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雁行做了两菜一汤,附加一碟削皮切好的苹果,看到那碟苹果,阮钰挑挑眉,想起了他在医院摧残过的苹果。
和他的手法不同,眼前的苹果被切成块状,整齐地码在珐琅餐盘中,两菜一汤也不过是简单的家常菜,但——
窗外下着冷雨,饭菜冒着热气,这幢阮钰住惯的别墅,竟然久违地有了“家”的氛围,而稽雁行,竟像这栋房子的另一位主人。
饶是阮钰,也没办法厘清这种心情,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心情会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让他忍不住想勾起嘴角。
“辛苦了。”阮钰主动接过稽雁行手中的蒜苔小炒肉,蒜苔翠绿,炒肉诱人,本来不饿的肠胃被勾出两分馋意,“手艺挺好,看起来味道不错。”
稽雁行有些受宠若惊,他今晚做的菜,和阮钰“可能吃不惯”的鸡蛋面并无本质差别,也因此,在把饭菜端上桌之前,他其实是心怀忐忑的。
在稽雁行的认知里,阮钰挑剔且难伺候,能从白里挑出纳米级别的黑,再精湛的手艺都未必能让阮钰满意,更不要说他匆匆做出来的小炒菜。
至于为不什么不做和牛海鲜——这些名贵的食材超出了稽雁行的料理范围。
如果阮钰娇贵的肠胃吃不惯,大可以花两小时等私房菜,不过,这样的想法,稽雁行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菜上齐,他们面对面坐下,阮钰家的餐桌太大,两人面对面吃饭有些不方便。
“你坐到我这边来。”阮钰的语气理所当然,稽雁行应了声好,挨着阮钰坐下,说,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阮钰点头,夹起一筷鸡蛋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咽进胃里,没做什么评价,只是把筷头伸向另一道菜。
“味道......还行吗?”稽雁行不确定地问,他接着解释道,“时间来不及,很多食材我不会处理,就做了简单的炒菜,如果您吃不惯的话——”
稽雁行还没说完,阮钰直接打断他,慷慨地称赞道:“不会,我觉得味道很好。”
吃惯了山珍海味,家常菜倒也新鲜。
更何况,这还是稽雁行亲手做的。
从洗菜倒切菜再到炒菜,那双好看的手像是会魔法,魔法棒一挥,就变出了眼前的饭菜。
在此之前,阮钰从未想过将情人留宿家中,更没想过会吃上情人亲手做的饭菜,坐下来陪情人吃顿饭,已经算屈尊纡贵了。
此情此景,这种陌生的体验,竟然出奇地不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阮钰掀起眼皮,视线移到稽雁行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稽雁行吃饭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撞上他的目光时,手一抖,夹起的蒜苔直直落入碗中。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没有,就是没夹稳。”
“多吃点。”阮钰没拆穿他的借口,夹起一块肉放到稽雁行碗里,“没有公筷。”
意思是,没公筷,他就用自己的筷子帮稽雁行夹菜了。
阮钰在欧洲长大,自小接受西式教育,毛病多还有洁癖,给别人夹菜的事他很少做,上一次这么做,还是应阮淑穆女士的要求。
但稽雁行误解了阮钰的意思,他擦擦手,放下筷子,在阮钰不解的眼神中起身,说:“那我再去拿双筷子,公用。”
尽管他觉得阮钰的要求很奇怪,两个人吃饭,拿什么公筷。
阮钰睨了稽雁行一眼,“......没让你去拿,坐下吃饭。”
稽雁行缓缓“哦”了一声,乖乖坐下,夹起阮钰放进他碗里的肉块,与此同时,阮钰状似不经意地,把余光斜向稽雁行。
情人咀嚼时两颊微微鼓起,吞咽时喉结上下翻滚,棱角分明的侧脸赏心悦目,阮钰觉得自己在喂养小动物,小动物光是乖乖吃饭,就能很好地取悦他。
于是,抱着这种想法,他又给稽雁行夹了几筷子菜,还是那句,多吃点,稽雁行照单全收,金主亲自夹的菜,没有不吃的道理。
直到阮钰舀了半碗冬瓜蘑菇汤推到他面前。
这碗蘑菇汤相当实在,一小半汤,一大半冬瓜和蘑菇,看得出来阮钰生怕他饿着,也看得出来阮钰掌握了舀汤的精髓。
“……我能不吃吗,吃不下了。”
“就吃这么点,你现在,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
稽雁行摇摇头:“不少了,拍戏期间要保持身材。”
“这么严格?”
“同一场电影,观众看着看着,演员的身材突然变了,会很影响观影体验。”稽雁行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晚上吃太多会消化不良,容易失眠。”
“睡前运动。”
“啊?”
“我说,睡前可以运动,帮助消化。”
“……我好像也没有睡前运动的习惯。”
阮钰没接话,稽雁行以为五次三番的拒绝惹恼了金主,当即改变主意,正要说“睡前运动运动也挺好的,我待会去跑步机爬爬坡。”却听阮钰泄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幽幽道:“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运动?”
