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雁行咽了口口水,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像吞一颗石子,因为紧张,吞咽变得有点困难。
阮钰看起来是认真的,连“收拾行李”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让稽雁行觉得棘手和无措。
稽雁行的思维开始发散,乱七八糟的,比如阮钰为什么突然让他搬过去,比如阮钰会让他住几天,再比如……
阮钰今晚会让他做什么?
这也是最让稽雁行忐忑的事。
三个月的合同即将结束,回想起来,在这段名为包养的关系中,他们的亲密行为并不多,连亲吻的次数也寥寥无几,他们之间最过火的事......也不过是用腿。
对于这个发现,稽雁行毫不意外。
在这些事上,他从来不主动,阮钰看起来也需求不大,一副圣人模样,虽然阮钰有过索求的行为,但统统被他逃过了。
可事到如今,稽雁行蓦地发现,他不能再逃避了。
车离阮钰家越来越近,稽雁行缓缓呼出一口气,双手不安地摩挲着,车内安静的氛围加剧了他的紧张,尽管阮钰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地开车。
察觉到稽雁行的不安,在驶过一处拐角后,阮钰开口打破沉默:“在想什么?”
稽雁行手上的动作一僵,怔怔地“啊”了一声,快速了摇了两下头,否定道:“没什么,在发呆。”
发呆?阮钰不信,稽雁行明显心里有事,不过稽雁行不想说,他也不至于逼问,阮钰话锋一转,岔开话题:“麦帮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麦?稽雁行想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阮钰意指麦侦探,他思索片刻,告诉阮钰:“他还在查,我们今早还联系过。”
“还在查?”阮钰眉头微蹙,“很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稽雁行没有迟疑 :“不用了,阮总。其实已经有进展了,麦侦探怀疑我住院......就是您来医院看我那次,可能也有蹊跷。”
“我记得,栏杆。”阮钰顿了一下,又问,“栏杆有问题?”
“对,麦侦探说可能有问题,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这种道具很少出问题的,除非......有人做了手脚,我和麦侦探猜测,栏杆和敲门声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阮钰颔首:“让麦继续调查,有需要找严特助。”
“好,我明白,谢谢阮总。”
或许是想要调节气氛,几分钟后,阮钰再次挑起话头:““最近感觉怎么样?”
稽雁行不想说话,敷衍道:“还可以。”
“你演的角色是什么设定?”
“罗青,表面混混,实际上是警方的卧底。”
阮钰评价道:“容易吸粉的人设,和万觉不太一样。”
“万觉和罗青确实很不一样,我也有在摸索表演模式。”谈起角色,稽雁行打开了话匣子,表情也变得生动,“万觉和我有相似之处,罗青......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性格经历,各种意义上,但我很喜欢他。”
阮钰用余光看了看活跃起来的情人,嘴角弯了弯,顺着稽雁行的话往下说:“能遇到喜欢的角色,是件好事。”
“对,不过——”稽雁行停了停,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说下去,他好像聊角色聊得太多了点,阮钰会不会不耐烦……
“不过什么?”
“没什么,就是庆幸,前段时间我拍戏不太顺利,总是NG,好在现在找回状态了。”
阮钰没接话,只是轻轻地“嗯”一声,心情却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安静的漂亮小鸟赏心悦目,叽叽喳喳的小鸟倒也有趣。
阮钰想要继续逗弄小鸟,便接着问稽雁行有关工作和电影的事:“拍完这部电影有什么打算?”
稽雁行沉吟片刻,应道:“拍尚导的《雾起坪里村》,就是您投资的那部。”
听到这话,阮钰先是想起了在马场偶遇稽雁行的场面,马背上的青年鲜活依旧,随后,他竟然生出几分庆幸。
——他是《雾起坪里村》的投资人,这意味着他和稽雁行的联系不会立刻消失。
至少在接下来几个月中,稽雁行的人生轨迹,或多或少都会有他的足迹。
至于要不要延长这关系......
阮钰的思绪戛然而止,心里的某根弦狠狠地拨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在以往的类似关系中,阮钰从未留恋,可稽雁行.....他不明白稽雁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特别到可以一次次地勾起他的兴趣,影响他的情绪。
等他们回阮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天黑了,别墅的小院亮起地灯,他们踩着草地上的石砖路,一前一后走进别墅。
门掩上,客厅的灯亮了,里外变成两个世界,门里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洗完澡,两人躺在主卧的床上,床软得像云朵,适合冥想和做梦,也适合做成年人的运动。
时针指向十一,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阮钰合上书,随手放在床头柜,瞥了瞥躺在床边沿的情人。
稽雁行恰好翻了个身,背对着阮钰侧躺在床上,一只腿蜷缩起来,他的睡裤太短,布料也薄,那只蜷缩的腿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阮钰的视野里,
像树干——被剥去褐色的皮,露出里面白净滑溜的芯,芯里裹着甘甜的汁液。
阮钰承认,这存在主观的成分,想要剥去树皮的人是他,可也不能全怪他。
还要怪……怪稽雁行的毫无防备,才让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被点燃冲动和欲望。
心火燃烧,空气渐渐升温,阮钰觉得有些热了,他扯开浴袍的系带,如同抽开欲望的阀门。
阮钰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圣人,凡人的七情六欲他样样都有,此时此刻,情欲以绝对优势占据上风,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下去,仿佛暴雨后怒涨的水位,东冲西撞地寻找泄洪口。
阮钰开口,嗓音沙哑:“稽雁行,睡了吗?”
