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现在的风评比夏鸣当初还要差,思索再三后,郑飞还是觉得应该把卫恒换下来。
夏鸣笑了笑,对店长这个称呼提不起半点兴趣,当初郑飞向着卫恒那边,夏鸣多少有些膈应,如今需要他了,又打算把卫恒一脚踢开。
他可没有卫恒那么傻,这个恶人谁爱当谁当去。
“店长我不打算当了,我还是想当店员,轻松一些。”
和料想中一样,郑飞又继续劝道:“所有嘉宾中,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当初不让你继续当,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你不会是在怪我吧?”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试探,郑飞是人精,他自然知道夏鸣在介意什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卫恒当店长当得好好的,要是现在让他退位,那我和当初的他又什么区别。”
皮球踢回了郑飞这里。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郑飞就算是想再劝也找不到理由了。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挺累的,我想早点休息。”
和郑飞告别后,夏鸣直接回了房间。
收拾完碗筷,卫恒看着门口愣神的郑飞陷入沉思。
等到宁思白手上的事情也忙完了,卫恒才回过神来,把人叫到回了房间里。
摄像头已经关了,他说话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忌。
他打开电脑,找到了自己从邮箱里下载的文件,把电脑推到宁思白面前说:“这是代言人的合同,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我明天去打印出来,就可以签了。”
合约期限是三年,并不算长,但现在公司这种情况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个小时,也不能签。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代言费我和其他股东之前商量过,按照你正常的报价再高一成给你。”卫恒笑着帮宁思白按摩着肩膀,完全没有再注意到宁思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私下签合同,我觉得还是和钱莉那边商量一下比较好。”宁思白为难地看着他。
卫恒心中的喜悦消散了几分,嘴角也垮了下去:“我之前也赞助过你不少的节目和影视作品,钱莉也是知道我们打算合作的,不用这么见外。”
他在和夏鸣斗,必须要争取时间,再拖下去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 ...”宁思白咬了咬牙,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个给公司打工的,没什么选择权,要是被钱莉他们抓住了把柄,到时候麻烦的还有你。”
语气很轻,分量却非常重,卫恒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他前段时间这么对待钱莉,估计钱莉很难答应让宁思白和自己合作,肯定会百般阻挠。
就算事情进展顺利,就像宁思白说的一样,要是之后钱莉拿这件事作为把柄,来威胁自己和宁思白,很容易节外生枝。
眉头狠狠皱着,如同一个解不开的结,卫恒心里对夏鸣的怨恨也越发浓烈不可控制。
如果不是夏鸣,他也不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抓着沙发的手一点点收紧,皮质沙发被抓得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宁思白见到他这样,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要不我先打个电话问问钱莉的意思?”他试探地问道。
“不用,我来打吧。”
“好。”宁思白起身给他让了座位,拿起桌上的茶杯,说道,“我去楼下接点水,陪米糕玩一会儿。”
卫恒没出声。
宁思白借此机会,来到了夏鸣的房间。
开门的人是宿景言,他微微皱了下眉,问:“夏鸣呢?”
“在换衣服。”
焦急地等了两分钟左右,夏鸣终于从里间出来了。
他把人拉到一边,低声在夏鸣耳边说:“上次我给你的纸条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嗯。”
虽然最后没有要宁思白帮助,但他没把方涛的下落告诉给卫恒,就值得夏鸣信任。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才对卫恒的公司出手。”
夏鸣微惊,到嘴边的话又拐了个弯:“就是这几天吧。”
“我站在你这边,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一次就把他拉下来,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今天卫恒会拿着合同来找他,保不齐明天就会拿着笔逼他签字。
“卫恒已经把代言的合同都拟好了,我今天是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但要是一直拖下去,他肯定会起疑。”
他现在还不宜和卫恒撕破脸,这样才能把握住主动权,后续如果离婚,也能争取到米糕的抚养权。
虽然对这个孩子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忍心看到米糕跟着卫恒学坏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夏鸣的语气凝重了起来,他哑着嗓子说,“你一定要记住,这合同要是签了,就算神仙来了都帮不了你。”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签的,现在我是用钱莉当借口,应该能拖个几天。”
不光是因为所有的工作要经过钱莉的手,更是因为他的合同明天就会到期,而他也在几天前收到了钱莉发来的微信,钱莉说这几天他要去外地出差,月底才会回来。
续约合同没签,钱莉也赶不回来,这事情暂时能缓两天。
夏鸣心里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是觉得宁思白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
方涛这边的证据还没有准备完,宁思白这边,他也必须帮一把才行。
“我先回去了,以免他起疑心。”
话刚说出口,房门就被人重重敲响。
“思白?你在里面吗?”
