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霏离开公主府时已是午后, 她看了看日头,决定去书肆逛一逛再回府。马车行在路上,尚未驶出公主府所在坊门便停了下来。
“小姐。”车夫的声音自马车外传了进来, “崔小郎君骑马挡在前面。”
谢娴霏掀开车帘,看到崔朝远横马在前, 见了自己,挑眉一笑。
茶寮中
“背着阿鸢去找阿璃, 不怕她吃醋吗?”崔朝远看着谢娴霏,问道。
“阿鸢如今在闭关写书, 你又不是不知。”谢娴霏淡淡一笑, 说:“找阿璃聊聊天而已, 为何被你说得仿佛在偷情。”
“只是聊聊天?那聊了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
谢娴霏看着崔朝远,笑容逐渐消失, 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你是什么意思。”
崔朝远倒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阿霏你可知道, 前些日子有人去查令尊和工部那两个证人的事,查到了他们是何时入的长安,也查到了他们是在哪里会的面。”
谢娴霏煮茶的动作慢了下来。
“若非我消息灵通, 及时抹了你的痕迹,他们可能会知道你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坊市里。”
“知道又如何,那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之处, 且那日我与王子贤逛了书肆, 还买了点心, 许多人都见到了。”
“只要行事就必会留下痕迹, 一次巧合可能说明不了什么, 可巧合多了,总会让人疑心。”崔朝远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说:“总有人会抽丝剥茧,聪明人也不止你跟阿璃两个。”
“你说破这些,是想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谢娴霏,你想做什么?你又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随着三皇子年纪渐长,在朝堂上已经与太子有分庭抗礼之势。未来是什么情况尚未可知,谢娴霏现在掺和这些……
“想做什么……”谢娴霏的目光仿佛在看着崔朝远,又仿佛谁都没看。她慢慢地说道:“我就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若以后阿璃可登上高位,或许世道会大有不同。”
其实两年前她就隐隐有此想法,只是尚不清晰。这两年看着萧璃在南境闯荡,这个念头就渐渐清晰明了了起来。
“阿霏,话本看多了,会变傻。”崔朝远诚恳道:“那种以一己之力救世之人,从来只能出现在话本里。”
“呵。”谢娴霏笑了笑,说:“如今有重重桎梏,阿璃尚能闹出名堂。若他日她大权在握……阿远,你当真不好奇,不期待吗?”
“但这也不是你掺和夺嫡的理由。”
“太子殿下本就是嫡是长,何来的夺?”谢娴霏反问。
“你明知现在形势如何!”崔朝远加重语气,“若陛下当真属意太子殿下,又何须抬三皇子来跟他争斗?小时学史书你是学的最好的,不会看不清形势。”
“可是现在有阿璃啊。”
崔朝远无语。
“阿远,权衡利弊确实能得妥当安稳。”谢娴霏认真道:“但我还是想试试少年意气。而且阿璃也并非只有她自己,愿意帮她的人,或许比你想得要多得多。”
崔朝远沉默良久,然后摇头一笑,“罢了,左右王子贤去了一趟南境也成了阿璃的拥簇,你们这是不是算得上夫妻同心。”
谢娴霏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危险,崔朝远却仿佛没看见,继续说:“我知道你瞧上阿鸢兄长了,可别不承认。”
“哎,你别瞪我,我知道你若出手,王放必是你囊中之物。”
“我倒也没有不承认的意思。”谢娴霏拿起茶壶,给崔朝远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道:“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
崔朝远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木着脸,眨眨眼,努力不露出任何表情。
“哦,是我说早了,能不能成为一家人,还要看阿鸢是否开窍。”
崔朝远:……
我只是来关心你一下,倒也不必这么捅我刀。
*
清音阁
嫣娘跪坐在萧璃对面,手执茶匙,舀茶倒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萧璃安静地注视着嫣娘这一套动作,忽然开口:“阿砚,你执意留在长安,究竟是要查当年涉事的官员,还是,要接近范家?”
嫣娘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萧璃。
“这两年你都查到了什么?”嫣娘盯着萧璃,目光锐利。
萧璃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推到了嫣娘的面前。
“既然你早已怀疑范家,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萧璃问。
“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想,无凭无据,如何能红口白牙断人罪名?”嫣娘说道:“既然你也有此推测,那倒是证明我的直觉没错了。”
“如今南境之事已有眉目,我的人仍在追查,阿砚,你要不要离开平康……”
一个‘坊’字还没说完,就被嫣娘打断:“可你也没有真凭实据,不是吗?”
萧璃沉默。
“我已经接近了范家,阿璃,我不会在此时退出。”嫣娘的面色有些冷,看着没有半分往日娇媚。
“靠着范炟接近范家?”萧璃道:“那个傻子怕是连自家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但至少我如今可以出入显国公府。”嫣娘没有动摇,“你不必再多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墨姐姐有孕了。”萧璃忽然道。
嫣娘蓦地停住了一切的动作,静静的看着萧璃。
半晌,她艰难开口:“帮我照顾好阿姐。”
“你亲自照顾不好吗?”萧璃试探说道:“孩子出生后,你不是就做小姨了吗?你可以看着那个孩子长大,这样不好吗?”
