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觉并没有看其他人,他一直注视着何秩,浅色的眸子里有朦胧的光彩溢出来。
何秩看着他,心头微动:“觉觉。”
俞觉轻抿了一小口酒,辛辣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入唇齿,他的脸颊很快就漫上一层绯色。
俞觉将酒杯放回托盘,这才微微侧身,看向贺易深。
他语气平静,轻而易举说出了对原本敌对的人祝福的话语:“订婚快乐。”
贺易深抿了下唇,神色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俞觉会主动喝下那杯酒,在众人已经为他挡下的前提下。
可以说,他因为何秩几人丢掉的面子,又在俞觉这一举动下莫名找了回来。
贺易深不信俞觉会有什么好心,可他也想不明白俞觉为什么会接下那杯酒。
尽管疑惑,他也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俞觉身上,他牵起温初的手,“走吧,去下一桌。”
何秩在俞觉身边停顿了一下,他低声询问:“觉觉,还好吗?”
“啊……”俞觉直视着前方,他伸手扯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怎么说呢,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秩迟疑地看着他绯红的脸颊。
尽管他只抿了一小口酒,以俞觉的酒量,怕是也很难扛得住。
何秩低声道:“你等我一下。”
他大步离开。
俞觉低下头,看着丰盛的酒宴。
陆亦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阿觉,你喝醉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弄碗醒酒汤?”
俞觉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出去转转,吹吹风就好了。”
陆亦书脸色担忧:“那我陪你吧。”
俞觉依旧拒绝:“不用了,谢谢亦书。”
俞觉径直起身,陆亦书抓住他的胳膊:“阿觉,我怎么觉得,你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俞觉轻笑了一下:“没有啊。”
他不着痕迹地错开了陆亦书的手,自己一个人缓慢地走出了大厅。
在路过一个拐角时,他目光扫过放在廊道边上的垃圾桶,走过去,吐出了他没有吞下的那口酒。
他只是想喝酒,却没打算让自己喝醉。
尽管那一小口里的酒精绝大部分被他吸收进了身体,幸而,他没有完全吞下去,喝的量也很少。
所以,现在他虽然有些晕,可神志还是清晰的。
贺易深的家他从来没来过,俞觉也没有朝他来时的路折返,而是走出大厅后随便走了几步。
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但同时,他也没有打算走远。
俞觉靠在廊道的墙壁上,远处大厅的喧闹声时远时近,人声鼎沸,但这条廊道里却是没有人经过的。
他闭上眼,单手解开了领口的纽扣,等待着那个必然会找过来的人到来。
几分钟后,廊道尽头传来了一阵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最后,声音的主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俞觉缓缓睁开眼。
何秩。
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半杯浅棕色的液体。
何秩望着他被酒精侵蚀后有些迷离和茫然的眼神,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
但他不忍责备俞觉,只是声音比平日越发低沉:“觉觉,我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你知不知道,喝醉酒这样一个人跑出来,是很危险的。”
俞觉眨了眨眼,他眸子里盛着一层温热的雾气,眸光水润。
听到何秩的话,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白色衬衣的领口纽扣不知何时解开了,这样仰着看他,更是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了何秩面前。
他神色无辜,像是对此情此景无知无觉,既不知自己羊入虎口,也不觉属于自己的猎人已经找上门来。
何秩只是扫过一眼,便屏住了呼吸,蓦地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他错开了视线,继续道:“刚刚,觉觉为什么要主动喝贺易深递过来的酒?”
俞觉唇角轻勾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原样,他吞声道:“我可以解释的。”
何秩见他终于开口,声音却还是飘的,他担心俞觉会醉倒,尽管有些微恼他的任性,还是下意识主动扶住了俞觉的肩膀。
此时的俞觉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诱人,他有些神思不属,呼吸越发沉重。
“觉觉有什么理由?”
俞觉歪了歪脑袋:“因为……这是巧合啊。”
“机缘巧合之下,我就喝了酒。”
何秩一怔,不由得无奈低笑,他轻轻摩挲着俞觉颈间的肌肤,缓解着自己的渴望。
“觉觉之前还要逞强,果然是喝醉了。”
他将手搭在俞觉的后腰上,扶住他的身体,一手将盛了醒酒汤的杯子送到俞觉唇边:“乖,觉觉喝点这个,不然我们只能现在回去了。”
俞觉却抓住他的手,摇头否认:“我不要,我没喝醉,就是巧合啊。”
何秩依旧笑着,“那觉觉跟我说说,你喝酒这件事,明明是主动的,可以避免的,哪一点有巧合的因素在里面。”
俞觉闷声道:“就是因为主动,所以,喝酒这件事,是我人为制造的巧合嘛。”
“嗯?”何秩突然理解了什么,接上了俞觉的思路。
可这个意识,也让他难以克制地加重了握着俞觉腰的力度。
“哥哥不也是这样吗,从我在T大恰巧碰到你,到实习时你时机刚好地替我解围,家宴时,我们又阴差阳错共处一室,度假时碰到你,被爸爸安排相亲也碰到你,这些,不都是哥哥苦心积虑制造的巧合吗?”
