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森森脸上挂着抓鱼时候弹出来的水珠子,手上也是湿哒哒的。
宿景言正愁不知道晚饭做什么,森森就进来了,而且带了食材来,下意识就准备答应。
“这种鱼我还没有吃过,应该味道不错吧,看它这么好看,做成红烧鱼肯定好吃。”
宿景言把锅铲放下,走到森森面前,看了眼他拎着的小桶。
大小不一躺着二十来条热带鱼,桶里光线很差,使得它们身上的花纹都失去了本该有的色彩,这让森森很是疑惑。
“我看它们在鱼缸里挺好看的啊,原来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你清高,你了不起。】
【鱼:家人们谁懂啊,要被红烧就算了,还被人嫌丑。】
【笑死我算了,红烧热带鱼,味道肯定非常炸裂。】
【森森真是猎奇小能手呢,不亏是你,敢于尝试新鲜事物。】
宿景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一般来说,观赏鱼最好不要吃。”
森森一听,更兴奋了。
“观赏的鱼?那就代表没有人吃过,那我就是全世界第一个吃的人啦,父亲,你给我做红烧鱼好吗?我想吃红烧的。”
夏鸣走进来,蹲在他旁边,语重心长地说:“森森,你冷静点,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叫观赏鱼,是因为好看,买回来当宠物养着看的。”
“才不是呢!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种鱼能吃,我就给他们带个头吧。”
【一生要强的森森,啥都敢吃。】
【你设想了一条我从没有想过的道路。】
【原来别人没吃过是因为他们没发现这东西能吃啊,懂了,这就去吃两盘凉拌见手青。】
【你冷静点,那玩意儿是真不能吃。】
夏鸣耐心劝了五分钟后,森森终于放弃了把这些鱼拿来红烧的想法,鱼也死透了。
夏鸣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忽然说要吃热带鱼,这些鱼放在外面好好的,为什么要吃它们。”
森森不满地噘着嘴,眼睛飘来飘去:“因为它们骂我,骂得很难听,我觉得应该给这些鱼一点教训,让它们学会做鱼不能太嘚瑟。”
“鱼会说话?”夏鸣问出了网友心中的疑惑。
鱼到底是怎么说话的,就算森森能听懂动物说话,但是鱼交流用耳朵应该是听不到的啊。
宿景言也皱了眉,抱着手看着森森瞎掰。
森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会啊,喏,最上面那条鱼,它刚才骂我是笨蛋,他下面那条鱼还说要和我拼命,所以就拼到桶里了,他的亲戚朋友我也全都抓来了。”
夏鸣/宿景言:... ...这小孩是真把他家大人当白痴了是吧?
夏鸣不太了解动物语言,对森森说的话,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这和听得见蝙蝠的超声波有什么区别?
森森继续说道:“你们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我把这两条鱼叫起来,你们和他对峙。”
“啊,它死掉了。”小老虎抓着鱼尾巴摇晃了几下,鱼没有任何动静。
【梅开二度。】
【鱼:谢邀,人已经到奈何桥了。】
【怎么会有人把一条死鱼拿来鞭尸啊?你不会还想把它救醒吧?】
【宝宝,我们要相信科学,他真的死了,就算你翻它的眼皮它也是醒不过来的。】
森森无辜地瞪着大眼睛问:“我给他做人工呼吸他会醒过来吗?”
说着,他就有靠近鱼嘴巴的打算。
夏鸣一只手紧紧抓着宿景言的胳膊平衡着身体,另一只手扶着墙壁。
“住... ...住嘴!”
“嗯?”
“鱼死不能复生。”夏鸣要不是及时叫住了森森,没准接下来死的人就是他了。
森森这么真诚想叫醒这条鱼的样子,让夏鸣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难不成老虎真的听得懂鱼“说话”?
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宿景言身上,宿景言立马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说话的声音变得有几分紧张但格外真挚。
“老婆,他在胡说八道,陆地上的动物听不懂水中生物说话,你想啊,语言系统不统一,怎么可能听得懂呢?”
