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秩将俞觉抱回了病房,弯腰将他放在床上,然后抓过一旁的薄被盖住了他,又仔细塞好被角。
俞觉一瞬不瞬地看着何秩,反应迟钝了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何秩几乎将他裹成了一颗粽子。
俞觉皱起脸来:“哥哥,我会热的。”
何秩瞥他一眼,淡淡道:“真的热吗?”
俞觉点点头。
何秩并不言语,他伸出手,探到被子里面,一把握住了俞觉的脚腕。
他看着俞觉:“那腿和脚怎么都这么凉?”
俞觉的体温本就偏低,此时脚乃至膝盖以下的部分几乎都被凉气浸透,何秩手心的温度紧贴过来,将他烫得一颤。
他耳根染上一抹红色,轻咬着牙往后缩了缩,何秩用的力道明明不大,却让他分毫都撼动不了。
他感觉到被何秩握着的地方有些麻痒,而这有些折磨人的反应顺着神经,蔓延到他的躯干,让他遮在病号服下的身体尽数泛起一层粉色来。
俞觉抓住了被子,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何秩,可怜兮兮地开口:“哥哥,你先放开我。”
何秩不为所动,平日里诸事都顺着俞觉的心意,这时候却表现出格外的强硬来:“我离开时还没有这么凉,觉觉,想让我放手可以,先告诉我,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的?”
他加重了些力道,控制在让他没有痛感却无法忽视的程度上,微糙的掌心摩挲着俞觉细腻白皙的肌肤,让他浑身都轻颤着,眼中浮现出一层朦胧莹润的色泽。
何秩见此,眸色突然加深了一些,他知道俞觉的身体一向敏感,可没想到,仅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就让他反应如此剧烈。
如果……
何秩不敢再想下去,对着养病中的俞觉生出这种念头来,他感到有些罪恶。
可这就像是他的本能,俞觉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他对自己的情感认识,也无比清晰,他知道自己想要拥有的,不只是俞觉的爱意,还有他这个人,他的每一分情感,每一寸肌肤,每一丝反应,他都想要自私地占有。
他日思夜想着,该怎样彻彻底底拥有俞觉……
还是俞觉先忍不住了,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气根本摆脱不了何秩的控制,于是稍稍弹起上半身,伸出胳膊主动搂住了何秩的脖颈。
他微微用了些力,让自己靠近何秩,附在他耳边,软声道:“哥哥,是我错了,我想听你们说话,就在门后站着偷听了一会儿,才弄成这样的。”
他放轻了声音,仿佛一缕微风划过:“我都说了,秩哥哥就放过我吧。”
他唇边几乎贴在何秩的耳根处,清浅的呼吸声隔着最单薄的肌肤位置,刺激着何秩的神经。
他分明是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对何秩来说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可他就像是一只蛊惑人心的狐狸,将自己的意图嚣张地暴露出来,用眼神明晃晃地述说着引诱。
何秩呼吸一滞,他松了手,却顺着俞觉的力道倾身过去,隔着薄被压在了俞觉身上。
他稍稍撑起身,隔开一些足以忽视的距离,垂眸看向俞觉。
俞觉依旧勾着他的脖颈,扬眉笑意盈盈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眉眼弯起,精致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何秩深沉的目光。
何秩顿时了然,低沉道:“觉觉,从哪里学的这些不得了的东西?”
俞觉抿唇轻笑着,装作不明白何秩的意思:“哪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能比得过秩哥哥这么厉害吗?”
何秩一怔,脸上露出一抹淡笑,“觉觉认为我很厉害?”
俞觉真诚地点头:“对啊,我还以为秩哥哥拿伯母没办法呢,我一个外人都只能在嘴皮子上占占便宜,你还是她的儿子,能拿她怎么样呢?没想到秩哥哥转眼就解决了。”
何秩眸色深沉:“哪里看出是我解决的?”
俞觉:“诶?秩哥哥那会儿出去,不是给伯父打电话吗?”
何秩笑了一下,承认下来:“觉觉很聪明。”
俞觉摇摇头,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难色:“哥哥,我偷听了你和伯父伯母的话,还假装虚弱出现在你们面前,骗取了伯父的同情心。”
他有些自我怀疑:“哥哥,我是不是有点虚伪?虽然我演技还挺好的,但这样……是不是太狡诈了?”
何秩低笑道:“觉觉真的认为自己的演技很好吗?”
“嗯?什么意思,伯父看出来了?”
何秩含笑道:“我父亲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不过觉觉的演技的确还不够炉火纯青,虽然出门那一刻确实把我恍到了,不过,后面还能分出精力像现在这样勾着我,让人不得不疑惑啊。”
俞觉抿起唇:“这还不能是条件反射了?”
