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
声音突然中止,俞觉手心用力,“酥……”
刚刚吐出一个字眼,电话那端就被挂断了。
俞觉捏紧了手机,转身快步走回车边。
王琴还没有离开,见他突然折返,脸色难看神色焦急,马上打开车窗:“少爷,出什么事了?”
“琴姨,快开车带我去前面那个酒店。”
“好!”
俞觉坐上车,手心都有些出汗,他蹙着眉心拨出号码,并没有人接通。
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俞觉知道自己来不及等其他人的回复,在王琴停车前,他交代道:“琴姨,给我爸和哥打电话,告诉他们酥酥在酒店出事了。”
话落时,车刚刚停下,俞觉立即打开车门,就要离开。
王琴心底本就有些慌乱,听到俞酥出事,她已满是担忧。
又看到俞觉打算一个人去,王琴脱口叫住他:“少爷!我和你一起去接小姐!”
俞觉稍稍顿住,他偏头看向王琴。
妇人已近中年,是俞觉可以称呼一句长辈的年纪,但她骨架很小,人显得很瘦弱。
哪怕有着让秦越也要赞叹一句的车技,依旧只是被人轻轻一推就会踉跄好几步的瘦削女子。
俞觉垂眸:“琴姨,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有事会叫你的。”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朝酒店奔去。
俞酥只说了一个“三”,俞觉只能猜测这是楼层号,他顺着旋转门进了酒店,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前台看见他行色匆匆,起身叫住他:“哎?你是什么人,进酒店要登记一下!”
俞觉置若罔闻,已经快步来到了电梯口,按下去往3楼的按钮。
身后,两个巡视的保安从侧门进来,前台正要出来,见状唤住两人:“快把电梯口那男生拦下来,他没登记,有点可疑!”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径直往俞觉的方向跑过来,坚硬的皮鞋在地面上落下亢亢的重音。
背后前台瞟了一眼远处透明玻璃后待客室的情况,忍不住跺了跺脚,“你们轻点,别让老板和贵客注意到了。”
电梯叮的一声,在俞觉逐渐焦虑的神色下终于到了,他闪身进了电梯,在两个保安赶到前合上了门。
前台小声尖叫:“他按的3楼,快点!”
而此刻,远处待客室中,笔直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他将这短暂的凌乱场面尽数收入眼底,在片刻的思索过后,从容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向正靠在沙发上翻看合同的另一个男人,男人姿态闲适,不动声色,相貌年轻英俊。
而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姿态却十分恭敬拘谨,并着双腿,双手不自然地搭在膝盖上,目光闪烁不安,仿佛面前的年轻男人手中拿的,不是一纸合同,而是对他的命运审判书。
站在年轻男人身后的,正是靳森。
年轻男人,自然就是何秩。
在这种情况下,靳森知道何秩是不喜有人打扰的。
但是,对方是俞觉。
而且,靳森看到,俞觉进来时,神色一改往常的清冷,眼底皆是焦急。
又是不顾保安和前台的阻挠,不管不顾地冲进电梯,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极有可能是不好的。
靳森上前一步,弯腰附到何秩耳边:“何董,我刚刚看到俞少闯进酒店了。”
何秩动作一顿,放在合同上的手指动了一下,对面的中年男人立即屏住了呼吸。
靳森用的是“闯”这个字眼,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何秩将合同放到桌面上,站起身,淡声道:“我离开一下,晚点再谈。”
中年男人没有任何异议,站起来点头哈腰恭维道:“何董先忙。”
何秩走了出去。
靳森跟上去:“俞少直接进了电梯,两个保镖没跟上,从安全通道上去了。”
何秩身高腿长,步子很大,一贯冷漠的表情未有改变,步伐也依旧从容,可靳森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
前台见他出现,愕然而局促地开口:“何董!”
“刚才那个青年,去了几楼?”何秩沉声道。
“什……什么?”前台反应有些迟钝。
靳森补充道:“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就是进来后直奔电梯,你让保安拦没拦到的。”
前台心脏砰砰直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一言未发,面容沉寂地注视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在靳森的提醒下,她终于联通了记忆,磕磕绊绊道:“3楼,他按了3楼。”
何秩得到回答,一秒也未作停留,大跨步走向电梯,靳森火速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后,原本坐在何秩对面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他望着已经进入电梯的何秩,询问道:“他什么事?”
前台这才回过神来,捂着胸口说:“何董似乎去3楼找人了,刘总,需要派人跟关照一下吗?”
中年男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等几分钟再让人过去。”
俞觉赶到3楼,就发现这一层并非是雅间包厢,而是各种入住的套房后,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俞酥如果还是在和那导演应酬,不会是在这一层。
他感觉心脏被紧紧揪住,只能用力呼出一口气,尽力平静下来一间一间找过去。
还没走几米,俞觉突然听到了走道尽头一阵推搡碰撞声,伴随着男女混杂的谩骂声。
俞觉立即冲了过去。
走近时就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禾鱼啊,你看你,腿都软了还能跑去哪?直接躺床上舒舒服服伺候我一次不好吗?”
林禾鱼,是俞酥进娱乐圈后的艺名,取了母亲林薇的姓氏,和名字里酥字的一半。
颤抖的女声隐着愤怒:“你在菜里动的手脚?”
男人笑了一下:“没办法,你太敏锐了,但既然到了饭桌上,总不能一口菜都不动吧,禾鱼,跟我回房间。”
他压低了语气,含笑的声音里含着威胁。
“滚!”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男人的声音断了一下,而后传来了人体撞上墙的闷响。
男声再度响起:“林禾鱼,你看清楚,今天在这里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三个保镖呢,今天你实在不跟我上床,也可以,那就跟他们三个上床。”
“看你这么瘦弱,估计受不了吧?你放心,跟他们上了床,我也会把那部电影资源给你的。”
俞酥:“我看不上,拿着你的东西滚远点!”