他们的极限在听得懂飞行动物说话。
由于不是水中生物,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压根不可能听得懂,叫一只鸟来,可能还能听懂几句鸟语。
夏鸣心里的想法和网友一样:果然在胡说八道。
【众所周知,人类幼崽不会说谎,但是会胡说八道。】
【别瞎说,没准森森真的会读唇语呢?】
【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成年人要学会读唇语都要费很大一番功夫,何况是小朋友,再说了,鱼的唇语不是更难读吗?它一张嘴你知道它是想说话还是想吐泡泡?】
【可是森森看起来真的很真诚,差点把自己初吻都送走了。】
【别说了,让我们一起忘记刚才那个画面吧。】
“森森,你真的知道鱼在说什么?”夏鸣严肃的语气让森森心中发憷。
他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不知道,我就是想吃红烧鱼了。”
餐厅里的鱼今天已经全部卖完了,为了满足森森的小愿望,宿景言和夏鸣一起去了趟菜市场。
夏鸣不会挑鱼,负责骑车。
这是宿景言时隔多日又一次坐上了老婆骑的车,在风中疾驰的感觉让宿景言差点没吐车上。
车子刚停下,他就摘下头盔快速跑到垃圾桶旁边干呕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骑得不快啊。”
这车速还没有宿景言平时开车的时候快。
机车和汽车坐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哪怕是同样的速度,机车也要刺激得多。
“你以前都这样飙车的?”宿景言歪头问。
“不是,我以前骑车比这快多了,速度有今天的两倍。”
“夏鸣。”漱完口,找出纸巾擦干净嘴巴,宿景言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想到夏鸣以前的那些过往,宿景言心里疼得像是要碎了一样,他没办法参与夏鸣的过去,也感受不到过去的夏鸣有多疯狂,但现在他希望夏鸣能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的命,系着太多人的心了。
夏鸣楞在了原地,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严肃地和他说让他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这种奇特的感觉让夏鸣想要把以前的自己全部否决。
“我... ...”
张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嗓子早已经干哑,哪怕想要反驳,在看到宿景言眼中的怒意时,嗓子里也会自动卡上一根鱼刺,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看到以前的你,确切来说,是我害怕看到。”宿景言摸着他的头,指尖轻轻颤抖,“哪怕是看到过去的影子,也会让我忍不住想,为什么你不早点来到我身边,为什么要死亡才能把你送过来。”
“我更害怕的是,你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要是你再次离开我,我要怎么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继续存活?”
“我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你是不把我当成异类的人。”不知不觉中,宿景言的声音里也多了些颤抖,“在认定你的那一刻,我已经在脑海中跟你过完了一辈子。”
“下次不会了。”
夏鸣的掌心难得温热,覆在宿景言脸颊上的时候,拂去了他脸上的冰凉。
有这么好的宿景言,他怎么会走呢?
回家的路上,夏鸣骑车格外慢,这也让他欣赏到了以前从未注意到的好风景。
道路两旁的花轻轻飘落,紫色的花瓣藏在了他的衣领,鼻息间是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时而浓郁、时而淡雅。
头顶的太阳并不炽热,只叫人觉得温暖舒适。
天上飘着几片白云,被风吹成了各种形状,衣服边角随着风的节奏随风飞起,宿景言搭在他腰间的手也渐渐收紧。
明明是他在骑车,宿景言是坐车的人,现在倒像是他被宿景言抱在了怀里。
风渐渐大了,一声不清晰的话融在了风中,夏鸣没有听清。
等到达餐厅,两人都取下头盔后,夏鸣才笑着问:“你刚才和我说什么了?”
“没什么,一些以后你经常会听到的话。”
“什么话?我今天不能听吗?”
