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渐渐爆满的餐厅,连导演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给他们的营业目标定得太低了。
有不少网友看了直播,今天特地从外地赶来支持,动物园的营业额翻了三倍,门口的游客还在排着长队。
休息时间,大家一起把餐厅收拾干净,夏鸣被导演叫到了一边。
郑飞遮住嘴巴,有些犹豫地小声说道:“这次的营销非常成功,为了在节目里提高一些趣味性,我们会增加一些小环节。”
夏鸣挑了下眉,看着郑飞没说话,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黑色身影。
他没太在意,收了心思。
“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毕竟你作为店长,我必须尊重你。”郑飞顿了顿,说道,“在你们开店的期间,我们会进行考核,如果有人考核不合格就进行歇业整改,这样不但能增加看点,也能让你们得到合理的休息。”
夏鸣抱起了胳膊,轻笑一声,什么看他是店长尊重他,根本就是觉得夏鸣比较好说话吧。
他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不代表他脑袋不好使。
“考核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歇业的天数又是几天?要整改到什么样子才能再次开业?营业额的标准有没有改变呢?”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我不反对这个新规则,但是希望你们能有具体的方案,并且征得其他人的同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餐厅,我只负责把关。”
夏鸣的语气很强硬,他不是在和郑飞商量,而是告诉郑飞:如果你要这么做,就必须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不光是语气,目光也带着压迫感,他和郑飞站得很近,郑飞又比他矮,在外人看来,倒真像他在欺负导演。
郑飞咽了下口水,额头冒出几滴虚汗。
这件事其实不难理解,简单一上午,餐厅就来了不少客人,他们一直从十一点不到忙到了快下午三点,这样的客流量是郑飞始料未及的。
为了增加更多看点和难度,郑飞不得不加入新的规则。
“当然。”他尴尬地笑笑,拍了拍夏鸣的肩膀说道,“不过有一点是必须要加进去的,购买柜子公仔等等那些东西的费用,都会从你们的营业额里扣。”
眉毛微微蹙起,像是打了个结,夏鸣呼出一口气,终于把堵在心口的浊气吐出,“这似乎不太合理吧,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出钱的。”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用了另一种办法,给你们报销。”
夏鸣咬了咬牙,耍无赖嘛这不是。
现在才来说这些,不说别的,就卫恒买回来一个没有什么用的柜子,加上定做了一个,就是笔不小的费用。
“导演,你这样不厚道吧。”苏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直播已经关闭了,他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
“你这样临时加入这么多条件是想干嘛?故意不想给我们完成任务?”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看你们今天的客流量这么大,三万块的利润对你们而言不是什么难事。”郑飞赔了个笑,继续说,“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你光看来了多少人,怎么不看看一盘菜的定价那么低,我们能挣多少?”苏扬的声音渐渐拔高,“别的不说,这么多人,景言哥的手得颠多少次锅?”
夏鸣以嘴角微微抽搐,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苏扬。
他好像宿景言的脑残粉,脑子里飘过这么一句话。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对你老公没有非分之想,你别误会啊。”
宿景言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孩,和森森一样。”
这话越品越奇怪,苏扬反驳的话一次又一次跑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
说他是单身狗,被小孩子们排挤他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把他当儿子是吧。
宿景言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他刚刚只是为了安抚夏鸣才说的,没有注意到苏扬的感受。
于是他立马补充道:“抱歉,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喜欢夏鸣这一款,比较... ...”宿景言上下打量着夏鸣,过了两秒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有韵味。”
说起这个,苏扬可就一点都不难过了,他连忙凑到宿景言身侧,八卦地问:“有多有韵味,能仔细和我说说吗?”
夏鸣揉着眉心打断他们:“你们两个要秀恩爱去一边秀,我在和郑导说重要的事情。”
宿景言:... ...
苏扬:???
