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上午的戏,剧组进入休息时间,稽雁行和工作人员一一道完谢,转身走进洗手间,等他解决完个人问题正要从隔间出来时,门外突然响起两道陌生的声音。
“嘿,你看热搜了吗,就是姚元青那事。”
“看见了,爆了好几个词条,这姚元青可真勇啊,你说,他会不会被封杀?”
姚元青?封杀?听到这里,稽雁行搭在门把的手顿住了,几秒后,他缓缓移开手,听起门外的对话。
“封杀应该不至于,但和封杀也没什么区别了,以后哪个节目哪个导演还找找他啊,而且理智点的粉丝都该跑路了吧。”
“也是,唉,选秀前三出身,竟然混成这样,可怜啊。”
“有啥好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人家一天赚得比你一年都多得多,别操不必要的心了。”
“也是,不聊了,先去吃饭,下午还得接着搬砖。”
确认那两个人已经离开,稽雁行打开隔间的门,走到洗手池前旋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凉水洒到脸上,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稽雁行看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扭头离开,回到了片场。
正值饭点,夏彤已经点好减脂午餐,见稽雁行回来,她笑着挥挥手,示意稽雁行过来吃午饭。
稽雁行点点头,加快脚步走过去,两人一起坐进保姆车里,稽雁行打开饭盒,饭盒里是健康低脂了午餐,吃了几口后,稽雁行耐不住好奇,低声问:“彤姐,姚元青出事了吗?”
“对,今天上午刚爆出来,现在都在讨论这事。”夏彤夹起一筷牛肉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后,又开口道,“你可能不知道,姚元青的粉丝经常骂你,有你的地方,除了有你的粉丝,还有姚元青的粉丝。”
“不过她们这几天大概率会消停了,毕竟自身难保了,你说这姚元青,竟然能塌成这样,我听说他有几个大粉头像都黑了。”
“……还有就是……”
夏彤仍在喋喋,但稽雁行已经无心听了,他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屏幕上方赫然是三条爆热搜,【姚元青】、【姚元青莉莉安】、【流产】——竟然、竟然和昨天阮钰告诉他的消息完全一致。
怎么会这样……阮钰不是说,都被压下来了吗?
稽雁行一一点进词条,第一个词条罗列了姚元青的种种塌房事迹,第二个词条爆料了姚元青和他的网红女友领证离婚到旧情复燃的全过程,第三个词条则是姚元青有一任女友为他流过产,但没有女方的任何资料。
“……雁行,雁行,稽雁行?”
“啊?我在。”稽雁行如梦初醒,退出微博,继续吃起午饭来,“我刚刚在看姚元青的事,他……我不太明白,怎么这个时候被爆出来了,这不都是以前的事吗,还是说狗仔最近才挖出来?”
“怎么可能,估计有的人早就知道了,压下去了而已,可能是,护着姚元青的人不想再护着他了,或者没和狗仔谈妥钱。”夏彤语气有些鄙夷,也有几分幸灾乐祸,“人在做天在看,老祖宗的话真有道理,姚元青粉丝总觉得是你抢了姚元青的电影资源,现在他们总该知道了,纯粹是姚元青烂。”
稽雁行没再接话,眼神飘向脚尖,既然姚元青又被爆了料,那他的极端粉丝会不会把姚元青的失意转化成对他的恨意……
“我吃完了,彤姐,我看会剧本再休息一会,下午还有几场戏要拍。”
“行,我出去走走,不打扰你了。”
下午两点,日头正盛,片场开着冷气,但效果甚微,一场打戏过后,汗水顺着稽雁行的额角往下滴,等补完妆,他这才回到镜头下接着拍戏。
码头,夜色浓稠,仿佛随时能把人吞噬,一身黑衣的罗青往乔装打扮的毕文栋手里塞了张船票,低声道:“一切小心。”
毕文栋接过船票,他穿着臃肿的衣服,从背后看,几乎不可能把他认出来,“我走了你怎么办,万一被发现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不会被发现的,记住,不管是富恺乐还是毕文栋,都已经死了。”罗青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语调也相当平稳,“你到了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你也不要再回来,对你对我都不好,除非……除非尘埃落定。”
“你联系上头的人了?”
“嗯。”
毕文栋盯着罗青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你很像你父亲,他当年和我也是这么……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准备怎么和袁乐生交待?”