宿景言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快有一分钟,才说:“刚才风有些大,我说的是,我爱你。”
胜过世间一切的爱,不含任何杂质的爱,一颗纯粹的心,被他的爱意填得满满当当,不剩一点缝隙。
夏鸣后知后觉地把手搭在了心脏的位置。
那里传来的强烈跳动,让夏鸣怔愣了很久。
他的嘴角带着笑容,睫毛不小心动了两下,眼中只剩下宿景言。
周围的一切开始失去颜色,刚才还让他喜欢的风景在这一刻变得不值一提。
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宿景言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如初。
可是下一秒他的脑海中就像是掀起了一场狂风,吹散了原野上的花和叶,花瓣飘得到处都是,香气逼人。
那片草原从来没有迎来过任何一场风。
这次的风来的很急,很大,与轻柔的微风不同,与温和的夏风也不同,遍地花瓣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夏鸣,宿景言的爱意有多炙热?热到哪怕他想要逃避也是避无可避。
从前的夏鸣总觉得爱这个字非常沉重,是一个饱含着责任与憧憬的字眼,如果没有彻底准备好的人,是不应该把这个字说出口的。
他嘴角的笑容逐渐灿烂了起来,连头顶的阳光都能比下去。
他想,他也很爱宿景言吧。
手牵着手走进餐厅,现在已经没客人了,打扫卫生的宁思白抬眼看了过来。
“我们的营业额已经达到任务要求了。”
这个好消息,宁思白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所有人。
离任务结束还有最后两天,提前完成任务让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郑飞在这时候也走了出来。
“既然任务提前完成了,那剩下两天就给大家好好的休息,我们做两天特别直播,不会安排任务,大家可以自行安排时间。”
担心大家没有地方玩,郑飞还特意和动物园的负责人联系过:“这两天的时间里,大家可以在动物园里畅玩,也可以去旁边的农家乐,费用由节目组承担。”
“爸爸,我要去钓鱼,哪里可以钓鱼?”森森自从成功做出了水煮鱼之后,对鱼有了一种莫名的喜欢。
难得的假期,他想要亲自感受一下钓鱼带来的乐趣。
“农家乐里就可以钓鱼,里面有鱼塘,明天还有三周年活动,很值得一去。”郑飞把农家乐的宣传手册递到了大家面前。
三周年的活动内容很是丰富,有比赛钓鱼,还有找彩蛋,还有森森最感兴趣的自己做饭环节。
在这三个活动中获胜的队伍,可以获得农家乐送出的特殊奖品。
这些奖品无非都是些油米面之类的便宜商品,夏鸣并不感兴趣,但是既然森森这么想去,他也不会扫了森森的兴。
几个小朋友都很感兴趣,商量过后,大家还是决定一起行动。
晚上回到家,森森跟打了鸡血一样,拿着他的小麦克风就开始在房间里飙歌,从《两只老虎》唱到了《青藏高原》。
似乎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对农家乐的热情了。
夏鸣洗过澡,躺在床上打算看会儿电视剧,森森一嗓子“呀拉锁~”直接把他的脑子清空了。
唐月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夏鸣正在被森森逼迫来上一首。
终于找了个机会脱身,夏鸣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卫恒明天就要开庭了。”唐月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很好奇,按照网上传言,你和卫恒的关系也不算是太差,为什么会把他的消息透露给我?”
夏鸣倒是也不含糊:“你很了解我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唐月的声音变得有些哑了:“不了解,我要是了解你,当初又何必大费周章从你弟弟下手,夏鸣,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根本不是夏阳。”
一个财经记者,利益至上是最基本的自我要求,唐月却为了采访夏鸣,花费了那么多功夫在他身上。
这么奇怪的事情,原主居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你喜欢的人是谁和我没有关系,确切来说,我给你这个新闻,不过是一场双赢的合作,你也别抱着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呵。”唐月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讲情面,夏鸣,你很清楚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答应了这次的合作。”
“唐女士,这种越界的话不要在说了,没有人会觉得高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你打过感情牌,我也没有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来威胁你,你现在想道德绑架我?不合适吧。”
宿景言从门外走过来,森森立马跑到他的脚边,拽了拽他的裤脚,小声说道:“爸爸遇到私生粉了。”
为了走上成名之路,小老虎学会了不少娱乐圈专用词汇。
宿景言皱了眉,没有出声。
只听夏鸣继续说道:“我和我先生什么样不需要你来评价,你也没有资格,请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之前不是打电话给我说,你和宿景言就是逢场作戏,没什么真感情,还说什么你对宿景言已经腻了吗?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等你?”