连郑飞都没见过这世面,吓得张大了嘴巴,他缓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考量和夏鸣的看法说了出来。
宿景言的气场逐渐冷却,与刚才判若两人,强大的压迫感下,郑飞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我要说的,基,基本就是这些了,既然宿总也来了,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幸好嘉宾中没有投资人,不然还真是个大麻烦,郑飞这样想到。
宿景言的意见和夏鸣一样,在夏鸣的基础上又补充了几个细节:“要我们承担柜子公仔的费用可以,但是你们不能提高挑战金额,第二,关于规则的变动,取得所有嘉宾的认同后必须签合同,如果违约,要有惩罚。”
这两个意见非常中肯,谁也不能保证导演组会不会再来一次这样的改革,大家都受不了。
郑飞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和众人保证了之后,进房间和别的嘉宾商量去了。
夏鸣干脆伸了个懒腰,在树下乘凉。
“你不进去帮帮他吗?”苏扬问。
打了个还欠,他不慌不忙地说:“没必要,他自己出的幺蛾子,自己去解决,我才没这功夫。”
苏扬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餐厅。
等他走远后,宿景言忽然说:“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啊。”看着苏扬离开的方向,夏鸣忽然笑了,他很能理解宿景言对苏扬的感觉,就像是好哥们或者多了个弟弟一样,因为他也是这样,“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说谎都不脸红。”
盯着宿景言看了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出半点的红晕,也没在他眼中看到半点躲闪,夏鸣笑出了声。
宿景言想了很久,才明白夏鸣口中的“说谎”指的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正名:“我没有说谎。”
现在的夏鸣,是一个不错的爸爸,也是一个合适的伴侣,宿景言以前没想过什么理想型,不过他现在觉得,夏鸣这一款确实很和他的心意。
宿景言在心里悄悄问过自己:喜欢夏鸣吗?
没找到答案,也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找到的答案。
夏鸣站在树荫下,阳关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了地上,也打在了他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看着那个笑容,宿景言心中一片平静。
转开头,宿景言低声说:“我去找森森。”
夏鸣点头算是回应。
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那抹黑色的身影又映入了眼帘。
距离有些远,对方背对着夏鸣,他看得不清楚。
不过从身形和穿着可以看出对方是卫恒。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店里才对。
凝眸,夏鸣悄悄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影藏在粗老的大树后面,影子与树影融为一体。
他无心去和卫恒打交道,只想在这里安静地乘凉。
正在打电话的卫恒,似乎是和电话那头的人发生了什么争执,声音大了起来。
夏鸣隐约能听到一点。
“钱没问题... ...你想清楚了?对,夏鸣... ...我警告你... ...把柄... ...你知道就好。”
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夏鸣竖起了耳朵,但直到卫恒打完电话,他也没听出什么关键信息。
宁思白和卫恒这两口子,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尤其是卫恒。
宁思白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简单几句话就能点醒他,不过要是正面和卫恒耍心眼,夏鸣还真不一定能赢。
毕竟卫恒是正儿八经的商人,和宁思白不在一个等级。
他屏住了呼吸,抬起头来,扬手挡住了细碎的阳光,看着被风吹动的树叶,心中却有些忍不住地激动起来。
好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娱乐圈的尔虞我诈了。
来到书里后,夏鸣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卫恒和宁思白的出现,让他找到了以前在娱乐圈夹缝生存的感觉,让他从这种不真实感中抽离。
只希望卫恒的花招,不会比宁思白更烂,能上得了台面,这样才有意思。
一声轻笑从嗓子眼里发出,双手插进兜里,抬脚离开。
等他进去的时候,其他人刚好发表完意见,大家都是嘉宾,和节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自然想获得更多流量,实现双赢,所以最后都赞同了导演的提议。
夏鸣抬手看了眼腕表:15:25。
几个小朋友听得云里雾里的,躲在大人的怀里睡觉。
唯独小霖,他像个小木头人一样,眼睛又大又亮,一动不动地看着桌子发呆。
夏鸣悄悄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蹲下身小声在他耳边说:“现在时间还早,要和我去探险吗?”