男人从牙根里咬出声音来:“我就看不惯你这假清高的模样,一个卖艺的妓.女,装什么矜持,今天我非要折断你的骨头。”
这是个丁字口,俞觉刚接近拐角,就看到了几乎让他失控的场景。
三个人高马壮的黑衣壮汉中间,俞酥被逼到墙角,被一个有着啤酒肚,头发后梳扎着小辫的30多岁的男人钳住手腕。
俞酥那保养得柔顺光滑的长卷发凌乱地披着,俞觉还未看到她的脸庞,只见她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光着双脚,出门时穿得漂亮靓丽的裙子也露出被扯过的痕迹。
那导演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俞酥的脸:“我也不想让你头破血流的,破坏你这张脸的美感,实际上,我资本很不错的,上过的女人都夸我威猛,不如你服个软,我们快快乐乐地来一晚。”
俞酥扬起头,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侧脸有些擦伤,可眸子却晶亮无比,让男人不禁吞咽了一口。
她一字一顿道:“你那半两肉,我还看不上。”
“你!贱人!”男人被她这寥寥几个字中伤刺痛,脸色变了又变,直接抬起手作势要打她。
俞觉却突然出现,在在场几个人反应不及的片刻,穿过保镖的包围圈,猛地将男人撞到一边,来到俞酥身前。
俞酥先是一愣,随后浓浓的喜悦涌上心头,她激动道:“哥!”
俞觉知道正面冲突的话根本对付不了对面几个男人,他伸手握住俞酥的手腕,低声道:“我们快走。”
俞酥点点头,两人正要离开,一个保镖已经反应过来,堵在了他们面前。
身后和侧方,也站下了另外两人。
被俞觉推倒的男人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上前一步冷笑道:“我说你为什么拒绝我呢,原来是有个这么年轻的小情人啊?”
俞酥皱眉:“他是我哥。”
男人嗤笑道:“别装了,你现在过来,我就答应你不把你有情人的事爆出去。”
俞觉挡在俞酥面前:“你开个条件,让我们两人离开。”
男人上下扫了他一眼:“年轻人,我看你穿得也不错,做的什么工作?不过什么工作,也不如你身后的女人有钱吧?”
“你看我都不图她钱,你觉得你能满足我什么条件?”
俞觉:“任何条件。”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起来,笑了足足有七八秒,他捏着下巴:“我让你在一旁看着,我和你的女人做,怎么样,答应吗?”
俞觉脸色一沉,眼底的冷静瞬间转为不可控制的怒火,他猛地抬脚,直接踹了过去,一脚踹中了男人的下腹。
男人被踹得往后踉跄两步,还是一旁的保镖接住了他,他捂着下腹,疼痛让他表情狰狞起来。
俞觉收回腿,看到位置踹得有些偏了,露出有些遗憾的神色。
他拉起俞酥,打算趁这个机会直接冲出去。
刚刚走出两步,男人咬牙切齿地开口:“把他俩给我拦住,给我让死里打那个男的!”
3个保镖本没有动作,听到男人的指示,立马跟上来。
俞觉脸色一凝,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几乎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亮明他们是俞家人的身份。
他也清楚,这样做会给俞酥和俞家同时带来困扰,俞酥哪怕到了这个处境,也没有用真实身份,就是怕给俞家添麻烦。
俞觉正要开口,愕然发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保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只黑色棍子,已经抬起来,对准了两人。
俞觉本能地侧过身,将俞酥一把推到墙角,他伸出手撑在俞酥上方的墙面上,为俞酥撑出了一方安全的空间。
俞酥被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弄得有些迷茫,她抬眼,就看到黑衣保镖手中的棍子对准了俞觉的后背猛砸了过来。
俞酥脸色顿时惨白,颤着嗓子嘶哑惊呼:“哥!”
她的惊呼不能改变这瞬间的变故,棍子落在俞觉的后背上,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闷哼一声,在棍子的冲力下往前砸了一步。
他的手臂依旧稳稳撑在俞酥上方,因为强行控制的力道,手臂发白,青色的血管变得极为清晰。
何秩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几乎让他目眦尽裂的场景。
而那个导演看到俞觉痛苦的支撑,顿时直起腰拍起掌来,“好啊好啊,让你小子还充大头,就你这弱鸡,还想着英雄救美呢。”
身后不可忽视的气势突然逼近,导演忘了动作,往这边看过来:“你谁啊,来这凑什么热闹?”
何秩不言不语,直接忽视了他,往对面俞觉俞酥所在的位置走去。
导演看清何秩的长相,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可男人那不可侵犯的气势却让他微微发憷。
他咳了两声,给自己加了几分底气:“喂!给我站住。”
靳森上前一步,握住导演的肩膀,拍了他两下,递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也错过他走上前。
导演怔了一下,脸色青白。
何秩走到俞觉身后,几个保镖因为他的到来有些忌惮地停住了动作。
俞酥正啜泣着一声一声叫着俞觉。
俞觉并没有回应,那一闷棍下来,他眼前直接一黑,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视线。
而弥漫于骨骼筋肉间的疼痛清晰得让他感觉得到身体内每一只细胞的碎裂。
他撑在俞酥面前,已经无法改变动作,耳鸣阵阵,他也没有分辨清楚身后站住的人是谁。
何秩有些缓慢地抬起手,想要碰他却又不敢碰他,略显迟疑地用手指接近他。
俞觉低着头,移出一只手臂,挡住了何秩的动作,他压住喉间翻涌的血腥味,艰难开口:
“别……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哭,加了一千字,还是没写到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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