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相当的有效果。

司郁站在原地不动了。

虞时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又尽量把自己的脸贴靠在镜面上。朝着上面轻轻的哈了口气，然后借着水雾，他继续写了起来：别担心我，我没事。

虽然写出来的字体，在司郁那边看来是反的。

但是他相信，他老公那么高的智商，肯定是能看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果然。

在看到他这个举动之后，镜子外面黑猫脸上的表情，变得更缓和了一些。

虞时又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了镜子上。

笑嘻嘻的朝着司郁，指了指自己左眼下面的那颗泪痣。

他这一次的动作意味其实不是很明确。

但司郁觉得自己又看懂了。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直接就朝着镜面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凑过去，隔着玻璃，亲吻上了虞时的那颗泪痣的位置。

触感仍然是在玻璃上的。

但是在靠近的时候，他明显看到虞时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一点。

他喜欢那个笑容。

喜欢的他只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

那是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

没办法真的接吻，也没办法做什么触摸。

虞时现在可以确定，如果时间回到他们大学的时候，司郁再跟他说这种听起来浪漫又认真的情话的话，他高低也得给司郁来一个爱的力量，让他稍微冷静一下。

变成对方的影子哪里好了！

就算是时时刻刻相伴相随，可就连最起码的接吻和拥抱都做不到。只能看不能吃，这还能被称之为好吗？

虞时的心情相当烦躁。

但是在面对司郁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的。依旧朝着对方保持着那种愉快的笑容，虞时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伸出手指，指了指镜子外面的司郁。

没有写什么多余的言论。

他只是在镜面上画了一个问号。

长达十几年的陪伴，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是心意相通、灵魂牵绊的关系了。所以很多话并不需要问的那么明白，他相信司郁会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果然。

镜子外面的司郁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动了动嘴，说出了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第一句交流：“你想问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虞时用力点头。

他老公果然是理解他的。

而且司郁的声音可以传递到他这边，不需要他去做什么麻烦的猜测思考，这应该是目前为止，他遇到最好的消息了。

然而并没有直接去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是拎起了手中的战斧，司郁又找了个方向，慢慢的朝前走了起来。

虞时又在镜子上画了个问号。

这一次司郁倒是给了回答。

他说：“你想问的问题好像有点多，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刚刚的战斗动静太大，会吸引到更多人过来的。”

所以这是要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好好的给他解答疑惑吗？

被对方的这种宠溺状态闹得笑了起来，虞时靠在玻璃旁边。任由那种强制的力量带着他跟在司郁旁边，他也不去动作，就像是真的扮演好了对方的影子，只单纯又安静的追随。

而在移动的过程中，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司郁才再一次给出答案。他说：“我是猫，还有一个名字，他们叫我‘魔女’。”

虞时：……

完全没想到真相会来的这么顺利。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了。

然而司郁这一次没有意识到他的情绪波动，只是低着头，继续喃喃说着：“魔女这个名字，一开始并不属于我。后来是因为我杀的人类太多了，他们就给了我这个名字。说实话，他们连我是只公猫都不知道。还叫我魔女，以为我会搭理他们，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说的是自己生前的那些事情。

虞时听明白了。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的说辞，但是就算是这样，虞时也能感受到，司郁口中的那些过往，绝对不会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故事。

沉默的跟着司郁继续移动。

直到走到了司郁认为安全的地方，他停了下来，虞时才再一次站在玻璃前面，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了玻璃上面。

没有继续发出提问。

或者说那些让人讨厌的记忆，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让司郁回想起来。

所以就保持着这个状态，他看着黑猫的眼睛。

两个人隔着镜面相望。

过了很久，司郁才再一次挪动步子。

走到了虞时所在的镜面跟前，然后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对方手掌的位置。

并不能感受到任何温度。

但两个人都默默的选择了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而跟虞时的手掌隔着玻璃贴在一起后，司郁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死很久了，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应该是有十几年了。”

虞时点头。

这个答案他同样也已经猜到了。

所以安静片刻后，虞时在镜面上又写了一个字：妖？

这是在问他的种族和身份。

原本以为对方是像鬼狐一般的存在，没想看到了这个字，司郁却摇了摇头，耐心的说：“不是，只是黑猫而已。”

似乎是对于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的那段记忆，他自己也不是太过清楚。

以至于站在原地，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苦恼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断断续续，用自己可以理解的言论解释了起来说：“最开始的时候，是流浪猫。独自在外面生活，我不喜欢人类，所以通常生活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基本上互不打扰。”

“可是后来有一次，人类出现在了我经常活动的范围里。已经努力的躲闪了，但还是被抓到了。”

“再然后就是被扔进了这个镜子迷宫里。”

“迷宫里偶尔会有其他人来，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的动物。进来的那些人就是为了杀我们，理由我不知道。”

“最初只知道躲，后来学会了反击。”

“被我杀死的人多了，他们就给了我‘魔女’这个名字。”

“再后来啊……”

司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然后依旧是那种平静的语气，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这里被关了。大门被锁死，人都走光了，只有动物还在里面。所以一开始是吃其他的动物，再往后就剩我一个。我也死了，到死都没找到出口。”