小霖迫切地想点头,想到阮杰后又把头低了下去,他爸爸不可能让他去的,他不想做添麻烦的人,而且其他小朋友都在睡觉,只有他一个人去,他感觉这样不太好。
看出了他的顾虑,夏鸣对阮杰说:“我们一起带小霖出去下。”
阮杰有意想要向夏鸣学习怎么和孩子相处,自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老实说,郑飞说的那些东西,他一个大人都觉得枯燥,何况是小孩子。
但一想到自己今天还要赶稿,他下意识就打算拒绝:“可是... ...好,我们一起去。”
在小霖没什么波澜的双眼中,阮杰第一次看到了期待两个字,这改变了他的看法,他想在小霖眼里看到更多情绪,这次就是一个好机会。
夏鸣起身拍了拍宿景言的肩膀,看着他怀中熟睡的崽崽:“我们有事出去下,森森醒过来不许给他吃糖。”
吃不吃糖是其次,宿景言想知道的是,这两人要去干什么,一句有事就轻飘飘地带过了?
下颚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夏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宿景言在点头。
没有多想,和阮杰一起带小霖出了门,小霖主动牵上了他的手,仰着脑袋问:“夏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秘密,现在不能说。”
小霖也乖乖地不再问,趁着这间隙,阮杰忙问:“你希望我们去哪里呀?”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但能看出来是真心想和小霖聊天,小霖抿唇没有回答,这让他有些气馁。
“没关系,人与人的接受,本来就是需要过程的,别心急。”夏鸣说。
尤其对于小霖这样心思敏感的孩子,哪怕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都会让他把小脑袋缩回自己的壳里。
阮杰点点头,又多了些信心。
路程并不算远,三人来到了早上小霖找糖果的地方。
他不解地看向夏鸣,夏鸣在阳光下站着,替他挡住了大部分恼人的热量,而夏鸣的鼻尖上已经有了很多细小的汗珠。
“我们来找糖果。”夏鸣摸摸他的头发,和森森的头发手感差距很大,小霖的发丝更加柔软蓬松,“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我知道,你还是最想要那颗糖果,对吧。”
犹豫了一会儿,小霖点头。
人都是这样的,当把一个东西当做珍宝后,哪怕用十个一样的东西也无法替代它的位置。
“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找不到,你也不许不开心,也许那颗糖果被小蚂蚁搬走了。”
小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放开夏鸣的手,认认真真地去草丛附近找起来。
阮杰看了眼他,问夏鸣:“你怎么知道他不开心?”
小霖这孩子,和同龄人不同,他把情绪隐藏得很深,阮杰第一次用“喜怒不形于色”来形容一个孩子。
作为小霖的爸爸,阮杰在很多时候都是看不懂小霖的情绪的,他不爱笑,这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所有孩子都外向开朗,但是他连生气难过都不会表达出来。
就像今天一样,要不是夏鸣看出来他不高兴,阮杰压根注意不到。
“刚才你们在说话的时候,我看他一直在发呆,应该是在想他丢失的糖果。”虽然在和阮杰说话,但夏鸣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霖,“也许是他身上能让我共情,我总是能捕捉到他的情绪,这很难解释。”
夏鸣心里明白,这种共情正来源于他们相似的童年经历,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他更想为小霖撑一把伞。
至少,阮杰比他那不靠谱的爹妈称职多了。
夏鸣和阮杰也加入了找糖果的任务中,三人顶着烈日,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仔细寻找了一遍。
哪怕汗水已经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
“找到了!”小霖手里举着一颗糖果,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阮杰第一次发现,小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好看,和所有小孩子都不一样,他有并不明显的虎牙,也有卷翘的睫毛,像个小天使。
哪怕顶着被汗水黏在一起的头发,他也依旧是个漂亮孩子。
不知不觉,阮杰嘴角也有了笑意。
小霖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夏鸣的腿:“谢谢你,夏叔叔。”
要不是夏叔叔带他出来,他根本找不到这颗糖果。
夏鸣这才注意到,小霖手里的糖果,包装纸已经旧了,甚至有些发黑,可能是被路人踩过,糖果的形状也并不算完美,夏鸣猜想,包装纸里,也许已经碎了。
“可是已经不能吃了。”夏鸣惋惜地说。