听到卫恒的声音,宁思白的脸瞬间就白了,身体僵硬到做不出任何反应,手心后背全是冷汗。
门外的叫声又继续了两遍,宁思白彻底慌了神,抓着夏鸣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样,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办?”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身体也凉得吓人。
“别慌,你只是身体不舒服,来找我借一点头痛药,听懂了吗?”夏鸣怕他太慌乱没记清楚,又重复了一遍,速度慢了很多,宁思白点点头,半靠在沙发上。
夏鸣也用最快的速度把桌子上的东西打乱,找了一瓶头痛药拿在手上。
他冲宿景言点点头,宿景言打开门,淡淡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思白在你们屋子里吗?他说下来倒水喝,我看他没在外面,米糕说他进你们屋子里了。”
宿景言侧开了身让他进屋。
见到宁思白的时候,卫恒很明显松了口气,但视线落在夏鸣身上时,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你怎么跑夏鸣他们屋里了?不是说要陪米糕在楼下玩吗?”脸上是笑着的,笑容下面结了一层冰,能把人冻死。
宁思白扶着额头,虚弱地说:“我头有点疼,来找夏鸣借点药。”
大家都知道,所有嘉宾里,夏鸣是最注重健康的,房间里备着各种各样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阮杰眼里只有电脑,不可能备这些东西,苏扬就更不用说了,对他而言,活着就行。
所以如果有人生病了,大家都会来找夏鸣借药。
夏鸣当着卫恒的面,拧开了药瓶,放了两颗药在宁思白手心,给他倒了一杯水。
宁思白也丝毫不怀疑,把药吞进了肚子里。
余光悄悄打量着卫恒的神情,见他的表情温和不少,宁思白沉下一口气。
临走前,卫恒特意看了一眼,房间里乱糟糟的,不像是夏鸣这个洁癖的作风,说明他确实是很慌乱地在帮宁思白找药,心中那最后一点疑惑被打消。
门关起来的前一秒,卫恒在宁思白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夏鸣离得远没听见。
“钱莉后天就过来了。”宿景言听力好,哪怕卫恒的声音再小,也还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他耳朵里。
“她不是去外地了吗?”
秦亮这段时间一直盯着钱莉,宿景言非常确信,现在钱莉人一定在外地,但是后天在哪里就说不好了。
在等待方涛和李炎准备证据的这段时间,夏鸣必须要帮宁思白拖延时间。
他拨通了钱莉的电话。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去,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夏鸣?怎么想起和我打电话了?”钱莉笑着问,“是又想和我签约了?不过我最近忙得很,就算你想,我也没什么时间。”
这口吻和当初求夏鸣签约的时候判若两人。
夏鸣倒是也不介意,轻声说道:“就是想打个电话问问你,对之前卫恒造谣我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这件事是她做的,夏鸣既然找得到卫恒,就肯定找得到她。
钱莉慌了,立马坐直身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夏鸣没有明说,但恰恰因为这样,钱莉心中的恐慌更是一下子蔓延开来。
他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狗,不管下一步是挥舞爪子,还是张大嘴巴,对方都能快她一步把她掐死。
身体像是置身在冬天的深海里,又冷又僵,动弹不得,窒息的感受在一瞬间涌入喉咙,压迫住了心脏,无法逃脱。
“你想怎么样?”钱莉颤抖着手问道。
“不怎么样,就是和你友好交谈一下。”夏鸣笑道,“毕竟我们也是曾经的老同事,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个忙而已。”
“什么忙?”
