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终于有想从床上下来,不能再继续厮混下去的想法,明亮澄澈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晚霞。
陈宇揉着脖子从床上爬起来打个哈欠。我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努力偏头看他。他嵴背线条流畅,劲腰真是公狗腰,动起来跟电动马达似的要人命,只是光洁的后背上有几道好像被猫挠似的血道子,看起来像被锋利的剑划了一下,冒着血珠,又凝成红色的,不怎么平坦的小疤痕。
他搓搓脸,罕见的流露出像小孩儿似的茫然神情,扭过来看我,然后黏人的凑上来,强壮的手臂搂着我,轻轻啃咬我的肚皮,我摸着他的头发,揪着一小缕把玩。
我坏心眼地问:“这就不行了?”
他一顿,挠我的腰,我怕痒,怕的没办法,一个劲儿求饶,却笑的止不住:“好了好了,我错了唔……”
他狠狠亲我一口:“是谁说再做就从楼上跳下去的?”
我嘿嘿笑,搂着他的脖子,闻他的气息:“是我是我。”
陈宇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味道,虽然每次他吸完烟都洗手漱口,但干燥的指尖还是若有若无的有烟草香味,混合着很清新的体香,及因为太过激烈的性交而弥留下来的,有些膻腥味的情欲气息,让他看起来性感,充满欲望。
他干净英俊的眉眼看着我,我眨眨眼:“我想喝米酒汤圆。”
“好。”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起身开始套衣服。
我无聊地摸索着床边,忽然摸到一个薄薄的长方形物体,心里一怔,下意识就摸过来看,是陈宇的手机。我看着他穿背心的身影,轻轻咬唇,在他扭过来的瞬间将手机藏进被窝里,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他扭过来亲我一口,给我掖掖被子,转身走出卧室。
静默三秒后,我将手机拿出来。屏幕显示有三个人给他打了八个电话,微信消息二十几条。但依然看不到姓名和内容。我又尝试着解锁,可无论怎么样都猜不到密码。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更不是我爸的生日,到底还能是什么呢?
难道是他的名字笔画和我的名字笔画?我绞尽脑汁,啃着手指头,测的烦躁,最后干脆有些自暴自弃地随便打数字测,直到提醒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是在一起的日期。”
我一愣,看向门口。陈宇安静地站在那儿,平静地看着我。
我和他四目相对,手指放在手机上,却愣是摁不下一个键。
不是不知道我们定情的那天是哪天,而是我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摁下去。
我的卑鄙,无耻,幼稚在一瞬间无处遁形,我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你可以告诉我吗?”我听到自己小声问,因太没底气,心太虚导致听起来像狡辩,毫无份量可言:“我只是想知道……”
我不是喜欢背着他查他手机,也不是不信任他,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他又不告诉我……可这种行为终归让人难以启齿。
我硬着头皮将手机放到床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依然站在那里不动,平静地看着我,让我无处躲藏,羞愧的快哭了,我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你不要看我了……”
片刻后,我感到床边陷下去一点,我不由自主滚到他怀里,他环着我,像剥花朵的花瓣,一点点把藏起来的我剥出来。我委屈地眨着眼看他,也只露两只眼睛看他,不想让他看到我咬着的下唇。
陈宇俯身亲我的额头,很温柔。
我抽抽鼻子。
我不看了不行吗,不要用这种怀柔政策对我。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丝,炙热的呼吸和唇在我唇角边游移,像在闻我,像逮到兔子的豹子,心情颇好的用鼻子戳弄着,企图看到兔子更多的窘态。
“怪我。”
他声音很低,轻轻捏我的鼻子,语气有一丝歉意。
我猛然瞪大眼看他,他笑了笑,将手机塞到我手里:“看吧。”
我下意识看向手里的手机,却觉得它冰冷的质感让我感到难受,随手扔到床尾:“不看了。”
他疑惑地嗯了一声,看看手机,又看看我,似乎有些搞不清楚。
“生气了?”他问。
我摇摇头。
“不开心了?”