“嗯,我知道。”小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娇羞,“我只是想把他拿到家里放着,我不吃。”
他的爷爷,总是会把一个铁盒子带在身上,铁盒子里装的,是他最爱的酸角糖,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爷爷会佝偻着身体,颤抖着黧黑满是凸起经脉的手打开这个小铁盒,从里面拿出一颗酸角糖。
老人家总爱笑,把糖递给他的时候也是那样,还会说上一句:“小霖,来,吃糖,吃了糖就不会不开心了。”
后来爷爷走了,留下一个锈迹斑斑,图案掉色的铁盒子。
在他心里,这个盒子的分量和爷爷送他的魔方一样重。
这颗糖果,依旧轻不了。
糖果也是酸角糖,不是以前吃的牌子,也不是熟悉的味道,但他想把糖果带回家,放到老旧的盒子里锁起来,想念爷爷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
好像这样,就像爷爷送给他的糖果一样。
小朋友往往无法正确理解死亡的含义,但他不同,在他看到爷爷冰冷的尸体被抬上殡葬车的时候,他就明白,想要见到爷爷,只能在梦里了。
当看清楚了这颗糖的味道,阮杰叹了口气,小声对夏鸣说:“这孩子小时候和我爸最亲,我爸经常给他吃酸角糖,但后来我们怕他蛀牙,就不让吃了。”
后来他父亲走后,为了让小霖打起精神,他不是没试过去找这款糖果,但他不记得品牌名字,产地,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只能不了了之,想着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就像他写过无数的剧本里那样。
没想到的是,时间并没有治愈小霖,只是把他的伤疤掩藏了起来。
夏鸣提议道:“这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去试着找找那个牌子的糖果吧。”
时隔这么多年,谈何容易,夏鸣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阮杰心中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跑了。
如果能找到,他当年早就找到了,他这样想。
回到了餐厅,小霖脸上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就连“工作”的时候,小霖也比其他人更加卖力。
六点以后是用餐的高峰期,为了让大家不挨饿,宿景言把森森交给了夏鸣,自己拿起围裙进厨房准备去了。
森森现在并不想搭理他,抱着胳膊,把脑袋扭朝一边,哼气鼓鼓的模样如同一个小河豚。
“你怎么了?我没招惹你呀。”夏鸣问。
“哼!爸爸大坏蛋!哼!我讨厌你,我不要当你儿子了!”
夏鸣一头雾水,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森森生气的样子也依旧可爱。】
【我一定是看到他最近和东北虎互动多了,有一种他马上要变身的感觉。】
【你们没有一个人为夏鸣发声吗?】
【没有,我们已经习惯了,他每天被森森讨厌八百次。】
【要说口嫌体直,谁比得过我们森森呀。】
【我赌十分钟,他绝对会开始讨好夏鸣,毕竟夏鸣满身逆骨。】
【你好过分,居然才赌十分钟?看不起森森?我赌三分钟,要是输了记在苏扬账上。】
【你们苏扬的粉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散了吧,他这样子,最多两分钟。】
夏鸣一边一只手,伸向了小老虎的腮帮子,轻轻揉了揉,强制帮他把嘴巴里的空气放走。
“你看你的样子,像招财猫,要不把你抱去门口坐着吧。”
森森:???
“哼!!!说了好多次啦!我不是猫!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手叉腰,龇牙咧嘴的样子本来是有些威慑力的,但架不住他掉了一颗牙,看着就滑稽了起来。
夏鸣忍着笑:“你快点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了,我非常想知道。”
“那你求求我。”森森扬起下巴。
“好好好。”夏鸣一边喝水,一边敷衍地说道,“求求森森小朋友,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好歹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呀。”
一听有补偿,森森的情绪藏不住一点,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你为什么只带弟弟出去!为什么不带我嘛!”
“你刚刚不是在睡觉吗?”
“我,我虽,虽然是在睡觉。”森森想了想,觉得不能被爸爸这样牵着鼻子走,“但是你可以把我叫醒的呀。”
“那你要去干嘛?”
“我不知道你们去干嘛啊。”
“这不就行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去干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去?”
小老虎烦躁地抓抓脑袋,好像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有点奇怪,到底是哪里奇怪啊?