“我听说你在Y省,刚好,帮我买点东西吧,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你要买什么东西?”钱莉稍微卸下了警惕。
“下周二有我喜欢的服装店在那边开业,是国内首家,有件衣服我喜欢很久了。”
话没有说完,但钱莉已经明白了夏鸣的意思。
脑海里过了一遍时间,她皱着眉说:“我是来Y省做正事的,这两天就回去了。”
夏鸣当然清楚这一点,要是钱莉不回来,怎么和宁思白签合同。
而她也不可能闲到短时间内花费大量时间来回跑两趟。
“我想了想,能帮我这个忙的也就只有你了,那件衣服连官网都断货了,听说这次Y省的新店里有一件。”
夏鸣手中把玩着杯子,杯子里的咖啡随之舞动起来,画出漂亮的圆弧。
咖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不带一丝甜味,热气也逐渐开始消失。
他抬着杯子在嘴巴面前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味道不尽人意,随后放下了杯子。
“找个人帮你买衣服而已,应该很容易,也不是非我不可吧。”
“别人做这件事我不放心。”
“那我让安琪过来帮你买。”
“不行。”夏鸣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平静到让钱莉觉得火大,“就是你买我才安心啊,要是安琪能做好这件事,我就不会叫你做了,而且我最近的流言和你好像也有点关系吧,帮我买件衣服也不过分啊。”
钱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夏鸣这边的通话刚结束,钱莉就打电话给卫恒了,告知了卫恒续约的事情要往后延几天。
卫恒大怒,两人在电话里差点就吵了起来,最后以钱莉的一句“如果不是你不够谨慎,被夏鸣抓到了小辫子,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棘手。”结束。
手机重重地摔到了墙上,彻底黑了屏。
目光里带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火光周围是能吞噬人的黑。
“夏鸣,你他妈的。”低声骂了句脏话,攥紧的手止不住颤抖,脑子里不停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之前他太低估夏鸣了,只是一个夏鸣就这么棘手,要是宿景言出手,卫恒绝对会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
*
“李炎那边,我已经让他加快进度了。”
“卫恒现在估计都气疯了。”想到这里,夏鸣笑出了声。
“现在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宿景言问。
“什么正事?”
“帮你洗澡啊。”
宿景言走到衣柜面前,拿出夏鸣和自己的睡衣抱在手上。
这几天天气凉,他的睡衣也比之前厚了些,抱着鼓鼓囊囊的,放在篮子里也很占地方。
把东西都放到浴室里以后,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沐浴液,是柠檬味道的,很适合夏鸣。
不给夏鸣反应的时间,他不由分说把人拉进了浴室里,反手锁上了门。
难保小老虎不会在他们兴致正浓的时候开门闯进来。
连拉拉链的动作都是宿景言代劳的。
看着头顶的花洒,宿景言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要是有个浴缸就好了。”他喃喃。
条件不允许,毕竟浴室本来就拥挤,如果再加一个浴缸进来,连转身都会变得困难,宿景言有些嫌弃。
水滴一点点落下,打湿了脏衣篮里的衣服,白色衬衫上面放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布料,和白衬衫形成了强烈反差,像是一朵盛开在高崖上的花。
夏鸣看了眼宿景言,又看了眼脏衣篮,面无表情地说:“以后别穿黑色了,黑色显小。”
宿景言没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他靠近夏鸣,摊开手,嗓子微微哑:“可是我不知道什么颜色好看,怎么办?你帮我买?”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眼底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起来。
空气中是淡淡的木质香水味,闻着这味道,夏鸣的脑子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
“再,再说吧。”
“别啊,话要说清楚才行,只说一半,怎么满足我的好奇心。”
按压一泵沐浴露在手上,双手合起来搓了两下,宿景言靠近夏鸣,把手放到他脖子上轻轻摩挲。
“你帮我买吧,好不好?”
宿景言的声音像无法抗拒的咒语,夏鸣想拒绝,嗓子却卡住了,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
宿景言的手并没有夏鸣的手那么细嫩,在皮肤上摩擦的时候,能感受到掌纹带来的丝丝痒意。
夏鸣缩了缩脖子,脸颊上的红像是微醺后留下的。
柠檬的香气越发浓烈,时间长了,连空气中都是一阵阵寒意。
夏鸣却并不觉得冷,反而喜欢这股清凉的香味,能缓解自己身上的燥热。
手被人拉着,沐浴液均匀地涂抹在了他的掌心,起了几个白色泡泡,都不用吹,水滴一碰,就破了。
宿景言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们两个的体型有很大区别,夏鸣的体重轻,再怎么训练,身上都是薄薄的肌肉,最多把线条练得好看些。
宿景言不一样,宿景言个子高,体重也重些,常年训练,他身上的肌肉一看就属于很有力量的,腰部的线条也更加紧致。
沐浴露随之涂抹到了宿景言的腰上,还能感受到他的肌肉在一点点收紧。
“我教你买东西。”
说着,宿景言拉着他的手贴在腹部。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夏鸣,说道:“买衣服的时候,首先要知道尺寸,比如腰围、臀围... ...”