稽雁行一愣,蜷了蜷脚趾,说:“没有,我还不困。”
巧了。
阮钰不想再遮掩情欲,情人的用处本就包括发泄,他开口,语调平稳,话语惊人:“我们做吧。”
是陈述的语气。
稽雁行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耳朵里嗡嗡直响,好像有一百只蚂蚁爬进耳朵里,再顺着耳道爬向他的四肢,让他全身发麻。
尽管……尽管早有预期,可当阮钰真的问出口时,稽雁行仍不可避免地发懵,半晌,他找回自己的理智,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会。”
我不会——和两个月前的答案如出一辙,但阮钰听在耳朵里,心情却截然不同。
两个月前,当稽雁行给出“我不会”的答案,阮钰下了逐客令,还动了结束关系的念头。
两个月后,同样的人同样的回答,阮钰却说,我可以教你。
“我——”稽雁行哑然,半晌,他说,“好、我、您、您教我。”
阮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问道:“你一点经验都没有吗?”
“……没有。”
听到稽雁行的回答,阮钰忽然就不着急了。
他用手撑起身体,身体慢慢前倾,不断靠近稽雁行,当他们的距离只剩一寸时,阮钰停住了。
呼吸之间,他们交换气息。
“阮总,我——”
阮钰不想从稽雁行嘴里停到扫兴的话,他往前一寸,在稽雁行的唇上印下一吻,一瞬即逝。
也成功也稽雁行把话咽下去。
好突然……稽雁行的脸颊染上薄红,睫毛眨动的频率变快,像炸毛的鸟,阮钰心里一动,再次对准稽雁行的唇,又吻了上去。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阮钰像采蜜的蝴蝶,在稽雁行的唇上停留了许久,直到稽雁行快要喘不过气,他才松开情人的双唇。
稽雁行脸上的红色加深,双眸氤氲出水汽,唇上残留着水渍,在灯光下反射出水晶般的色泽。
这个样子……燥热感从阮钰的大脑向下冲,又涌回大脑,阮钰准备享用了。
他缓缓伸出手,撩起稽雁行的睡衣,还很刻意地贴着稽雁行的耳朵问了句:“可以吗?”
耳垂泛起痒意,稽雁行抖了一下,低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可他双臂放在身侧,拳头微微握起,明显在紧张。
得到准话,阮钰伸手摩挲起情人光洁的胸膛,他摸得认真,如仿佛在摸一尊圣洁的雕塑。
阮钰的手慢慢往后绕,摸上了情人的后背。
稽雁行开始颤抖。
阮钰每移动一下,稽雁行就跟着抖一下,最开始只是轻微地颤抖,可到阮钰的手滑上他脊椎时,稽雁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幅度。
他太害怕了。
异常的颤抖终于引起阮钰的注意,他停下手上动作,眉头皱起,但语气不重:“怎么回事?”
稽雁行摇摇头,牙齿咬住下唇,极力忍住求饶的话,可他脸色苍白,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稽雁行轻轻吸了口气,小声道:“我、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
“我说过我会教你。”
“好,您、您继续吧。”
继续?
阮钰很难继续下去。
稽雁行自己不知道,但阮钰看得清清楚楚,情人眼里的恐惧几乎实体化,仿佛等待他的不是情事,而是刑罚。
看起来可怜又无辜,让人心生怜爱。
‘我似乎有些着急’,这样的想法让阮钰恢复理智,灼热的兴奋也逐渐平息,他躺回床上,告诉自己不急于一时。
第一次,总要给两个人留下好的回忆。
“今晚先算了。”
稽雁行呆住,花了几秒理解阮钰的意思,片刻后,他朝阮钰小声说:“阮总,对不起,我下次……”
稽雁行不说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下次会怎么样,索性沉默。
阮钰没说什么,但是轻拍了一下稽雁行的手背。
屋里灯光熄灭,月色透过窗户,流淌在地板上,一切都是那么祥和,阮钰的手机忽然震了几下。
阮钰翻身捞过手机,亮起的屏幕漂浮着两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阮钰,我是安阳夏,我想见你一面。】
【如果可以的话,后天晚上七点,春邑府302包厢,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阮总对雁子的感情还没到“为爱做x”的程度,所以还要再等一等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更,所以提前祝大家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