直播间的网友笑麻了。
【哈哈哈,夏鸣,你又骗小孩!】
【来,一起把心疼森森打在公屏上。】
【心疼森森。】
【心疼森森,但是好好笑,哈哈哈哈。】
【混进来一个卧底,叉出去!】
【我真服,难怪森森思维逻辑这么好,原来是夏鸣有意锻炼的啊。】
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森森终于想到了这其中不寻常的地方。
“那你到底带弟弟去干嘛!为什么还不带我去嘛?”
夏鸣替他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轻声说:“我带他去找东西了,早上弟弟的东西不见了。”
“这样啊,好吧,我原谅你了。”
夏鸣不禁轻笑:“那谢谢你喽。”
“不客气不客气。”崽崽拍拍夏鸣,“下次早说嘛,我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心情好了起来,连饭都多吃了些,一口咬下筷子上的红烧肉,小老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父亲做饭可真是美味呀。
满满当当的米饭和肉吃完后,小碗里还剩下几颗被戳成小朵小朵的花椰菜。
森森苦恼地皱着眉头,眼睛里的光渐渐消失。
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后嫌弃地把脑袋挪开。
他不想吃蔬菜,但是为了自己的牙齿能够早日长出来,还是闭着眼把蔬菜胡乱吞咽了下去。
每吃掉一小颗,他就会咕嘟咕嘟喝下一小杯水。
晚上的餐厅依旧火爆,森森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在厕所门口站着扭来扭去的,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夏鸣看见他的异常,主动走过去询问道。
“我,我想上厕所啦。”两只小脚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跳来跳去,简直就像是小老虎版的秧歌。
“想去上厕所就去啊。”夏鸣不解地说,“厕所不是就在你后面吗?”
厕所是在他后面没错,但是问题是,厕所里有人啊,而且已经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了,森森等了好久门都没开。
“我带你去外面上吧。”
夏鸣对宁思白交代了一声,让他看着点店里,就抱着小老虎匆匆离开。
动物园的卫生间建在比较偏僻一点的小路,夏鸣是个路痴,只能勉强记得个大概位置,具体的位置是没记住的。
森森欲哭无泪地哼哼:“右边右边!前面的路口往右边。”
当夏鸣往右边走的时候,他又高呼:“不对不对,你走的怎么是左边。”
“这个方向就是右边!”
小老虎急昏头了,脑袋晕乎乎的:“那就是另一边!”
眼看卫生间快到了,森森干脆放开夏鸣的手,自己跑了过去。
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几分钟,森森才悠闲地甩着手上的水出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惬意。
“差一点就尿出来了。”他呼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幸好我认识路,爸爸,下次还是让别人带我出来吧。”
夏鸣不记得路的毛病给自己也没少添麻烦,以前出去骑车,开着导航都能把自己导进小树林里。
他不是没有试着记路,效果很一般。
“好好好,下次你想让谁来你叫上他。”
森森想了想:“带小霖弟弟吧,我要和他比比谁大。”
夏鸣:???
嘴角止不住抽搐,幸好摄像师没有跟出来,不然很难想象森森会被塑造成一个什么样子的五岁儿童。
大小的话题,在男人之间似乎是永恒的,而在性教育上,宿景言也从来没有避讳过森森。
森森不是那种谈性色变的孩子,宿景言和夏鸣也不是古板的家长,这些知识自然是尽早掌握最好,但夏鸣忽然意识到,森森的性知识好像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爸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夏鸣点头,心中却只觉没什么好事。
森森毫不避讳地说:“你和父亲谁大啊,上次他洗澡,我觉得他挺... ...唔... ...放开我... ...”
“这种话题,我和你父亲会自己讨论,你别操心了。”夏鸣捏着他的脸蛋,一脸正经地说:“还有,我们人类是不应该把这些私密的话题挂在嘴上的,不礼貌。”
森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鸣又说:“宿景言应该教过你,我们的身体是有隐私部位的吧?”
森森仔细回想着,憋得脸蛋子通红。
大概在半年前吧,宿景言出差回家,看到他正在看一本身体构造的绘本,就和他科普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小朋友的哪些部位是不允许别人看到的。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森森都对洗澡无比抗拒,到了只要有人靠近他他就会把宿景言搬出来的程度。
最后管家实在没办法,给宿景言打了电话,宿景言在电话里耐心地劝说解释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放下戒心。
“教过。”崽崽红着脸点点头。
“那就对了,所以你不要去看别人的身体,也不要让别人看你。”
森森似乎发现了什么盲点,笑的逐渐“机灵”起来:“那我也不用洗澡了对不对?”