语气很慢,呼出来的热气打在了夏鸣的耳边,也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我帮你买衣服的时候,可是把你身上所有的数据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这样衣服买回来才会合身。”
夏鸣心里的小鹿不停乱撞,恨不得把他的心撞出个口子来,他已经能料想到宿景言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了。
“买裤子的时候,围度尤为重要,除了腰围、臀围和裤长之外,其他地方的长度也不能忽略。”抓着夏鸣的手一点点收紧,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不然裤子买回来穿着会很难受,你懂我的意思的。”
夏鸣没说话,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这里没有尺子,你自己用手量一量吧。”
夏鸣:“你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宿景言轻笑,“不是你答应我要帮我买裤子的吗?外裤都这么讲究围度,何况你要买的还不是外裤。”
话语里的笑意比头顶的水还张扬,一下接着一下撞击在夏鸣心里。
手心烫得发红,被宿景言抓着的手腕,也红了一圈。
“你先放开我。”
“你都还没帮我量数据呢?”宿景言脑袋微微偏着,看向夏鸣的时候,眼底满是温柔,“敬业的裁缝可是会把客人所有的数据都测量清楚的。”
“我不是裁缝。”薄唇一张一合的,水滴一不小心就落进了嘴巴里,没有味道。
“你可以是。”
夏鸣轻笑一声,他算是知道宿景言要帮他洗澡的原因了。
根本不是心疼他累,是借机想耍流氓。
他抽回手,把沐浴液挤到手上,指尖在宿景言的胸口打圈。
有了沐浴液的润滑,动作格外流畅。
没过一会儿,宿景言的呼吸就重了,脖子上的虎纹若影若现,吞咽下口水,看着夏鸣的眼神中多了些没有被隐藏起来的欲望。
“合格的裁缝会这样吗?”他一边问,一边用手指轻柔地画着圈。
如同羽毛落在了宿景言的心头,痒酥酥的,烧干了他体内的所有水分。
呼吸出来的气都是滚烫且热烈的。
“不会。”他尽力保持着清醒,才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夏鸣又问:“那这样呢?”
手往上滑,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的虎口张开到最大,落在了宿景言的脖子上。
没有收紧,轻轻搭着,柠檬气味瞬间在宿景言的鼻腔周围炸开来。
这味道让人想到了夏天里一瞬间的凉爽,忙碌后难得的惬意时光和夏鸣被水打湿后微微泛红的肌肤。
视线了落在他的锁骨上。
那么白,光是水滴打在上面都能红了,捏着夏鸣腰间的手轻轻用力,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并不明显的红痕,不久之后又被水滴冲刷,没了踪迹。
“也不会。”
夏鸣笑了,时不时能看到右边唇角小小的虎牙,睫毛上落了水珠,比森林里的小鹿还要漂亮。
手一点点上滑,卡在了宿景言的下颚处。
夏鸣放轻了声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这个裁缝也太不敬业了。”
“嗯。”喉结动了动,宿景言说,“这样怎么算得上‘量身定做’呢?你说是吧?”
夏鸣没回答,脑袋轻轻低了下去,拥挤的浴室里回荡着轻盈的笑声,比铃铛更加悦耳。
随着沐浴露越来越多,空气里的气味也越发浓烈,夏鸣抓起花洒,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问:“不知道你对这次的量身定做满意吗?”
“那我得问一问数据准不准确。”
“腰围是... ...”
宿景言打断他,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问,呼着热气说道:“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腰围。”
又不是要定做正装裤子,腰围只要差不多大小就行了,而且一般的裤子边缘都有松紧。
夏鸣仔细想了一会儿,根据自己身体的数据说道:“是19吗?”
宿景言哑着脖子在他耳边呢喃:“再量一下?”