“杨砚已经死了。”嫣娘声音冷硬道。
似乎是察觉到语气太过生硬,她微微放缓了语气,说:“女子有孕,还是情绪平和更为稳妥。不要让我的事给她平添烦恼了。”
萧璃叹了口气。
“对了。”杨砚也拿出一张纸,递给萧璃。
“这是什么?”
“这些时日在清音阁听到的消息,关于江南道的,我猜你会有些兴趣。”杨砚笑了笑,说。
萧璃看着杨砚记录的消息,挑了挑眉。
*
紫宸殿
对于江南道的处置已然定下,显国公又开始出入皇宫,商讨朝政之余也陪荣景帝说说话,就如往常一样。
“这一次裴晏是给朕立了大功了。”荣景帝把裴晏的奏折一方,叹了口气说:“工部三年都没查明白的事,他几个月就查得清楚。”
“可见这自小的才名,并非浪得虚名。”显国公笑呵呵道。
“只可惜现在三品的官职没有空缺。”说到这儿,荣景帝想起范烨,道:“阿烨这两年也历练的不错,可以入朝为朕分忧了。”
显国公闻言,连忙行礼,道:“他还有的学呢,这嘴上没毛,办事也不牢靠。”
“胡说!”荣景帝笑骂道:“人家裴晏也没长范烨几岁,办事还不牢靠?好了,等到年底估计又有一批老臣致仕,赶紧叫你家小子来给朕干活儿。”
“遵旨,臣遵旨。”显国公无奈道。说完,又偷偷瞄了荣景帝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公主殿下呢?陛下不赏吗?”
“朕不是已经赏了?”荣景帝奇道。
“陛下赏的那是在南境剿匪的功,可公主殿下在江南的功还没赏呢。”显国公说:“陛下也太厚此薄彼了。”
“她在江南有什么功?不就是顺道儿救了裴晏?就她那性子,指不定趁机给了裴晏多少气受。”荣景帝提起萧璃就下意识头疼,“再说,若她真的有功,早就嚷着让朕赏赐她了。”
“竟是这样?”显国公很是诧异,道:“怎么我听阿烨说,他们在江南给裴晏帮了不少的忙?”
荣景帝一愣。
未等荣景帝发问,显国公又道:“到底是少时相伴,患难方可见真情。”说罢摸摸胡子,颇是唏嘘感叹。
荣景帝没有作声,可脸色却没方才那么好看了。
显国公离开后,荣景帝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拿起宋公公递来的茶,自言自语道:“裴晏遇到水匪,却被萧璃救了……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太巧了点儿?”
“这……无巧不成书嘛。”宋公公讪笑道。
*
东宫
“兄长,这一期任满回长安述职的江南道官员,你帮我盯一下,尤其是有水患的那几地官员。”
“为何?”太子问:“你不是说因为燕帮主和副帮主之死,线索已断了吗?”
“也不算完全断绝。”萧璃解释道:“书叁哥和阿宁还在船帮,或许能查到些什么。”
“那你盯人……”
“兄长,我在想,若是打草惊蛇,是不是能让蛇惊慌之下露出尾巴。”
萧煦想了想,明白了过来,笑着说道:“打草惊蛇,重在一个打字,你打算怎么打?”
“这个恐怕也要劳兄长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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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朝会上,中书令于朝会上公布了对江南道贡水一系的处置。这时,有朝臣出列启奏道:“陛下,江南道水患并非只在贡水一地,前几年江南各处已水患频发,或大或小,却尽数是堤坝出了问题。臣请旨继续彻查江南道官员贪腐渎职之罪。”
“臣附议,腐蠹之患,不可不除。”又有朝臣出列,说道。
“陛下,臣以为不然。”另一朝臣开口道:“人力终有尽时,总不能每次堤坝坍塌都是人祸,须知天灾才是真正祸首。若为着天灾就追责地方官员,微臣以为不妥。”
“若按照陈大人所言,以后负责修坝的官员也大可不必尽心,若有错漏,尽数推到天灾上就可以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陛下,臣并非是此意。”
“并非此意?我倒是没听出陈大人别的意思。”
几个朝臣争辩的越来越激烈,大殿上一片吵吵嚷嚷,让人头疼。
荣景帝揉揉眉心,开口道:“阿煦,老二老三,你们怎么看?”
作者有话说:
阿璃的感情线跟事业线息息相关,要一直到临近正文结束才会有结果。正文主剧情,只会有散落的糖渣,还要靠自己抠,如果心急或者只关注感情线,可以等着看番外?我看了下后面的大纲,估计甜甜甜只能期待番外了。正文的感情线偏重于相互扶持,谈情说爱几乎没有。【不想骗大家订阅,所以提前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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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小伙伴下棋,被吃得只剩皇后,一个车和两个骑士,两个主教全死,兵线死了一半,然后被将死。
小伙伴(表情夸张):哇你的进步真的很大哎!
我(盯着惨死的棋盘)表面::)
心里:啊啊啊啊我要鲨了你鲨了你一定要鲨了你!
背后:疯狂看教学视频,跟AI对战……
所以,今天更完了,沧海要去看教学视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