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雁行不敢真的坐下,他害怕压着阮钰,所以他往后挪了挪,没有对准那个位置。
阮钰当然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他用双手握住稽雁行的腰,哑声说,往前来点,然后他用了点力,把稽雁行往前拽了一点。
很烫,这是稽雁行的第一感觉,像在火上炙烤,可现在该怎么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被火烧得干干净净。
但这场情事的掌控者本就不是他。
阮钰的手往上伸,缓缓褪去稽雁行的浴袍,他用掌心一寸寸地抚摸着情人的肌肤,像抚摸上好的绸缎。
在正式开动之前,或许他该做点别的,夜还很长,阮钰不介意前戏长一些,从前他总觉得前戏会浪费时间,真刀实枪也不过是释放压力和解决欲望的原始方式,但这稽雁行这里,他开始享受这个过程。
稽雁行坐着,双腿斜斜地支在床垫上,微微低着头。
这是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
阮钰的手扶上稽雁行的腰,他把稽雁行慢慢往下压,对他说,弯腰。
稽雁行全然不懂,只是顺着阮钰的话做,他弯下腰,如同被风吹弯腰肢的花,但阮钰不想折断这支花。
两块胸膛挤压在一起,稽雁行只要睁眼就能看见阮钰近在咫尺的脸,但他却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把眼睛睁开。”
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睁了开来,不断地眨动着,眨出一层水雾,像雨中的合欢。
阮钰的眼神暗了暗,他往前探身,在合欢上落下一吻,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亲我。”
亲我,这两个字已经不会再让稽雁行紧张了,因为亲吻已经不算新鲜事了。
他们亲吻过太多次了,雨夜和山风都是亲吻的见证者。
两片唇贴到一起,对稽雁行来说,这就是吻的全部了,但阮钰总会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吻可以更丰富,更缱绻。
阮钰的手在稽雁行的脊背上缓缓弹奏着,稽雁行轻轻碰了一下阮钰的唇瓣,而后退开,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害羞。
“还是不会伸舌头吗?”
稽雁行低下眼,耳垂红得滴血,摇头说:“不会。”
阮钰笑了,笑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他喜欢稽雁行青涩的浅吻,太喜欢了,所以他总让稽雁行用吻来开启夜晚。
但阮钰同样喜欢狂风暴雨般的吻,他想在稽雁行的身体里下一场磅礴大雨,再在稽雁行淋湿的时候,给他撑上一把伞。
“把嘴巴打开。”
稽雁行很听话,他打开一点嘴巴,露出红润的舌尖。
像冰淇淋,想尝。
阮钰用右手扣住稽雁行的后脑勺,以防他逃离,然后微微仰头,贴上稽雁行的唇,把舌头探了进去,舔舐般地亲吻。
他们亲了很久,久到稽雁行大脑缺氧,等他终于被阮钰放开时,稽雁行脱力地趴在阮钰的胸膛上,大张着嘴汲取空气。
怎么会亲这么久,还按着后脑勺不让他逃脱,在这一瞬间,稽雁行几乎要害怕阮钰的吻了,但阮钰又的确……很会亲,会把他亲得很舒服,亲到全身的力气都从身体里流失,然后他就变成了软绵绵的布娃娃,任由阮钰拿捏。
阮钰的手没有从稽雁行的后脑勺移开,他慢慢地梳理着稽雁行的头发,把他两侧的碎发别到耳后,又捏捏他的耳垂,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良久,稽雁行缓了过来,阮钰不想让自己的愉悦太过明显,他敛起眼中的笑意,问稽雁行:“还好吗?”
稽雁行点点头,但没应声,他还是没什么力气,不想说话。
“要不要,再亲一会?”
后天就要出国,有好几天都亲不到也摸不到,干脆把几天的量都亲完。
听到这话,稽雁行成了惊弓之鸟,他猛地抬头,身体也跟着后退,但不小心坐上了某个位置,不差分毫,两人皆是一顿,稽雁行想挪动身体,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动。
“不想亲了吗?”
稽雁行抬眸看了眼阮钰的脸色,确定他没有生气,才点点头:“不想了,好累,会呼吸困难。”
这样就累了?真是纯得要命,还准确地坐上那个位置,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不重要了。
趁着理智尚存,阮钰坐直身体,和稽雁行面对面。
“我们,去浴室。”
“不是……洗过澡了吗?”