夏鸣咬着牙,心中怒道:原主这傻逼。
这种大的破绽都能留给一个心机这么重的女人,怕是嫌自己娱乐圈的路太长了,想提前体验下退圈的快乐。
“你就当以前的夏鸣死了。”
“夏鸣,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个这么无情的人?我为了你都和夏阳分手了!”
夏鸣刚准备说话,宿景言就抽走了他的手机放到自己耳边。
语气里的冷气比冰箱里的冷气更甚,夏鸣能感受到宿景言身上正在一点点变冷。
“唐月,你以什么立场在和我的爱人说这些话?小三吗?”
“宿景言?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抹杀我对夏鸣做的一切吗?”
“你为夏鸣做过什么?”宿景言气笑了,“他被夏阳打了的时候,你在干嘛?他因为夏阳和家里起冲突的时候你在哪里?夏阳那一家子一次又一次跟夏鸣要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不光是这些事,唐月这个女人,嘴上说着喜欢夏鸣,没有为夏鸣做过任何事情,甚至夏家的矛盾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她。
宿景言冷声说道:“你也别自我感动了,夏家人因为你产生的矛盾还少吗?我警告你,珍惜你的羽毛,否则你这样的人迟早会被行业除名。”
这句话是警告也是恐吓,如果是为了夏鸣,宿景言并不介意把这个圈子的水搅浑一点,想要废掉一个唐月,对他而言就像吃顿饭这么简单。
唐月咬着牙说:“原来有钱人都是这种德行,真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宿总,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
“威胁?你也配?威胁的前提是,对方影响到了我的利益,我是在警告你。”
“难怪夏鸣的家人不喜欢他。”气昏头的唐月什么都开始往外说,“他就是活该被人抛弃,宿景言,等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护着他。”
“不用你操心。”宿景言语气凶横,拉着夏鸣的手却格外温柔,舍不得用力,“听说夏阳来澜市了?忘了告诉你,我把你的家庭住址给他了,你还是先处理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吧,据我所知,夏阳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多保重。”
宿景言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厉害。
他清楚唐月是什么样的货色,更加明白,要是唐月和夏阳撞上,夏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夏阳当初为了唐月,可是差点把一个嘴巴不干净的男人打进了医院,要不是夏鸣及时出面用钱解决了这件事,夏阳现在还在局子里关着。
“以后不要再和这个疯女人联系了,知道他脑子不好使,这种人发起疯来最可怕。”
夏鸣发出一声轻笑,说道:“我知道了,比起这个,我倒是想听听和夏阳有关的事情。”
森森听着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奇怪,有些不知所云,歪着脑袋问:“你们在说什么啊?夏阳是谁?刚刚打电话的人又是谁?我怎么听不懂?”
夏鸣解释道:“是很坏的人。”
森森偷偷摸摸地问:“比米糕爸爸还要坏吗?”
“差不多吧,都挺坏的。”宿景言点评道。
森森不再加入两个大人的谈话,抱着磨牙棒和麦克风一本正经地走出了房间。
坏人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不想听。
夏阳这个人,如果让宿景言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那就是“又蠢又坏”,蠢事做了一箩筐,从上学时候开始,就会偷同桌的橡皮和铅笔,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小小年纪打架抽烟喝酒都学会了。
原主的爸妈对这个排行第二的儿子很是宠爱,总是说着“长大就懂事了”这种话来骗自己。
事实证明,长大后的夏阳并没有变好,反而原来越腐烂。
他经常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也经常和几个小混混一起蹲守在学校门口勒索其他学生。
叫家长的时候永远是原主去,不知道帮他摆平了多少事。
每次都严肃批评了这种行为,每次都被他一句“你是我哥,帮我处理烂摊子是应该的”堵了回去。
夏阳人生中真正的污点是在他高三那年,和一个同班女同学发生了□□关系,被对方的爸爸打断了鼻梁骨,浑身多处骨折,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要是有用倒是还好,可是这件事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反思的心。
原主上了大学,开始半工半读,有闲钱的时候就会寄回家贴补家用,这些吸血鬼却从没为原主考虑过,一次又一次榨干他为数不多的存款。
最难的时候,他身上只剩下了三十几块钱。
夏阳和唐月在一起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夏阳对这个女孩很上心,为了她甚至开始戒烟戒酒,试图改掉自己身上的坏习惯。
哪怕效果不太理想,但这份心倒是难得。
原主本以为他会这样一点点慢慢变好,但是,唐月和夏阳在一起是为了夏鸣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夏阳知道了。
夏阳为此把原主打了一顿,还差点诬陷原主把人送进了监狱。
进入娱乐圈之后,这一家人不但没有收敛,还舔着脸来找原主要钱。
要不是宿景言帮原主摆平了这些事情,恐怕原主到死都要带着这窒息的关系入土。
夏鸣轻皱着眉:“夏阳这么混蛋,夏鸣就没有做过半点反抗?”