“想都别想。”夏鸣叹了口气,“如果你能乖乖的自己洗澡,也不用每次洗澡都要我或者你父亲陪你了。”
森森是能做到自己洗澡的,毕竟他也是个五岁的小朋友了,连妹妹糖糖都能做到,聪明的小老虎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他不爱洗澡,这才让他每次洗澡都必须有一个监工。
“好吧。”森森摊了摊手,任由夏鸣拉着他走,“爸爸,你是要回餐厅吗?走反了,餐厅往后面走。”
夏鸣:... ...
回到餐厅时,客人已经散了一波,很快又坐满了。
夏鸣让森森去帮忙小霖打扫卫生,自己走进了后厨:“要帮忙吗?”
宿景言和卫恒两个人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提前处理好的食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手上的活停不下来,两人也没办法抽时间捡菜。
“把那边的食材处理下。”卫恒扭了下头,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夏鸣倒是没什么,但在宿景言看来,未免有些不尊重夏鸣这个店长了。
他没说话,看了眼夏鸣脸上的表情后,继续集中注意里翻炒锅里的蔬菜。
夏鸣毕竟是会做菜的人,处理食材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三下五除二就把食材处理好,放进了水池里。
【夏鸣能不能把这件围裙焊在身上,尊的很帅。】
【长得帅又会做饭的男人,抵挡不住,一点都抵挡不住。】
【我已经在排队了,有要一起拼单的吗?到时候签名照我要夏鸣的。】
【我我我,我是65号,我要苏扬的。】
【够了!你们能不能自己一个APP,我快馋死了。】
【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是因为你天生就不爱笑。】
煤气灶关闭,卫恒走到夏鸣身边,翻看着他洗好的食材。
“这鱼你怎么都切了?切成这样怎么做红烧鱼啊?”卫恒皱着眉,语气强硬,声音也很大,在远处的宿景言听得很清楚。
“我看过了,没有大的盘子了,切小也不影响。”
“那我怎么摆盘?”卫恒气笑,“没有大的盘子不会洗吗?”
“砰。”夏鸣把手里的菜刀竖直插在了砧板上面,脸上的神情逐渐冷却。
“你是总裁当久了,不食人间烟火是吧?大哥,你自己看看,你做的菜三分之二都是用大盘子装的,哪里还有大盘子?我去哪里给你洗?脾气挺大,怎么?眼神不好?”
夏鸣忍了他挺长时间,外面已经有客人在反馈盘子太大,桌子摆不下。
大盘子是好摆盘一些,但也不至于都用大盘子吧。
卫恒被他吼得顿住了。
夏鸣被宿景言往身后一拉,退了几步,宿景言站到卫恒面前。
他比卫恒高半个头,阴影刚笼罩下来,就让卫恒心里发憷。
卫恒很明显地感受到空气正在逐渐冷却。
“你是不是应该正视一下自己的身份?这家店的店长好像不是你,夏鸣也不是你的员工。”
宿景言向前一步,卫恒下意识就后退。
“食材变了一种形状就没办法做,你的技术真差,呵。”
这声冷笑如同一盆冷水,把卫恒浇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心里的火是热的,没有随着水熄灭,而是越烧越旺,这一刻,他看清楚了自己和宿景言的差距,他不甘心。
“我说的是事实,无论什么身份,大家人人平等。”卫恒挺起了胸膛,他大小也是个总裁,怎么能被宿景言的气势吓到,他这样安慰自己。
宿景言眼睛眯了起来:“呵。”
笑意不及眼底,他没有再搭理卫恒,转身端起处理好的鱼,走到灶台前。
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他没工夫和卫恒这种嘴硬的人吵。
风波看似平息,但夏鸣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宿景言身上越来越冷,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此打住。
直播间的网友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展开了激烈“讨论”。
【卫恒情绪超级不稳定,他去买柜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我也是,不敢说,以前看他和宁思白你侬我侬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个性格超好的人,果然,直播YYDS。】
【宁思白性格挺好的啊,两人怎么凑一对的啊?】
【真的没人觉得是宿景言咄咄逼人吗?卫恒说的就是事实啊,切小的鱼,肯定没有一整只容易摆盘。】
【你真的不觉得是卫恒的技术差吗?他和我只会做表面功夫的领导有什么区别?】
【笑死了,我就不信宿景言能做得多好。】
【那大家就拭目以待咯。】
夏鸣继续处理着蔬菜,身处这个满是火药味的房间,他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鼻息间是惹人食指大开的红烧鱼味道,酱油的鲜味,葱花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夏鸣转头看着正在忙碌的宿景言。