何秩神色幽深,哑声唤他:“觉觉。”
俞觉继续道:“所以,哪怕你帮我拒掉了,我也想选择喝掉它,又醉酒来到这边,等你过来找我,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巧合啊。”
“目的,和哥哥的巧合,是一样的。”
俞觉微微踮起脚,轻仰着头,绯色的唇几乎要碰上何秩的,他看到何秩深沉的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听到何秩声音喑哑,似乎暗藏着什么危险的讯息:“觉觉,你没有醉,是不是。”
分明是询问的语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何秩已经猜透了他的想法。
可俞觉却弯起眼睛,他眼角泛着红,眸色润泽:“哥哥,我说谎了,其实我喝醉了,是那种,即使喝了醒酒汤,也醒不过来的醉。”
他好像是在耍赖,整个人也像是真的醉掉了一般,浑身都是软的,虚虚浮浮地被何秩圈在怀里。
似乎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他抓住了何秩的衣服,双腿虚软地蹭了上去。
何秩丢掉了手中的水杯,他弯腰,穿过俞觉的腿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胳膊又硬又烫,俞觉碰了一下,便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可他已经把人招惹了,到了这时候,已经不容他逃避。
何秩稳稳抱着他,向别墅外走去:“是我考虑不周,既然觉觉醉了,那我们便回家吧。”
俞觉说到底,还是受到了酒精的影响,时间久了,他的身体有些提不上力气,坐在车里,头也有些晕眩。
只是模糊地意识到,有什么会在今夜发生。
车快速行驶了不知多久,俞觉直到被何秩抱出车,吹了一下夜间的凉风,头脑才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眸中露出了些许困惑:“这是哪里,怎么不是你的家呀。”
何秩伸出手,将一串钥匙递到他面前:“因为,这本是我打算之后送你的生日礼物之一。”
俞觉反应迟钝起来,等到何秩掏出另一把钥匙开了门,他才回过神来,而刚刚那把钥匙,已经静静地卧在他的掌心。
这幢别墅比何秩原本的住处还要大,俞觉恍惚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被抱进卧室时,他才回过神来,收紧了掌心。
别墅虽然很新,但每一处都很干净,像是刚刚才有人做过清洁一遍。
床上的被子也被晒得刚好,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与何秩那冷色调的居所不同,这里处处都透着温馨和暖意。
何秩的声音重新响起:“这里离你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你想家了,也可以很快回去。”
他将俞觉放到床上,脱了外套,附身过来:“觉觉,还满意吗?”
俞觉轻颤着:“这是,我们的家吗?”
何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手指放到俞觉的衬衣上,因为最上面的纽扣已经解开,俞觉精致的锁骨轻易映入他的眼帘。
何秩突然想起,在敬酒那时候,俞觉的衣服还穿得很规整。
他眸色更暗,指尖覆到俞觉的锁骨上,他哑声道:“这里,也是觉觉的巧合吗?”
俞觉望着何秩眼底的神色,明明是他挑起的,此刻却有些退缩。
他小声“嗯”了一下。
何秩终于不再克制,他蓦地吻住俞觉,唇.齿.交.融,激.烈地传递着自己压抑许久的渴望。
良久,他唇齿向下,一路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后挑开了俞觉的衣服。
俞觉起伏着,他抗拒不了,也承受不了。
突然,何秩停下了动作,他伸出拿出了什么,又倾身向上,紧贴着俞觉的眉眼。
他呼吸沉重,笼罩着俞觉,像是一头急于捕食的野兽,做着进食前最虔诚的祷告。
何秩道:“原本,是打算更庄重一点的,可是觉觉,面对你,我终究还是渴求大过耐心。”
一抹冰冷的触感落在了俞觉的指尖。
“所以,觉觉,答应我,嫁给我,好不好。”
俞觉浑身都在轻颤着,他的身体被一层魅色覆盖着,感觉到指尖的凉意,俞觉明白过来。
他反握住何秩的手掌,将那带着凉意的金属扣在两人掌心,直到它渐渐沾染了两人的体温。
他轻轻吻住何秩,温柔却坚定地开口:“好。”
何秩收紧了怀抱,将怀中的人纳入自己的领域。
他隔空回应了俞觉初始的提问:“这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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