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雾比陈雨大三岁,小时候经常照顾他。他们父母离异,都跟着父亲。父亲是一家小公司的职员,工资只能勉强供应一家三口的开销,没有结余。
没有权利要玩具的陈雾就将弟弟当成他的玩具,无时无刻不和他黏在一起。在他襁褓时逗他笑,让他嗦自己的手指,再大些教他喊哥哥。
两个兄弟住一起。一间屋子,高低床。但陈雾胆子小,总是害怕,害怕黑夜,害怕打雷,害怕闪电。
年幼的陈雨五岁,被他严实地抱在怀里,像长在一起,给他安全感。
后来上小学的陈雨依旧和他挤在一起,尽管陈雾的睡相不怎么好,但他习惯了,有时候回卧室看到陈雾不在,还觉得缺点什么。
上初中的陈雾交了新朋友,但他学习差差的,也就只有零星几个同学说得上话。因此他总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支着下巴看窗外的蓝天白云,青葱树叶,发呆,放空,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他的反射弧有些长,看起来呆呆的,笨笨的,不了解他的人敬而远之,了解他的人倒很喜欢,感觉他这温吞的性子很可爱。
上了高中,他开始受人欺负。陈雨时不时就能看到他哥蜷缩在小巷子里抱着头,气的他牙根痒痒,冲过去跟人对峙。
陈雾拦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向对方道歉。
陈雨想冲出去干架,被陈雾死死地拉着,动都动不了。
没被对方打死,他先让陈雾气死。
“你懦弱死了!”
他大声冲陈雾吼。
陈雾站在他跟前很无措,低头搓搓手。
像是知道自己理亏,他有意无意地讨好陈雨,笨拙又拙劣,让陈雨都气笑了,感觉他真是蠢的没边儿了。
两个男孩儿都在长身体,身高跟拔了似的,陈雨尤其。他不愿再和陈雾睡在一起,挤的要死,每次都睡不好,但也每次陈雾都去上铺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下来了,挤在他身边,安静地躺在他的胳膊上。
陈雨知道这种行为是什么。
他见过班里的同学养猫,也是这样。情不自禁地,异常依赖的,去蹭猫的肚皮,去撸它。
陈雨瞪眼到天亮。
事情的转机大概是陈雨高中。准确地说是高二。
学习不怎么行的陈雾奋发图强,过了一所离家很远的二本线,但他像无法离开海水的鱼,毅然决然留在本地,上了三本。
他们的父亲问为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他不理解。陈雾低着头说不出原因,但陈雨冥冥之中知道,陈雾自己是无法存活的。
他已经比陈雾高了。他低头看着他哥白皙脆弱的脖颈,侧脸微颤的黑色睫毛,移开目光。
他很不想这么说,但他的确有这样的感觉。
陈雾适合被人养着。
后来那张小床再也挤不下两个人了,陈雾也知道再强迫下去就奇怪了,就默默搬到上铺去了。
终于乖了。
陈雨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笑出声。
但后来陈雾连家都很少回了。
就他那脆弱的玻璃心,不会想不开吧。陈雨诡异的将他想成瓷娃娃,不放心地逃课去学校找他。
恰好看到他和一个男生并排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鬼使神差的,陈雨没有吭声,而是跟着他们。
人越少,地方越偏,直到像是可以了,男生就面对陈雾,摸摸他的脸,牵牵他的手,还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裤子里伸。
陈雨死死地盯着陈雾,陈雾没有反抗,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后来那男生的手就开始抓着他的手做一些上下的撸动,另一只手摸他,抬起他的脸,摁着他的下巴,意思是让他张嘴,陈雾皱了下眉,想躲避,却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男生就伸了舌头,凑近他。
只差一点,一点点。
手被猛地撤出,陈雾茫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生,一抬眼,陈雨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目光里燃烧的全是怒火。
陈雾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张张嘴,说不出话,像是吓傻了。
“你他妈谁啊!”
男生从地上爬起来,被踹的头懵,还没说第二句,陈雨就又踹他一觉,恶狠狠地:“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他又看眼傻了的陈雾,拽住他的手腕就往家拖。
一路到家,门都是被他踹开的。
他摁着陈雾在卫生间,使劲的,疯狂的洗他的手和脸,陈雾最开始任其摆布,但陈雨越来越疯,把他的手洗的通红,皮都要掉了,他的脸也好疼好疼,他疯狂挣扎,却挣脱不动他。
“怎么,那男的那么对你就行,我给你洗洗就不行?”
陈雨抽了挂着的毛巾就把他的手腕绑在一起,摁着他的头就压进水池里。窒息感扑面而来,陈雾发出小兽般痛苦的哽咽。
陈雨把他抓起来,他终于痛哭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
陈雨喘几口粗气,不受控地想如果他今天没来会怎样。
“几次了。”
他看着陈雾的可怜样,一点都不可怜,揪住他的领子逼问他:“你一直都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睡?”他的脑子不受控地延伸想象,恶心的都要吐了,“你太恶心了,我真希望你不是我哥。”
陈雾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看着他,像是碎了。
陈雨松开他,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