“赌场包厢发生了爆炸,富恺乐被烧得面目全非,手指都烧焦了,这就是交待,别废话了,快走,船要开了。”
毕文栋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罗青锋利的眼刀剜回去,他攥紧手中的船票,深深地看了罗青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走向船梯。
“嘭嘭嘭——”远处传来几声枪响,随后是一道人声。
“富恺乐,这就想远走高飞了?”
罗青迅速转头,右手抽出腰间的枪,一把枪却抵在了他的脑后。
“咔,大家稍做休息,下一场是动作戏,替身演员也准备一下。”
“彤姐,那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行,回去好好休息。”
稽雁行点点头,等夏彤走后,他正欲打车回阮钰的别墅,又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了酒店,影城离酒店不远,门口有几辆共享单车,稽雁行干脆扫了辆小黄车,准备骑回酒店。
月上树梢,九点多的时间,路上行人和车辆都不少,骑到岔路口,稽雁行脚踩着地,缓缓回头,却发现身后只有几辆等红灯的汽车。
十几分钟后,稽雁行骑到了酒店外的马路,他关上车锁,又回头看了一眼,有几个人,但似乎只是普通的行人。
——他总觉有人在看他,稽雁行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可能是拍电影的后遗症……稽雁行抬脚,快步朝电梯走去。
“叮——”稽雁行一惊,差点没拿稳房卡,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只是一通电话,他一手推开房门一手划向接通键,听筒里响起阮钰的声音:“回来了吗?”
“待会就回去,我有东西落在酒店了。”
“嗯,很晚了。”
稽雁行看了眼时间,想反驳‘也不是很晚’,但话脱出口却变成了解释:“今天有几场打戏,拍摄难度比较大,所以结束得比较晚。”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稽雁行耐心地等着,半晌,一声轻轻的“嗯”传进他的耳朵里,还有一句:“辛苦了。”
稽雁行一愣,说:“没有,我不辛苦。”
“我让小王去接你。”
“……不用了阮总,挺晚的了。”这个点让小王来接他,稽雁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打车回去就行,我马上回去。”
“好,那我等你。”
撂完电话,稽雁行从柜子里抽出做好笔记的剧本,把它装进包里,背着包离开了酒店房间,快要走到酒店外的马路时,稽雁行打开软件叫了辆出租车,看了看四周,走到一盏路灯下等车。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稽雁行大喊一声“谁”,然后猛地回头,可身后并没有人,只有一排深绿的灌木,忽然,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稽雁行瞬间绷紧神经,打开手机的灯和相机,片刻后,一只黑猫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一溜烟跑过马路,钻进了另一侧的灌木丛里。
原来是只猫。
很快,出租车到了,稽雁行吐出几口气,坐进出租车里,车刚启动,又突然停了下来。
“师傅,熄火了吗?”
“不是,有只黑猫,大晚上的看见黑猫,真不吉利,我回去得洗洗澡。”
大门打开,阮钰侧身给稽雁行让路,语气自然道:“回来了。”
稽雁行点点头,嘴巴开开合合,憋出一句:“阮总,您下次不用等我了。”
给他打电话,问他几点回来,还说要派车接他,这太奇怪了,他又不会把自己搞丢,况且……他们的合约只剩几天了,回不回来真的重要吗?
但这些话,稽雁行也只敢想想。
“我没在等你。”阮钰敛起笑,没等稽雁行走进来,就走回了客厅。
稽雁行怔了怔,在门口站了一会,阮钰是不是……生气了?
——尽管阮钰说没有等他,但稽雁行不是傻子,这种事他还看不出来吗?算了,稽雁行也走进客厅,在阮钰对面坐下,阮钰正捧着一台笔电,大概还在处理工作。
“阮总,谢谢你等我回来。”
阮钰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他应了一声:“嗯。”
几分钟后,阮钰合上电脑,抬眼一看,稽雁行单手撑着脸,偏头看着落地窗。
“你在想什么?怎么又在发呆?”
稽雁行摇摇头,表情有些木,“没什么。”
阮钰皱起眉头,起身离开单人沙发,在稽雁行身侧坐下,他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香气钻进稽雁行的鼻孔里,让他有些头晕。
“我说过很多遍,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良久,久到阮钰以为稽雁行会箴口不言时,稽雁行开了口:“……阮总,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构思了一下两个人第一次分开的场景,说实话,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