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东方离人驾驭着炭红烈马飞驰,鸟鸟则在云层之下当侦察鸡,注意着方圆几十里的动向,待离开交战之地十余里后,冰原便彻底空旷下来,再难看到人影。
夜惊堂坐在身后,背上靠着两团软枕,本来坐姿还算笔直,但走着走着,便有种天旋地转之感,浑身气血也开始浮躁,脸色变得时而红时而白。
马鞍虽然宽大,但显然不是为三个成年人设计的,梵青禾坐在背后有点勉强,只能紧紧贴在夜惊堂背上,双手绕过肋侧,抓住东方离人的腰带,才不至于被颠簸下去。
梵青禾作为大夫,自然感觉到了夜惊堂气息的不对劲,前行间下巴放在肩头,看向夜惊堂的脸颊:
“夜惊堂,你还撑得住吧?”
“呼……还行……”
夜惊堂身怀浴火图,还是亱迟部后裔,幼年泡过药水,对囚龙瘴、天琅珠等一脉相承的秘药,毒性都是免疫的。
但免疫毒性,不代表身体毫无反应,药劲儿那么大,渗入皮肤后,身体就算能自行代谢掉,也需要些时间,此时感觉如同喝酒喝的快断片了一般,天旋地转心浮气躁,身体也出现些许异常。
这点东方离人感触最深,她坐在前面,夜惊堂慢慢就把重量压在了她背上,明显感激后面硌得慌。
东方离人也不好明说,听见梵青禾的言语,回过头来:
“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下?”
梵青禾抬眼环视冰原,根本没有落脚之地,想了想道:
“先回岸边,西海都护府附近还有镇子,到了再休息。”
东方离人感觉距离还挺远,但夜惊堂现在肯定没法再动手,天琅湖上龙蛇混杂,万一遇上强敌,就靠她和梵青禾,可护不住,当下还是驾马往天琅湖西岸飞驰而去。
梵青禾见夜惊堂挺难受的样子,又把东方离人拉紧了些,把夜惊堂夹住:
“难受就睡会儿,不用强撑着。”
东方离人本来就被人拿枪指着,被这么一拉躲都没法躲,当下也只能压着心绪,闷头骑马。
而夜惊堂被前后夹击,头晕目眩的也不好帮笨笨调整姿势,在晃悠片刻后,身体便失去了力道,趴在了笨笨背上……
……
另一侧,西海都护府。
作为昔日王都,西海都护府虽然当前人口较少,但城池规模很大,道路宽敞又一马平川,到了夜间亮起万家灯火后,依旧能感觉出王庭雄踞西北时的盛世气象。
占据小半个城池的王宫,公坐落于正北方,因为无人居住,导致整个北城看起来都是黑压压的,灯火密集的地方,只有与王宫一墙之隔的左贤王府,和处于对面街区的刑狱周边。
刑狱处于街区中心,城墙高三丈,周边房舍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清理掉了,变成了环绕周边的空白地带,宽达百步,任何人出入都无所遁形,而再往外就是白枭营的住宅区。
常人想要劫狱的话,得先穿过白枭营的居住区,而后跨越百步空地,才能来到刑狱城墙外,先不说能不能打进去,光靠近的难度,都足以让世间九成九的武夫打消念头。
而最近为了保险起见,刑狱的城墙外,还驻扎了重甲步卒,手持大枪身携强弩,火光将整个刑狱周边照的如同白昼,不说江湖人,哪怕是左贤王自己,都不敢说能做避开看守,无声无息摸进去。
此时刑狱的城墙之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重甲军卒,几乎在刑狱上列出了一道人墙。
左贤王身着金甲,双手负后站在角楼之上,眺望满城灯火,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但背影看起来,还是能感觉到几分愁色。
左贤王背后,站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人,名为邢守春,是左贤王的家臣,此时正眉头紧锁禀报着:
“南朝那边传来消息,女帝意欲巡边,仪仗已经离开云安乘船北上;镇国公王寅,秘密召在外将领返回旌节城;崖州、云州北等十余家军器作坊,开始大量砍伐木料,烟火昼夜不熄;清江沿线被管制,港口给漕运船只让行……”
乱七八糟的消息很多,但总结下来只透露出了一个消息——南朝动员全军,正在备战。
这个消息,看似是南朝在做戏,给北梁施压,让他们别想独吞雪湖花。
但左贤王身为皇子,位列北梁四圣,替天子镇守西疆,对天下局势太了解。
南北两朝休养生息近二十年,兵员储备基本恢复,物资更是堆满了库房,可以说已经养到了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的地步,再度开战是迟早的事。
往年南朝存在皇统之争,北梁掌控了西海诸部,北梁显然处于优势方。
但如今邬王被灭、燕王自断羽翼求自保,仅剩的独苗梁王,根本没造反的动机,南朝内部趋于稳定,已经有了开战底气。
而西北王庭的遗孤,如今还跑到了南朝;西海诸部敬畏强者,还认血统,夜惊堂恰好两样都占了。
只要夜惊堂肯重新扛起‘天琅王’的大旗,有南朝在背后支撑,可能几个月就能重新拉起被两朝视为梦魇的天琅铁骑。
而两朝的局势,自然也因此逆转颠倒了过来
如今女帝忽然摆出御驾亲征的架势,左贤王如何敢赌南朝女帝只是为了那点雪湖花?