他的手不是尺子,肯定是量不准的。
况且人的身体数据,会随着肌肉状态的改变而改变,比如小臂的围度,在充血状态下和正常状态下的数据是完全不同的。
这一点,宿景言自然也清楚得很。
“差不多了吧?”
他的手掌完全摊开也刚19,再说了,夏鸣只是说个大概,又不可能真凭借手把宿景言的身体数据测量的那么精准。
“不对。”
宿景言很在意这个问题,不要说是一两厘米,就算是一毫米的差错他也不允许存在。
这可是苦了夏鸣,夏鸣怎么可能说得百分之百正确。
“你说人从嘴唇到喉咙的深度是多少?”夏鸣忽然问。
宿景言的心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跳出来,直白的暗示,他要是听不懂,那就是个白痴了。
“没想到你看那些小说还挺有用的。”宿景言夸奖道。
“你不是说一点都不写实吗?”
膝盖微动,夏鸣顺势就要蹲下,被宿景言抓住了胳膊,又把人拉了起来。
他在夏鸣耳边说:“21。”
夏鸣心想,两厘米啊,真是一生要强的老虎。
逼仄的浴室里,响起阵阵低沉的呼吸声,很重,打在墙上都带着厚重感,被一声声水声掩盖。
水滴滴在夏鸣的手上,打红了他的手背,上面的青筋也变得不再那么明显,他眯着眼睛,打量起宿景言的神情。
宿景言站得不算太直,手搭在了浴室的门把上,头发被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没空去打理,水滴顺着掉下来,落在了他的喉咙上,然后忽然速坠落。
他闭着眼睛,这样就能让眼睛免受水滴的侵蚀,用一只手把夏鸣的手完全包裹住。
水的声音太混乱了,宿景言根本无心去想其他,空气里的柠檬香气让他即使是闭着眼睛,脑海中充斥着的也是夏鸣的身影。
盆里的衣服彻底被水浸泡,找不出一片干燥的布料。
沉重的呼吸声,落在了水里,敲在了夏鸣的心头。
他把手从宿景言手心中抽出来,挤了几泵沐浴液在手上当作洗手液来用。
宿景言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啧”的声音。
夏鸣的洁癖已经严重到连他都嫌弃了,这个认知在他心里像是细菌一样疯狂滋生。
“我帮你?”
夏鸣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宿景言要帮他洗手,想到他刚才搭着门把手,夏鸣毫不避讳自己嫌弃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要。”夏鸣皱着眉,退后了一小步,“在你的手洗够三遍之前,不要碰我。”
“那你自己来?”宿景言笑说。
夏鸣不擅长给自己找乐子,一言不发,红着一张脸扯过毛巾擦水,准备出去。
宿景言不愿意让他如愿,把人堵在了墙边。
往前一步会碰着宿景言,往后一步是并不算太干净的墙壁,夏鸣进退不得,瞪着他。
宿景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夏鸣直接骂了句:“滚。”推开宿景言快速穿好衣服走了。
吹头发的时候,脑子里都没冷静过。
他以后再也不和宿景言一起洗澡了,两个人一起洗澡比一个人洗更累。
什么帮他洗,全是套路。
把面霜涂好,夏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腕又酸又涨,是平时缺少腕关节活动的后果。
森森站在他旁边,身穿一件绿色的恐龙睡衣,毛茸茸的睡衣帽子戴在头顶,上面还有黄色的“刺”,和背上的“刺”连成一条直线。
他扭了扭屁股,身后的尾巴也随之摇了摇。
“爸爸,你看我这件睡衣好不好看呀?”
