手,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我:“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
陶冶点的酒全是好酒,上头,但不伤胃。
他捏着我的下巴看了看,像是想通过我的表情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难受,确认好后便伸手拦车。
我站在平地上感觉自己的脚不是脚,是飘荡的云朵,坐在车上更是控制不住地发虚,感觉自己快要零散,五脏六腑哪儿都难受,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好像吃了臭袜子,忍都忍不住的想吐,然后吐了他一身。
司机骂骂咧咧地说最讨厌载酒鬼,我无辜地看着他,他叹口气,摸摸我的眼尾:“睡会儿吧。”随后将我的头放到他的肩上。
我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格外安心,隐约却听到他在道歉。
我的思绪断断续续的,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不是,我好像听到他对司机说请帮一下忙,又感觉他在背我上台阶,我好像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又好像趴在他耳边悄悄问:“小宇,我好爱你,你会离开我吗?”也好像看到他皱眉,听他清楚地说不会。
至此,我便跌进一个甜蜜的梦。
只是梦里的小宇在卫生间洗衣服,手洗。
是一身黑西装。
他穿着无袖黑背心,看起来性感英俊,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他额头上的汗珠落下来,让眉眼湿漉漉的。
他把西装搭好,去厨房扒了一个硬馒头,也不开灯,坐在沙发上咬一口馒头,抽一口烟,最后用手挥挥气味,刷完牙觉得没味道了才走进卧室。
我转身窝在他怀里。
他亲亲我的额头,摸着我的头发。
“小宇。”
“嗯。”
“小宇。”
“嗯。”
“小宇。”
他吻住我。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