他全军戒备不留空子,女帝可能就只是正常巡个边施压而已。
而他若是误判,以为女帝只是吓唬人不敢打,那女帝看西北有突破口,入关北伐的时机不就来了?
在这种局势下,左贤王夜不能寐,心头只期望派出去的三只队伍,能安然把雪湖花送回湖东道。
只要雪湖花成功送走,南朝女帝什么意图就一目了然,就算真要打,他接下来也只需要专心提防南朝入关。
而若是送不走……
“报!”
左贤王看着满城灯火,正在推演着当前局势,一道急促声响,忽然划破了夜幕。
左贤王听见这声音,心都跟着颤了下,不过神色依旧威严冷冽,低头看向冲到刑狱的斥候,沉声道:
“说。”
飞马而来的斥候,满头大汗,脸色却是煞白,来到城墙下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
“禀王爷,天琅湖传来急讯,师道玉所率之人全军覆没,只找到了尸骸;谢剑兰死于夜惊堂之手,余者逃脱但丢了雪湖花;三大统领被江湖贼子所杀……”
旁边的邢守春,闻言勃然大怒,斥道:
“三队人出去,怎么可能全死在外面?为何不提前报消息?”
斥候脸色煞白道:“似乎是短时间内连续动手,前后不过两刻钟,等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另外,还有数波江湖贼子,靠近了王都百里之内,方才有斥候出城侦查,便被截住搜遍全身才放行……”
嘭——
话语未落,城墙上传出一声爆响。
左贤王一掌拍碎城垛,额头青筋暴起,压不住的气劲,把白发都吹的飘动了起来。
邢守春被惊得一抖,连忙拱手道:
“王爷息怒,这群江湖贼子着实胆大包天,竟敢在王爷脚下兴风作浪,卑职这就派兵去湖上清剿……”
“呼……”
左贤王呼吸如同怒兽,但深呼吸几次后,却没有点头。
毕竟当前局势一目了然。
无数江湖悍匪云集天琅湖,其中还蹲着个夜惊堂,谢剑兰都栽了,那武圣之下基本出城就死。
左贤王倒是不忌惮夜惊堂,但敌暗我明,他敢出城,夜惊堂必然转头就集结一帮江湖贼子,来刑狱劫掠,等他赶回来,王府指不定都给他烧了。
至于派兵去天琅湖剿匪,就更不用说了,敢此时来天琅湖兴风作浪的贼子,必然都是江湖高手,几百重甲骑兵或许不敢硬冲,但人家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东奔西跑乱窜,抽空就回头杀几个,大队兵马拿什么围剿?
左贤王把掌心砖石碾为粉末,稍作斟酌后,询问道:
“狱中的雪湖花,全部阴干还要多久?”