我依然摇摇头。
随即感觉自己很矫情。
“没有什么原因。”我怕他多想,枕在他腿上,木木地补上一句。
他沉默片刻后笑了一声,玩着我的头发:“真是拿你没办法。”
随后前倾身体,微微起身,胳膊一伸,就将手机拿了回来,点开屏幕,拨打电话,摁了免提。
“我日,你终于接电话了。”秦湛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骂。
“有事吗?”
那边悉悉索索一阵后传来声音:“进账时间段老狗定的是每月二十五号,没问题就这么整,有问题你就和他打电话,其他没啥,和你说一声。”
陈宇嗯了一声,挂掉电话,打下一个。
我竖着耳朵:“什么进账?什么意思?”
他的食指摁压着我的嘴唇。
电话响三声后被接听,那道令我全身警惕的声音再次出现,清甜到有些让人心神荡漾:“小宇。”
我忍不住爬出被窝,坐到陈宇腿上。
他笑出声看着我,目光深邃地打量着我的腿,声音喑哑:“肖姨。”
名叫肖姨的女人轻快地应了声:“诶,你之前说的那个合作,我和你叔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行,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出来见一面,具体的再商量商量。”
“好。”陈宇淡笑着,眼底困着一个小小的,纳闷的我,还有无尽的愉悦。
挂断电话,我抓住他的衣服:“什么合作?什么意思?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亲我的嘴,大手顺着小腿往上摸,我呜呜两声拍他,他拨打最后一个电话,我看了眼备注,惊讶地瞪大眼,口齿不清:“傅、傅一青?”
电话接通,双方沉默,片刻后,傅一青温柔的声音传来:“合作愉快。”
陈宇嗯了一声,搂紧我:“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他轻咬我的脖子,我茫然地眨着眼:“你、秦湛、段喻、傅一青,还有什么肖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像一个圈,密谋着,计划着,干着不为人知的事情,唯独我被排除在外。
他眉眼带笑,显然开心极了,语气都有些上扬,像黏我身上似的:“在谋划未来。”
我皱眉推他:“说清楚。”
他顿了一下,松开我看着我,似乎是觉得到这一步没什么好隐瞒的,有些释然道:“我需要钱。”
“大量的,足以带你离开这里的钱。”他紧紧盯着我,亲吻我的指尖——他的吻像是电流,一丝一缕彰显着他的野心与欲望——“前期很难,难到让我想放弃,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段喻和秦湛有钱有资源,但他们缺出面谈合作的人。
所以陈宇趁这把东风,顺势而为——“从某种方面看像我利用了他们,但这就是合作。”
合作真正的目的是共赢,挑选合作伙伴的基础就是利用。
如果连利用价值都没有,合作就不会产生。
他们是朋友,但利益将他们绑的更紧实。
“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傅一青。”
傅一青?!我震惊至极,脑海中闪过他的样子:唇红齿白,清澈明亮的眼睛,那么无辜……具有欺骗性。
陈宇似笑非笑地说,他们几个里面,最单纯的就是段喻,秦湛是看透不说透,参与的也很随性,因为成功与否对他的意义都不大,能成功脱离他小妈是好,还多了一条后路,脱离不掉也无所谓,帮了段喻,得了人情就够了——哪怕失败,赔钱,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场不足挂齿的游戏。
但傅一青想带段喻走,所以他主动找到陈宇。
正中下怀。
他们两个的区别在于,没有成功之前,陈宇选择向我隐瞒,因为他怕我和他一起承担失败的风险,但傅一青利用的,就是段喻。
“傅一青是聪明人。”陈宇平静地说:“没有段喻,秦湛不会参与。”
加大筹码,缩小失败的概率,直到成为不能失败的地步。
这太疯狂了。
我的大脑一片乱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问什么:“你早就知道他们这样吗?”
陈宇点头,云淡风轻地说:“我带你去的酒吧是秦湛家的,初三天台上的社会青年是他的小弟。”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后心肌梗塞,掐住陈宇的脖子,气到无奈:“你、你们……”
陈宇笑笑,凑过来亲我:“宝宝,米酒汤圆好了。”
我不想和他说话,吭哧着下床,却还是气不过,也不知道气什么,就冷笑着讽刺:“怎么现在敢当着我的面打电话了?不怕电话那头说失败啊?”
他捏我的屁股,笑了:“我提前看微信了。”
……我真日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