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醒来时,整个公寓只有他自己,虽然这是可以意料的事,但还是有些难过,可转念一想,陈宇终于成了自己的向导,又止不住地开心。
他,陈宇,那个令人仰慕的男人。哨兵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肚子,那场激烈的性爱带来的记忆太刻骨铭心,仿佛刻到他的骨头上,让他无比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细节,向导冰冷的黑眸、操干他的力度、灼热的呼吸……哨兵甩甩脑袋,不由自主红了脸,夹紧双腿,害羞到甚至要长出两只兔子耳朵,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从容的脚步声,瞬间拉着被子躺好,装作还未睡醒的样子。
卧室门被敲响,很规矩的两声。
“先生,午餐给您放到餐桌上了。”
是工作人员。
哨兵睁开眼,直起身体,甩甩脑袋,叹口气,有些失望,下床时两腿一软,痛感却没有传来:他跪在了柔软的羊毛毯上。
末世,竟然还能有这么奢侈的东西,纯羊毛的毯子,还被铺在了地上。
哨兵拉开门,公寓空无一人,他观察着这个空荡荡的三室一厅,装修简约,格局方正,视野开阔,算是中规中矩的套房,但在末世中,已是最高待遇。
哨兵晃荡到餐桌边,趴在桌子上没有吃的打算,与此同时,他眼的余光看到右上角的监控,闪着红点,他额角青筋一跳,下一秒,放在茶几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他抿着唇,有些抗拒地挪过去接听,对面沉默,他也沉默,随后,他沉默不下去,哑着嗓子嘲讽:“连……公、公寓也、也装摄像头,还……不如把、把我扔进隔离室。”
破局长,臭山羊,早晚毒了你。
对面传来一声不怎么听得清的咳嗽,哨兵微微瞪大眼,下一秒,低沉但语气温和的男声传来:“好好吃饭。”
陈宇,他的向导。
哨兵的脸蹭的红了,脚趾都在不由自主扣紧,脸红心跳的想给自己刚刚粗鲁的语气找补:“我、我。”
“嗯。”陈宇嗯了一声,再次叮嘱:“好好吃饭。”随后挂了电话。
哨兵慢慢放下电话,愣在原地两秒,再次慢腾腾地挪到摄像头下,餐桌旁,乖巧地吃起饭,却总觉得自己是在被陈宇注视,让他羞涩,紧张,又局促。
但哨兵饭量不大,吃下小半碗后就撑得要死,他乖乖地等了一会儿,看电话没有响,就站起身,本想往卧室去的脚步一顿,转身往门口走去。
他心血来潮,想找陈宇,想看他本人,想和他在一起。
但他打不开门。
密码锁,六位数。
哨兵试了几次,全部失败,他毫无头绪,转头却看到茶几上的座机,犹豫再三,他走过去,拨通刚才的电话号码。
却不是陈宇接的,而是一个懒散至极的男声,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思。
“你是谁!”哨兵警惕的像炸毛的猫,再用点劲儿能把这小小的听筒握碎。
“我?”对方有些讶异:“你又是谁?”
“我……”哨兵一时哑言,是啊,他又是谁?
“我找、陈宇。”哨兵语气平静下来,但带着忽略不掉的敌意与尖锐。
“陈宇开会去了。”对方说:“你找他啥事儿啊,用不用我转述啊?”
电话直接挂断。
“我敲,这暴脾气。”坐在陈宇黑皮椅上的男人转着椅子,穿着淡紫色的防护服,右眼带着眼罩,只留一只左眼看人。
门被敲响,他说声进,小方推门而进,看到他吓一跳:“古医生?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古医生呵呵笑,双手撑着下巴,看小方把文件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朝他摆摆手:“是上次西区的报告吗,拿来我看看。”
“啊,对。”小方朝他走去:“局长说要针对分析一下。”
古医生点着头,翻看着,眉头逐渐皱起,指着其中一段:“这完全就是扯淡,生物无论是进化还是变异都有规律,外面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那些异形不断变换就是为了适应新环境,这对双方都是考验,什么叫哨兵无法适应新环境,西区那群畜牲天天屁事儿不干,能打赢就有鬼了。”
他合上报告:“这也敢拿上来让陈宇看,真不够死的,西区都干什么吃的,脑子里都是泔水?”