“嗯。”他们离得太近,桃子味好浓,闻得人鼻子也痒心也痒,阮钰的喉结滚了滚,“浴室,方便做准备工作。”
直到走进浴室,稽雁行还是懵的,他坐在可以容纳两人的浴池边沿,看见阮钰出去又进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袋子。
稽雁行不安地蜷了蜷脚指头,开口问道:“袋子里是什么?”
“工具。”阮钰走近稽雁行,把他口中的“工具”拿出来,整齐地摆在兔子雕像手捧着的铜盘上,“知道你不会,我来教你。”
工具?稽雁行偏头看过去,等看清盘子里是什么,他的神经瞬间绷紧,那些工具……都是用来做那档子事的。
阮钰要把这些工具用在他身上吗?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会不会撕裂,害怕溢满稽雁行的心头,连带着声音也发抖,“阮、阮总……”
“嗯?”阮钰回头,面色如常地看向稽雁行。
“这些、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都要用在他身上吗?
阮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收回视线,开始清洁工具,说:“不要害怕,你是第一次,不会让你疼。”
不要害怕……但怎么可能不害怕,稽雁行对“做到最后一步”条件反射般地害怕,拥抱也好亲吻也好,他都可以去接受去适应甚至是享受,唯有这件事,他始终做不好心理建设。
他是处在弱势的一方,如果进行到最后一步,就意味着阮钰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可他们的关系已经到头了,难道他要带着阮钰的烙印走下去吗?
稽雁行唾弃自己的矫情,又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鼓足勇气,头一次和阮钰唱反调:“阮总,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
阮钰再次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如深山潭水,仿佛没有谁能让他有情绪波动。
稽雁行深深呼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如果我不想做,您会生气吗?会把我赶走吗?会……会惩罚我吗?”
阮钰的眼里有两分不解,他蹙起双眉,问道:“为什么?”
能接受他的亲吻和拥抱,这说明稽雁行并不排斥同性,既然不排斥,又为什么始终终不愿意和他做到最后。
今天明明再合适不过了,杀青,明天休息,他还特意让助理送来工具,还放下身段,要亲自帮稽雁行做准备。
但稽雁行还是说,不愿意,不想做,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好抗拒的?他们是情人,做这样的事再合理不过。
难道是他对稽雁行太好了,好到稽雁行忘了本分,恃宠而骄,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摆谱。
阮钰丢下手里的工具,洗净双手,转身盯着稽雁行,压低嗓音问:“稽雁行,你讨厌我吗?”
稽雁行头摇得很快:“不、不是,怎么会,您很好,特别好,是……是我自己的原因。”
可阮钰依旧沉着脸,稽雁行只能继续往下解释:“我害怕,我没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吗?”
“三、三个月。”
“对,已经快三个月了。”阮钰嗤笑一声,他大约耗尽了耐心,不想再同稽雁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究竟是需要时间,还是需要借口?”
不想做是次要的,稽雁行不愿跨过警戒线才是真的,直到这一刻阮钰才意识到,稽雁行始终没对他放下心防,这种认知,让阮钰失望且愤怒。
“我、我……”稽雁行压根没有答案,瞥了眼铜盘里的工具,勇气又窜了出来,“阮总,您、您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明晚,明晚可以吗?”
如果是真的,阮钰当然会点头说可以,但显然,稽雁行只是在找借口,他只是想拖一天,再拖一天。
“如果我说不呢?”
阮钰往前走了几步。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做呢?”
又是几步,阮钰俯视坐着的稽雁行。
“稽雁行,你能怎么办?”
阴影从头顶上投下来,稽雁行的心也蒙上一层阴翳,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阮钰会一直包容他,现在阮钰证明了他是错的。
良久,稽雁行咬了咬牙,决绝道:“我不能怎么办,您做吧。”
“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
“反正?”
“反正,我和您的合同,还有几天后到期了。”
说完这话,稽雁行脑袋空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阮钰会生气吗?稽雁行小心翼翼地抬头,阮钰正低头看着他,脸色难看得吓人,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阮钰怒极反笑:“你就是这么想的?”
在稽雁行眼中,那些吻和拥抱,都只是合约的产物吗?还有关心,还有怜惜,还有稽雁行给他做的饭……都算什么。
“不然呢?”稽雁行像吃错了药,专挑阮钰的雷点踩,“阮总,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最近吃糖吃腻了吧,好消息,吵架了!
是周五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