“没有。”宿景言叹了口气,难免觉得唏嘘,“他早就被父母压榨惯了,哪里会想过要反抗,我不想你和唐月他们接触,就是因为夏家的事情太过复杂,没有必要再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夏鸣点点头,觉得宿景言说得确实有道理。
“我去叫森森来睡觉,你先睡吧。”夏鸣起身。
“夏鸣。”
“嗯?”
“不要同情他,也不要觉得亏欠他。”
宿景言口中的他,是原主。
夏鸣侧着身体轻轻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我和他也不一样。”
原主懦弱、胆小、被吸血不知道反抗,任何一点拿出来和他都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处在同样的前提下,夏鸣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原主那样子,最起码,他要废了夏阳这个坏种。
“明天要去农家乐,还是早点睡觉才会有精神。”
森森在外间大吼了一嗓子:“爸爸,我明天要钓热带鱼,自己钓的总能吃了吧?”
夏鸣的脚步顿住:“森森,首先,这里没有热带鱼,其次,热带鱼真的是用来观赏的。”
小老虎有些难过,直接蔫儿了。
毛茸茸的小耳朵此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这幅委屈的模样让夏鸣恨不得现在上前去rua一下他毛茸茸的小耳朵和软乎乎的脸蛋子。
没等他把想法付诸实践,小老虎就跑到了夏鸣脚边,抱住了夏鸣的腿,委屈巴巴地说:“我不开心了,我要爸爸抱抱,摸摸脑袋睡觉才能开心。”
夏鸣求之不得,一把抱起森森把他举得高高的,森森的体重不轻,但是夏鸣偶尔也会锻炼身体,这样的重量还可以接受。
“哈哈哈,飞起来啦,要变成飞机啦!”
欢笑声传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宿景言略有些头疼的走过去对两个加在一起三十多岁的人说:“你们再玩一会儿明天该起不来了。”
只要在睡觉前过于兴奋,森森就很难入睡,夏鸣停止了动作,把小老虎抱到了床上,摸摸他的小脑袋:“睡吧,睡饱饱的,明天才有力气玩。”
森森努力地闭起眼睛,但只要他眼前一片漆黑
,总是会想到自己戴着个渔夫帽坐在水边钓鱼的样子。
甚至连鲨鱼都能和对方较量一番,就算没有睁眼睛,嘴巴里一直在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努力压制了,但是没有半点作用,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夏鸣在旁边躺下,叹了口气,轻轻摸着森森的小耳朵。
他的耳朵有些敏感,夏鸣的手法也很讲究,两个指尖捏着轻轻地描绘耳朵的轮廓,绕了一圈之后再揉搓两下。
不但不会觉得痒,还非常舒服。
“呼噜呼噜~”嗓子里发出了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嘴角的笑容也一点点开始上扬。
夏鸣手都酸了,森森还是没有睡着。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小老虎主动求摸摸的时刻非常罕见,但他没有意见,不代表旁边的人没有意见。
虽然是背对着宿景言,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宿景言刀子一样的视线,让他后背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这股目光直到森森睡着了都还没有消失,夏鸣收回手,转身,愣住。
宿景言头顶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身后的尾巴也露在被子外面,一晃一晃的。
琥珀色的眸子中,早已经看不见了平日的疏离,只剩下委屈。
夏鸣一时间感觉自己像是个渣男一样,还是那种穿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你怎么了?”这句话问得格外艰难,他甚至咽了好几口口水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老婆。”宿景言皱起了眉头,哼了一声问,“你为什么不摸我。”
夏鸣:???