他眼睛亮堂堂地,充满了期待。
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件小恐龙的睡衣,这件衣服可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了,要是得到夏鸣的夸奖,他会更喜欢的。
“嗯,挺好看的。”
夏鸣敷衍地态度惹小老虎不满了,小老虎气鼓鼓地叉着腰,鼓起腮帮子说:“你干嘛敷衍小孩子啊?我还陪你玩扮家家酒呢。”
夏鸣心想:是是是,你陪我玩的。
“到底好不好看嘛。”
“好看好看。”他转正身体看着森森,语气又无奈又宠溺,“我们家的小老虎最好看了,在森林里都找不出第二只比你好看的老虎。”
小老虎一激动,脸蛋就变得红扑扑,头顶的小耳朵跑了出来,把睡衣帽子顶的高高的,小尾巴也完全契合地放在了恐龙尾巴里面。
森森喜欢这件睡衣的原因,不光因为它是森森最喜欢的恐龙造型,还因为森森的耳朵和尾巴能够完全隐藏在里面,外表看不出来不说,就算是变身了,也不容易弄坏。
夏鸣倒是没想到这件衣服还有这种隐藏用法。
他把崽崽的帽子脱下来,摸摸他的头,又捏了捏小耳朵,然后对森森说:“你的小耳朵怎么越来越软了,过来我抱抱。”
得到夸奖的虎崽子,嘴角都快翘上天了,纵身一跃跳到了夏鸣身上。
如果是平时,这点重量对夏鸣来说不算什么,但今天他的手腕不舒服,光是接住小老虎就让他的手疼得不行。
夏鸣吸了一口冷气:“嘶~”
“爸爸,你怎么了?”森森赶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跑去拍浴室的门,“父亲,你洗好澡了吗?”
“好了。”浴室里传来宿景言的声音,带着疲惫。
“你快点出来看看啊,爸爸的手要断掉啦!”
夏鸣:???
森森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经常用夸张的表达手法,语出惊人。
宿景言吓得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胡乱裹着浴袍出来了。
“爸爸,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的手怎么这么脆弱,一不小心就被我压断了。”森森低着头,心里很是内疚。
要是爸爸的手断了,以后就不能抱抱他,要变成独臂人了。
夏鸣额角落下一滴汗,无奈地说:“我的手只是有点痛,不是要断了。”
“啊?”
宿景言皱着眉,翻来覆去检查了很多遍,夏鸣的右手手腕已经红了,还有些肿,要及时处理。
他简单换了衣服,去厨房里找来了冰毛巾给夏鸣敷手,又找来急救箱,拿出喷雾,仔细看着使用说明。
“森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宿景言一边看说明,还不忘好好教育儿子,“这次你爸爸不严重,要是一不小心真把他的手坐断了怎么办?”
森森伸出两个指头放在肚子面前,委屈地画起圈圈。
他也不知道人类的手这么脆弱呀,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坐到爸爸的手,是爸爸接他的时候,发力错误才受伤的。
不光这样,还是爸爸自己说要抱抱他的。
一肚子的抱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小怨妇一样,但是这些话他一句都不敢跟宿景言说,宿景言现在正在气头上,肯定会以为他想要逃避责任。
他确实有不对的地方,父亲也说过,做错了事情就要敢于认错。
小脑袋都快冒烟了,森森最后选择闭嘴。
父亲说得对,下次他还是不要这样了。
宿景言取下夏鸣手上的毛巾,蹲在他面前,帮他喷药。
药水喷在手腕上透着一股冰凉,在宿景言按摩过后,皮肤开始微微发热。
夏鸣忽然开口说:“你怪森森干什么,我的手变成这样是因为你。”
“我?”宿景言一头雾水,抬头看着夏鸣,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他刚刚在浴室洗澡,怎么都怪不到他头上吧?
夏鸣脸上的假笑却早就告诉了宿景言答案。
宿景言恍然大悟,喃喃道:“也是,你自从开始拍节目几乎就没锻炼过,身体力量肯定不如以前,抱歉。”
他低下了头。
森森才明白过来,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是父亲的错!但是父亲到底错在哪里啊?
不管了,既然爸爸都说是父亲的错,那就是他的错,关我小老虎什么事?
这么一想,森森心里的负罪感瞬间消失。
他也跟着数落起宿景言来。
“父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森森不知道,但是他挑选了自己知道的问题说,“你害爸爸的手受伤了,还埋怨是我弄的,你这样把锅扣在五岁小老虎身上的行为是非常不对的。”
宿景言:... ...
森森:“你应该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和我道歉。”
森森主打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既然水不够混,那我就亲自下场搅一搅。
“对不起。”宿景言头也不抬地说。
森森难得抓住了他的错误,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知错就改是好的,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了,爸爸他的身体多脆弱啊,你看他平时就能看出来他很柔弱的,像朵路上的小花一样,风一吹都能把他头发吹没的感觉。”
夏鸣:“你换个形容。”
人可以受伤,头发绝对不能没有!