他的肩膀很宽厚,也很结实,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肌肉的轮廓。
腰部相对较窄,倒三角的身材让他身上的性张力在一瞬间就融化在了空气中,腰间那条细细的围裙绳子有些不够看。
夏鸣忽觉嗓子有些干涩,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后,他转开了目光。
卫恒一言不发地在另一侧细心处理着自己即将用到的食材,哪怕夏鸣已经清洗了一小篮子放在台子上,他也不去看一眼。
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宿景言的一声低沉的“好了”,夏鸣终于如释重负。
他抬着菜来到摄像机面前,不止是摆盘,色泽也是十分诱人,上面加了一片荷兰芹的叶子,让整盘红烧鱼变得不再单调。
【看着就好香啊。】
【不管了,明天我就去探店!好想吃宿景言做的菜。】
【夏鸣你小子好福气啊,会做饭的帅哥那么多,分我一个怎么了。】
【卫恒做的也还不错啊,开餐厅是足够用了。】
【在宿景言抬出这盘鱼之前,我觉得卫恒刚刚说的挺有道理的,现在我只想和夏鸣道歉。】
【卫恒性格好固执,有点败坏好感了。】
*
场景外。
郑飞看着直播间的弹幕,眉头微蹙。
“导演,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来了。”郑源笑着说道。
“放旁边吧。”他紧紧盯着屏幕,压根顾不上那箱东西。
郑源也识趣地把东西放到一边,等到郑飞不忙了,他才开口问道:“对了,关于我之前的提议... ...”
他打断郑源:“我已经和夏鸣商量过了,确实之前的规则还可以更加完善些,这次你的提议很好,给你加工资。”
“谢谢导演。”
郑源鞠了个躬,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在树叶的阴影下变得越来越阴冷,嘴角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型相机,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来到没人的地方,他拿出手机给钱莉打了个电话。
“钱姐,我是郑源。”
钱莉没想到郑源会给自己打电话,一时间有些恼怒:“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打电话给我,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郑源把玩着小型相机,背靠大树,毫不在意地说:“我这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嘛。”
“什么事?”
“我拿到了一些照片,夏鸣和导演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听其他人说是夏鸣耍大牌,不服从导演安排,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助宁思白嘛,这东西我就私底下买来了?”
钱莉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拿出口红开始补妆,含糊不清地说道:“把照片发给我,我看看。”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耍大牌在网友眼中可不是什么小事,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夏鸣的人气一定会一落千丈。
但他还是留个心眼:“你有没有先给思白看过?”
只要宁思白知道这件事,自然知道怎么处理,以宁思白的个性,肯定早就自己处理了。
郑源梗了一下,一脚踹向地上的小石头,暗道钱莉还真是个老狐狸。
“我是想拿给宁思白看的,但被卫总拦住了,卫总说不要让宁思白分心,让我交给你处理,你目前还是夏鸣的经纪人,要尊重你的意见。”
卫恒不愧是商人,连退路都帮郑源想好了。
钱莉顿了顿,继续说道:“行,你把照片给我,我先看看再说。”
这是一场博弈,钱莉与自己内心的博弈,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被夏鸣夫夫反咬一口,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指尖在鼠标上轻轻点了几下,找到了夏鸣的合同。
还有两天。
高层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既然夏鸣不续约,那就保宁思白,她也是这样想的。
思来想去,目光落在了一旁早已经黑屏的手机上。
有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