“近三四天能阴干七成,余下采摘的晚,可能更久一些。”
“点骑军两千,三天后随本王出城清剿贼子,这几天按兵不动做守势,只派小股人马运送雪湖花湿株掩人耳目……”
邢守春一听这话,就知道左贤王是准备自己压阵运送,本想劝阻,不过马上又意识到了左贤王的果决。
当前陷入僵局,若真在原地固守,等到南朝大军压境,左贤王就被困死了,只能守在城里,一边防着南朝袭匾额,一边防着江湖贼子抢雪湖花。
但如今南朝正在集结兵马北上,就算真打过来,也不可能三五天时间打到天琅湖。
如今得到消息后,左贤王当机立断亲自压阵,把大部分雪湖花送去湖东道,来去最多两三天,完全来得及回来主持大局,只要成功就跳出了僵局。
而左贤王故意送一点蚊子肉给江湖人,然后做出气急败坏模样出城剿匪,夜惊堂等江湖贼子得到消息,很有可能跑来劫刑狱。
只要江湖贼子来了,去湖东道的路便畅通无阻,等夜惊堂等人回过味来,左贤王就已经到地方了。
念及此处,邢守春心中生出几分佩服,拱手道:
“卑职遵命。不过若是殿下出城后,遇上了夜惊堂等贼子……”
左贤王眼神隐怒,冷声道:
“遇上不是更好?”
“呃……也是,夜惊堂乃我朝心腹大患,王爷若能亲手除之,西疆便再无反叛之力……”
……
……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飞了一晚上的鸟鸟,此时也有点瞌睡了,落在了马脖子上。
鸟鸟虽然不重,但炭红烈马奔波一天一夜,饶是耐力惊人,也有了点被压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脚步慢了下来。
东方离人着急给夜惊堂找地方休息,本来也没注意,但发现姐姐的马都跑成这样了,也怕真给跑死,当下还是停下马匹,翻身落在了地上。
梵青禾坐在后面,见马匹驮着三个人,已经扛不住了,也落在了地面,把夜惊堂扶了下来。
夜惊堂本来已经睡着,外部出现变化,又被惊醒了,身体摇摇晃晃,搭着梵姨的肩膀才站稳,转眼看向有些光怪陆离的原野,询问道:
“这是哪儿……”
“紫云山,离西海都护府八十多里,前面两里开外就有个小镇,再往前就是冬冥山……脉……”
梵青禾架着夜惊堂,正说话间,忽然发现夜惊堂又没了力气,压在了她肩膀上。
死沉的身体,她倒是扛得住,但夜惊堂搭在肩膀上的手,却从另一侧耷拉下来,刚好落在了西瓜上。
说有意吧,动作自然而然,完全是撑不住又昏睡过去的样子。
但说无意吧,搭上去后,大手明显握了握,捏的她脖子微微一缩,话语都停顿下来。
东方离人安慰了下劳苦功高的鸟鸟,回头就看到了夜惊堂轻薄姨娘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恼火,转身来到跟前: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轻薄女子?”
“呼……”
夜惊堂脸色红白交替,略微睁眼,看起来有点茫然。
梵青禾连忙道:“他晕头转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是外人,没事,赶快扶着他去镇子上。”
东方离人倒不是觉得捏下梵姨娘不对,而是觉得不该受伤了还想这些,见这恶棍好像是潜意识里捏了下,她也没多说了,帮忙把另一只胳膊扛起来,牵着马往前行去。
西疆虽然地广人稀,但西海都护府是曾经王庭的京城,不可能出城就是荒山野岭,虽然人口并不密集,但还是有不少大小镇子。
最近西海都护戒严,去天琅湖抢劫的江湖悍勇,不敢贸然进城,落脚地多在这些地方,称得上龙蛇混杂。
梵青禾对这片很熟悉,怕行踪被发现,趁着天没亮,偷偷摸进了镇子,找了个知根知底的客栈,把马放了进去,而后才扶着夜惊堂,一起来到了客栈的房间里。
东方离人进入房间后,架着夜惊堂靠在了床铺上,又把累坏了的鸟鸟放在窗外,给了点吃食,让它帮忙放哨。
梵青禾则是点燃烛火,在床边坐下,先摸了摸夜惊堂的额头,又握住手腕号脉:
“囚龙瘴药性太烈,虽然伤不到他,但要压下去也没那么快,估计得歇一天……”
东方离人把门窗都关好,来到旁边打量,发现夜惊堂额头冒汗、嘴唇发干,就取来水囊,用胳膊托着夜惊堂的后脑勺,喂他喝水。
见夜惊堂身体滚烫,和熟了一样,东方离人蹙眉询问;
“要不要帮他把衣服脱了?”