“反正就是很脆弱,父亲,你要好好保护好他啊,你看他这么虚弱,每顿饭都只吃这么一点点,怎么还能让他受伤呢?”
话题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关键问题上。
森森一脸凝重地问:“爸爸,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你是不是被父亲欺负了,你不要害怕,我替你做主。”
夏鸣如鲠在喉。
别说是让森森帮自己做主,就算是让他公公婆婆来,这件事也做不了主。
肚子里的委屈根本没地方说。
夏鸣摆摆手:“不用了,你快点去洗澡,已经很晚了。”
宿景言不由分说抱起小老虎就进了浴室里。
夏鸣耳根子也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静,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手腕舒服了些,这才上床躺着准备休息。
左手刷手机速度慢了不少,一个手滑,点赞了自己平时喜欢看的各种小文章。
这下好了,直接不用睡了。
【一分钟前夏鸣点赞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巨作让夏鸣这么神魂颠倒,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看。】
【不愧是夏鸣喜欢的,确实妙啊。】
【取消赞也是没有用的,你就别挣扎了。】
【直播关闭这么久了,你不睡觉背着我们看小H文?】
【各位,正主都下场石锤了,现在知道夏鸣喜欢什么类型了吧,快点写起来啊。】
【我今晚通宵把超话里的好东西看完,及时行乐嘿嘿嘿。】
【不愧是你,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夏鸣心虚地关了微博,却没想到这些好事的网友直接舞到了另外一位正主的微博下面。
【宿景言,你看看你老婆大半夜在干嘛呢!截图.jpg。】
【他喜欢这样的,你懂了吗?】
【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圈子里的泥石流啊。】
【有没有好东西分享一下呗,超话里的图好多都挂了,快叫你老婆把存货分享出来。】
他们两的超话,由于粉丝太过高调,上了热搜,十张图片里只剩下了两张连肉渣子都称不上的,还差点被封了。
那些喊着一晚上不睡觉的粉丝,也失去了熬夜的动力,乖乖睡觉去了。
把森森哄睡着,宿景言在他身边躺下。
随便看了眼微博,没有太放在心上。
半梦半醒间,夏鸣跌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上的寒意被一点点驱赶。
夏鸣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脖子,一个吻落在上面。
“怎么跟小猫似的。”调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不满地拍了下身后人的手。
他现在只要一听见宿景言的声音,就会想到浴室里宿景言和他说的那句话。
“要不用嘴?”
这句话出现的瞬间,夏鸣的眼睛蹭的一下就睁开了。
“操。”他低声骂了句。
“你怎么了?”宿景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宿景言,你变态!”
夏鸣转过身去,不愿意再搭理他。
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一句“变态”,这种委屈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宿景言能受。
毕竟骂他的人是他老婆,要是让他老婆睡不着觉了,明天他得吃一天的绿叶菜,吃不到肉。
虽然心里委屈,但宿景言把被骂的原因归结于是夏鸣睡不着觉在发脾气。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郁结又消散了,有什么能比老婆睡觉更重要呢?
*
凌晨两点。
苏扬坐在客厅里,身上披着毛毯,手里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指挥着手机里的小人。
“不对,沈柏书,你刚才应该进屋子里的,你这样容易被人狙。”
“快趴下啊,这个位置很适合打伏击,马上缩圈了,他们都要过来。”
絮絮叨叨换来了沈柏书的冷言冷语:“你闭嘴,吵死了。”
只见沈柏书跑到了山坡上,趴在草丛里,点开瞄准镜,一枪一个小朋友。
解决了两个敌人,他快速跑到了旁边的建筑物里,等待了一回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跑出来舔包。
苏扬现在是观战模式,看到沈柏书玩得这么流畅很是欣慰,感觉自己怎么多天的教学看到了成果,这种满足是沈柏书带给他的。
他笑着赞叹道:“你真有天赋,才几天就打得这么好,真是孺子可教啊。”
大半夜不能睡觉,还被苏扬指指点点,沈柏书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本来就会玩,说不会玩是想和你多有些接触,你是不是缺心眼,你以为我找你玩游戏真的就是玩游戏?”
“那... ...不然呢?”
沈柏书长舒一口气,稳住心神,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苏扬,我在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