小方无奈的耸肩:“那谁知道呢,听说……”
正说着,门被推开,陈宇扯着领带,看到他们顿了一下,小方和古医生对视一眼,溜之大吉,陈宇顺便将门带上,淡淡地问:“这么闲。”
“闲什么啊,忙的要死。”古行看着他,挑起眉毛:“但是再忙,我也得来看看九院陈局长的笑话。”
陈宇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变,更正他:“副局。”
“诶,早晚的事儿。”古行上下打量他:“怎么说,和有两个精神体的哨兵结合,是不是很爽。”
陈宇看着他,没有回的意思。
古行翻个白眼:“刚才你的哨兵给你打电话了,一听是我的声音,直接把电话挂了,脾气爆的很啊。”
“行了。”陈宇揉揉眉心,站起来拿走报告,又坐回沙发上:“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哦对,的确有正事,两个。”古行伸出手指比划:“第一,我实验室的羊,有七只都秃了,我感觉你得给我解释一下,局长,我的属下说毛是你剃的。”
陈宇微微抿唇,不知作何解释,干脆承认:“是我剃的,但你还能克隆。”
古行挑眉:“你什么意思,你这个门外汉,就因为我能克隆,所以你就剃我羊的毛?你看不起我的克隆羊?何况我只能克隆羊,我克隆不了羊毛,你让它们在羊群里怎么做羊。”
陈宇也挑眉:“那让后勤给它们裁件衣服吧。”
古行点头,朝他竖大拇指。
陈宇看着报告,越看越皱眉,最后干脆扔在桌子上,气的胸腔起伏:“接到西区的求助,九局派十个哨兵,五个向导支援,最后哨兵加向导总共回来十个人,让他们自审,审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古行起身给他倒茶:“西区地势复杂,易攻难守,当初第一批异形爆发就是在那儿,我们虽然勘测不到,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很有可能就是怪物的大本营,再就是,西区不少人都是八局的遗留,他们不会听九局的安排,何况还有些裙带关系,能回来十个就不错了,你看连局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别管了。”
陈宇站起身,语气平静但坚定:“这对哨兵和向导不公平,无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牺牲的,除非我也死了,或者没有西区,但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一定会管。”
古行张张嘴,又闭上。
“你说的第二件正事是什么。”陈宇问。
“噢,也没什么,就是得麻烦你件事。”古行从背包里掏出一根针管:“得抽你那小可爱哨兵一管血。”
陈宇的脸色冷了下来:“为什么。”
古行看着他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能干什么,研究啊。”随即,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提起包就走,陈宇眼疾手快地拦下他,沉着一双黑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定在他的背包上:“你这里面装的什么?”
古行后退一步,心虚,且扛不住他居高临下的审问,试图打哈哈混过去:“干什么啊你,这么严肃,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研究室还有事儿,得赶快回去。”
“是吗。”陈宇看一眼腕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审犯人啊你?”古行开始嚷嚷:“还能有假?我真得回去了,晚了就来不及了。”
“研究室二十四小时轮班。”陈宇冷笑:“我现在就让小方查今天轮班的研究员。”
“别人弄不了,得我自己亲自。”古行错开他要走,陈宇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古行定在原地。
陈宇平淡地说:“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不了。”古行摇头。
陈宇点头:“那我送你。”
古行继续摇头:“不用不用。”
陈宇沉默一秒,说:“那你是来找我的。”
古行下意识反驳:“不是不是,我是来——”
空气凝固。
陈宇体贴地给他开门,坐回办公桌前:“你们研究室早上七点工作,我上午八点去剃的羊毛,你的属下说你出去了,十点我回九院,十一点我去开会,现在再过三分钟是十二点。”
陈宇转着笔,看着古行的背影:“你随身带着针剂,背包拒绝我询问,那我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陈宇看着古行越来越僵硬的背影:“早上七点至十点半,三个小时,你在哪儿?”
古行叹口气,双手举至耳边,是一个投降的姿势:“无语了,我真的。”
“你去找他了。”陈宇直白地说:“他给我打电话,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古行连忙否认:“诶,不是,等会儿,你可别乱猜啊,我什么都没干,虽然我的确是去找他了,但是我——”
“但是你见不到他。”陈宇说。
古行奇了:“你怎么知道?”
陈宇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类似电脑似的电子设备,打开后,一面屏幕上四个画面,两面屏幕,八个画面,有客厅、卧室、厨房、浴室、书房、走廊、公寓楼及车库。
面对古行惊愕的眼神,陈宇坦诚极了:“我换了公寓的安全系统,屏蔽了外界打扰。”
“我操,我操。”古行忍不住的爆脏话:“怪不得老子摁了一个小时的门铃都没用,我操!真阴险,真阴险!”
说着,监控画面里的哨兵动了。
他走到门口,捯饬了半天,还是无功而返,重新蜷缩回沙发上。
古行擦擦眼睛,还想再看,电子设备就被陈宇收了起来。
“不是,大哥,我看错没有。”古行震惊的感觉三观俱裂,看着没事人似的陈宇:“他刚刚在干什么?输密码?那个哨兵?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你心理变态啊,你囚禁他?!”
陈宇答非所问:“你说的第二件正经事到底是什么。”
“谁他妈还记得啊!”古行感觉自己也疯了:“早他妈忘了!大变态!老子走了!操!”
古行摔门走了,没一会儿,小方唯唯诺诺的敲门进来了。
“陈局,午饭……”
“不吃了。”陈宇疲惫地靠着椅子,再次打开屏幕,恰好看到哨兵对着监控镜头比心,陈宇一愣,哨兵又做了个鬼脸,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骂他坏向导,随后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坏向导。
陈宇。
陈宇摸摸鼻子,他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