何秩眉目的线条都柔化了,他轻声开口:“觉觉真正萎靡的时候,就像一只合起的蚌,怎么碰都没精神给任何反应的,又怎么会这样依赖着我。”
他语气似有惆怅,内容虽是轻快的,可却让俞觉感觉到心口涌起一丝酸胀,他抬起头亲了亲何秩的下巴:“我怎么觉得哥哥都要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啊。”
何秩道:“还不够,我还想更多地了解觉觉。”
俞觉脸颊染上绯红如烟霞般的色泽,他轻轻蹭着何秩,心中虽有羞涩,可却努力表达着最真实的想法,他磕磕绊绊地开口:“我也想多了解哥哥。”
何秩揉了揉他的额发,轻笑道:“却之不恭,我只能接受了。觉觉,你可不要害怕啊。”
俞觉不明所以,神色有些茫然。
何秩扯过被他弄乱的被子,重新盖好:“好了,和我母亲斗了法,又站了这么久,再不休息,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俞觉却没有休息的意思,他几乎想时时刻刻黏在何秩身边,可何秩又把他裹了起来。
他有些不高兴,可他也清楚何秩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是过分任性的性格。
他眼睛眨了眨,灵动的眸中没有丝毫睡意,望着坐在一旁的何秩:“秩哥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好。”
俞觉想了想,开口道:“实际上,伯父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不接受你母亲那种个性吧?”
何秩一顿:“觉觉怎么这样说?”
俞觉歪了歪头,似在回忆:“因为伯父的神态,像是完全都知道啊。”
“我本来以为,哥哥的性格是随伯母,可见到伯父,我又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哥哥其实是和伯父更像的,你们总是能看透一切,却有超越常人的耐心去静候那个想要的结果,这和伯母的急躁是截然相反的。”
他一丝不苟地分析着,眼中的认真让何秩有些惊叹。
“哥哥,我说的对吗?或许,伯父早就知道伯母的一切底细。”
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觉觉很敏锐,你说的没错,今天,是我请求父亲,配合我演了这样一出戏。”
他看着俞觉:“觉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强大,没有你想得那样厉害,我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这个地步了。”
俞觉笑着摇摇头:“哥哥是觉得我会不满意对伯母的处理方式,不足以弥补绑架的伤害吗?”
何秩垂眸,似是肯定了他的话。
俞觉坐起来:“因为绑架这件事,我确实像跟哥哥说的那样,不喜欢伯母。”
“可我也没有想等价地报复回来,这也很不现实。虽然搞得我身体上有些问题,可这都是小事,关键是伯母试图想让哥哥和我离心啊,我接受不了。”
“我希望让伯母知道被人诛心的痛苦,而哥哥却恰巧做到了,即使是演戏又怎么样呢,结果都是一样的,伯母已经受到了教训,而且以后也不会干涉到哥哥和我了,我已经很满意了。”
何秩听他这样细致又真挚地解释着自己的真实心理,因为怕他有负担而不断努力着,他心里慢慢变得柔软,倾身,落在他唇角一个轻吻。
俞觉不让他离开,抱住他的腰,定定看着他。
“可是,秩哥哥,你会觉得满意吗?”
何秩一怔。
“我能听出来,也大约能猜到,秩哥哥怨恨的不只是伯母不止一次地插足你的事情吧?哥哥的童年、少年,十几年的时光,明明都是活在伯母的阴影下的。”
俞觉侧过额头,将耳朵贴在何秩的胸口,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哥哥,你难受吗?她带给你这样的亲情体验,却以这样简短仓促的方式了结她带给你的痛苦。”
何秩浑身一颤,他意识到,俞觉说得太谦虚了,他分明不需要努力去了解什么,只要给予旁人几个眼神,便足以了解全部。
他感觉到那长久以来萦绕在身体里的冷气被俞觉一点一点驱散,换上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将占据他心房的冷寂尽数替代为他的模样。
何秩抬起胳膊,将俞觉收入怀中,慢慢收紧了这个怀抱,生怕他离开一般,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他低叹道:“觉觉,只要有你在,那些,便微不足道。”
俞觉微微扬起头,轻轻眨眼,眼里溢着让何秩着迷的光彩,他故作疑惑道:“既然微不足道了,那秩哥哥是不是就不需要有别人来做个好心人,补偿你之前受到的伤害了?”
何秩抚弄着他的后腰,神色微动,声音有些哑了:“觉觉说的好心人,是你自己吗?”
俞觉笑而不语。
何秩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那觉觉,打算怎么来当这个好心人,补偿我呢?”
俞觉望着他,眸光变得柔软,他轻声道:“用我以后的人生,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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