“你不会是被下药了吧?这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宿景言的眉头皱得更紧:“没有,只是想示弱一下,适当为我们的感情增加一点小情趣。”
夏鸣迟迟没有动作,这让宿景言非常不高兴,他问:“你到底要不要摸?”
“摸摸摸。”
大老虎的耳朵没有小老虎的柔软,就连上面的毛毛也硬了几分。
夏鸣先是抓抓,又捏了捏,态度格外的敷衍。
“你怎么摸森森的时候那么有耐心,不是挺温柔的吗?”
夏鸣解释道:“你知道我喜欢摸你哪里。”
眼睛有意无意落在了还在摇摆的尾巴上面。
宿景言问:“真的要摸吗?”
“嗯,要摸。”
“要不摸前面的‘尾巴’吧。”
夏鸣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把你的尾巴摸出问题来,只能憋着,以后出问题了怎么办?”
夏鸣翻了个面,用背对着宿景言。
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怕自己忍不住真摸了他的“尾巴”。
成年人的欲望并不是说压制就能压制的,宿景言难受的同时,夏鸣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别到时候他再萎了。
一声低沉的笑声闯入耳膜,腰上忽然多了一根温热毛茸茸的尾巴。
尾巴搭在夏鸣的腰间,在衣服下面,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和宿景言的手一样。
“摸吧。”
宿景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夏鸣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摸着尾巴揉了揉,上下滑动,直到听到宿景言一声低沉的闷哼后,才终于停了手。
腰间跟抵着把枪似的,让夏鸣身体渐渐僵硬,宿景言的大拇指指腹在腰间轻轻滑动,又痒又麻。
夏鸣咬着牙说:“你怎么这么容易起立啊,你对别人也这样?”
“你觉得可能吗?”宿景言反问,“我为什么这样你心里没点数?宝贝,你比药还叫我上瘾,不对,应该说,在你面前,根本不需要吃药。”
夏鸣脸上的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上,幸亏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才没有被宿景言发现。
直球式的谈话,无论过了多久,夏鸣都没办法完全适应,宿景言可以很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是野兽。
这种直白,让身为人类的夏鸣难以做出反应也是正常的。
宿景言亲吻了他的脖子后面,小声说:“睡觉吧,晚安。”
*
对这次的出行大家都格外开心,森森这边如此,其他几个崽崽更是夸张。
十点半睡觉的森森已经算是小朋友中的冠军了。
他熟睡的这段时间,糖糖正在兴奋地收拾明天出门时要带的东西,小到手帕卫生纸,大到手套遮阳帽,一应俱全,连苏扬都忍不住感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糖糖,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小舅舅,我劝你最好起来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带着我自己和你就足够了。”
况且他们又不是要出远门,从家里过去,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东西带多了是累赘。
听到苏扬这么说,糖糖忍不住感叹:“沈叔叔不会是颜控吧,毕竟你除了脸,其他的... ...”
很难评。
苏扬不爽地说:“少管我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只要想着怎么在下学期的期末考中拿到个好成绩,不要叫我帮你签字就行了。”
“可是这真的很难,现在幼儿园的课业也是很重的。”
就拿他们班来说,明明上中班,已经要学写自己的名字了,她不止一次地想:为什么她爸妈要给她取名叫木微糖,为什么不叫木一一。
好在老师并没有强制要求她全部写出来。
苏扬一脸吃瓜的表情,笑着说道:“你有空好好练练我给你的真题吧,我找时间帮你出两套试卷。”
“别,小舅舅,我可是你亲侄女。”这些东西要是被她妈看到了还得了,连她将来是考清华还是北大都能提前规划好了,“有那时间你多陪陪沈叔叔吧。”
苏扬挑眉,漫不经心地说:“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最近我那几个队友挺闲的,也没什么比赛,我让他们出给你做,他们可都是学霸。”
糖糖歇菜地趴在床上:“我睡觉了,你说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下次不许说了。”
不光是苏扬家,就连宁思白家也难得到十二点了还没睡觉。
“米糕,该睡觉了,这已经是我第十一次叫你了。”
米糕正在看小霖借给他的《鱼类图鉴大全》,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愿意放下书。
忙里抽空看了眼宁思白:“还有一点点就看完了,我想把它看完再睡。”
同样的说辞,宁思白在第一次来叫他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这套说辞还是没有变。
他走上前去收走了米糕的书:“书可以明天再看,现在必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你想当猫头鹰吗?”