梵青禾也没多说,把腰刀、佩剑取下来,放在了妆台上,而后解开了衣袍,露出了肌肉线条完美的胸腹。
本来夜惊堂穿着冬袍,虽然有异样,但梵青禾也没心思注意。
此时把外袍解开,夜惊堂身上只剩下一条黑色薄裤,她转眼就发现……
?
梵青禾看到恶棍趾高气昂的样子,眼神窘迫起来,迅速低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把衣袍扯出来。
东方离人搂着夜惊堂喂水,自然也瞧见了,本来想和梵青禾一样当做没发现,但心底终究不放心,询问道:
“梵姑娘,他……他这样没事吧?”
“……”
梵青禾动作微微一凝,心头很是无语,暗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中过囚龙瘴……
不过作为大夫,梵青禾也不能一问三不知,便柔声回应:
“嗯……虽然气血过于旺盛,但他身体健朗,扛得住,等一会应该就没实了。”
等一会?
东方离人虽然不善医术,但也不是没看过侠女泪,她蹙眉道:
“据医书记载,如果长时间……长时间异常亢奋,会导致肢体受损,他这一路上都这样,好像半晚上了……”
梵青禾自然知道异常亢奋时间久了,会导致器官坏死,听见这话也有点摸不准了,偏头看了下:
“那怎么办?”
东方离人坐直些许,看着梵姨娘:
“你是大夫,你问我怎么办?”
“……”
梵青禾觉得也是哈,抿了抿嘴唇,看向女王爷大气磅礴的玲珑身段儿,欲言又止。
?
东方离人脑子可不笨,自然明白梵青禾在想什么。
她哪里好意思当着梵青禾的面,做那种羞死人的事情。
再者,这种事都要本王亲自来的话,还要家里多的这双筷子作甚?
东方离人心头很是古怪,摆出严肃模样:
“病不忌医,梵姑娘,你别说你没办法。”
“我……”
梵青禾想说“我是他姨”,但都抱着亲了,奶奶也见过了,说这些虚的女王爷显然不信。
女王爷也不是妖女,她再怎么泼辣,也不可能要求大魏的女王爷做事。
眼见东方离人催促,梵青禾硬着头皮,低声道:
“我……我也是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帮他?”
东方离人听见冬冥大王还守身如玉,心里挺意外的。
既如此,那她就更不能出手了,毕竟她都被拉下水了,若是自告奋勇上去,岂不成了偏房姨娘站在岸上看她笑话。
东方离人稍作迟疑,起身来到行囊旁翻了翻,找出了两张白纸,上面是她这几天私下里偷偷画的精修版侠女泪。
东方离人做出女王爷的气态,把纸张递给梵青禾:
“那,你照着这个来就行了。”
梵青禾故作镇定结果纸张打量,却见上面画着——双手捧西瓜,推。
“……?”
梵青禾看到令人面红耳赤的场面,不知为何,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女王爷并不是让她来真的,只是让她奶奶帮忙而已……
她瞄了几眼,不确定道:
“殿下确定光这样就行了?”
东方离人也不好说自己是过来人,便做出似懂非懂的模样:
“书上这么写的,应该就可以,你试试。”
说着目不转睛看着。
梵青禾虽然是大夫,但这种事可以病不忌医,也不能不忌家属呀。
她抬手摸了下衣襟系带,又望向好奇宝宝似得女王爷:
“那什么……”
东方离人见梵姑娘放不开,也打消了旁观学习的心思,把幔帐放下来:
“我在门口等着,梵姑娘医完了叫说一声。”
踏踏踏……
幔帐放下,床榻间便只剩下一双男女,烛火的昏黄光芒透进来,能看清彼此都是滚烫的脸颊。
这都什么呀……
梵青禾现在真有点后悔一个头跑出来了,就算没把死妖女拉着,也该把三娘拉着不是。
现在就女王爷和她,连个垫背挡刀的人都没了……
梵青禾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脸色涨红如血,憋了半天后,还是鼓起勇气压下杂念,悄悄把衣襟解开。
窸窸窣窣~~
梵青禾穿的本就是黑色夜行衣,非常修身,衣襟解开后,肩头和裹胸便显露在了烛光下,团儿丰腴腰肢盈盈一握,冲击力惊人。
梵青禾双臂环胸,都不敢看夜惊堂,但还是心中默念:“别怕别怕,又不是来真的,他刚才还摸过,有什么大不了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好大……”
!