这顿饭吃完,稽雁行都没搞明白,阮钰说的是什么运动。
撂下碗筷,稽雁行习惯性地要去刷碗,阮钰把他的手腕按住,说:“明天会有人过来收拾。”
做饭算是情趣,又做饭又刷碗,总不能真把妥帖的小情人当免费保姆。
修长的手指夹着杯脚,阮钰揺了揺高脚杯,红色液体随之晃动,醇香逸散到空气中,透过玻璃,阮钰的脸有种摄人心魂的妖异感。
“尝尝看。”阮钰说,“有个朋友家里开酒庄,前段时间拿了他哥的珍藏送过来,就是这瓶。”
“上次马场他也在,红头发。”
“……我没什么印象了。”马场那次,他先是想着投资,毫无防备地撞见阮钰后,整个人都心神不宁,除了祁良和老板洛立轩,其他人他压根没有印象,“我们真的要睡前喝酒吗?”
“你不是担心消化不良睡不着吗?”阮钰反问,“适量的红酒有助于消化和睡眠。”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作用,但没有必要说出来。
既然是珍藏的酒,那一定价格斐然,稽雁行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小口,他不懂红酒,但口感确实很好。
他的唇被酒染得更红,透着盈盈的水光,不知不觉中,小半杯红酒都被他饮入腹中,阮钰倒是没喝多少,只是斜着眼看稽雁行,说了句,别贪杯,这种红酒后劲不小。
得益于民族天赋,稽雁行酒量尚可,他没太把阮钰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应道,还好吧,我没什么感觉。
闻言,阮钰笑了一声,没说话。
稽雁行后知后觉地发现,阮钰没骗他,这酒的后劲相当大,头顶的灯光开始迷乱,阮钰的脸变得模糊,窗外的雨声宛如催眠曲,敲打着他的心脏。
尽管意识相当清醒,但手脚却软绵绵的,稽雁行像被风吹举到云端,变成了一滴轻飘飘的雨。
一双手把他接住了,他流淌,铺满那人的手心。
耳边传来磁性的嗓音,稽雁行知道,这是阮钰,阮钰捏了捏他的掌心,问他:“要睡觉吗?”
稽雁行说,好,他确实是有些困了。
阮钰又问:“需要我扶你吗?”
“不用。”他只是微醺,离喝醉还很远,后劲再大的酒,也不至于喝几口就不省人事。
陷进柔软的床面,像躺进海上的一叶小舟,头顶的灯光像月光,稽雁行褪去衣物,捞过夏被,一扭头,惊觉阮钰就坐在床边。
那丁点醉意荡然无存,稽雁行清醒了个彻底,他下意识地裹紧被子,惊讶道:“您怎么在这里,不去睡觉吗?”
“这是我的房间。”
稽雁行抬头环视,这间卧室大得夸张,水晶吊灯璀璨绚丽,真丝窗帘半遮半掩,每一块都地板盖着手工地毯,这般奢侈的风格,确实像阮钰的房间。
趁着稽雁行还在发愣,阮钰欺身上前,捏住稽雁行的下巴,盖章般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沉声道:“把被子拉下来。”
“好、好的。”稽雁行慢吞吞地把被子往下拉,露出细长的脖颈。
再往下是锁骨,因为喝酒的缘故,锁骨周围的皮肤被涂上樱桃般的红色,性感诱人。
阮钰的眸色越来越深,稽雁行的动作太慢,他直接上手,一把掀开夏被扔到床角。
阮钰逼近稽雁行,“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稽雁行眨眨眼,眼神变得湿润,他小声地说:“我、我知道。”
阮钰要么厌弃他,要么迟早做这件事,在用手为阮钰疏解欲望的那个晚上,稽雁行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也一次又一次地做心理建设。
他不在乎阮钰是否会厌弃他,但出于功利的考虑,他不希望阮钰太早厌弃他。
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份三个月的包养合同,自然而然地结束。
但稽雁行依然忍不住害怕,他用手撑住阮钰的肩膀,颤着声音说:“但我、但我还是、还是没有做准备。”
上一次,正是因为没做任何准备,他被失去兴致阮钰赶到了次卧,稽雁行不确定,这次是否会旧戏重演。
阮钰果然犹豫了,男人和男人不做准备,压根没法做什么,更别说稽雁行还是第一次。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今晚的阮钰非常有兴致。
因为稽雁行已经引诱他整整一个晚上了。
被雨淋湿的、红着脸颊的、穿着围裙的,还有那个青涩的吻,像被青梅酒的香气浸润着、萦绕着、迷惑着。
“问题不大,今晚——”阮钰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膛,动作相当优雅,他把稽雁行压倒在床上,压着声音说,“我们先试点别的。”
……省略写了……
阮钰的吻印在稽雁行的锁骨上,一下又一下。
稽雁行仰着脖颈,眼角被染成绯色,睫毛也挂上了生理性的泪珠。
又急又热的吻像沸腾的锋面雨,不断地灼烧着他的皮肤,烫出一个个红痕。
但实际上,阮钰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向来是真刀实枪,哪用得着这样委屈自己,可——
“把腿并紧一点。”
前所未有的兴奋席卷大脑,这种不理智的感觉,似乎被生物学定义为冲动。
“我、”稽雁行的声音带上哭腔,可怜极了,“不、不要了,阮总,我想、我想睡觉。。”
“再等一会。”
阮钰的胸膛快速起伏着,稽雁行清楚地感觉到了阮钰有力的心跳。
最后,阮钰抓住稽雁行的手,亲了亲,说,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认准哈,雁子是1,这次没有真的做,不要着急,阮总早晚为爱做0~
雁子,雁子,青梅酒一样的雁子,被阮总给喝到了!
这是修改了三四次之后的版本,锁得我好伤。
嘿嘿,我发现有1万海星了,原来1万是串那么长的数字!带着这个幼稚园的车轮,来蹲评论和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