“不想。”米糕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真的只剩下一点点了。”
他口中的一点点,起码有二三十页,就算再看上半个小时也不一定能看完。
他对动物很感兴趣,看得格外用心,恨不得找个放大镜来。
“明天看。”宁思白把他抱起来,“明天我陪你一起看。”
米糕是真的困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得打起了呼噜。
小霖这边也好不到哪里。
他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绘本故事书,不愿意放下。
阮杰见他这幅模样,皱眉说道:“都几点了你还不睡,你要当夜猫子?”
小霖没说话,抬眼看了眼,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绘本故事上。
翻书的动作很快,一个字,一张图片他都没有看进去,走马观花似的看书,更是让阮杰生气:“你宁愿坐在这里假装看书也不去睡觉?你今天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出去玩?要是不想就直接说,明天不去就是了。”
“难得的休息,我本来还打算留在家里写剧本的。”发牢骚的话全部落在了小霖耳朵里
他合起了书,珍惜地拿着自己的绘本放回架子上,架子很高,有些吃力,必须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绘本放回去后,小霖爬上了床,对阮杰说:“你可以留下,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去。”
“我留下?”阮杰直接气笑了,“我留下那你怎么办?你和我一起待在家里,没吃的,一起吃泡面?”
小霖眨了下眼睛,面无表情:“你留下,但我没说我要留下。”
“你爸爸都留在家里,你自己去?想什么呢?”
小霖沉默了两秒钟,随后才说:“有你没有你都是一样的。”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打了石膏的手,如果不是阮杰,他也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确实阮杰在不在影响都不大,甚至阮杰还会成为那个“危险”。
哪怕没有听懂小霖的言外之意,但是阮杰通过他的动作看是看懂了。
“你现在是在怪我吗?”问题刚出口,阮杰心中就已经给出了答案,恼羞成怒地说,“我是你爸爸,孩子怪爸爸,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小霖眼中依旧平静到掀不起半点波澜,他看着自称爸爸的这个人,嘴唇微张:“谁规定我不能讨厌你吗?有谁说过我不能怪你吗?如果因为你是我爸爸,就总是对我这么凶,那你别当我爸爸不就行了。”
这番话在阮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隐约有种预感,小霖知道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夏鸣跟你说过什么?”
“你为什么要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空气很安静,安静到连呼吸的动作就格外痛苦,阮杰心里被划一道大口子,鲜红的液体顺着滑落,把他暗红色的心浇灌得红到发紫。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但要承认自己的错误何其困难,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做得到?
所以他阮杰也不会是例外的那一个,他会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一条容易的道路。
这样的想法一旦成型,就再也挥之不去,黑色的烟雾笼罩在阮杰心头,那是多大的风也吹不散的黑雾。
“我是你爸爸,你这是什么态度?”气急了的阮杰脱口而出,“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生二胎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这话一出,无疑让小霖在心里给阮杰判了死刑。
如果说这家里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小霖的情绪有波动,那就只剩下二胎这件事了,他比谁都讨厌还没出生的二胎。
小霖抬头,眼中被愤怒所包裹着,他抓着自己的衣服边角,两只小手变成了白色:“那你们为什么让我出生?你太讨厌了,我妈也讨厌。”
自知自己刚才语气很差,阮杰缓了口气,降下音量,厌恶地说道:“你就是参加了综艺才变得这么不听话的,你也任性不了几天了,反正过几天我们就会退出拍摄。”
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心中的悲伤源于要和夏鸣分开。
“我不要走。”
“不可能,我都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能不能懂点事?爸爸妈妈明明都是为你好。”
“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了,你们哪里对我好了?你不会没骗到我却把自己骗了吧?”
随之一起落下的,还有眼眶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