梵青禾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子瞪大了几分,轻咬下唇偏过头去,又拿起纸张仔细看了看招式,而后改为跪坐在被子上,尝试比划。
窸窸窣窣~
房间里悄声无息,门外偷听的东方离人,也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夜惊堂并不是昏迷,只是气血沸腾冲的头晕目眩,陷入了假寐状态,隐隐约约能听到话语,但完全没心力回应。
发现要害被人把持住,夜惊堂眉头便皱了皱,晕乎乎睁开眼眸,往下看去,却见一个黑裙美人,正抓蛇似得小心翼翼乱来,那双很透亮的眸子藏着很浓的羞愤和紧张。因为五官很是立体,脸颊在灯火下显出了明艳交替的倒影,更让那份明艳气质加重了几分。
??
夜惊堂眼神稍微有点恍惚,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嗓子尚未说出话语,就见梵姑娘露出‘长痛不如短痛’的决然,想把裹胸拉掉。他话语下意识止住,眼睛也睁开了几分,但马上又发现梵姑娘怂了,转而想用从裹挟下面,来那什么……
?
夜惊堂本来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但奇怪触感传来后,他还是清醒了几分,意识到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喉咙里若有若无发出一声:
“诶……”
“呀~!”
梵青禾本就提心吊胆,听见声音差点没吓死,连忙坐直身体,摆出了德高望重女大夫的模样,想想又双臂环胸,语无伦次道:
“我……那什么……”
“呼……”
夜惊堂想说两句,但嗓子烧的和刀搅一样,不好大声,便微微勾指,示意青禾过来。
梵青禾被夜惊堂抓现行,想死的心都有了,暗暗思索着该怎么解释,见夜惊堂有话要说,她还是故作镇定,凑到了跟前,耳朵面向夜惊堂:
“你说什么?”
夜惊堂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低声道:
“你……你干龇啊?”
“嗯?”
梵青禾显然没听明白意思,转头望向夜惊堂,很是茫然。
夜惊堂嗓子疼不方便说话,便抬起手,摸到梵青禾腰后,从装着各种瓶瓶罐罐的小药夹上,取出了一瓶玉龙膏,放到她手里。
梵青禾拿着小瓷瓶,眼神有些无措,稍微愣了片刻,才明白意思,眼神顿时恼火起来,严肃道:
“你什么意思?我是看你气血过旺,憋的难受,才出此下策给你帮忙,你都醒了,不自己想办法压下去,还心安理得教我怎么帮忙?”
夜惊堂听见这话,眼底露出一抹歉意,柔声道:
“醒来就这样,我以为你乐意来着……我扛得住,没事的,别为难自己……”
夜惊堂说着说着,就闭上眸子没了动静,似乎晕了过去。
“诶?你醒醒……”
梵青禾见夜惊堂又睡着了,抬手拍了拍脸颊,又掐人中,见夜惊堂毫无反应,心里都崩溃了。
她想起身就此罢手,但不好和女王爷交代。
继续吧,万一他醒来记得这事怎么办?
咚咚——
“梵姑娘,怎么了?”
“哦,没事……”
梵青禾被女王爷催促,回过了神,望了夜惊堂几眼后,最终还是暗暗咬牙,轻手轻脚坐回去,把玉龙膏打开,抹了一点,而后试了下。
滋~
结果滑溜多了,差点撞到下巴。
“……”
梵青禾紧咬下唇面红如血,心头窘迫的要死,感觉怀里抱着根烙铁似得。
等到适应了下后,梵青禾发现也没什么,比被摁着欺负轻松,心头的紧张倒是消了些。
不过治疗片刻后,梵青禾也不知是不是懵了,还若有若无哼了声,又连忙闭上嘴唇,瞄向幔帐外,显然是怕女王爷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